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城北杨公 来源:消费Z时代(ID:xiaofeiZsd)
或许,少不更事的Z世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同学,你为什么卸载社交App?”这一度是李白在“探探”工作时做用户调查时的开场白。
他至今没有答案。一直关注娱乐、社交领域的投资人老凡(化名)也在纳闷:“Z世代到底想的是什么?”
他们有人会下载满屏的社交App,但依然面临网恋效率低、难奔现。00后用户还在享受着有距离感的“网恋”,90后、95后人群正挣脱距离的禁锢,投入到线下社交中去。
出人意料的是,仅在北京地区,便有成百上千团队,在围绕95前人群做本地社交这事儿。
但线上依然是社交的核心战场。越来越多的社交App是通过不同功能来取“交集”,试图以降低天花板为代价,研究特定人群用户,提升粘性和变现效率。
短时间内,这些App的会员业务或许盈利不错,但依然有越来越多的用户在抛弃“花式社交App”,转而回归微博、QQ、豆瓣等传统平台。
注:本文内容主要来自铅笔道记者采访和网络公开信息,论据难免偏颇,不存在刻意误导。
Z时代的社交网恋
95后、00后大学生的社交场景是什么样的?
“睡觉睡到早晨的课都结束了,醒来下床吃零食;下午打游戏,晚上看直播;一天三顿都在寝室解决,吃的还是叫同一个室友带回寝室的。”知名主播孙笑川曾在直播中这样形容一部分人的大学生活。
这一连串的吐槽后,弹幕纷纷表示“太真实了”“说的就是我”。
随后孙笑川马上补充,“白天在空闲的时候,你的室友用手机背单词,或者晚上熄了灯,开着USB接口小台灯看书。但你们呢?也拿着手机,七扭八歪的坐着躺着,给网恋对象发消息。‘在吗,今天又想你了,你有没有想我。’社交App下了满屏,最后一对也没奔现。懒成这个样子谁看得上你。”
弹幕区一片哀嚎。
在95后、00后大学生的社交世界里,网恋效率低、难奔现是他们使用社交App时最头疼的事儿。
其实,“不奔现”并不代表交友失败,因为“奔现”并非每个人的社交目的。
穿着一身蓝色曲裾袍的“Akk阿姨”(化名)告诉记者,她今年大一,从高中起,她就喜欢使用“一罐App”,她是声控,喜欢听男生的声音,想象他的样子。她喜欢汉服,每天在话题相关的动态下疯狂互动,每一段时间都会有一个聊得来的男生,发展成网恋对象。但往往会在某一次“面红耳赤地暧昧交流”后快速分手。
“每次网恋结束都十分失落,发誓再也不网恋,但总管不住自己,有些小哥哥的声音太好听了!比如我现在的男朋友……”说着,Akk阿姨就拿出手机,播放起了网恋对象的微信语音。现在,Akk阿姨的交友宣言是,上网不网恋,纯属浪费电。
谈到如何看待网恋,Akk阿姨说,网恋需求者很多,但大部分人并不懂得如何正确网恋,“我甚至不确定是不是应该网恋,网恋是否合理。”
Akk阿姨的一位汉服同袍,鸢弋(化名)是个不折不扣的网恋反对者。鸢弋不喜欢虚幻的东西,想买的要拿到手里,想吃的要藏进抽屉,想爱的也应该见面,十指紧扣,而非隔着屏幕傻笑。
Akk阿姨今年18岁,鸢弋今年24岁。这对同袍姐妹对网恋截然不同的看法,或许某些程度上代表了95后与00后的不同态度。
对于这种现象,娱乐、社交领域投资人“老凡”(化名)认为,年轻用户选择网恋,不爱奔现,一方面是尝鲜,觉得不网恋的青春是不完整的;另一方面,年轻用户在交友时,更加感性,他们希望遇到一个聊的来的人,因此不注意客观条件。但代价就是这个人往往远在另一个省市,惠州爱上哈尔滨,伊犁爱上崇明岛,“这样的奔现成本太高,花几千块机票去戳破一个梦,那还不如网恋。”实际上,距离的确会产生美。
相反,90后、95后更加现实,在交友前,他们会反复确认,此人地理位置是否合适,职业、学历等条件是否在可接受的范围内。一旦发现不合适,他们会迅速左划,“检阅”下一个备选对象。
或许正因为距离的禁锢,本地交友的生意逐渐火了起来。
成百上千个团队在做线下社交
康东(化名)便是本地线下社交领域的一位创业者。
他曾是一名国企员工。半年前,由于想扩充朋友圈,康东联合五个好友组织了一次轰趴——他们在昌平订了一间小别墅,然后从微信上招呼了十几个朋友吃饭、喝酒。玩一天算下来,六人盘盈了三百块,而且玩过的朋友都非常满意,还相约下周继续。因此,这个活动就保留了下来,有时是短途旅行,有时是轰趴。
“裂变非常快,留存也很强,流量变现就更不用提了。”康东不是互联网从业者,但他对一些互联网用语如数家珍。
在投资人老凡看来,纯线下社交也是社交赛道的一部分。康东团队目前有不到10人,每周组织活动,最高时可以收入可以过两万。几个月前,老凡认识了康东,参加了一次活动后,直接以个人名义投资了康东团队。
康东介绍,北京地区有成百上千个这种团队,但主要面向95前用户。“95前,尤其是80后的剩男剩女相亲需求很大,他们并不适合千奇百怪的社交App,直截了当的见面更有效率。”
这种直通线下的模式,确实更受大龄用户的欢迎。“相看App”也是如此,在平台内,用户只能发出邀约,并交换位置信息,而不能私信沟通。在邀约成功后,进行面对面的交谈。相看App市场负责人春和介绍,他们的产品更受30岁左右用户的喜爱,这部分人付费意愿也较高,用户中95后比率很小,但正在逐渐扩大。
老凡则认为,95后是仍未完全离开校园。在这个特殊时期,用户既可能需要线上玩法的丰富,也随时有可能转入线下。
“Z世代并非拒绝线下,只是没到那个年龄,社交App应对这个年龄段的线下玩法有所准备。等时机一到,有准备的产品才能获得这批人的认可。”应该如何准备呢?
老凡认为,一旦挖掘出隐性需求,则更能触发用户的消费激情和裂变。苹果手机推出前,没人想过智能手机。但社交App的功能雏形,其实早就在人们心中成型了:探探满足了一些用户“选妃”的*,Soul通过匿名的形式满足了人们“沙漠里裸奔”的*,相看App被很多用户形容成“互联网 婚介所”。社交这盘大棋,缺乏一个乔布斯。
其实,康东团队的很多客人,在此之前并不知道这种线下社交模式,但参与后就逐渐成了老主顾。因而老凡看来,康东团队的生意或许就是一个新思路。据康东说,或许,未来他的团队会各自辞职,做一款“社交 OTA”的产品。
而线下社交带来的另一个问题是,如何让外貌更吸引人。毕竟,“见光死”的案例从OICQ时代就存在了。“丑人经济啥时候才能到来呢?”混迹于多个社交App的“李汉舟”(化名)开玩笑道。
颜值与社交的微妙关系
在老凡看来,“丑人经济一直存在。”老凡说,创业者多从自己的立场认知用户痛点,其中不乏丑人,因而丑人经济不可能被忽略,“从整容、化妆,到美图,既是为美人们增色,也是为丑人们遮瑕。”而社交领域的丑人经济,则是Soul。
随着化妆、美图的成熟,女孩子外表的马太效应愈发明显;潮牌、亚文化的兴起,让有衣品,会一门手艺的男生更受欢迎。而被潮流抛弃的那一批人应该如何社交?
在Soul用户调研中,只有1成用户认为“颜值即正义”。但显然,这个调研结果并非整个市场上真实的情况——考虑到Soul的用户调性,主打“不看脸”概念的一群用户,自然不会把颜值看的最重。
一名在用Soul的女生坦言,“如果我有颜值,为什么不要求对方的高颜值呢?为什么不用探探和积目呢?”
李汉舟如今最常用的社交平台是微博。尽管在更多人看来,微博是用来“随时随地发现新鲜事”的东西,但他认为,综合平台主打UGC,每个人发送的动态,是一个让自己形象更加立体的过程,有魅力的人在综合平台会更有魅力,而无趣的人也会更加无趣。
“反观那些左划右划的App,一开始看到美女确实很激动,但激动过后就是空虚,因为你只能说‘你真好看’,对方也大多不理会。尬聊这种技能,探探又不负责教。”
李汉舟同样是探探的早期用户,他卸载探探的原因是,“探探总提示开通会员,看看谁右划我。但探探同时告诉我没有人右划我,他们自己不觉得很傻吗?”解决不了实际问题,这种尴尬的境况也让加速了“李汉舟们”的离开。
李汉舟认为付费是不值的,但为什么有人愿意付费?曾在探探市场部门任职的“李白”(化名)认为,因为探探存储了大量的用户信息可供筛选,用户每次使用都期待惊喜,或许下一个就是理想人选。“就好像短视频一样上瘾。换句话说,这些普通用户,也是提供给付费用户的产品服务之一。”因此,如何有效留存普通用户,也应该是探探需要深思熟虑的事情。
高颜值的生意逻辑与普通人、“丑人”是不同的。“探探会显示有多少人右划了你”,李白透露,“对于面容姣好的老用户,这个数字破万都有可能。这些人太想知道,右划自己的人中,有多少合自己的心意,因而产生了付费行为。”而李白的亲妹妹,被李白形容为“相貌平平无奇”,则从没有过这种甜蜜的负担。
似乎,离开探探、加入Soul,成了这类用户的最好选择。
但大三女生“居居”(化名)不认为Soul就是一块“丑人净土”。颜值不是充分条件,但依然是一道硬通货。
“叱咤探探的用户,在Soul上发一张自拍,就又能叱咤Soul了。当你认清这一点时,你会更失望。”她说,美丽的人到哪里都有魅力,躲进Soul并不是“丑人”的最好选择。距离居居上一次登录Soul已经是一年前了,和李汉舟一样,她现在交友只用微博,虽然微博上还是经常看到Soul的广告。
你为什么卸载Soul?
在微博上,正在时兴一种“KOL交友”的新型交友形式。
有交友需求的用户向一名KOL支付费用后,进入交友群,这些交友群会按照爱好、省份或地区进行划分,每个群里少则几十人,多则数百人。之后能否交到朋友,各凭本事。“但是群聊氛围好,比冷冰冰的照片和很突然的匹配更容易开始一段关系。”李汉舟如是说。
一年前,昵称为“丘比特”的李维(化名)为了运营这门生意,设立了微信公号。他用自己的十万粉的账号在“微博搞笑排行榜”的每日话题评论区发二维码引流,关注公号并加他本人好友后,可以进行下一步的操作。用户可以像婚介所一样,在他的朋友圈登发信息,也可以加入地区交友群。
一边是探探的“只需48元,即可查看谁右划了你”,一边是微博万粉KOL的“8元即可加入地区交友群”,记者随机采访了群里一些95后、00后用户,他们大多认为,前者不如后者有效率。除了探探的工作经历,李白也曾负责某校园社交App的东北市场,在他看来,社交这件事上,大平台代表服务效率,并不能代表交友效率。
对于“交友效率”问题,李维毫不犹豫的说,人越多,效率越低。半年前,他的用户量剧增,而找他报喜的情侣数量也骤减。“但无论如何,我们的效率要比探探、Soul高。”李维透露。
李维同样是一名Soul老用户,和李汉舟、居居一样,他卸载了Soul。手机中保留的社交App只剩下双微。微博用来营业,微信用来盈利。谈到为什么卸载Soul,李维直言:变味了。
最早使用Soul时,那里的用户很少,匹配很慢,“但人们都很真诚,愿意听你说,也愿意向你倾诉。”那时的动态内容也都很简单,吐槽、摇骰子、秀手艺的短视频是三个保留节目,点开头像和高赞视频的po主寒暄几句,轻松而愉快。
自从Soul在微博大手笔推广后,Soul的用户大幅增加,Soul开始变了味:摇骰子没了,被发自拍取而代之;生活吐槽无人问津,求网恋的百人点赞;只有秀手艺的还在继续秀,但也“没那味儿”——用户多了,这些光彩夺目者吸引了成千上万粉丝,每一条动态都有数百人评论,你和他说话,他可能还没看到,你的话就被淹没了。几天后,你会惊奇的发现,这个人开始卖电动牙刷了……“这难道不是微博网红的路子吗?”
卸载探探、Soul之后,有些人选择更新型的社交App,比如可以完成心愿的“苏格”,可以同步观影的“微光”,或者到倩女幽魂、剑3等游戏内寻求扩列,还有些人则回归了从前,用起了微博、微信、QQ附近的人等功能,不再对“花里胡哨”抱有希望。
“谁能告诉我Z世代到底想的是什么?”老凡是88年生人,有个95年的弟弟。他笑称,95后的内心世界,他探索了二十多年都没有答案。或许,少不更事的Z世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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