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爬过山的菜鸟编辑,如何跟着两位作家征服勃朗峰

没爬过山的菜鸟编辑,如何跟着两位作家征服勃朗峰

首页枪战射击香肠派对新生代之巅版本更新时间:2024-05-11

身为巴黎的出版人,吕多维克·埃斯康德习惯的是文学沙龙。有一次,当他偶尔向作家朋友,西尔万·泰松倾吐心声,道出自己正处在一团乱麻中的生活处境,作家对他说:亲爱的吕多维克,我要带你登上勃朗峰!

吕多维克是一个登山菜鸟,不仅从没登过山,而且还恐高,一到高处就犯头晕。然而这事就这样成了。在西尔万·泰松和龚古尔文学奖得主让-克里斯托夫·吕芬的带领下,他经历了陡峭的冰川、让人晕眩的岩壁、必然的高原反应和缺氧……还有自己内心的恐惧,终于站在了欧洲屋顶之巅。

回来后,他将这段不寻常的经历写成了《攀登勃朗峰》,在这本书中,我们能读到的并非通常的专业登山者的意气风发,而是让读者想起自身的混乱的、漫长的旅程。一个城市人,突然面对美丽而残酷的大自然;一个缺乏运动者,开始训练自己,并最终挑战极限——这样的阅读无疑会让处在类似境遇中的我们倍感亲切。

攀登勃朗峰对于专业登山家来说也是一个挑战

经授权,私家地理摘取书中片段,以飨读者。小标题为编者所拟。

初识路上凶险,吕多维克差点打退堂鼓

“你们选好登山的路线了吗?”

“西尔万和丹尼尔想走一条叫做‘意大利人山脊’的路,好像景色非常壮丽。你知道吗?”

“我知道啊,是傻得壮丽吧。当然,除非你们集体找死。我跟你说啊,意大利人山脊,在我那座圣—尼古拉的山区小木屋的露台上就能看到它,飘雪的狭长的山脊,只有自行车坐垫那么宽,当然,山脊两侧都是800 米高云蒸雾绕的深渊。”

“妈的,他们不知道,我会挂的。”

“那倒不至于,充其量有癫痫发作和心肌梗塞的危险,遗憾的是,这个山脊并不够宽,我们没法让你躺下给你做心脏复苏。”

“别瞎扯了啊……”

“如果你愿意的话,为了保证安全,你在这条山脊上唯一能做的就是,若一根登山绳上的队员中有人踩偏往下滑,你得立刻从反方向往上跳,抵抗把你往下拉的重力,以免一起掉落。这可是最基本的技巧。然后你就向圣皮埃尔祈求,让救援队早日到来,因为一旦你像根香肠一样悬空倒挂,那就其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耐心等待。”

“该死的,我必须跟西尔万说一声。这不是我的水平啊。你也跟他讲讲行吗?他听你的。”

“问题是,我讲的话三次里面他也就听一次吧,否则他也不会做那么多傻事了。”

第一次登山,吕多维克从走路学起

阿拉维斯地界始于此,悬崖峭壁兀自而立,直冲云霄。这片群山形成了第一面巨大的屏障,勃朗峰就耸立其后。我问西尔万今天的任务是什么,担忧之感让我腹内如刀绞,我的预感并非臆想。西尔万为我指了指三座山峰中最高的一座,最高海拔有2752 米。它像巨大的犬牙,从我观察的角度看去,又像屠夫的铁钩一样,尖尖的。我保持着冷静,虽然我已经感觉开始出现恐高反应了。在一瞬间我似乎看见自己在峭壁之上,眩晕如此之强,让我想跳下山去。我没办法爬上这座高峰,我的向导们知道吗?

我们从穿过牧场的一条山间小径开始爬。西尔万和丹尼尔走前面,他们的速度很快,已然拉开长距。这俩哥们就像两只狂犬,经过几周的分离后方才重聚,我很久前听过一星半点他们前几次的远征故事,有一次是在非洲,另有一次在俄国。冰原开始出现了,鹅毛大的冰冷雪片挂在黄叶衰草之上。丹尼尔给我解释怎么下脚才不会打滑。山坡越来越陡,要是滑一跤就会被弹飞出去,摔在下方的岩石上。这时每走一步,就应该稳稳踩进雪里,同时脚步向前送力。他只让我小心翼翼地顺着他的脚印走,再未做其他解释。我发现他的态度变得严肃起来,注意力集中,专业人士掌控了全局。眼前已不复是方才走过的草甸,而是泥泞霜冻的陡坡。我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丹尼尔的步伐上。西尔万则始终心情愉悦,他在这里似鱼得水,前进自如,高海拔让他精神振奋。他的存在,他的灵魂,也许属于某种高处之物,势不可挡地吸引着他。我往下看了一眼,这是个坏主意,失足跌落的风险瞬间变得那样真实。从那一刻起,我决定不再往下看。

我慢下脚步,害怕每走一步都会滑倒,但我不想抱怨,除非是开玩笑。我想好生看看风景,这貌似很自然,但却需要动用我所有的意志力。丹尼尔建议我脱掉夹克外套,他坚持着装必须便于行动。我汗如雨下。在这片如一面巨大白色镜子的雪中,身上的热量尤显强烈。冷空气让皮肤和嘴唇干燥,我们小憩喝点水,丹尼尔强调说,要小口小口地喝。大约8 小时的路程,我们每人只有一升水。得好好管住口渴。我在雪地上前行的方式还是没让丹尼尔满意。他耐心地为我演示姿势和正确的动作,他将动作分解开来,为我解释其用处。我漫不经心地听着他解释,他的建议让我不痛快,我知道怎么把一只脚放在另一只脚前面好吧。结了薄冰的雪地上,最后几米尤为艰险,我的鞋底打滑,我感觉深渊的呼唤把我往脚下拉,又仿佛肩上负重,让我往下冲。我悄悄服了一片赞安诺,以免恐慌症大发作,尤其还在漫漫征途伊始。

让资深登山家都胆寒的一次冒险

越过冰川后,我们停在第一座山的山脚下。我们要戴着冰爪爬几十米的粒雪区,然后取下冰爪,继续走岩石路。走了两个半小时去山峰的路,我感觉很累,太阳晒得我脸疼,鞋子里,疼痛正在加剧。我试图将疼痛和疲惫的念头埋进我意识的裂隙中。

“用你的冰镐做支撑,免得上坡时身体太向前倾。” 丹尼尔对我说,他可能已经注意到我疲乏的症状。

本应是一条漂亮的捷径,结果被证明是一条陷阱之路,我们被迫在一堆堆崩塌聚集的碎石上前进。丹尼尔让我格外小心,他把绳子从我身上松开,给我解释在这敌意的环境中如何行动。我们每走一步都有可能让碎石滚落,从而带动成片的石头中的其他碎石。我清楚地感觉到鞋底下不稳的地表随时会塌陷。互相碰撞的碎石像一个老人的下颌骨一样作响,破裂的嘶哑声闹心地回荡在山谷的回音室里。这样的攀爬需要注意力集中,我的神经像被螺丝钻钻着孔,我不得不每十分钟休息一下。我对西尔万和他的捷径满腹牢*。丹尼尔自己最后也承认这不是最好的选择。但我们已经走太远了,无法折返。别无选择,必须越过。突然,一声尖叫:“石头!石头。”

一大堆碎石头,像胡蜂一样凶猛,朝我们的方向倾泻而下。丹尼尔马上拉着我,躲到一块岩石下,花岗岩手榴弹就在这块岩石上炸开了。我看见碎石在我们眼前飞快地往下冲。丹尼尔也开始喊起来:“石头!石头!”

无限风光在险峰

西尔万和让—克里斯托夫领先,我看着他俩在轻抚大山的金色晨光中前行。到达勃朗峰顶之前的最后一站,博斯山脊之上,我被阿尔卑斯山脉壮阔风景无与伦比的美丽深深吸引。一切尽在其中,每一处颜色微变,每一座浑圆雪峰,每一角岩石陡峭,皆于这场无伴奏的歌剧中奏响和弦。最后的征程中,最微小的动作都让我费劲,只要步伐加快就会感觉窒息,这是一场对抗窒息的持久战。丹尼尔鼓励我,建议我用自己的节奏前进,最后200 米是最艰难的,好像还有些人在这里放弃了。突然,在一个凸起的转弯处,在我们攀爬的狭窄山脊伸展的前方,我看见勃朗峰洁白无瑕的圆形峰顶。西尔万和让—克里斯托夫见证了我们的登顶。他们周围,其他登山小组已经将冰镐竖立在雪地里,像石化了一样矗立着,欣赏阿尔卑斯山上的世界地图。走向朋友们的时候,我突然有一种强烈不可抑制的想哭的*。所幸的是,我的脸和眼睛都被登山装给遮住了。在眼镜反光镜片的背后,大颗大颗的泪珠不停地流。

三人合影 资料图

早上8 点,海拔4810 米,西欧最高峰。我静静凝望着周围显露出来的风景。生平第一次,我站在这天然的山岬之上,完美地俯临目力所及的一切,绝不会被超越。这一切想起来仿佛稀松平常,但身临其境,一切让人肃然起敬。当我还是孩子,从山谷中仰望勃朗峰时,会不知疲倦地问自己,那些到达山顶的登山运动员到底是什么感受。无论如何,此时此地的一切,就是对这个问题唯一诚实的答案。

现在是早上9 点。太阳从一个山坳中升上天空,已然照热整个高原。风突然静了,我们坐在雪地上,转身面对意大利境内的那面山坡。我们脚下,延绵着奥斯塔山谷a。我们相互传递着一小瓶科涅克白兰地酒,在这个海拔之上,酒味似乎倍增。西尔万点起一支雪茄。他在

纯净的空气中吐出蓝色的微小云烟。

“那么,跟你之前想的一样吗?”他微笑着问我。

“亲身经历之前没法儿明白这一切对人的影响。奇怪,我已经不太知道此刻自己想要什么了……”

“那么,就从享受美景开始吧!”让—克里斯托夫说道。

“我想,我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一周。说实话,我之前以为我永远也做不到。朋友们,为了疯狂的登山运动,我敬大家!”

《攀登勃朗峰》[法]吕多维克·埃斯康德 著 上海文艺出版社 2019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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