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伟随笔:《繁花》镜头之外的真实上海俗生活

李大伟随笔:《繁花》镜头之外的真实上海俗生活

首页游戏大全流氓土地更新时间:2024-05-09

《繁花》电视剧确实好看!越到后来越好看,美到失真,就像做过面孔,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突然笑了,嘴唇开了,面部肌肉是僵的,一垛鱼冻,是摇滚的杰克·杰克逊,目睹而蹴然易容,小子不敏,忍不住跳将出来,请教心中或有不解之一二。

《繁花》开场就镶嵌一个料事如神的老头子——爷叔,挑阿宝上山,一直做到宝总——喝叱黄河路风云的宝总,这样的显赫,曾经上海首富周正毅也做不到,当年他也在黄河路,与老婆开阿毛炖品。

爷叔为何挑伊发财?做雷锋?生意场没有雷锋的呀!再说爷叔刚出狱,一贫如洗,又有大小老婆,一左一右举杠铃,男人必须滴,这叫家累,很重,照常理,应该当仁不让,一马当先:赚钱!否则对不起等他出狱的大小老婆。

我有一位当年上海滩生意场赫赫有名的朋友,在此为朋友讳而不写尊姓大名。最近出狱,网民:劫后余生,买了辆宽体越野车,陪夫人周游中国。过去他天天忙于生意,给夫人只有金钱,没有时间,现在他要以此翻倍补偿,天天陪她。他自豪地对我说:老婆等了我8年,这只床还是我的,可以伐?上海人尊重夫人,我朋友出狱,不缺钱,如果再去经商,肯定没有陪夫人的时间,于是放弃他的最爱:经商,献给夫人时间。对一个六十多岁、曾经辉煌的男人,重返沙场,会带来前呼后拥的存在感,这是英雄暮年最好的春药。丘吉尔第二次复出做首相已近80岁,记者问他何以如此精神焕发?他伸出两指V,说出一个字:Power(权力),就是叱咤风云的存在感。

爷叔出狱,最缺什么?钱!应该赚钱。为什么单挑阿宝发财?入狱是刑事犯,自然革除公职,出狱就没有发退休工资的地方,当年退休工资由退休所在单位支付。单靠阿宝给的100元,87年左右,单身的我,工资已经150元,还有各种各样不说来由的奖金,不敢扬手打的,骑着破自行车走南闯北。吃饭不敢自己烧,怕费煤气,只能外出吃面。为了便宜5分,过一条马路,到一家偏僻弄堂饭店吃0.9元/碗的辣肉面。树老根多,人老病多,三个老人难免看病吃药,爷叔一百元养大小老婆,好像蛮难的。爷叔衣着还蛮讲究的,如此收入,恐怕西装掉了纽扣,也配不起同款,只能皮鞋不擦油了。爷叔为啥这样?吾想不通!

自己不赚,教你赚,爷叔如何学雷锋?应该到马路旁扶持老太过马路,当心被误以为轧姘头,老不正经!谈判桌上,大甲方让乙方吃亏,乙方老板口头禅:侬让我做雷锋啊?此时的雷锋就是傻瓜!傻瓜在生意场必须出局。爷叔这么精明,怎么变傻瓜了呐?放在商场,逻辑上讲不通,我也想不通。

爷叔守贫与寡妇守节:似是而非。寡妇守寡在道德层面文化上均可理解,但爷叔一贫如洗,却金针度人,既不符合人性,也不符合生存逻辑,莫名其妙。

蝈蝈嘛!(香港电影里的二傻,常常发出此音,上海人借代指二傻)。

蝈蝈与豁胖,这是《繁花》时代在上海滩勾肩搭背捆绑流行的民间俗语。

小流氓占地皮需要拜老头子、戏班子闯码头要拜老头子,老头子是靠山。生意场却相反,国际歌早已做了诠释:“从来不靠神仙皇帝,全靠我们自己”,对!生意都是自己做出来的,不是别人教出来的,因为生意场风云变幻,前途未卜,没有标准答案,所以无法教。课堂上都是过去式,都是总结,都是马后炮,如果你不能随机应变,就是刻舟求剑客。学问需要总结过去,需要老师;商场需要开拓未来,全靠自己。黑社会有教父,生意场无教父,全凭自己跌打滚爬。输了,家破人亡;赢了,香车宝马。油锅捞元宝,火热忒忒滚!

上海有句话:硬装榫头,爷叔就是那个榫头,生活里的社会木结构里不需要这个榫头,但这个榫头在电视里演得实在是好,足智多谋、料事如神、阴阳怪气、心思重重、沉默寡言,清瘦矍铄,一副仙风道骨、高蹈出世的奇人状,“多智而近妖。”凡人都是弱小的,心中都期待这样渡人的神仙,所以才有人造的上帝,这样的榫头有收视人缘,期待弥赛亚的情节。

《繁花》编剧很会编故事:制造冲突,高潮迭起,佩服!但也许是缺乏生活体验吧,往往不合情理,就像教化子的棉袄,到处都是破绽。看《繁花》应该磕着瓜子聊着天,不能认真,一认真,扑哧一声就豁唇露馅了——豁边哉!

为了猎奇,《繁花》剧本不断硬装榫头。

为了渲染爷叔近妖的多智,安排传奇登场亮相:爷叔设定并无必要的古怪的接头时间,来考察小子诚信,这是套用《史记·留侯世家》里张良奇遇授天书的黄石老人:“父去,复还,曰:“孺子可教矣。后五日平明(黎明3:00-5:00),与我会此。”良因怪之,跪曰:“诺(噢)。”五日平明,良往。父已先在,怒曰:“与老人期(见面),后(迟后),何也?”去,曰:“后五日早会。”五日鸡鸣(鸡鸣时刻:1:00-3:00),良往,父又先在,复怒曰:“后,何也?”去,曰:“后五日复早来。”五日,良夜未(12:00)半往。有顷,父亦来,喜曰:“当如是。”出一编书,曰:“读此则为王者师矣”。一而再、再而三地again(英语:再来一次),弄松人呀!

接着就是宝总被撞,他身边的熟人被一一叫到派出所,巡查凶手是谁?其实找到车牌就立马找到!这是生活常识,编剧偏偏忘了这一茬,当我看到警察叔叔板着脸审讯,我就笑了:嘎戆额(沪语:那么傻呀)!究竟是警察戆,还是编剧戆?

原来编剧借此找出阿宝身边剧中人,同时交代与阿宝关系,30集的暗线都铺设好了。为了编故事,结果抹黑了刑警。

汪小姐离开外滩27号,自己创业,为了憋口气,证明自己不靠宝总也能成功,宁愿亏本,争气不挣财,这是做生意?只有书蠹头想得出额!实际上已经亏本,时间上濒临亏本,结果汇率放开,救了她,在上海人嘴里,这叫“讲故事”,属于《西游记》笔法。

接着宝总出局,最后浦东一块地救了他,不至于清仓,净身出户。影片竖起霸屏数字:1994年,那时住宅还是计划分配,土地还不值钱。到了1997年,中国为了迎击亚洲金融危机,推出住宅商品房,但胆小保守的上海人少有问津,上海市政府再祭起一法术:推出买房可以抵扣个人所得税,上海人不为所动,除了年薪12万及以上的,普通老百姓普遍不交税,自然房款抵扣与绝大多数上海人无缘。上海市政府再祭起一把利剑:外地人买上海商品房,房款超过四十万,全家可以拥有上海蓝印户口,上学、就业、医疗享受上海人同等待遇,外地人心动了、行动了,但房产价格没有立刻起来,直到到2003年,有些地段的房价稍许起来,到了04年开始普涨,06年开始脱缰野马般地暴涨,引起住建部发文干预。

随着房价上涨,土地开始涨价,面包涨价,面粉自然涨价,房子是面包,土地就是面粉。最后出现了面粉比面包还贵,因为大家看好未来,经济价值参考过去,金融价值展望未来,此时房产开始具备金融属性。但是在1994年宝总走麦城时,土地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地,地,除非办厂,不值得储备倒卖,买了?就像新鞋,落地减半价。1993年海南房地产泡沫破裂,遍地烂尾楼,殃及全国,谁敢要地?

如果编剧不写年代,还可以张冠李戴,七里传到八里,鞋里套了袜里,反正“编剧是骗子、演员是疯子、观众是傻子”,将就着糊弄过去。偏偏要将《繁花》写成编年体,不断地霸屏式呈现公元某年,那是犯忌的:篡改历史。就像《三国演义》,黄巾起义的年份是不能搞错的。

再讲一个常识错误,美女如同黄金,都是稀缺品。作为影视,可以招揽收视率,所以影视片里多美女,与生活中的美女比例严重不对应,好像进入了列宁描写的共产主义:黄金造厕所!比如女特务都是美女,掐着More香烟,披着波浪长发。男生们描绘班里有朵校花多漂亮,只剩下一个比喻词:像女特务一样。等我长大,走出书斋,踏入社会,懂些人情世故,才怀疑:相比姑娘,美女有更多的优先与免费的选择,人的本性:趋利避害,美女为什么要冒着随时*头、坐牢、灌辣椒水的风险去干特务?

饭店就是烦店,从早忙到晚,相当于护士,跑来跑去翻三班,不出半年,红富士变黄蕉,美女怎么会选择开饭店?黄河路开饭店的女老板们,哪个是美女出身的?刮鱼鳞是有的,漂亮的没有。李李那么漂亮,应该去开酒吧。因为酒吧是暴利。

90年代的酒吧,没有老板,只有老板娘;可以没有美酒,不能没有美娘(老板娘扮演)。酒吧里的成本:美酒只是杯垫,厚利是满杯的泡沫,由美丽酿成。酒吧的暴利:“乌贼鱼打喷嚏——墨墨黑”。

酒店卖美味,靠厨师赚钱。酒吧卖美丽,靠美女吃饭,一不小心就化出美女蛇。我也常去酒店,只见过老板娘的慈祥,没见过漂亮。所以有外婆桥饭店、阿婆面馆黄鱼面,如果说“美女面馆”黄鱼面,这条黄鱼镀金卖。

李李那么漂亮,坐台开酒吧符合经济规律,可以笑里举刀,有的是伸头一刀的乌龟王八蛋,“上海冲头(冲床碾压品)斩勿光”就是这个意思。洋酒广告应运而生:“人头马一开,好事自然来。”

偏偏去开酒店?是导演逼她开,要收视率!收视率的前提:养眼!于是不惜歪曲,生意嘛,就是妥协的艺术。前有女特务,后有女老板。男的有阿宝,女的有李李。《繁花》演的最好的是范总:西装戴领带,符合乡镇企业家的朴实,就像他一口塑料国语:“阿拉是小地方上来的。。。。。”,满身巴子腔,我愿意与他认亲。

如果这部戏演员都是范总品相,距离美貌:“虽不中、亦不远”,虽然真实,收视率可能不及现在的十分之一。所以至真园老板娘美到与线下真实世界脱水失真,这不是导演的错,而是票房这帖海洛因的错,错到令人出现幻觉。再说,电视片毕竟不是纪录片,大多数人是来看美女的,电影就是展销大众情人,规定了电影的虚假性:漂亮比真实更重要。

说到《繁花》的失真,有读者看了我之前的《繁花镜头外。。。。》之一女人、之二男人、之三宝总们,发表不同责问。

一说:艺术嘛,可以高于生活。

我答:高于生活,首先要源于生活;源于生活,首先要忠于生活。如果拔高生活,而不是源于生活,就歪曲生活。比如现在上海滩流行民国风,穿起了旗袍,束腰、裁袖、挖肩,到了“欲说还羞”的程度。还有大大的花朵,铺满胸前,头发高挽,简直像百乐门的玻璃杯舞女。腋下抽出花绢头:“倷是规矩人家”,这不是高于生活,而是歪曲生活。因为旧上海的规矩人家,衣着素净,大多数的工薪阶层的架子婆,蓝布旗袍,哪怕杨绛,留美的,江南殷实人家出身,汪伪时代蜗居上海,一边写话剧剧本赚稿费,一边拿着废报纸引火生煤炉,穿的当然是蓝布旗袍。如果穿着大花朵的艳丽旗袍,像做事体的女人伐?

一说:要允许艺术加工。

对,艺术加工有美容、有整容,时髦奶奶选择整容,结果眼皮半垂提不起来,走路缺乏轻盈出尘的飘逸,脚跟麽拖伐拖伐,怎么看都怪怪的:“远看是丽娜,近看是阿奶、原来是册那”。老黄瓜涂绿漆——装嫩!阿姐,侬过分了!做人要有分寸,艺术亦如此。

不管美容还是整容,美化不能失神。请允许我深入浅出做个比喻吧:黄花梨,可以将越南老货的根部冒充海南货,纹路:深浅而已;油性:浓淡而已,但彼此依稀仿佛,这叫赝品,既有“似是而非”的幻觉,又有“形神兼备”的≈(约等于),艺术就是生活的≈。如果将“红的木头冒充红木”,那就失神了,不仅假冒,而且劣质。是真与假的差异。

电影电视是表演艺术中最接近生活的,是生活素描。电影电视就是对生活的美容,哪怕夸张到伤筋动骨的整容,也要有真实性的本质,否则,就是硅胶填充物做的翘屁股,趾高气扬在大街上,走着走着,突然提着裤子,一边跑一边嘟囔:“勿好了勿好了,屁股落到裤裆里去了”,原来硅胶脱忒了。

隐恶扬善的美化,就是塑造伪君子,这种歪曲真实的艺术加工,难免穿绷(沪语:露馅了)。

略施粉黛:最佳!美丽的放大不失真,玲子算一个。

——2024年2月17日星期六

(全网平台统一名:李大伟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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