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她本能做太子宠妾,却出宫嫁做续弦,生下三子一女夫妻恩爱

故事:她本能做太子宠妾,却出宫嫁做续弦,生下三子一女夫妻恩爱

首页游戏大全众乐游棋牌更新时间:2024-0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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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一开始是太后派去身边的大宫女,那时云青还不是皇帝,只是半青不红的太子,当年的皇帝没有很喜欢他,但也没说要废掉他。

十六岁的太子还算是个半大小子,但总归也要懂些人事,于是就有了这大宫女深萍。太后的意思深萍明白,只是那时候云青还恋着太傅家的那个小闺女红茵。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云青是发了誓的,要娶红茵,还写了一大摞情诗,可是红茵前一日还好好的,后一日不知怎么就死活不愿意嫁给他。

没有理由。

云青毕竟是太子,性子傲,就索性同她断了,还要割发断情,得亏是被深萍拦住了。

情场失意的太子日日东宫醉酒,浓红的帘子遮住宫殿,一丝光也透不进来。

很多年后云青做了皇帝,回想起当初的年少痴情,总觉得是自己感动了自己,因为他连红茵什么样都记不得了,至于那些如春光一般的情意,也早模糊不清。

深萍把自己给了云青,她心甘情愿做他身边长姊一样的女人。

初晓欢爱的云青,好像报复一样,连着收了许多姑娘在宫里,一时朝堂里砸给他爹说太子荒淫的折子满天飞。

云青梗着脖子和他爹老皇帝干,说你虽是天下之主,可逼得我母亲削发为尼,算什么好皇帝。

老皇帝看着眼前的这个比自己都高的嫡长子,气得是暴跳如雷,恨不得要掐死他,但却又莫名感觉,儿子是个有情义的人。

有情义的人能不能当好皇帝,老皇帝没想明白。

恰好当时戎狄人犯边,老皇帝一狠心,将云青丢去战场上。

云青出征前一夜,深萍用手指梳着他如丝绸一般浓黑的长发。

“殿下,你安心去出征,若你回不来,我就将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给你留后;若你回的来,我就将这孩子打掉,替殿下做婚衣,看着殿下娶妻生子,一辈子富贵绵长。”

云青那时还太年轻,不晓得深萍如何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

也不晓得一个人若是深情起来,能做到什么地步。

很多年后,当他再次想起那个温柔而伟大的女人时,深萍已经出宫嫁给了一个乡绅做了续弦,育有三男一女,夫妻很是恩爱,子女也很孝顺,其中一个男孩还考中了探花,做了个远近闻名的清官。

她本能做太子宠妾,却出宫嫁做续弦,生下三子一女夫妻恩爱。

2

把戎狄人终于一路从边境赶回草原,又将都护府建到人家大门口之后,再回京城的云青,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敏感多情的少年了。

沙砾和铁血将他打磨成一只傲人的雄鹰,站在大殿之上,身姿赫赫,目光灼灼。

他不再和老爹对着干,也不会因为那些儿女情长的事较劲。

他将国家边防要务条分缕析的呈于殿上,众臣皆许。

老皇帝看着眼前这个英姿勃勃的青年,意识到自己老了。

他颁了两道旨意,一道是令太子监国,另一道则是赐婚太子与文渊阁大学士之女廖如华。

云青与廖如华算年少相识,他想着自己早晚也是要娶妻的,娶个熟人总归比陌生人要好,廖如华的相貌当然也不必说,更是一副堂皇大气的长相,眉眼开阔地很,想来将来母仪天下也镇得住天下臣民。再加上她为人处事端庄大方,性子很大气,不像普通女孩儿扭捏,也合他的脾性。

实在没有反对的理由,于是就将婚礼定在七月十五。

那年春日,一日休沐,少年少女乐游原上,云青闲来无事,同一众旧友在原上喝酒,恰遇上贵女出游,廖如华也在其中。

大启王朝民风开化,两人既然有了婚约,不免被大家起哄,凑在一处,云青虽是太子,平素也不怎么严肃,与大家关系都很和睦,吃吃喝喝之间,廖如华不露声色替他挡了好几杯酒,云青暗声谢她,她道不用。

傍晚夕阳将下时,大家自动去了,只剩下这两个人。

廖如华对云青道:“你知道为什么我愿意嫁给你吗?”

云青半醉着斜躺在山坡上摇头。

一片一片艳红的云朵铺开,廖如华没再继续说,只是用手托着下巴,看着夕阳往河里落。

身后躺着她未来的夫君。

那也是她人生很少几次像个少女的时候。

只是云青终于还是醉得睡着了,并没有看见。

3

大婚那天,云青娶了两个人。

廖如华,还有廖青霜。

廖如华与廖青霜是表姐妹,一日同娶,是廖如华的主意。

云青与廖如华在主殿行夫妻之礼的时候,廖青霜一人在偏殿里看月亮。

看着看着,她跪在地上,双手合十:“信女廖青霜,此生再无所愿,只祈月神护佑,但求夫君一生喜乐。”

廖青霜本来是同自家府里一个家奴私奔了,半路发现那家奴只是个口蜜腹剑的混人,于是就挺着被他弄大的肚子回了廖家。一路奔波,心力交瘁,孩子没保住,还落了一身病。

只是廖青霜外表看着柔弱,性子却刚硬得很,虽然病在床上,被家里人戳脊梁骨,她宁死也不说自己有什么错,要错,也只是看人的眼光不好,瞎了眼而已。

无论大启再如何民风开化,廖家也乃是高门大户,书香门第,那里容得下这样的女子,正好当时有一个远嫁乌孙的婚事,就令她出嫁。廖青霜连对方什么人都不知道,哪里肯从,廖家就威胁她要将她送去寺院,从此青灯古佛一辈子。

巧便巧在廖青霜私奔回家晕倒在路边,正好是出去巡视城防的云青将她救下。

后来那一月,云青同廖如华说起她那个表妹,交口称赞烈性女子,敢爱敢恨,外柔内刚,比起一些无情无义的男子不知强多少倍。

廖如华自然是心里存了些想法。

云青对廖青霜既有欣赏,亦有疼惜,她身体不好,云青闲时也去陪她说话聊天,有时候去校场练武,也带着廖青霜。每次下午云青练箭,她就坐在一旁看,云青一箭射中靶心,回头就在马上给她耍鬼脸。

云青是想着如此,总会让她将那些不快活尽数都忘了,哪里想到廖青霜却也因此动了女儿家的心思。

廖如华同云青商议,廖青霜的处境不好,二人一合计,就有了这么个大胆的想法。

姊妹同娶,日后若是青霜还有如意郎君,那郎君无论如何都喜欢青霜得很,全然不会计较她的过往,便好好送她出嫁,若是不行,那总可一辈子不让她再受欺凌。

云青那时尚不知见到一个人就再也舍不下是什么滋味,他只是瞧着廖青霜很好,廖如华也很好,全然没想着自己无意间的举动,落在少女们的心田中,会造化成怎样的一番春光如许。

4

云青遇上自己舍不下的人,是当了皇帝之后。

他那时要同娶廖家姊妹,老皇帝当然不同意。

但是没想到就在他想要整治儿子的时候,却才发现云青趁着太子监国已经把朝堂掌握在了自己的手里,他这个老皇帝已经名存实亡。

云青向来就不是个什么良善之辈。

而老皇帝对他母亲的所作所为,在他的心里,总归还是一根刺。

云青重情,重到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廖如华自然做了皇后,封贵妃前云青问廖青霜,要不要离开,封了贵妃,就要成深宫的女人,若是再遇到有情人,怕就脱身困难了。

廖青霜摇头,反而对云青说:“陛下莫要太顾念臣妾,帝王不可情太深,太深会被情伤。”

他问廖青霜:“那给帝王做妻妾妃嫔,可否该用情要深?”

廖青霜答:“那是自然,二人皆浅,长久不得,二人皆深,情深不寿,一深一浅,才是常态陛下要统天下,不可对一人深情,要对天下深情,若是对一人过于深情,反而不美。至于男女之爱,臣妾深情对陛下,陛下享受就好。”

云青很感动,虽说隐约有一丝愧疚,但总归是帝王,也顾不了那么多儿女之事。

通至京城的运河刚开通,江南官场就传来贪腐,云青到底少年天子,一剑欲斩,意气风发,微服出巡。

站在船上的时候,微风习习,江南的秋日一片胭脂红川,就是在那时候,云青看见一个静蓝衣衫的女子正在红叶之间坐着,手上正在给一把芦笙调音。

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到江面上,云青看向那女子,女子也恰好在那时抬起头。

那一双怎样的眼睛啊,清澈到云青在那双眼睛里,分分明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几日后,皇城里的芙蓉殿,廖青霜收到一封来信,信中说遇到女子,名苏衣。

廖青霜好笑,回信赞叹:“陛下少年心性犹在。”

过了几日,廖青霜又收到一封信,信中说又遇一女子,乃是江南知府的女儿苏锦绣,其目甚美。

廖青霜将信放在一边,给鹦鹉喂食,婢女过来问她皇后生辰如何表示,廖青霜将信收好,道:“将前些日子司物局送来的如意墨与紫青笔备下吧,还有赵孟俯的玄元十子图,姐姐喜欢这些。”

云青的信久久不到,廖青霜倒也不急。

偶尔与廖如华在御花园遇到,不知道如何,出嫁前二人尚可算是不错的姐妹,同嫁给云青之后,却有些疏远了。

不知是谁疏远的谁,只是再见就是皇后与贵妃,总归亲厚不到哪里去。

廖青霜行了礼,闲话两句就准备离开。

却不料被廖如华叫住:“妹妹近日可收到陛下的信?”

廖青霜摇头。

廖如华笑了笑,道:“妹妹,早些年说的事,总还是做数的。”

廖青霜福了一礼,退下了。

回到她的芙蓉殿,一封信已经摆在案头,信中云青只说了一句:锦绣之眼见素衣,心悦之,不知何如。

廖青霜将信轻轻放在书桌上。

原来云青真的动心了,她的陛下怎么会说出不知如何这样的话呢?

原来那个苏锦绣只是个幌子,他喜欢的是那个叫做苏衣的女子。

5

云青并不知道自己如何就对苏衣着了魔。

他一点儿也不想回宫,处理了江南的官场贪腐之后,就日日围在苏衣的身边。

苏衣是个江湖女子,喜剑好武,说来她并不是一个多么美貌的女子。

可不知为什么在云青的眼里,她就是美极了。

眼睛美,鼻子美,嘴巴也美,对她的喜爱实在没有什么理由,可就是这份没理由,让云青就是觉得自己非她不可。

苏衣很喜欢说话,且在江湖上历练,总有说不完的故事。云青瞒住自己的身份,跟着她一路从江南聊到金陵,呱唧呱唧一时都不停歇,眼看着就离京城越来越近。

苏衣准备去草原,云青舍不得她,依依不舍一阵,临分别之前,云青问她:“有人与我说,一人深情一人浅,才能长久。”

苏衣笑:“凭什么,一人深一人浅,浅的那人初时还好,以后如何初时生怨,后来又生恨,再说你就心甘情愿让女子对你好,但你却无动于衷吗并不像你啊。”

云青笑,只觉苏衣甚是懂他。

云青将自己的生活全部与苏衣讲,皇帝,太子,包括那些已经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女子们。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是容不得瞒着苏衣一丁点。

苏衣听罢那些姑娘的故事,叹气道:“都是些很好很好的姑娘啊,真希望有机会能见见她们。”

云青不解。

苏衣笑笑。

后来云青还是得回京城,苏衣骑了一匹红马跑去草原,云青看着她的背影,她尚未离开,他就已经开始想她了。

回到皇城的云青连皇帝都当的有些没滋味。

他自然知道这样不对,可白日里尚有国事,还能控制,到了夜里就总想那个蓝衣红马的女子不知道现在去了哪里,不知道在哪片云的下面,哪片草的上面。

廖青霜来寻他,云青一个人对着月亮出神。

廖青霜不多问,只道:“臣妾后日生辰,陛下可愿意去臣妾宫中饮酒?”

“好啊,朕会去的。”

到了生辰那日,云青正准备去芙蓉殿,廖如华来了。

云青对她还是尊重,笑问道:“皇后如何来了?”

廖如华展开手上的一件深紫金绣的便服,道:“青霜喜欢这个颜色,臣妾替陛下换上。”

云青张开手臂,衣服很是合身,衬得他高大挺拔。

廖如华将云青送到芙蓉殿外,又替他重新理了理衣领。

云青道:“皇后一起吧。”

廖如华摇了摇头,道:“陛下自己去,臣妾只是将陛下送到这里就好了。”

云青不懂她为什么这样,看着廖如华一身华服,发间的金碧瑶轻轻摇动,在如水的月光下身影越来越长,云青莫名也有几分寂寥。

这个时候,他就又想苏衣了。

6

最思念苏衣的时候,是云青看见红茵含泪跪在地上拜见他。

面前这个眼袋浮肿面容憔悴的妇人已经无法让他想起当年的少女,红茵的丈夫嫁过去就去世了,婆家对她不大好,到底是首府的女儿,一怒之下转头回了娘家。

此次进宫是因为八月十五,贵女入宫,与皇家同庆中秋。

红茵原本是不想来的,但不知又如何想起当年与还是太子殿下的云青那段情宜,不知道怀了什么鬼魅心思,非要进宫再将自己打击一番。

圆月当空,红茵跪在殿下,看着玉华阁上的英俊非凡的年轻皇帝,身边坐着他端庄大气的皇后,温婉可人的贵妃,以及一众颜色各丽的妃嫔。

心中并说不上懊悔,却十分酸涩。

那股酸涩之气直直冲上心口脑门,便晕了过去。

再之后,就一睡不起,到了冬日,便亡故了。

云青心中虽然已经没有她的位置,可情绪却很复杂,整个冬日都郁郁寡欢。

任凭是廖如华还是廖青霜,都不晓得他到底怎么了。

其实就连云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只是疯狂的想苏衣,想要剩下的每一刻都能和她在一起,时时刻刻粘在一起。

他受不了等到未来有一天,年迈的苏衣站在他的面前,而自己也已经龙钟老态,她所有的过往都与自己无关。

可他毕竟是皇帝啊,他能怎么办呢?

就在他看着殿外大雪纷纷,洒满整个皇城的时候,忽然有人从殿阁檐角落下,笑嘻嘻道:“云青,我来瞧你了。”

云青回头,只见一身红戎装的苏衣站在那里。

不等身边的侍卫冲出去,云青已经一个箭步将苏衣抓在怀里,结结巴巴道:“是……你吗……是你吗……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来了啊……”

苏衣倒是没想到云青会这般激动,只是道:“是啊,我路过京城,就想着来看看你。”

云青看苏衣,眼睛亮晶晶的,苏衣在那眼睛里清清楚楚看见自己的样子,一时有点脸红。

苏衣有些不好意思:“好冷啊,进去吧。”

“哦,进去,进去。”

云青拖着苏衣的手,依旧看她,周围侍卫宫女窃窃私语,他也浑然不理,就是拖着苏衣的手,怎么都看不倦。

等苏衣终于受不了他的目光,无奈道:“我饿了,有吃的吗?”

云青才如梦初醒,急忙道:“玉全,快,吩咐御膳房!“话说至一半,又问苏衣,”你想吃些什么?”

”火锅。“苏衣笑。

”御膳房前几日说有新鲜的兔肉,拨霞供,去,快去安排。”

”拨霞供是什么?”

云青挺骄傲,从前都是苏衣给他叽叽咕咕说些江湖上他不知道的事,这下好似终有机会让他显摆:“宋朝有个可山先生,好吃,他去武夷山游玩的时候,去拜访一个叫止止师的人。”

热气腾腾的火锅上桌,薄片的兔肉,还有山鸡片、鱿鱼卷,冬笋、粉丝、鲜豆苗。

”止止师?这个名字真是有趣。”

云青用清酒、剁椒和酱油,调了蘸碟,涮了一薄片兔肉,放在苏衣面前。

”对啊,这位止止师呢,就拿了这样一个锅,取了山水煮沸,片了兔肉,调了蘸碟,就像这样。还有诗呢,浪涌晴江雪,风翻晚照霞,醉忆山中味,都忘贵客来,因这诗得了这个名,拨霞供。”

”我今日是你的贵客吗?“

”那自然是,很贵很贵,贵重万分,千金不换。”

云青与苏衣在暖阁里,一顿火锅吃天明吃到月上中天。

养春宫的廖如华一如常时,在月下习字,抄《心经》。

芙蓉殿的廖青霜呆愣愣坐着,手边的茶凉透了都不知道。

7

苏衣并不喜欢住在宫里,只是她却真的很喜欢云青。

她对他,很熟悉,好像很久很久之前,超过这一生之前,就认识他。

这样的感受让她惊讶,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要来寻找他。

至于他的身份,他的过往,她亦是感激,因为没有那些,也不会有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他。

云青终于体味到同一人两情相悦是如何喜悦的事情。

却不想他终究还是个皇帝,廖青霜说的不错,一个皇帝得对天下百姓深情,却独独不能对一个女人深情。

转折是云青所有妃嫔中最娇艳明媚的韩妃带来的。

韩妃,闺名唤做小玉,性子嚣张大胆,对云青亦是热辣的爱进骨子里。

若要说心机,云青的这些妃子们没有一个人能玩的过养春宫里那位皇后娘娘,所以云青的后宫算来还是太平。

只是没料到这韩妃还是将毒下到了苏衣的茶里。

一个女人若是真的要发疯,多少聪慧的脑袋都没有用。

云青一脚将这个曾经揉在他身上,身体好似春水一般的女人踢开,苏衣的脸色却沉了下来。

廖如华恭敬道:“陛下莫要动怒,是臣妾管理后宫有失,但毕竟是后宫之事,这韩妃还是交由臣妾处置吧。”

云青脸色不耐,随意摆了摆手,意思让她快些将那个趴在地上的女人领走。

韩妃已经痴了,只呆呆念叨:“陛下,小玉只有你,小玉喜爱你,陛下,你是小玉的劫难,陛下,你是小玉的劫难。”

廖如华行礼,让太监将韩妃带下去,临走之时向云青道:“陛下,还是早些给苏姑娘一个名份吧。”

云青一愣,廖如华已经退下了。

留给他的,依旧是那个华服锦衣,金碧步瑶的寂寥背影。

云青回到暖阁,苏衣倚窗不语。

她不说话,云青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良久,云青才道:“我不会再让别人能伤害到你了。”

苏衣却摇摇头:”我并不怕这个,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这些伎俩并不足挂齿,只是我有些……”

”有些什么?”

”我错想了你,也错想了自己,我以为自己可以坦然面对你的一切,可事实并不是这样。你方才对那个叫小玉的妃嫔那般样貌,好陌生啊。”

“她想*你,我对她还要和颜悦色吗?!”云青不太明白苏衣的脑袋里在想什么。

苏衣依旧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我心中烦闷的是你,你可听到那女子方才在念叨什么,她那般爱你,却只有这样一个下场……罢了,我也委实没有什么身份说这些话,好似得了便宜还卖乖,平白惹人讨厌,我自己都不喜欢这样,我不同你说了,睡了。”

苏衣背对着云青,和衣而卧,许久之后,云青听见一阵压抑的哭声。

她在哭什么呢?

云青不知道。

他只能过去将她揽在怀里,摩挲着她的头发,苏衣终于转过身,蜷缩在他的怀里,好好的哭了一场。

8

廖如华从一早就知道自己的位置。

她不会成为皇帝最爱的人,甚至她也并不想成为。

她只想替他管理好后宫,让他可以清清静静的去做他的帝王。

至于她自己,云青曾经给过她一个回忆,那是连云青都忘了的回忆。

给那个江湖女子名分的事,云青始终没有提,她一人坐在养春宫里看云,知道云青是真的将这个女子放进心坎里了。

什么样的名分都配不上她,就连皇后都不行。

韩妃悬梁自尽了,这个消息被云青压下来,只说是病故,秘密发丧了之后,那个曾经好似海棠花一样明艳的女人彻底消失了。

苏衣终究还是走了,云青也没有阻拦。

宫廷也重归了宁静。

云青是个好皇帝,勤政为民,殚精竭虑,唯一只有一点,始终与后宫不亲,一直没有子嗣。

廖如华知道自己身为皇后,是该劝诫的,但其他的事她都愿意做,唯有这件她不想做。

宫里的日子一日一日晃悠,又快,又慢,快是恍惚回想起来,好似什么都没有,慢却是一日一日的熬着,总归有些难过。

两年过去,一日廖青霜来见她。

“姐姐,早些年你说当时的约定还算数,现在呢?”

廖如华看着眼前这个瘦削的女子,一袭白梅绣衣,立在红色宫墙边,整个人又素又静。

“算。”廖如华微微点了点头。

“我想去宫外的白云山住些日子。”

“好,去前要同陛下请辞吗?”

“不了。”

晚上的时候,廖如华向云青说了这事,云青微微颔首,没有发表什么意见,江南遭了水患,西北亦生了蝗灾,他的案头事务堆积如山,夜夜难眠。

廖如华知他心里烦乱,将一枚双鱼佩替他系上,笑道:“这玉佩是臣妾幼年时一名行走和尚赠于臣妾的,臣妾带了许多年,虽算不上值钱,但能安神。”

云青摩挲着那玉,道:“皇后有心了。”

廖如华依旧那般温婉得体:“陛下早些休息,莫要太过于劳累,事情一件一件处理,总会处理完的。”

“朕知道了,皇后先回去吧。”

江南后来的府台是云青做太子时的侍卫长,本也是世家子弟,与云青除了君臣之宜,还有些私下的交情,他的奏章除了汇报水患之事,还有一封短信,信中说苏衣在江南,水患生恶疾,苏衣同江湖上的朋友建药棚,给百姓施药,被他遇上。

问及,苏衣道,他的天下,她想尽一分力。

云青将那信翻来覆去看了许多遍,心中荡漾出丝丝暖意。

9

苏衣病倒了,这场水患接着瘟疫,她与病人接触甚多,终还是没躲过去。

她怕自己的疫病传染给药庄里其他朋友伙伴,便一个人拿了药,躲去城外很远的一间破庙,一人捱着。

这夜吃了药,还是烧了,浑浑噩噩时,似乎有一人将她抱在怀里,用脸贴着她的脸。

苏衣喃喃:“云青。”

有人应答:“我在。”

之后便是云里雾里的昏着,再清醒时,却是个阳光甚明媚的地方。

云青靠着她睡着了,发觉她动了,立刻就醒了。

苏衣道:“你如何在这儿?”

“你病了,我心中焦躁,哪里还坐得住。”

“跑坏了几匹马?”苏衣虽然脸色还有些惨白,但有力气玩笑,看来是无碍了。

“三匹。”云青将水端过来,扶着苏衣坐起。

“我这个迷惑皇帝的妖精罪名怕要坐实了。”苏衣饮了一口。

云青拍了她脑袋一下:“怎么?不乐意?”

苏衣笑:“哪儿能呢,就是我这个狐狸精可真的没多好看,凭白玷污了人家狐狸精的美名。”

云青捧起苏衣的脸,忽然间有些委屈:“那天你一个人晕在破庙里,我几乎都要吓死了。”

苏衣笑:“人在江湖嘛,难免的。”

云青摇头:“我受不了,真的,你同我回京城好吗,我知道我没办法和你做寻常夫妻,但是我真的有私心,我受不了你哪天就死在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很多很多年后,你只能变成我回忆里一个模糊的影子,我真的受不了。”

“我去了,你宫里那些那样爱你的女子,也怎么办啊?”

“我管不了她们了,任凭她们如何恨我,怨我,任凭日后史书如何写我,骂我,我都无所谓,我云青做皇帝问心无愧,对你,也不想有愧,不能有愧,只求你应我。”

云青的眼里都是央求,苏衣终于将他揽进自己的怀里,二人就那样在晨光中坐着,坐了很久很久。

许久后,苏衣问:“我要同你生孩子吗?”

“你喜欢就生,不喜欢,我从宗族里挑选一个合适的继承帝位。”

“好。”

10

廖青霜后来还是再次出嫁了,是一个热情如火的世家小伙子,追着廖青霜不放,甚至跑来与云青信誓旦旦,

真正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云青欣赏他少年勇气,却不认同这样的无知鲁莽,戴上锁镣,打发去边疆守城,没料到廖青霜倒是一乘小轿跟在后面,一同去了边疆。

竟也是当年一场趣事。

苏衣对那个小伙子好奇到顶点,想知道经历这些之后,那小伙子会如何,于是乔装打扮跟在后面,被云青捉回宫里狠狠收拾了一番之后,苏衣才知道云青是吃醋了。

二人又是一番吵闹,如此活色生香的过了几十年。

云青从宗族里挑选了一个孩子,赐名巍,令皇后养育,等云子巍十八岁时,封太子。

云巍一身戎装站在殿下,身姿皎皎地看着他的时候,恍惚之间,云青似乎看见了当年的自己。

云巍眼里对他有怨恨。

云青知道,是因为皇后。

与苏衣一起经历许多年,他终究知晓情之一字,一往而深。

云青决定了要和苏衣离开皇宫,独自一人去向廖如华辞行。

云青在殿中坐了许久,廖如华不说话,他也不知道说什么,这些年大家相敬如宾,有时一月两月都不会见面,他将所有的欢喜悲伤都放在苏衣一人身上,再看廖如华时,好似都没有什么更多的情感了,这竟也是头一次他认真看廖如华,虽然有些老了,廖如华依旧是个很精致的妇人,平心而论,苏衣都比不上她那样的美。

云青终于还是起身告辞,廖如华轻轻道:“云青,祝你顺安。”

这是第一次,廖如华喊他的名字。

云青一怔,回头时,廖如华转身离开,回去内殿。

云青终于意识到,这一生,他总在看廖如华的背影。

云青与苏衣走后,新帝云巍总去养春宫看望廖如华,

“母后,你不恨父皇吗?”

廖如华轻轻摇头,

“巍儿,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嫁给你的父皇吗?”

云巍摇头。

”我自幼就是廖家长女,我担负着整个家族的期待,所有人都喜欢我,因为我会让所有人满意,我从不会生气,不会恼怒。”

“儿臣从未再见过第二个可与母后比肩之人。”

廖如华笑笑,又道:”可只有一个人会气到我,我那年十七岁,他故意将酒洒在我的裙子上,看我生气,还摘下花丢我。”

良久,她抿了一口茶,又重复了一遍:“那天,真的很生气啊。“

云巍看着廖如华,他不明白,但是那一瞬间,他头一次发现母后的笑,好似一个少女。

云巍告辞之后,老去的廖如华依旧坐在殿里看云。

那是唯一个让她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的少年啊。

她的桌上放着一张纸笺,秀丽的字迹抄了一首小山先生的词,微光透过窗棂照在上面:

“离多最是,东西流水,终解两相逢。

浅情终似,行云无定,犹到梦魂中。

可怜人意,薄于云水,佳会更难重。

细想从来,断肠多处,不与今番同。”(原标题:《吾皇情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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