一个让美国国防部长牵肠挂肚了半个多世纪的人
唐纳德·拉姆斯菲尔德生前遗照
2021年6月30日,时年88岁的美国前国防部长唐纳德·拉姆斯菲尔德去世。这位曾经两度出任国防部长(福特政府和小布什政府),并主导了阿富汗和伊拉克这两场美国在冷战后打得最糟糕的局部战争的著名“鹰派”,在他的两任国防部长的任期中,曾经向中方国防部的高级官员反复纠缠同一个问题:“你们到底有没有找到詹姆斯·迪恩中尉?”
这位迪恩中尉究竟是何许人也,竟然能够让拉姆斯菲尔德这位国防部长牵肠挂肚,多次当面向中方询问,并且直接索要相关资料。直到2006年,中方直接当面向他转交了我方有关此事的原始档案,才最终让拉姆斯菲尔德彻底死心,从而最终结束了一段持续了半个世纪的公案。
表现拉姆斯菲尔德鹰派形象的漫画
事情得从1956年说起。
1955年初,我人民解放军对盘踞在浙东沿海的国民党军发起凌厉的攻势,并解放了一江山岛,困守在大陈列岛的其余敌军畏惧被歼,被迫在美国海空军的掩护下全部撤回台湾。至此整个浙江沿海地区回到了人民的怀抱。
但树欲静而风不止,国民党军队虽然被迫撤走,但美军的海空力量却加强了对我沿海地区的侦察和挑衅。到1956年,随着我军现代化和正规化建设逐渐走上正轨,太平洋战区的美军迫切地想要进一步了解我军在沿海地区部署的情况,因此美军对中国领海和领空进行“擦边球”式的侵犯有增无减,而我航空兵部队起飞拦截美机的次数也变得越来越频繁,随着这种态势愈演愈烈,双方爆发冲突只是时间问题。
美国海军第1电子侦察中队的标志
当时美军对中国沿海进行侦察的主力部队之一是驻扎在日本山口县岩国基地的海军第1电子战中队(VQ-1)。该中队准装备当时最新式先进的P4M-1Q(Q代表对抗)型电子侦察机,这个代号为“全球守望者”的中队原先驻扎菲律宾,后因朝鲜战争的需要被调往日本。该中队的任务就是沿贴着苏联东部、朝鲜半岛北部、中国大陆和越南北部的领海线进行长时间飞行,监听社会主义阵营国家的各种无线电信号,尤其是收集部署在沿海的雷达位置,波长和频率。这项工作充满了危险,为了诱使对方的雷达或其他电子设备开机,飞机需要冒着被对方击落的危险闯侵入别国的领空或者领海,然后抢在对方的战斗机逼近之前迅速转向进入公海或者国际空域以摆脱对方的追赶和攻击。
应该说这种“擦边球”式的战术对当时社会主义阵营的防空体系提出了很高的挑战。
本厂长绘制的P4M-1Q“墨卡托”电子侦察机双面侧视图
P4M-1Q“墨卡托”电子侦察机是年由格伦·马丁公司在1946年开始研制的P4M型海上巡逻机(1950年第一架原型机首飞,随后美国海军订购了19架生产型机;是与P-2V“海王星”海上巡逻机竞争失败的产品)的电子侦察改型,飞机上的空间可以容纳大量电子设备和多达10多人的机组。装有2台艾利逊公司的J22-A-23型涡轮喷气发动机和2台普拉特·惠特尼公司的R-4360型星型气冷活塞发动机,飞机在飞行中可以自由切换使用喷气引擎或者活塞发动机,在收集对方的无线电和雷达信号时,飞机可以用277公里的时速低速飞行,以尽可能地对雷达和电台信号进行准确定位;当发现有战斗机出动拦截时,飞行员可以启动喷气发动机,将最高时速加速到660公里,以尽快摆脱追击。该机的航程更是高达4570公里!远远超出了苏制米格-15和米格-17战斗机,使得对手的航空兵很难对其进行长时间的连续跟踪监视。此外美机多采用在无月的暗夜出动,其机身全部涂成暗色,仅靠肉眼很难发现,而苏式战斗机的机载雷达性能往往存在缺陷,难以发现贴着海面低空飞行的目标。因此一段时间以来,美机的侦察频频得手,给整个社会主义阵营都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P4M-1海上巡逻机
P2V海上巡逻机
即使是社会主义阵营的“老大哥”,苏联的航空兵虽然击落击伤了一些美军的P-2V“海王星”,但对P4M-1Q还从来没有斩获。因此美海军对这种机型抱有极大的信心。
1956年8月22日,这天是星期三,VQ-1中队的詹姆斯·迪恩中尉起床时间比平时要迟了一会,他是2个月前刚刚从美国本土调到日本岩国基地的,他赖床的原因是他想多睡一会以准备执行当晚的飞行任务。
迪恩是密歇根州人,他有个叫帕里斯的高中同学,两人的关系很是不错。高中毕业后,迪恩上了康奈尔大学,而帕里斯去了普林斯顿大学。两人时常保持着书信往来,关系一直很密切,在普林斯顿读书期间,帕里斯认识了一个同学,并且很快就和他打得火热,他就是未来的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帕里斯后来将拉姆斯菲尔德介绍给了迪恩,也就是从那时起,迪恩和拉姆斯菲尔德就交上了朋友。
大学时期的拉姆斯菲尔德
詹姆斯·迪恩中尉
在大学时,这三人又同时参加了美国大学的海军后备役军官团。在1954年6月他们毕业后,又一起被军方分配到佛罗里达州的海军航空兵基地接受飞行训练,这下子他们就成了“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的铁杆兄弟。在完成训练后,迪恩和拉姆斯菲尔德被安排到同1架飞机上,拉姆斯菲尔德是机长,迪恩是副驾驶。
迪恩和谢莉
当时,迪恩还在追求自己的康乃尔大学同学谢莉,谢莉经常从外地赶来基地探望迪恩,拉姆斯菲尔德为了帮死党节约在外食宿的费用,每次总是很热情地邀请谢莉住在自己家里,迪恩和谢莉对此非常感激,两家人的关系此后就更加密切了。1956年5月19日,迪恩和谢莉结婚。蜜月还没度完,迪恩就被调到了驻扎在日本岩国基地的第1电子侦察中队,好在谢莉被获准随行,倒也免了夫妻两地分居之苦。随后迪恩和谢莉夫妇告别了拉姆斯菲尔德等好友,前往日本。
在执行这次飞行任务之前,迪恩已经向谢莉保证,4天后他可以有一个短假,届时可以回家参加一个聚会。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谢莉驱车将迪恩送往基地,和他道别后就回家了,她还不知道,这是自己送迪恩的最后一程。
8月22日晚20时许,迪恩随35岁的中校指挥官米尔顿·哈金森驾驶的编号为124362的P4M—1Q电子侦察机从岩国基地起飞,该机与同中队的另外1架同型侦察机组成了“一高一低、一前一后”的队形,向着中国的海岸线直逼过来。
这是美军惯用的伎俩,第一架飞机保持较高的飞行高度,故意暴露自己,诱使我方平时不开机的雷达开机,这样子随后跟进的第2架飞机就可以收集我方的无线电信号。迪恩的座机就是后面那1架负责收集我军电子信号的。
美军P4M-1Q侦察机,注意机首和机尾的自卫机枪
23时17分,我雷达部队在上海以东约145公里处发现了这2架美机,美机以500-650米的高度,取140度航向,由北向南沿着中国海岸线飞行,并且不断地向我领海线逼近,速度为每小时555—640公里。最初南京军区空军指挥所判断这2架敌机很可能和往常一样,沿着中国的领海线做进行“擦边球”式的挑衅性飞行,因而只是严密监视,没有马上令航空兵部队起飞迎击。但随后我各雷达站不断报告发现敌机正不断下降高度,并直接朝着浙江省的定海、宁波海岸线飞来,联系到我军不久之前刚刚在这里安装了新式雷达,南京军区空军司令员聂凤智随后命令驻上海虹桥机场的解放军空4军军长高厚良马上准备出击!于是高厚良立即打电话给空2师6团(39413部队)指挥部命令6团领航主任张文逸准备随时起飞拦截美机。
聂凤智将军
在凄厉的警报声中,6团立即进入了一级战备!担任当晚值班任务的团领航主任张文逸,也马上穿好飞行装具,进入地勤人员已经准备好的一架苏制米格-17Ф战斗机(米格-17战斗机在中国的故事请看本厂长一文)的座舱中,等待着出击的命令。但在接下来的20分钟里,出击命令始终没有传来。8月末的上海天气仍然炎热无比,虽然此时已经是深夜,但温度仍然居高不下。张文逸和地勤人员焦急地等待着指挥部的通知,在此期间,他们只能一遍遍地检查仪表和通讯设备,确保座机一切正常。
正在维护中的中国空军米格-17Ф战斗机
本厂长绘制的米格-17Ф战斗机素体双面侧视图
张文逸是6团甚至整个空2师中最优秀的飞行员,他曾参加过抗美援朝(但没有取得击落战果),各项技术相当过硬。在部队转入沿海地区的反袭扰斗争后,针对敌机往往是夜间出动的特点,他苦练夜间飞行和攻击战术,在上级组织的多次考核中都取得优异的成绩。此外他脑子灵活,在日常训练中、在和战友讨论攻击敌机的战术时,常有令人意想不到的点子,很有一套。
空2师6团领航主任张文逸
早在2个月前的1956年6月22日夜,张文逸就曾经驾机起飞拦截过一架美国海军的P2V型海上侦察巡逻机,由于美机只是贴着我领海线外沿飞行,张文逸在夜空中发现目标后,一直跟踪监视了20多分钟,直到对方见无机可乘,被迫掉转航向脱离这才返航。虽然张文逸此次没捞到机会攻击在公海上空飞行的美机,但在与美机对峙中,他见识到了一些美机在摆脱我机追踪时惯用的机动动作和战术,并且在后来的训练中有针对性地对美机的战术进行强化训练,这为他后来的空战胜利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P2V电子侦察机
23时54分10秒,由于我军雷达迟迟不开机,美机开始变得焦躁起来,其领头机在沿着中国领海线飞行时突然改变航向,由公海侵入我领海上空!23时56分,美机已侵入我领海上空约8公里。空4军军长高厚良立即下达了“起飞攻击!”的命令。一颗红色信号弹划破了夜空,张文逸立即关闭了座舱盖,驾驶战斗机从起飞线快速滑向跑道,米格机腾空而起,飞入了茫茫的夜空中。
空4军军长高厚良少将
在爬升到预定高度后,张文逸熟练地改平飞机、校正航向,他然后再次查看了一遍舱内的所有设备和仪表,在确保所有设备运转正常后,他便按照地面指挥所的指引,以航向120度,高度1500米,时速750公里直向美机扑去!当晚夜空的云朵虽然较多,但高度多在6000米以上,而且云层很薄,密度也不算大,农历七月十七的月色非常好,明亮的月光可以穿过云层,使水平能见度有5000米左右。张文逸已经在这种气象条件下进行了多次训练,因此他很有信心打掉敌机。
3分钟后,指挥所考虑到美军是在我领海内的浅纵深活动,我机抵达只要稍微延迟就可能失去战机,于是命令张文逸加速到850公里/小时,力求在我P-20雷达的有效探测距离内的衢山岛、岱山岛一带将其击落。张文逸在接到命令后,立即打开加力,将时速约700公里的座机在20秒钟内加速到850公里。8月23日0时5分,地面雷达领航员接替指挥员引导米格-17战斗机接敌。
在我P-20雷达开机后,为哈金森中校打前站的另外一架P4M-1Q立即调转航向,4台发动机全开,全速脱离了我领海,随后跟进的飞机则降低航速,开始收集我雷达电子信号。0时6分10秒,领航员见美机减速,担心张文逸的速度过快,万一冲到敌机前面就会打草惊蛇,于是命令张文逸马上减速至600公里/小时,同时改航向为80度。0时7分20秒,领航员又再次命令张文逸以30度坡度右转弯,同时将速度减至400公里/小时。
苏制P-20雷达天线
0时8分20秒,张文逸主动询问领航员自己要飞的航向,领航员告诉他改航向为190度,此时我机正好在敌机右后方,双方距离约8000米,同时还有30度的夹角。在缺乏机载雷达,完全凭借肉眼搜索的情况下,这么远的距离和夹角,是很难发现美机的,战机可能稍纵即逝。为了尽快引导张文逸接敌,领航员不断修正航向,逐步调整到180度,双方的距离不断地缩短!
0时10分10秒,指挥所再次令张文逸减速到时速300公里以使我机与美机保持相同的速度,这几乎米格-17战斗机的临界速度,稍微有点失误就可能一头栽入夜海之中,张文逸以老到的驾驶技术和丰富的实战经验,柔和地推动操纵杆,逐步地将战斗机速度一点点地减了下来,同时也将飞行高度下降到950米,他本意是想比美机的高度低大约300米左右,然后以明亮的云层为背景,从下向上进行目视搜索。但由于我雷达的测高数据有误,张文逸实际比美机低了差不多550米,因此他一直没有发现目标。
解放军空军当年的宣传画
到了0时11分50秒,美机正处在张文逸前方5000米处,已经进入目视搜索距离内,指挥所命令张文逸改航向为200度,继续实施跟踪搜索。此后张文逸多次要求领航员提示敌我两机的高度差,但此时美机已经截获到我机和地面指挥所的通话,正不断降低高度,其飞行高度太低,已经超出了我军雷达的有效探测范围,因此指挥所无法给出准确的数据,致使双方虽然航向一致,但一直有很大的高度差,所以张文逸是在看不到目标的情况下实施追踪。
0时13分30秒,哈金森也发现一架米格机在紧追不舍,他一面改航向为130度并打开喷气发动机加速向公海方向逃离,一面向岩国基地报告情况,在逃跑中他慌不择路,进入了我衢山岛上空。张文逸也随即在领航员的提示下改航向为150度,同时加速至350公里/小时,从内侧切入。1分钟后,双方距离缩短为4000米,但由于哈金森持续下降高度,美机雷达信号一度消失,我雷达操纵员凭着平时在训练中摸索的经验对美机的航向进行推测,引导张文逸继续追击。在0时16分42秒,我雷达终于重新咬住了美机信号,但我雷达发现双方飞机的信号与消失前的不太一样,一度有人怀疑是不是张文逸冲到美机前面了。但领航员根据我机与敌美机有20度夹角,判断张文逸肯定不会冲前,于是在0时16分47秒向张文逸通报:“敌机在我你前方约2000米处!”
凌晨0时17分20秒,张文逸终于在上海东南方向的衢山岛附近上空,发现在自己座机的前上方有一架大型机正在飞行。由于距离较远且能见度不佳,他一时无法判断是敌是友。于是他缓慢地调整飞机的航向和速度,慢慢地向上方的飞机靠近。在双方距离缩短到300多米,间隔只有500至700米时,张文逸终于借助月光看清了美机的徽记。在确认目标后,张文逸立即用暗语向地面指挥所报告,指挥所命令:“向美机再靠近些,狠狠地打!”
猎手和猎物,本厂长绘制的米格-17战斗机和P4M-1Q侦察机等比例侧视图
张文逸随后迅速向左压坡度,开始切入攻击航线,他不断调整着座机的速度和航向,把速度控制在400到420小时/公里,同时咬住了美机的6点钟方向,在距离敌美机约600米时,也就是0时17分9秒,张文逸开火了!为了节省炮弹外加不至于被连续射击造成的炮口焰晃瞎眼睛,他用的是点射。曳光弹带着明亮的弹道从美机的尾翼上方掠过,第一次攻击失的!此时美机也发现张文逸的战斗机,哈金森一面操纵飞机做大角度机动向海面俯冲,企图摆脱张文逸的追击,一面命令尾炮手开火,但由于飞机的剧烈机动,尾炮手根本看不清目标,只能对着茫茫黑夜漫无目的地胡乱开火乱射一气,非但没能对张文逸的座机造成任何威胁,反而暴露了自己的方位。张文逸稳住心态,柔和地推动操纵杆继续逼近美机,17分52秒,在双方距离接近到400米时,张文逸第二次发起攻击,还是进行点射!这次找到了准头,美机的机身上结结实实地挨了好几发37毫米和23毫米炮弹,张文逸见美机在左右摇晃了几下后,又重新稳住航向继续向公海逃窜。
由于此时米格-17距敌美机已经很近了,继续开炮就可能会一头撞上美机的机尾,于是张文逸压杆转向,并且打开加力,准备从美机的右下方脱离后重新占位。当张文逸转至到与美机间隔约2000米时,他看见美机的左翼根部在中弹后已经燃起了一团火。他立即向右机动,转至美机的下后方。哈金森也知道今晚能不能逃脱就看这一锤子买卖,所以他拼命地通过增减速度和左右机动来甩掉张文逸。但张文逸此前已经有和美机打交道的经验,并不为所动,沉着冷静地驾驶座机不断地逼近美机,伺机占领有利攻击阵位,在距离敌美机400米时,我机正好对着美机的机腹,张文逸轻轻一拉操纵杆,调整好位置,在瞄准敌目标后,三炮齐发!这次他没有再进行点射,而是进行连射,一口气在2秒钟内就将所有炮弹全部打了出去!
124362号P4M-1Q连续中弹,当即起火,哈金森垂死挣扎,驾驶拖着浓烟的飞机继续拼命地向公海方向逃去。0时20分22秒,美机再也坚持不住,彻底失去控制,一头栽到衢山岛东南15公里处的浪岗山列岛附近海域,飞机入水时引发了大爆炸,海面顿时腾起大片火光。
浪岗山列岛
张文逸见此情景激动不已,他兴奋地向指挥所报告:“敌机被打掉了!敌机被打掉了!”然后迅速脱离。他在看着美机坠海后,又在空中盘旋了一圈,才驾驶座机胜利返航。8月23日0时46分,张文逸安全降落在虹桥机场,虽然当时已经是下半夜,但整个机场已经沸腾起来,得胜归来的他受到了部队首长和战友们的热烈欢迎。
而在遥远的日本岩国基地,可怕的死寂笼罩在第1侦察中队的无线电室里,124362号P4M—1Q电子侦察机的机组只来得及用暗语报告他们遭到攻击,此后就完全失去了联系,再也没有任何应答和回复。当时在无线电室值班的情报员哈里·桑德也是迪恩的好朋友,他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机械地重复一句话:“哦,天哪,这不可能发生!”
岩国基地俯瞰
次日,新华社根据*总理提示和审批,就此事发出了一份新闻稿:“本月23日零点后,在上海东南海面上空发现蒋军飞机一架,窜入我马鞍列岛上空,我空军飞机当即起飞,蒋机继续窜入嵊泗列岛上空,与我机在衢山岛以北黄泽山上空遭遇,被我击伤,敌机当即向东南方向逃去。”。当时我方已经明知打的是美机,而且已经击落。但因为敌机坠落在大海中,所以,我方新闻公报故意采用了“蒋机”和“被我击伤,敌机当即向东南方向逃去”的描述方式,这就使得美方很难解释为什么自己的飞机会出现在中国领海上空,而我方则牢牢把握了事件的主动权,体现了极为出色的外交技巧。
对美国来说,这毕竟是损失了1架电子侦察机和16名机组人员,之前从未在中国沿海吃过如此大亏的第7舰队岂肯善罢甘休!1956年8月25日,美国海军第7舰队司令普赖德中将遵照五角大楼的命令,分别从日本、关岛和菲律宾等地抽调兵力,组成了一支由“大黄蜂”(CVA-18)、“埃塞克斯”(CVA-9)和“列克星敦”(CVA-16)号航空母舰,巡洋舰、驱逐舰、潜艇、其他辅助舰船共49艘和260多架作战飞机组成的特混舰队,在中国的东海进行集结。随后美军舰队在浪岗山附近的海域搜索了10多天,在此期间,美舰队每天起飞数百架次飞机,沿着中国的领海线往返飞行,一方面掩护其舰艇进行打捞和搜索,一方面则对我方进行挑衅和示威。
1956年的“大黄蜂”号航空母舰
1956年的“埃塞克斯”号航空母舰
1956年的“列克星敦”号航空母舰
此外美国的《华盛顿邮报》和《纽约时报》等主流媒体的头版也都报道了此事,美军方施展其惯用招数,诬称中国飞机在公海上空击落了一架美军的巡逻机,以便混淆是非,欺骗国内外舆论。美国国务卿杜勒斯一口咬定该机是执行例行的巡逻任务,它只是在跟踪该海域的船只,他对美方收集对方的无线电信号只字不提。
我南京军区空军和海军东海舰队航空兵部队都相应提高了战备等级,严密监视美军舰队的一举一动,防止其对我目标进行突然袭击。同时我战斗机群也针锋相对地加强了对沿海地区的警戒,监视美机群和舰艇编队的活动。
捞起两具尸体的美国海军驱逐舰“丹尼斯·巴克利”号(DDR 808)
执行搜救任务的美国海军驱逐舰“丹尼斯·巴克利”号(DDR-808,属“基林”级)在8月25日下午发现了部分飞机残骸和2只空的充气救生筏,在当天傍晚,“巴克利”号终于捞起了詹姆斯·庞斯福德少校和一级航空电子技术士官阿尔伯特·马丁的尸体。这也是美军在此次搜索中打捞到的仅有的2具尸体。此外其他舰只还捞到了1个机轮和2个燃料箱等残骸。美军舰队在大张旗鼓地折腾了10多天后,最终无可奈何地撤退了。在美海军提交给白宫和五角大楼的机密文件中指出,飞机最后的位置,连同捞起的其中一具尸体和一些残骸的位置,“完全”在中国认定的其所属岛屿的12海里领海范围之内。
海军的这个结论不啻是晴天霹雳!把整个美国高层都给震惊了,海军的调查委员不得不找了许多借口来搪塞此事,他们将飞机“进入”中国领空的原因归咎于可能出现了导航错误,或者出乎意料的强风导致飞机偏离航线并飞越中国领空。最终调查委员会得出结论认为,鉴于对飞机残骸和尸体研究,飞机应该是从空中直接撞击水面引发解体,在这种情况下,是不可能有任何幸存者的。
9月2日,中国外交部就美军机在8月22日夜至23日凌晨侵入中国领空一事,正式发表声明,谴责美军方的侵略行径,同时揭露美国政府的谎言。在中方举出的大量事实面前,美国政府不得不发表声明,承认美军飞机可能飞越了中国的岛屿,但仍然狡辩称中方在攻击之前“未作任何警告”,是“不可接受的”,云云。
为了查清美海军舰艇和飞机是否在我浪岗山海域布设了水雷或其他监测设备,以及有没有找到美机残骸和飞行员的尸体,北京的总参谋部和海军司令部先后命令,要求东海舰队派舰艇到浪岗山附近去执行侦察和搜索任务。东海舰队出动护卫舰第6支队的护卫舰“南昌”号、“沈阳”号、猎潜艇“兖州”号、登陆舰“运河”号和鱼雷快艇、护卫艇各4艘,来到事发海域进行搜索和打捞。
本厂长绘制的“南昌”号护卫舰二视图
本厂长绘制的“沈阳”号护卫舰二视图
本厂长绘制的“兖州”号猎潜艇侧视图
本厂长绘制的“运河”号机械化登陆舰侧视图
猎潜艇“兖州”号上的声纳探测到了水中的不明金属物件,随后我潜水员打捞出坠毁美机的部分残骸,包括4台发动机、机翼、操纵杆、调节器、压力表、配电盘、加速器、接收机、雷达仪器、照相机等,舟山的渔民的渔网也捞起了2具美飞行员的尸体,由于尸体经过长时间的海水浸泡已经高度腐烂,且渔船上没有冰箱等设施,渔民只能用传统腌鱼的方法,用大量的粗盐将这2具尸体“保存”了起来,并回港交给了当地部队。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中国政府将2具尸*给了英国驻上海的代表处接收。
郁闷无比的英国人不得不签字接收,并且腾出了自己的冷柜把2具尸体装了进去,然后在和美国人谈好交接手续后,最后忍着恶心将2具已经高度腐败、恶臭难闻的尸体运回香港转交给美方。后经美方确认,这2人是三级航空电子技术士官杰克·柯蒂斯和一级航空电子技术士官威廉·哈斯金斯。至于其余14人则再也没有找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此事本来就此告一段落,但鉴于有10多名美军飞行员在中国领海失踪,美国和蒋军的情报部门出于不同的目的,立即向上司提供了五花八门所谓“中国秘密扣押幸存美军飞行员”的情报,并且利用各种渠道捅到了“上面”,这些“情报”无不信誓旦旦地宣称是来自所谓“中国内部完全可靠的秘密渠道”,其中有一份情报称被击落的飞机有两名重伤员在坠机后35分钟内被解放军抓获,2人都被送到医院,其中一人伤重不治,另一个人现在大概是战俘。
这些“情报”当然骗不过中情局、参谋长联席会议和五角大楼的高层,但用来骗那些失踪飞行员的家属是绰绰有余。迪恩的妻子谢莉就是被这些假情报忽悠的众多美国民众之一。虽然美国军方在飞机被击落一年后宣布所有乘员全部毙命,但她坚信迪恩没有死,而是被解放军俘获,被关在一处“秘密地址”。
在中美冷战期间,谢莉自然是无能为力。但随着中美关系的缓和,以及迪恩的死党拉姆斯菲尔德的平步青云,谢莉仿佛看到了希望。1975年11月,拉姆斯菲尔德担任福特总统的国防部长,谢莉立即写信给他,要求他帮助自己调查迪恩的下落。拉姆斯菲尔德找了当时的国务卿基辛格出面询问此事,但基辛格告诉他中国方面私下告诉自己,他们没有找到任何尸体,也没有发现任何相关情况。
拉姆斯菲尔德(右)随基辛格访华时接受*的宴请
这个答案没有让谢莉满意,此后她反复纠结此事,她花了十年时间,并先后两次来中国探寻寻找线索。90年代末,在拉姆斯菲尔德的要求下,美海军再次调查了P4M-1Q侦察机被击落一事。但得出的结论还是非常悲观:通过各种分析和判断,迪恩和其他机组人员在坠机时就已经丧命,他生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拉姆斯菲尔德并不甘心,2005年10月,当他作为美国国防部长访问北京时,他再次问起了迪恩的下落,但中方经过仔细地调查,仍只能答复:“我们没有发现什么。”
2006年7月,中方向拉姆斯菲尔德提供了一份关于P4M-1Q被击落及中方对此相关的调查报告和历史资料这些原始档案。至此,这件事才算彻底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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