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0日,在新成立的俄顿涅茨克方面军新闻处的组织下,我们与俄国家电视台、俄新社、红星电视台记者8人前往索莱达尔采访。
今天天气转暖,顿涅茨克温度摄氏3度,上两天冻得够呛,下了雪又变成冰,路上像滑冰场。
特别是乌军炮击顿涅茨克市变了花样,经常用自*无人机当巡飞弹,一炸就是准头。
从顿涅茨克前往索莱达尔,只有一条相对安全的路。
但是到了离顿涅茨克27公的戈尔罗夫卡后,向北18.7公里必须向右拐弯,然后沿着M03高速路穿过巴赫穆特东市区,从巴赫穆特斯基村沿铁路线过杰干尓斯卡亚火车站,抵达索莱达尔。
从这条路走北线,俄罗斯搜索引擎导航已完全失效,乌克兰谷歌地图会自动进入导航界面,这个西方引擎,常会将你导入乌军的控制区。
台风装甲车里我们8个人,面对面坐着,地上床垫上还躺着搭顺风车的三个军人。
最善于交际的是俄国家电视台的军事记者科累马,他坐在弹药箱上,看上去像喜剧演员纳吉耶夫。
科累马说随俄总理去过上海访问,在酒吧喝高了,出租车司机按名片拉他到一家酒店,科累马用卡片打开6012房间未果,这时房门开了,是一位妇女,挺漂亮的,身材高挑。
科累马推开她,就躺在了床上。
等科累马醒来,屋内站满了保安。
便被拉到派出所给铐了起来。
科累马连脖子上都纹了身,一看便不是好人。
随后,俄罗斯驻上海总领馆便来领人,警察笑着说,科累马的房号是正确的,不过是另一家五星级宾馆。
原来出租车司机给弄错了地址,警方非常负责,又通过查看监控录像,找到了数百里之外的那位属于江苏启东的出租车。
---伙计们,这段旅程需要多长时间?
----大约三个小时。
这段路上,崎岖不平,刚刚不久前补好的马路弹坑随处可见,乌克兰的FPV无人机和其他飞行怪物也很常见。
行车三个多小时后,在一个三叉路口,有一台鼓风机式的拉达车引导我们装甲车进入到一个盐矿。
车又在洞内七拐八拐,停在一处高15米宽20米的大洞穴,多支手电筒的光束射入眼睛。
“各位,欢迎来到索莱达尔旅游!”一个百灵般的女声响起。
这是一个别致的女上尉,我们跟着她,沿着阴暗的盐地面,进入到一个写着“北极狼”的洞内,这是一间宽敞的房间,墙上铺着地毯,配有老式苏联行军床和一大幅临时用床单遮掩的地图。
北极狼队的指挥官叫伊万诺维奇上校,是俄海军北方舰队第200旅旅长,我们几个记者战前都去过这个旅。
伊万诺维奇旅长一打量就先认出了我!
“卢,你还活着!”
我激动得也语无伦次。
2017年11月,我去北摩尔曼斯克200旅采访,伊万诺维奇还是个中校旅副,他带着一辆雪地车接受我们采访,车开到一半抛锚了,然后,我们就地等司机修好车再走,伊万诺维奇带我们去了就近的山沟,一个记者踩空掉入大雪坑,我们就开始挖雪救人,我当时就提醒副旅长,赶紧弄树干,他们听了我的见言,立马照办,那个记者抓住伸入雪洞中的树干,我们一齐将他拉出,有惊无险。
我注意到房间角落里有一台布满灰尘的电视机,一台索尼录音机,还有几台军用电话机和对讲机等,在写着“安静”的门后面,这是我们的睡眠区:四张床、床头柜、一张桌子、几个临时烟灰缸和堆积如山的设备。
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猫正在其中一件棉衣上打瞌睡。
---伙计们,无论谁睡在远处的床上,都不要惊慌,看到那个洞了吗?
---是的!这是从里面会爬出老鼠军团。
在这个洞内还有旅部的餐厅里,走廊里有东西在不断地发出蜂鸣声,伊万诺维奇说,听到了么,老鼠军团收操了!
走廊里传来靴子的喀哒声,然后是机枪枪托撞在水泥地板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尼龙搭扣被撕开时发出令人作呕的嘎吱声。
--- 大家好!我来自顿涅茨克,费多尔则从莫斯科远道而来。
----你以前是顿巴斯民兵么,你是志愿者吗?
----是。我以前是戈尔罗夫卡的矿工,名字叫丹尼斯。呼号-勒索。你们可以录下来,但我不需要粉丝,我的妻子正在家里等我。
丹尼斯展示了左手,只有一节手指,那只孤零零的无名指上戴着戒指。
我们在200旅继续采访,这个旅接收了从瓦格纳团队的志愿者,这些从监所里抵达的战士,通常会加入到旅冲锋队中。
200北极旅“北极狼”特种部队有个狼头的徽章,只要胸前戴上这个“北极狼”,战斗中就没有任何的“但是”或者是“如果”。
午夜,200旅进行反击,但我们被留在洞内。
甚至连一声枪响都没有听到,但是,谁也不敢睡过去,成群的老鼠在床底下来回游行!
子夜时分,我们要去拍摄D-20榴弹炮的炮组。
我没有脱衣服,但睡袋里还是发潮。
即使在冬天,盐洞就是盐洞,不是那种夏凉冬暖。
大概3点,我们全副武装,穿过布满弹坑和两旁都是烧毁的装备的铁轨,进入到南朝巴赫穆特方向的55公里扳道房阵地。
----伙计们,我们正在按照作战计划开展工作,按照此前侦察到的目标坐标,我们将给你们操作三遍,之后,我们将迅速进入掩体,准备好了吗?
两名陆战队士兵摘下伪装网,向我们展示了一门D-20榴弹炮,炮管在微光反射下用白漆写着:“献给萨莎!
这是俄军在前线最常见的表达情感的方式:每个人都曾失去过最好的战友,每个人都梦想着复仇。
一名身穿复杂防弹衣、头戴巴拉克拉法帽的战士弯下腰去搬炮弹,我看到了他胸前“法警”的徽章。
经过短暂但非常复杂的无线电通信之后,炮手们给榴弹炮装弹并调整瞄准具。
炮长进行调整后,高声喊道:“射击!”
炮手拉动绳子。
我们即刻张大嘴,轰地一声巨响,冲击波的轰鸣声席卷而去,接下来,另一名炮手又送上一枚炮弹重复而始,几分钟后,炮组迅速收炮,挂在十轮卡车屁股上,炮手头也不回地跳上卡车,绝尘而去。
凌晨5点,索莱达尔仍一片漆黑,时有炮弹掠过头顶,划出一道红光,如果没有夜视仪、热成像仪,或者没有手电筒,在这些破碎的街道上就无法行走。
开朗的科雷马走在前面,费奥多尔和我跟在他后面,科雷马还是很幽默,“嘘!不要转身,后面有中国光。”
正笑着,突然听到黑暗中,有百叶窗打开的咔哒声,领队的俄军迅速卧倒,我们也没闲着,科雷马小声地对我说:卢,我身下是一条尸体,不是狼,可能是一只母狐狸。
我小声地回复他:祝贺你,科雷马!
没有人有意开玩笑,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谁在夜里行走。
我们继续小心翼翼地前进,速度很快。
大炮开始苏醒了,在一座死去的城市里,新的一天又再次生机勃勃地来临。
卢宇光2023年12月20日22点写于索莱达尔前线盐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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