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何苾：除夕的念想（外四首）

文/何苾

捧着除夕的暖日

作别隆冬最后的凛冽

心向着故乡的天空

和燕子竞飞

中国的年是回家的年

真想饮一杯故乡的酿酒

舀一瓢老井的水

真想牵一片故乡的云

舔一舔故土的雪

稻禾里的田螺，河床上的贝壳

湖水中的月，荷塘边的蛙

都是我的念想

也许那童年稚嫩的影子

在阳光里一点点增厚

也许捉迷藏的那些笑声

在草垛旁一遍遍回响

我知道，屋檐下的红辣椒不曾再挂

而舌尖上故乡的味道愈发浓烈

我知道，童年的脚印已被风雨冲刷

而回家的那条路，在心底里越铺越宽

今年的年是梦里的年

梦里，太阳燃烧

一条河挂在十字架上

时间的影子

是的，我瞅见了时间的影子

在雷霆的喉结

在闪电的裂缝

在黑夜心跳的那一次

那一次跳动的节奏

那个节奏两侧的音乐

那段音乐鼓出来的高度近视的眼睛

的确，我瞅见了时间的影子

在时空随道的拐弯处

马鞍、猎枪、牛仔帽

牛鞅、耕犁、蓑衣

长衫、课桌、书籍

太阳伞、池塘、拥抱和吻

当我掀开时间的影子

屠宰场，赛马场，斗牛场

球场，赌场，战场

或是广场上叫卖的小贩

或是街面上席地而坐的乞丐

或是墙脚下蹲着的一群衣衫褴褛的孩子

不错，时间的影子飘忽不定

骑在世界的头上

踩着世界的脚

钻进世界的腹腔

一群蚂蚁爬到世界后背

给另一个世界垒起一个支点

我只是我的一半

其实，我只是我的一半

春秋一半的白昼

夏冬一半的黑夜

一半在黎明，一半在黄昏

左肩隆起一座山，右肩流淌一条河

把早晨置在东边，和太阳一起笑

把夜晚搁在西边，牵着月亮走

省一半的心，在梦里操劳

森林是我脊背的追求

江河是我胸膛的远方

雀鸟鸣叫，我的梦伸长一只耳朵

洪流拍岸，我的梦睁开一只眼睛

如果时针一分钟咳嗽三十秒

如果地球引力衰竭一半

如果太阳下没有影子

如果用脚唱歌，用舌头跳舞

我只是我的一半

风吹走的灵魂，在半途倒拐

山腰间，季节打开半扇窗

找到自己

不一定步他人后尘

也许一场风雨，他的脚印

成为你腿上的泥泞

别以为挺直了腰杆就有气节

冰天雪地，你依然昂首行走

或许会摔成骨折

莫因月亮的圆缺而伤感

人生的灿烂往往与阴晴相反

倘若有泪，就洒给江河

不要一味地攀爬

即便你站到了峰顶

山脚下的人也会把你看小

别总想把光环戴上自己的脖子

纵然你生前鲜花簇拥

也难免身后杂草丛生

用清澈的眼睛擦亮阴天

用温暖的心烤干雨季

时间以上、空间以外，几多崭新的路

在诗里淘金

总之，我只想独自穿过时间走廊

即使成一条孤影

也砌一堵寥落的断垣

如果必须跨过闹市

纵然碰撞千万张面孔

我只拓下那串沉默的脚印

镶上一句手语

不过，喧嚣对于我

犹如群鹭戏水的湖面

未来的日子，我在诗里淘金

微笑的笔尖吻干梦的长河

【如果您有新闻线索，欢迎向我们报料，一经采纳有费用酬谢。报料*ihxdsb，*33864057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