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闻｜长留故梦里

许霁一看到我，就捉了我的手往房子里走，我想起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就是在这个地方打的趔趄，我俩撞到一块去，才撞出这段难得的友谊。

“今天没有下雨。”他回过身，笑吟吟看着我手里的伞。

我点点头，因为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下着小雨，那天没有玩牌，是我送的他。

他走在我前面，上楼的时候要侧身避让来人，也没有松掉我的手。我忍不住细细打量他，许霁今天穿的是藏青色的方领衬衫，第一粒扣子照常扣得很妥帖，就是头发有些疏于打理，身形还是有微微发胖的，我猜他这些年过得倒不差。

友人重聚总要有些下酒的谈资，朱鸿予和方巍云的故事我就是从他那儿听来的，这个故事里我还记住了林其华，并且在很久之后我竟然有幸见了他一面。

许霁北上本是经商的，他先去投奔了一个本家叔叔，偏偏那个时候市场不景气，四处求职无门，叔叔就想把他暂时放在朋友那里，挂个闲职。朱鸿予就是那个朋友，朱这个人跟他的名字一样带着文气，但是他决没有文人的毛病。朱是宽容、可亲的，他嘴角又时时噙着那么一点笑意，让朋友和敌人都软下心来，以至于后来林其华暗攒龌龊，背后捅他一刀，人们讶然，更要指着林骂他不知羞。但是朱林关系之交错、复杂又怎能放由外人评说呢，就算是骂，也只能牵扯到那一点可怜肤浅的表面是非。

许霁摇摇头说，林其华也是他的好朋友。

我觉得奇怪，既是好朋友又何以摇头呢，我实在不明白这动作的含义。

许霁又继续说起了方巍云，方巍云是故事的主角，是朱的最佳拍档，灵魂挚交，许霁都要抚着胸脯感叹，这个世界再没有朱方这样合拍合情的侣伴。

“原来是个三角恋的故事。”听到这里，我有些了然。

许霁轻轻剜了我一眼，慢慢地开口，“我们巍云可是男同志。”

我正要往碗里送的那块鱼肉就一下跌进了旁边的排骨汤里。

“我说嘛，几年不见小许难道就变得爱嚼桃色八卦啦？”

许霁神秘地微笑，没有接我的话。

他初到狄城，人又是懵懵呆呆的，跌跌撞撞悟出的规矩，其中亦有好些是林其华教给他的，他也不是直愣愣说给他听，是自己走在前面，替他蹚一遍，沉默地教他跟着走。许霁感谢他，在关键时刻为林其华挡了一些不利言论，林其华也知道，只是那个时候已经分不出精力向他的朋友道谢致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