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黎曼
银行收紧，网贷收缩，加上疫情影响，以前靠着撸贷为生的老哥，如今几乎没了“现金流”。
为了凑一份18元的鸡排，有老哥开始在网上“乞讨”；还有老哥开始变卖自己的QQ号和微信号，并戏称“变卖了自己的青春”。
为了赚一份口粮，他们开始疯狂寻找漏洞，寻找套现之路。
他们疯狂套现南航、信用住，甚至P驾照，去注册ETC拿注册奖金。
“什么时候网贷才能回来？”他们一边苦苦挣扎，一边怀念着撸口子的日子……
01 变卖资产
“银行收紧了，网贷收紧了，我们都要断粮了。”陈静平每日都在各个老哥群里看大家吐槽，发现到处哀鸿遍野。“大家都很惨，现在都是白菜就馒头。”
年前网贷收缩，年后再加上疫情影响，很多老哥的收入为零。
老哥们开始将一些可以变卖的资产都套现，为了换取一口吃食。
比如说，一位老哥卖掉了8000元买的iPhoneXS，只到手2500元。他甚至将被子和褥子都卖了，“得了几十块钱，正好是回家的车票”。
他们中，有人甚至开始出售自己的QQ号、微信号，“卖给微商，价格几十到上百元不等”。
因为有的社交账号跟了他们十几年，他们还在戏谑称，“变卖了自己的青春”。
陈静平发现，很多走投无路的老哥，已开始在网上“乞讨”。
他们不叫这是“乞讨”，美其名曰“团餐”。
一位老哥想吃鸡排，就在群里扔一个微信二维码，祈求众筹一份鸡排。
陈静平不会坐以待毙，他在被困家中的一个月里，一直在寻找漏洞和出路。
这段时间，他在网上寻找各种赚钱的办法，发现就算没了信用卡和网贷，也能从各个漏洞里挤出钱来，“无孔不入”。
“一个月也能赚个几千，吃饭不愁。”为此，他整理了一份《羊毛大典》，“穷尽了我多年的心血”。
02 南航大法
《羊毛大典》的第一章，就是“南航大法”。
南航套现，一直是老哥们的“心头肉”。
“南航大法秒到账，花呗、京东白条、美团、分期乐的额度都可套。”
从2019年开始，各大老哥聚集的论坛和社群里，就出现了一些关于南航套现的帖子，他们称之为“南航大法”。
在最近一个月，南航的套现浪潮更是达到了高潮。
“操作非常简单。”陈静平称，他最早从南航成功套出来1万元。
他先在各种订票网站预订南航的机票，“一定要订全价可退票的机票，退票费太贵，就不划算了”。
在页面点击购买之后，就会出现多种分期方式供选择，“花呗、京东、美团、分期乐等都可以”。
“出票之后，就可以下载南航APP，选择订单退款，可以选择退到自己银行卡里。”另一位实操过的老哥小寒称。
小寒当时的操作记录
钱很快退到了银行卡，他成功套现1700多元。
“现在成功套现的几率基本接近100%，大家都称它机票钞。”小寒称。
“要想100%成功，还有一些技巧点，比如不能马上退票，最好等上几个小时或者一两天；套现成功后，要过一段时间，再操作第二单。”陈静平称。
3月5日，一本财经按照这个方式操作，成功通过南航退票，从花呗套现886元，退票费为44元。
因为套现得太过轻松，一条产业链已发展成形。
陈静平多次帮朋友们套现，最后，他索性开始做中介，收单子。
“最疯狂的时候，一单提成10%到20%，一天就能赚好几千。”出现大量的中介后，一些分期平台开始注意到了疯狂的套现浪潮。
陈静平表示，自己就曾经收到了信用飞的套现警告：“您近期所退南航机票，涉嫌批量套现。”
“因为套现太简单了，一些人开始利用这个漏洞盗刷。”陈静平称。
去年1月，罗希收到了一条短信，显示自己的信用卡支出35500元。
一个诈骗机构盗取了她的个人信息，并在南航上购买了从三亚到乌鲁木齐的全价公务舱。
“此前我接到了一个电话，问了我的信息，并骗走了一个验证码，结果退票的钱就被退到了骗子的银行卡里。”罗希认为，南航的这套机制存在漏洞，并且“纵容退票套现”。
针对“南航大法”产业链，一本财经近日联系南航，询问对此是否已有监控，并可能采取措施，但截至发稿时尚未收到答复。
03 套现宝典
南航大法，也是陈静平的心头肉，“是所有套现中成功率最高、最好操作的”。
除此之外，他还曾参与过“信用住”的套现，这个领域也是中介林立，油水颇丰。
信用住是一款什么产品？
早在2015年3月，支付宝就推出了一个产品：用户凭借自己的个人芝麻信用分，可以免押金入住酒店，退房之后，再从花呗里自动扣款。
通常情况下，要获得信用住资格，需要芝麻信用分在600分以上。
很多金融机构都推出过类似的分期产品，中介们为此也蠢蠢欲动。
“收两三天的信用住，最好携程，飞猪也行！”在各大论坛上，都能看到中介收信用住。
陈静平也用信用住套过现。
他在论坛上联系了一个中介，对方给了他一个可以信用住的酒店，让他下单。
“一个600元一晚上的酒店，直接给我打过来400元。”陈静平称。
中介收到这些酒店后，怎么处理呢？
“一般这些中介都有一些渠道出货，会用8折或者9折的价格卖给需要酒店的人。”陈静平称。
在很多QQ群、贴吧里，都有专门转售低价酒店的帖子，中介在这里出售酒店，从中赚取差价。
这就相当于将各个平台上的分期额度，通过信用住套现。
疫情期间，信用住套现变难了。
“受疫情影响，很少人住店了，有需要套现的推迟几天再来。”一位中介称，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开单了。
但信用住的收缩，挡不住老哥们套现的步伐。
“可以用分期额度购买的物品，只要能转手卖出去，都有套现的空间。”陈静平总结了其中的规律。
现在一些平台会出售购物卡、电话卡，它们也可以用分期购买。
而转过身，在很多专门的网站上，就可以将这些购物卡和电话卡打折出售。
比如，一个叫“沃回收”的网站，就成了老哥们的套现之地。
“分期购买的购物卡、电话卡、加油卡最好卖，都是硬通货。”陈静平称，这些卡都可以用9折以上的价格出手。
比如一张1000元的京东卡，可以套现933元。
除了这些硬通货，种种积分也被老哥们拿来套现。
在沃回收上，也可以出售各种积分，比如运营商积分、航空积分、银行积分等等。
“最近我把家里所有的积分都翻了出来，去兑换了几百元。”陈静平说，反正放着也是浪费。
他在《羊毛大典》中，详细介绍了哪些积分可以换零钱。
《羊毛大典》是免费分享的吗？
“并不是，一个人要付29.9元购买，我肯定要用这个再赚一票零花钱。”陈静平说，这个大典一共53页，他花了半个多月才整理出来，“招招实用”。
为了防止被恶意传播，他还对文件进行了多层加密。
04 网赚之路
除了各种花式套现，网赚也是老哥们的最后之选。
“为啥叫最后之选？因为网赚还得出力，自己真正上手干活，比直接套现要难得多。”陈静平称。
疫情期间，大家都困在家里，游戏开始成为消磨时间的利器。
最近网上出现了大量的游戏推广，老哥们乐此不疲。
“我爱玩游戏，有很多游戏群，于是就往群里丢链接，有人通过我分享的链接注册，我就可以拿几块钱的返佣。”小寒称。
这些小游戏里，不乏偏赌博类的棋牌游戏、黄色游戏。
但这些小游戏中，还有很多陷阱。
“要么是为了盗取个人信息，要么是搞*，坑很多。”小寒称。
除此之外，薅ETC的羊毛，也是最近的热门项目。
最近银行都在推ETC卡，在各大网赚平台上，都有人发布任务。
“完成一单，可以得到80元的奖励。”为此，老哥们纷纷踏上了申请ETC之路。
一般来说，申请ETC卡的时候还需要提供驾照照片，一些老哥没有驾照，于是就开始自学P图，在驾照上P上自己的名字。
一位老哥提供给一本财经的P图样板
“很多银行为了完成任务量，审核很松，也没有和驾照系统联网，就直接通过了。”一家银行的风控负责人透露，大家为了冲量，都在放水。
这些拿假驾照图上传的老哥，于是也能通过审核，搞定一个ETC的账户，并拿到80元的奖励。
他们甚至还会拿身边人的信息申请，“一天能搞定3到4个账户，赚几百元”。
“好怀念过去的日子，吃喝不愁，生活富足。”陈静平十分想念过去撸口子的日子。
“3·15”临近了，他们甚至想搞一次“祭奠活动”。
“祭奠口子逝去一周年。”陈静平说，祭奠活动期间，他会以特价19.9元的价格，销售他的《羊毛大典》。
*文中受访者均为化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