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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乡下的夜色温凉如水,洁白的月辉倾洒下来,给村落蒙了一层纱。
院子里众人吆五喝六,庆祝这次大型年代电视连续剧《七零之花落谁家》顺利*青。
秦聿珂被吵的头疼,趁着最后清醒的劲,摇摇晃晃起来,拽着最信任的小助理嘟囔着:
“这哪里是*青宴,分明是要了老娘的命!”
“宝儿,我的清白交给你了,送我回屋休息……”
小助理似是记挂着吃东西,十分不负责任地将她往墙上一靠,麻溜地撤离!
还有只苍蝇嗡嗡着:“……你先下手为强,用绳子捆绑住他的四肢,剩下的事情哪怕你想抽身,都由不得你了……”
秦聿珂迷迷糊糊地挥了挥手,推开一扇门闯了进去。
这次拍的是部年代剧,实地场景都在乡下,剧组里鱼龙混杂,所以她有顺手内锁门的习惯。
最近她跟着剧组来乡下补拍几个镜头,拍得太晚了,就地举办一场农家乐*青宴,自然她晚上入住的也是简陋得茅草屋。
挂上门闩,她踉踉跄跄摸索着半天没寻到灯的开关,视线倒是适应了黑暗。
床上竟然躺了位壮硕的男人!
她倒吸口气,自己这个生活小助理管得忒宽了,平常催促她谈个男友排解压力也就算了,这会儿竟然直接将人送上她的床?
秦聿珂气呼呼地上前,将脸怼到那人跟前,不过下一秒她呆住了。
这是她男神呐!
当初就是为了追逐男神的脚步,她才毅然决然抛弃豪门千金优渥生活,去影视圈摸爬滚打。
秦聿珂啃着指甲,浑身的酒气在驱赶着她最后的理智,内心积攒十来年的渴望,像是一座时隔百年即将喷发的火山。
人都躺在她床上了,她如果没什么表示,还是女人吗?
她不信没有男神的许可,自家小助理有如此胆子!
秦聿珂勾着唇角一笑,握着手里的麻绳颤巍巍地爬上床,原来男神爱好这一口。
虽然她没吃过猪肉,但混圈子的见多了猪跑,而她这种外表御姐内里青涩的范儿,最让人招架不住。
可没想到,等她四处点火后,刚吧唧亲了下小嘴,男人就挣脱了绳索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他声音暗哑满是火气,“秦聿珂,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女人媚眼如丝,笑容里带着醉酒后的傻气,声音娇娇软软:
“知道啊,我在啊呜吃你……”
男人头皮一麻,狠狠地俯身上去,“如你所愿,希望你不要后悔!”
男神体力可真好,在满足晕过去的那刻,秦聿珂都是对他称赞不绝的。
唔,真希望这场美梦能够无限做下去,跟男神结婚生猴子……
……
刺眼的阳光从窗户里透过来,秦聿珂烦躁地翻身,舒服地拥着被子蹭了蹭。
只是,这被子手感有些过于坚硬而温暖?
她猛地坐起身,对上男人狭长的眸子,里面的灰烬似是在一点点复燃。
“男,男神?”
秦聿珂面目呆怔,看看纸糊的窗户里透过的阳光,又看看满屋简陋的摆设。
她低头再瞧瞧身上的斑驳,尖叫声卡在嗓子眼里,羞愧懊恼地用被子将自己给全罩住!
男人淡定地看着床上的鼓包,起身开始穿衣服。
秦聿珂听着动静,悄悄地掀开被子一角,忍不住撇到男人背部那线条分明的肌肉,上面横纵交错着诸多血痕。
不用说,全是她的杰作!
她脑海里,还有着昨晚疯狂的碎片,男人雄壮有力的怀抱格外让人眷恋……
微微愣神的功夫,男人猛地转身,对上她偷窥的目光。
秦聿珂想用床头大红色裤腰带勒死自己!
索性她摆烂地钻出头来,用被子裹好自己,努力装作淡定地说:
“对不起彦哥,我,我昨晚喝醉了,不,不小心走错了房间。”
“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都是成年人,互相都挺舒服的,谁也没占谁便宜,就,就当作一次艳遇给忘了吧?“
娄文彦已经穿上黑色裤子和白色衬衫,脖颈处有抹殷红若隐若现,而他鼻梁上还有一道血痕。
背着阳光的男神,虽然五官有些模糊不清,但是那坚毅完美的轮廓,高大挺拔的身形,处处都散发着对她吸引力强烈的荷尔蒙气息。
男人蓦然逼近她,捏着她的下巴,声音冷冽又带着嘲讽:
“你,将我当成了什么?”
“你又将自己当成了什么?”
“秦聿珂,我们都是成年人,这话没错,可我们更该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任!”
男人的气息灼烫地扑洒过来,他深邃的眸子清晰倒映着自己雪白的肩膀,以及她满脸的仓皇失措!
秦聿珂演戏天赋很高,加上她颜值又吊打各种小花,有着豪门老爸的保驾护航,出道即巅峰。
她见多识广,在各种场所都能临危不惧,可在心心念念的男神面前,自己似乎感觉到时光倒流,再次体会到那为了一份暗恋奋不顾身的冲动和欢喜。
秦聿珂有些心虚,在一定意义上她将男神给强了,结结巴巴地问:
“那彦哥,您,您说怎么办啊?”
娄文彦的大拇哥在她滑嫩的下巴上,微微摩擦着,“能怎么办?当然是我们一会儿开证明信,去镇上领证结婚!”
秦聿珂瞪大眼睛,男神,男神这么保守的吗?
秦聿珂讪讪笑笑,“彦哥,您是认真的?”
她脸颊泛红,声音不由地带着些女儿家的扭捏:
“会不会太急了点?”
“我觉得咱们可以先,先作为男女朋友互相了解下,确定彼此各方面符合对另一半的预期,再见父母谈婚论嫁吧?”
娄文彦又是冷笑声:
“合着你睡了我的时候,还真得只是一时舒爽,并没有考虑深远的问题?”
秦聿珂又禁不住会想起昨晚激烈的战况……
浑身的热意在一点点升腾起来,她忍不住思索,难道大龄剩女也会在孤寂中爆发吗?
“我考虑过……但现在结婚,真的太快了……”她弱弱地争辩道。
娄文彦低垂着眼睑,继续嗤笑:
“你不想结婚也行,不过你考虑好了,自己能抵抗住大家的闲言碎语?而且,这事但凡传出去一点风声,我们可是要挂着写着流氓的纸牌,绕着乡镇游行三天!”
第2章
“往后什么返城、工农兵大学生名额,都与我们无关。”
男人哐哐哐砸过来的问题,直接让秦聿珂傻楞在原地。
他的话她都能一字不漏地复写在纸上,为啥意思这么难理解?
挂流氓的牌子、返城、工农兵大学生?
她望着自己干净散发着粉嫩健康光泽的指甲,以及手腕内侧少了的纹身,内心升腾起不好的想法,还没来得及问,脑海里就涌入了一堆陌生而凌乱的记忆。
是的,秦聿珂此时此刻无比确认,自己狗血又幸运地穿越了!
穿越到了七十年代,还睡了跟男神一模一样的男子。
娄文彦听见隔壁吱呀开门的声音,深吸口气,不准备与她鸡同鸭讲了,直接压低声音说:
“你抓紧起来穿衣服,趁着大家伙上早工的时候,抄小路跑回知青点。记得编个合理夜不归宿的理由。”
“这件事情,回头我们寻时间详谈!”
秦聿珂连连点头,听从他的指令开始穿衣服……
穿衣服?
她扯着床尾凌乱的衣服,颤颤巍巍、哆哆嗦嗦、哭哭卿卿地挨个往身上套。
白色小背心、白色大裤衩子、花格子衬衣、黑色肥裤子,还有红艳艳的腰带……
系好腰带,她刚给自己应景地抓了俩揪揪,就被男人打横抱起从后窗给塞了出去。
秦聿珂望着陌生的环境,禁不住慌乱地抓着窗户,踮起脚尖,“那个,那个同志,小路在哪?我昨晚喝懵了……”
娄文彦瞥了她一眼,状似不耐烦地说:“从这往南走到头、穿过林子就是。”
秦聿珂又扒着窗户框弱弱地问:“哪里是南?”
娄文彦低笑声,扶额磨磨牙,往右边指着:
“我到底给娃找了个什么娘啊?”
得到所有信息,秦聿珂叉腰瞪眼:“我告诉你啊,别以为咱俩睡了一觉,你就能对我实行语言暴力。”
“还有,你昨晚表现也就那样,不值得人惦记,往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让我负责,啧,说出去丢人!”
说完,撒丫子就跑。
娄文彦脸色铁青地站在窗口。
什么叫昨晚表现就那样?
什么叫做他与她男神模样撞了?
他深吸口气,扭头看到床上那抹绽放的红梅,耳朵却是没出息蹭地红透了。
……
秦聿珂跑出去好远,直到奔入小树林,才扶着树干直喘气。
太疯狂了!
昨晚她怎么能让酒精控场,遵从肤浅的*,将自己守了小三十年的清白给丢了?
秦聿珂倒不是把清白看得多重,而是她内心一直装着偶像,身边又没有合适的男人,被迫单身至今。
她现在脑袋空空,压根没法将原主凌乱的记忆给穿成线。
不过她与男神自此两时空相隔,到底是没有缘分呐……
她惆怅地揪了一把野草,蔫哒哒地走着。
刚出了林子,就一个穿白色碎花衬衣的小姑娘冲她奔来:
“阿珂,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我差点就给你兜不住了!你是不知道,一清早,隔壁屋子里的几个女的,就缠着我问你去哪里了。”
“怎么样事情成了吗?”
“那刘大山答应给你返城名额了不?”
苍蝇精?!
这熟悉的声音和一副为自个儿好的茶气,秦聿珂立刻想起来昨晚耳边嗡嗡的声音。
要不是这丫的鼓动和手里现成的绳子,她也不至于仗着酒劲犯下错误。
而秦聿珂也从她简短几句话中,抓住重点。
刘大山、返城、阿珂、主动献身!
这就是她身为女主角刚*青的年代文里的情节……
所以,如今她成为文里见到男人拔不动腿、与多个男人周旋、打扮得妖里妖气、耐不住性子为了返城不折手段的女配无名氏阿珂?
文中的阿珂献身成功了,却也同刘大山扯证被彻底栓在了乡下。
自己不能返城,她无奈之下将名额让给好友女主魏思雨。
魏思雨返城后参加工作,与家人斗智斗勇,自己赚钱攒着,还不让他们插手自己的婚事。
高考的消息放出来后,她用攒的钱报了培训班,成功考入大学,慢慢地凭借着智慧、勤奋,乘着组织的春风,她爱情事业双丰收,还不忘了给乡下好友时不时邮寄东西。
当初秦聿珂演女主的时候,没觉得有啥问题。
观众们也只是觉得女主太圣母了,那种坏女人是自作自受,干嘛还要浪费钱财和精力呢?
可是如今秦聿珂穿剧成为坏女人阿珂,而女主站在她跟前嘘寒问暖,那种违和感让人浑身直哆嗦!
秦聿珂没好气地张嘴就来:
“没成!”
“那玩意非得要跟我扯证才睡,一米的距离都不让我靠近。”
“磨蹭了一晚上,他连我是谁都闹不清楚……”
魏思雨听得目瞪口呆,“他,他都那样了,还能把持住?”
不应该呀,秦聿珂要身材有身材、要样貌有样貌,非一般男人能抵抗住她的魅力。
更何况男人喝了点小酒容易上头的时候。
秦聿珂点点头,一本正经道:
“他说,他娘说得我这种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妖里妖气,即便娶回家也要带坏家风的。”
“他心里的白月光是你这种,说什么也不愿意屈从我。”
“我可是要返城的,能跟他扯证吗?”
“竟然跟我耍心眼,哼,老娘看上他是他的福气,还敢嫌弃我!”
“我要是再打他的主意,我就是猪……”
说完,她可怜兮兮地抓着魏思雨的手,不让对方有开口的机会:“思雨,我跟他玩了半晚上的老鹰捉小鸡,饿得不轻,有什么吃的没?”
魏思雨真以为秦聿珂受到了打击。
毕竟秦聿珂长得好,特别享受男人的献殷勤,这次为了返城而做出巨大牺牲,她是有着百分之百的把握。
结果村长儿子瞧不上她,反而对自个儿情有独钟。
人嘛,总会多多少少有点虚荣心的。
女人压下计划*的失落感,连忙轻笑着说:
“有的,我知道你折腾一夜会饿,特意先给你做了饭。”
秦聿珂一脸疲惫、无奈和愤恨地跟在她身后,脑袋里却思绪纷杂。
第3章
如今是七五年,已经有知青陆陆续续返城。
他们要么是家里给寻到合适的工作,要么就是表现好,争取到了每个公社难得的几个返城名额之一。
知青们并不知道两三年后高考会恢复、下乡政策发生变动,以后知青们可以无条件返城。
他们只知道,每一年都有知青下乡,而返城成为一种奢望。
随着年纪的增加,返城机会渺茫,一些人难免会偏激用些手段,来挣脱艰苦的生活环境,去过城里体面的日子。
所以现在知青点就是一团乌烟瘴气!
稍不留神,一句话、一个不经意的举动,都可能成为别人攻击、剔除竞争回城名额的点。
刚琢磨了下大环境,俩人就已经到了知青点。
秦聿珂看着破败、摇摇欲坠的木门,说话大点声就扑扑落灰的茅草屋,三面漏风一面黢黑的土灶台,地上零散的鸡屎。
甚至还有只土狗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抬腿在墙角撒了泡尿,正好浇在一双打补丁的布鞋上!
她整个人都僵直住不敢动了。
这是她以后的居住环境?
比剧组千辛万苦挑选的废弃老宅子,还要优秀百倍。
返城!
必须返城!
必须尽早返城!
这也将是她目前最为迫切的目标!
“呦,咱们的秦知青终于舍得露面了?”
蹲坐在灶台旁烧火、梳粗辫子的女人撇着嘴,阴阳怪气问道。
“要不是有魏知青作证,大家还以为你夜不归宿,是会哪个野汉子来着!”
她确实跟野汉子打了一晚上的架来着!
不过,秦聿珂冲着人翻了个白眼,扯着魏思雨的胳膊,跟她小声咬耳朵,“思雨,你帮我编的理由是啥来着?”
魏思雨一愣,按照往常秦聿珂的火爆脾性,不应该是先怼过去吗?
她压下内心的古怪,轻笑着说:
“我跟他们说,你席上遇到了老乡,聊得很欢畅,就应邀去隔壁公社住了一晚上,今儿个一早才回来。”
“隔壁公社下属村落很多,只要咱们咬死不说具体的名字,他们是查不出来的。”
秦聿珂点点头,这理由有些牵强附会,而且后续会引来不少麻烦。
万一有人较真了呢?
她直接摸着肚子,小脸垮下来:
“思雨,我来回赶路,都饿得浑身发软……”
就这?
灶台旁边的女人跟魏思雨都禁不住对视一眼,这秦天椒没有炸?
魏思雨忙到屋子里端来一碗鸡蛋羹,一个杂粮馒头和一小碟酱瓜咸菜。
看着一碗白、一坨黄、一碟黑的早餐,秦聿珂完全没有食欲,内心禁不住哀嚎。
舀水洗了手后,她颤巍巍地抓起馒头啃了口,干硬不说、松散没劲,问题是还牙碜粗粝。
她是克制又克制才没吐出来,囫囵吞下,噎得直翻白眼。
魏思雨很有眼色地递给她一碗水:“这是我冷得凉白开。”
灌了口凉水,秦聿珂眼泪汪汪地说什么也不吃馒头了。
她拿起蛋羹扒了一筷子,还没入嘴,那浓重的腥味就差点没将她熏闭过气。
秦聿珂果断放下碗,去夹酱黄瓜,咸菜总归不会太踩雷吧?
一口拇指肚大小的黄瓜塞入嘴里,她嚼了两下,又咸又苦,舌头直接失去了知觉!
她哇地一下吐出来,抱着那碗水咕嘟咕嘟喝了一气!
魏思雨就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儿似的,脸上慌乱又愧疚,“对不起阿珂,我,我手艺可能不大好。”
“魏知青,你就别谦虚了,咱们知青所里你厨艺要是不好,那我们煮的岂不是猪食?”
“不过是某些人矫情,普通的蛋羹和杂粮馒头都瞧不上,真当自己是姓资的小姐,整天吃细粮,脱离大众……”
那女人嗤笑声,毫不客气地高声说道。
秦聿珂端着碗的手微微一顿,是啊,女主的厨艺向来不错的呢。
为了演得逼真,她可是将剧中女主会的本事,全学了一遍!
按照女主的厨艺,应该做不出如此难以入口的吃食,除非……
这个时候院外脚步声纷杂,不过两息功夫大家伙就吱呀推门而入。
秦聿珂这才淡定地放下碗,擦拭了下嘴巴,下一秒她瘪着嘴巴,眼眶通红声音暗哑,好不可怜地质问道:
“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不过是大大方方跟老乡交流一晚上,刚回来您就阴阳怪气地说话,好像是我犯了什么罪不可恕的大事!”
“您心思肮脏,当别人跟你一样啊,只想着男女的事情。”
“都是女同志,我吃你得喝你得了?思雨都没说什么呢,您巴巴来刷什么存在感?”
“合着大家伙都知道我娇气,您就开心了?”
“这不是明摆的事情,用得着您一遍遍提醒吗?”
“还有谁规定只有姓资的人才能吃细粮,我们劳苦大众不配吗?您一竿子打死,合着城里人吃细粮的都姓资了?”
“而您还往返城上奋斗,思想格外积极,想换帽子了?”
秦聿珂检查过自己这具身体,皮白肉嫩的,比城里人还城里人,实在不像是在乡下吃过苦的。
所以她娇气,顶得理直气壮!
当然了顶人嘛,得当着人多的时候,就你我她三个人,根本没有自个儿发挥戏精本体的必要。
那女知青被她说得不知道如何反驳,瞧着大家伙不赞同的目光,站在原地气得红着眼直跺脚。
“行了许知青,秦知青的娇气我们大家伙有目共睹。”
“她家里条件好,粮票肉票地邮寄,我们也时不时跟着沾光,平时干活的时候帮衬一把很正常。”
“你们女同志没必要抓着人家这一点,隔三岔五地说……”
打头走的汉子蹙着眉头,无奈地劝道。
秦聿珂暗道完了,这货铁定是个直男。
果然汉子的话像是捅了马蜂窝般,不仅那许知青愤恨,就是他身后的另外俩女知青也不乐意了。
“李知青,你说这话昧良心不?人家秦知青的细粮和猪肉,只有男同志们有份,我们女知青就连与她关系不错的魏知青,可都没沾过她一点光!”
“对啊,我们就看不惯她下乡来,却不思进取、继续享乐的态度。”
第4章
“俗话说的好,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你们男同志们沾了她便宜,当然看不得人家秦知青受委屈了……”
“她整天打扮得妖里妖气,将你们迷得五迷三道的,你们当然替她说话……也就是一个院子里的知青,不然我早就一名匿名信给举报了……”
女知青们平时对原主肯定没少说酸话,但是她们顾及脸皮子,还没说将话明明白白地列出来。
如今被这个李知青一激,这两年来挤压的各种情绪似是寻到了出口,一股脑地全部喷发!
秦聿珂微微叹口气,自己在娱乐圈子里混,什么样的挤兑和攻击没有经历过?
不过是关起门来口嗨几句,对于某些女星在某围脖上隔空喊话,带领诸多粉丝挤瘫服务器,眼前的长辈们真是太小儿科了!
她继续颤巍巍弱小无助,你们不就是看不惯我貌美如花、有男同志们怜惜吗?我还就扒着这个人设,丫得气不死你们。
秦聿珂咬着唇瓣努力挤眼泪,可对别人看来她是强忍着泪水。
“我知道我长得好看,从小到大就没几个同性朋友。”
“她们全都对我的美貌羡慕嫉妒恨,又要面对自己长的普通、被异性忽略的骨感现实,只能心理扭曲地时不时刺我几句,图个心里舒坦……”
时不时刺她的女知青们……她们,她们没有嫉妒到心理扭曲……
“我也清楚自己家里条件好,隔三岔五给我邮寄东西,什么奶糖、肉罐头、奶粉、点心、粮票、肉票还有钱的,让我帮着消耗下存货。”
“我不像是你们需要赚够工分养活自己,平时难免干活懈怠。”
“男同志们出力气多、体能消耗大,吃的也多。”
“他们帮我干活、顺便挥洒下富余的旺盛体力,我将口粮挪出来给他们补补身体,多公平公正透明的交易,却被嫉妒得面目全非、想不劳而获的你们,说得无比难看……”
女知青们面皮薄,这会儿都身子打颤站不住了。
“以前我对你们够客气了,而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挤兑、讽刺我。泥人尚有三分火气呢,匹夫也有匹夫之怒!”
“自个儿心里自个儿清楚,自己俗气、心里肮脏,却要泼到别人身上。你们能有多崇高伟大?还不是为了眼下三瓜两枣争得难看?”
“也没见你们跟村里的人攀比谁干活多,非得天天扒着我数落。有本事你们也找男同志帮着干活,没本事就闭上嘴少说酸话,以彰显自己丑恶的嘴脸……”
她们俗气、肮脏、嘴脸丑恶,这些话几乎将她们的脸皮给揭下来。
是啊,所有恶毒的话,都是她们内心一种丑陋宣泄。
男知青们都噤声地瞧着几乎所有女知青都被气哭了,对视一眼,不愧是秦天椒,一晚没见功力大增呐。
“行了行了,都是住在一个院子里的同志,抬头不见低头见,互相包容下。大家伙快点吃饭,待会还要上工……”队长兼老大哥褚立农笑着打圆场。
“对呀,许知青你做什么饭呢,我们老远都闻到香味了……”
“左知青你针线好,能帮我补补袖口不,早上拾柴火的时候剐蹭到了……”
有着男知青们的加入,僵直的氛围立马被化解了。
女知青们冲着秦聿珂气得哼了声,到底什么话都说不出口,扭身各干各的事情了。
秦聿珂进入这个世界的第一仗告捷,以后耳朵也会清净许多!
她得意地往旁边看去,正巧看到魏思雨脸上带着些许羞红,眼神是极为隐晦地飘往某处。
秦聿珂挑挑眉,内心暗搓搓兴奋,对了,女主在知青点是有白月光的,拥有一切男二的配置,长得好、脑袋瓜聪明、家世不错、品行也不错,好像是叫娄知青,跟她男神一个姓氏!
不会吧?秦聿珂脑海闪过个念头。
她屏息顺着魏思雨的目光而去,正好与男人似笑非笑的目光怼上!
“文彦,昨晚你挺高兴的,喝了不少啊?直接就在村长家睡了,到现在才露面,躲过了上早工,忒幸福了……”
“可不,咱们中也就文彦有这个特殊待遇,不过你这脸上怎么挂彩了?”
俩与娄文彦关系不错的男知青,一人搭他一边的肩膀,笑着问道。
娄文彦摸摸鼻梁上还带着刺疼的划痕,眸子从某要炸毛的女人身上掠过,扯扯唇角:“不小心踩了只野猫的尾巴,被挠了下。”
“哎呦,瞧着怪严重的,勾走一层皮。你要不要去镇上的医院打针狂犬疫苗?”方脸的知青担忧地问道。
娄文彦摇摇头,仍是笑得格外意味深长:“待会我用盐水冲洗下消消毒就行。咱们先吃饭,待会还要上工呢。”
讽刺她是野猫?
还得用盐水消毒?
秦聿珂气得磨牙,眸子微微一转,轻笑着将桌子上的蛋羹端起来,递到娄文彦跟前:
“娄知青,你脸上受伤了得补补,喏,我们魏知青专门给我做的鸡蛋羹,味美香甜。我还没吃呢,贡献给你了!”
“回头你补给我颗白煮蛋!”
白煮蛋总不会踩雷了吧?
魏思雨脸色一变,目光紧盯着那碗鸡蛋羹,不过瞬间她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
娄知青人长得好、家庭也不错,又博才多学,十分具有信服力,对于种田都有一份独到得见解,说什么科学种植,偏偏村长和大队长他们采纳了。
果然次年粮食增产!
他的声望极高,一时间也成为全村适龄女性相亲对象的首选。
对他献殷勤的女人很多,娄知青烦不胜烦,以至于见到女人扭头就走,很少有异性能走进他一米内的距离。
因为她是他的同乡、同学,又从没表露过心迹,所以自己反而是唯一的例外。
就在魏思雨笃定娄文彦不会接受秦聿珂递上的鸡蛋羹时,现实狠狠打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娄文彦接过来,挑眉笑着说:“既然是魏知青做的,这鸡蛋羹的味道应该不错吧?”
秦聿珂连连点头,一脸期待地想看着他吃,“对的,特别原滋原味,你瞧我都没舍得吃,看你是病号才贡献出来的。”
第5章
娄文彦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刚将碗凑近,就闻到了浓重的腥臭,原本饥肠辘辘的肚子,瞬间饱了!
看着女人幸灾乐祸的笑,他又瞥到魏思雨脸上残留的懊恼,很自然笑着将碗塞给了旁边的人。
“阿超给你吃了,记得回头补给秦知青一颗白煮蛋。”
钟杰超是个大胃王,对吃的来者不拒,笑着接过来嘟囔着:
“成成成,又拿我当挡箭牌!”
完了他还对秦聿珂道:“小秦知青,文彦就是个榆木疙瘩,回头我给你掏鸟蛋吃哈。”
说着他拿起筷子扒鸡蛋羹,结果刚入嘴还没来得及吞咽,那股冲鼻的气味就让他瞪大眼睛给喷了出来:
“哎呦喂,我说小秦知青,你确定这是魏知青蒸得鸡蛋羹,不是你拿着隔夜泔水做的?”
“这扔给狗子,狗子都不吃吧?”
瞬间将大家伙的注意力给吸引过来。
秦聿珂暗道兄台给力呀!
她赶忙拿起馒头掰去自己咬的那口,递过去:“快吃口馒头压压……”
魏思雨抬起手想要阻止都来不及,懊恼得紧。
钟杰超不疑有他,恶狠狠地咬了下馒头,结果那牙齿咀嚼石子的声音清脆响亮,听得秦聿珂都替他浑身打颤。
“小秦知青,我到底多得罪你?你好好的杂粮面没筛干净石头就蒸馒头?”
“哎呦喂,我求求您了小祖宗,咱不带这么糟蹋粮食的……”
他边呸呸着边控诉着她。
秦聿珂眼疾手快,在魏思雨要端走咸菜之前,抢过来递上去:“吃咸菜……”
钟杰超看着很正常的酱黄瓜,仍旧对人性怀有极大的信任,不疑有他地捏了一颗放入嘴里。
实在是他一个嘴巴不挑的人,对吃食要求不高,能入口填饱肚子就行。
一碗又腥又臭的鸡蛋羹、一个掺了半斤砂的馒头,他急需要咸菜来重拾自己对粮食的热爱。
可是这一刻他深切体会到人性险恶,难吃还能登峰造极,又咸又苦直接让他舌头报废了!
他直接嗷嗷跳起来,指着秦聿珂,一句话都说不住来,就在原地打转。
还是娄文彦同情地递过来一碗白开水。
钟杰超愤恨地瞪他,自己这味觉三连斩都是替这丫受得!
“你先喝一口!”
娄文彦挑眉,喝了一大口,然后递过来。
见钟杰超连饮三大碗,秦聿珂才恍然地说:
“原来不是我矫情吃不了粗粮,而是这饭菜确实难吃啊……”
“害得我跟大家都互相产生了难以调和的误会了……”
偏偏这个时候,许知青还不明状况地说道:
“不可能啊,魏知青忙活一早上,以她的厨艺,不至于这样。”
魏思雨面色苍白,顶着众人若有所思的目光,尤其是看到娄文彦神色中的冷然,她的脑袋像是停止了转动,竟是一个能拿出手的理由都没有。
“我,我担心阿珂一夜未归,早上心神不宁的,也不知道自己做饭放了什么料。”
她低垂着头,要哭不哭地小声解释道。
祸水东引是吧?
秦聿珂可算是瞧出来了,女主就是朵白莲花,而且还特别喜欢借着原主来衬托自个儿。
娄文彦冷声直接毫不客气地说:
“眼见和耳听都不一定为实,大家以后还是动动脑子思考问题,不要听风就是雨,互相之前误会不断,让村民看了笑话。”
“咱们还是快点吃饭吧,地里活很多,耽搁不得!”
娄文彦轻易不开口说话,不过但凡他的话,众人还是十分给面子的。
如此,其余的人便不好继续之前的话题了,纷纷洗刷吃饭!
魏思雨紧咬着唇瓣,不置信的目光经不住从娄文彦和秦聿珂身上划过,内心慌乱不已,有什么事情似是脱离了她的掌控……
倒是秦聿珂瞪了娄文彦一眼,扭身往刚刚魏思雨拿饭的那屋而去。
就目前来看,知青点算上她一共有五名女知青,房屋分配应该会是3 2的模式,而原主跟魏思雨关系“好”,更应该同住一间屋子。
再者剧本上也是如此交代的。
屋子不算大,里面放了一张坑坑洼洼的桌子、一五斗柜,两张木板床,一边床头放了一口木箱,另一边床头豪横了三口木箱。
秦聿珂走到三口木箱前。
这木箱是向外开口的,每一口都挂着把铁将军,而钥匙则在她脖子上呢。
秦聿珂将箱子依次打开,最上面一层收纳着原主的各种衣物,第二层摆放了各种书本笔墨,其中就包括原主的日记本、信件、相册以及钱袋,第三层是格外丰盛的零食、调味品和各种粮食,甚至连暖壶都被原主奇葩锁在里面!
秦聿珂拿出饼干放到嘴里叼着吃,又给自己冲了杯浓浓的麦乳精,飞快地将原主的日记本、信件和相册粗略地翻看了一遍。
她是影后,有着十年丰富拍戏经验,对于看剧本格外熟练,且能在快速翻阅时,于繁多文字中抓住重点和关键信息,也正好将自己脑袋里的碎片拼凑出完整的记忆。
放下最后一封信,秦聿珂微微叹口气,原主也是个可怜孩子,被女主耍得团团转,完全就是迷宫里的老鼠,不得不按照其指示憨呼呼地走到最后一步,成功为其送上返城名额!
她摩擦着原主滴了泪水、力透纸背的话,想想剧中原主悲惨而短暂的一生,唇角弯着弧度:
“好,咱们先回城,不靠着别人的帮助,就光明正大地回去……”
话音刚落,秦聿珂便感受到内心抑制不住的欢愉,那是一种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感觉,就好像是原主并没有离开般。
这时候门被人敲响,秦聿珂将东西收起来,“谁?”
“我,”男人到底多自信,简简单单一个我字,就能让人知晓他是谁?
没好气地将门打开,秦聿珂冷着俏脸抱胸。
她本想懒洋洋地倚靠在门框上,但是门框上都是灰尘,只能别扭直挺挺地站着,声音带着她一贯的慵懒:
“呦,我当是谁呢?”
“这不是咱们的村草嘛?您不下地干活,来我这里干啥?”
娄文彦眉头微蹙,“你就不能好好站着、好好说话?”
“阴阳怪气给谁看呢?”
第6章
秦聿珂瞪着他,“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难道不知道我天生软得没有骨头?”
她见男人眼神微暗,显然是想歪了!
她表达的意思是,别人都觉得她不是个好女人,所以他无需对自己有所期待和要求。
可他是想到昨晚她到底如何没有骨头吧?
秦聿珂一个老戏骨,除了男神外,几乎国内圈里所有一线男星都与她搭档过。
她什么样赤果果的眼神没见过?
现在她却抵抗不住他的,只能拿着手带着羞恼地挡住他的视线!
毕竟前生今世中,她也才从一位少女真正蜕变成女人……
“看什么看?你找我到底什么事情?”
娄文彦无奈地扯下她的胳膊,将东西塞到她手里,声音里带些微的别扭:
“在打水浇地的时候,我从河滩用石头砸到了野鸭子,用最普通的叫花鸡做法。”
“我吃着还算不错,这半份给你补补身体。”
她好吃好喝得不缺,补哪门子的身体?
想吃肉她不会买去,用得着他巴巴献殷勤?
本来秦聿珂想要傲娇地拒绝,不与他有过多牵扯。
但是她余光瞥见女主捧着草篮进来,往外推的手立马收回来,声音甜软道:
“娄知青,这多不好意思啊,您好不容易砸了只野鸭子,就巴巴给我送来。”
秦聿珂成功用余光扑捉到女主脸色骤变,刚才翻阅原主书信,堵在胸口的郁气略微减缓。
娄文彦眉心一跳,知道这女人又演上了。
他淡笑着说:“之前阿超吃了你的早饭,这半只野鸭子,算作是赔礼。”
秦聿珂听了他的话,又见识到女主脸色再度难看三分,笑意格外真切甜美,“哎呀,娄知青,您是不是太客气了?”
“一顿难以下咽的早饭,却能换来如此鲜美的烧鸭,不知道往后我还能碰到这种好事不?”
秦聿珂发现,自己每喊一句娄知青,那魏思雨壮实的身子板打摆子的频率就快几下。
娄文彦很配合地说:“如果你喜欢吃野味,就跟我说一声,像是树上的野鸭、野鸡、鸟雀的,河里的鱼、虾、蟹、泥鳅、黄鳝等,山上的野果、干货,我都能弄来些。”
原主虽然家里条件好,亲人们每次都给她邮寄肉票,可这个年代的人们谁肚子里不缺油水呢?
光是听着这些名字,秦聿珂脑海里就不停地冒出一串的菜名,什么烤鸭、烧鸭、炖鸭、腊鸭、干锅鸭等等。
虽然男人没说上刀山下火海,但这上山下河的话,先不说是真是假,就冲着他在女主面前许下的,秦聿珂就当是真得!
往后少不了麻烦这毒舌、小心眼的男人……
秦聿珂不住地点头,“好呀好呀,这些我都喜欢吃,娄知青真是太贴心了。我来乡下两年,还不知道原来真有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的。”
不知道想到什么,她冲他神秘一笑:
“娄知青,等着,我有东西给你看!”
说完她噔噔跑回屋里,翻腾出一本上个月原主的哥哥刚邮寄过来、把女主眼馋许久的书:
“喏,无功不受禄,我给娄知青钱得话,就显得咱们一个院子里的同志关系太生疏,也配不上咱们娄知青的霁月清风。”
“娄知青给我饱腹的烧鸭,我暂且借给娄知青精神食粮,是不是给到咱们娄知青心坎儿里了?”
这咬文嚼字酸腐的话,被她认真地吐出来。
娄文彦明知道她是故意气来人的,却仍旧觉得小丫头眸子狡黠、神色俏皮,处处搔人痒处。
大约她被自己下意识归为自己人,他就患了眼疾,竟是越发瞧她顺眼,看不到一丝缺点。
果然他也是个大俗人,食色者矣!
任由谁都不能拒绝,这样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吧?
最主要是人家颜值高,自带滤镜……
不过瞧着秦聿珂留在封皮上的一枚油手印,他额心跳了下,赶紧接过来,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确实送到我心坎儿了,谢谢秦知青了!”
有外人在,娄文彦想要跟她深谈的话不好说出来,只能去房间里放下书,继续出去干活。
经过魏思雨的时候,娄文彦是目不斜视地走过去,连往常冷淡地点打招呼都没有!
秦聿珂殷切地目送人离开,这才像是刚发现魏思雨般,笑着好奇地问道:“思雨,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咦,你眼眶怎么红了,是不是谁给你气受了?”
“你跟我说说,”让我开心一下!
她话倒是很周到,不过她的爪子已经拽了根鸭腿,开始美滋滋地啃起来。
虽然娄文彦只是用叫花鸡的做法,将鸭子开膛破肚塞了些野葱野蒜,又抹了些粗盐,外面裹上树叶、泥浆,塞到火堆下面慢慢烘烤。
可这野鸭子肉香嫩又不乏嚼劲,带着叶子的清香,一点也不输后世专卖店里的产品。
问题是秦聿珂的眼睛,还不忘了一直盯着魏思雨怀里的草蓝!
魏思雨深吸口气,压抑住委屈、失落和心伤各种复杂情绪,笑着将草蓝往前一送:
“是在河滩边捡来的野鸭蛋,我想着你早上没吃好饭,就,就巴巴送来给你煮几个吃。”
“这野鸭子吃着河里的鱼虾,整天飞来飞去活动量也够,下得蛋可比家养的有营养呢。”
秦聿珂笑着点头,不客气地直接将草蓝给拎过来,俏皮地道:
“思雨可真好,我就不跟你说谢谢啦。”
“人都说亲朋好友有来有往才相处得长久。”
“我前两天给你牛肉干吃,你回头就捡野鸭蛋给我,果然是真想交我这个朋友呢。”
“我太感动了……”
魏思雨脸皮差点没挂住,俩人同住在一个屋子里,每次秦聿珂家里邮寄了包裹,自己都会分到一部分,全都是这里城镇供销社很难买到的东西。
像是话梅糖、果脯、肉干、软糖等等,她吃倒是吃了,有时候还会偷偷攒下点当人情送。
不过呢,魏思雨自尊心很重,觉得这对于秦聿珂来说,跟打发小猫小狗般,压根没几分诚心。
第7章
魏思雨非但不觉得感激,反而将这当成了侮辱,可每每她还是轻笑着接过来,毕竟自己都被侮辱了,总得落点实际好处吧?
但是平时劳作的时候,女知青们会愤愤小声批判秦聿珂,而魏思雨则表示自己跟她们一样,并没有占到秦聿珂的一点便宜。
若非自己对秦聿珂的愚笨有着深刻的理解,魏思雨还以为这货话里有话呢。
魏思雨故作伤心地瞪她,“阿珂你说得是什么话,咱们俩同住在一屋子里,不是好朋友又是什么?”
“朋友之间相互相助,可不仅仅是简单物质方面的来往,不然照你的说法,富人和穷人难道就不能做朋友了?”
“我们家庭条件悬殊,不也相处两年没有闹过矛盾?”
秦聿珂笑着也不去辩解什么,歪理邪说谁不会?
她继续美滋滋地啃着鸭腿,眸子转了下,神秘地凑到魏思雨跟前问道:
“思雨,你说娄知青怎么样?”
魏思雨心脏鄹缩下,低头洗手,淡淡地说:
“娄知青自然是好同志,人下地肯卖苦力,各种器械、难题在他面前都不再是不可越过的山川。”
“大家伙对他称赞有加,不过我也只是站在旁观者的位置上说的。”
“阿珂,你,你不会觉得娄知青长得好、有本事,今儿个对你态度略显亲近,就生了不该有的想法了?”
秦聿珂好奇地问:“怎么叫不该有的想法?”
“男未婚、女未嫁,又是同一个城市来的,我跟他没有可能吗?”
“咦,不对啊,我记得咱们思雨也是京都来的,说,不会是因为你看上人家,就不乐意我动心思?”
说到这里她还颇为入戏似的,暴脾气突然上来了,气呼呼地哼着。
对于这个女主的白月光,观众们都格外替其惋惜。
实在是白月光在建筑行业造诣极高,却是孤独终老的结局。
庞大的家业被他分成三份,一呢捐给组织,二呢在各大高校成立助学基金会,三呢则作为遗产留给女主的孩子们了。
可以说女主的白月光除了痴情,哪哪都优秀,果真是留给观众们的!
再反观女主,她与男主是从相识相知相爱到结婚生子,感情浓厚也经不起生活里鸡毛蒜皮的消磨,更何况男主是典型的凤凰男,还有一家子乡下极品亲戚……
这会儿秦聿珂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很想知道女主为什么心里揣着爱,却不勇敢往前迈一步,这十分不符合女主果敢的性格啊。
魏思雨擦干净手,特别认真地看向秦聿珂:
“阿珂,我想问你,是返城重要,还是谈情说爱重要?”
秦聿珂立马回道:
“当然返城啊,我做梦都想离开这里回到城里呢。”
为了这,原主那傻丫头,都要做出巨大牺牲,第一次将积攒的好东西托给魏思雨走后门,审核因为她名声不好而告终,这一次她更是将清白的身子给了其特别厌恶的泥腿子。
“是啊,”魏思雨叹口气说:
“先不说你家里替你找工作,或者公社划给你个名额,这审查的其中一个条件便是单身的知青!”
“组织没办法将夫妻俩同时安排返城,又不好做棒打鸳鸯的事情。”
“我之前不就是跟你说过,有的知青为了返城,哪怕与人生了孩子,也急慌慌地离婚了?”
“甚至有得知青不扯证,就与人搭伙过日子,随时做好抽身准备。”
“再说,”她压低声音凑到秦聿珂耳边道:“娄知青家里成分不好,他爸妈都是老师,已经被下放好几年了。”
“你若是与他有了什么牵扯,审核材料上又添了一笔困难呐!”
秦聿珂立马明白了,女主是怕沾染上麻烦,所以爱在心口难开?
在这一刻,她站在读者的角度,内心真得是一群神兽在狂奔了。
谁也没想到白月光竟是败给了成分。
果然电视剧可能是现实的一部分,存在即合理!
“可是,”秦聿珂有些迟疑,脸上带着娇羞,稳站队白月光,大吹大擂:
“可是,娄知青真得很好看、很帅气、很有气质、很温和有礼呐!”
他不说话的样子,跟男神没差,让她心头的小鹿乱撞!
刚扭捏地说完,她微抬起头想要瞄女主的神情,却对上去而复返的娄文彦?!
娄文彦目不斜视地从俩人身边穿过,在屋里拿了水壶,继续无视俩人的存在,离开知青点。
秦聿珂和魏思雨就呆呆地互相瞪着对方,鬼知道这玩意偷听了多少内容!
魏思雨还是忍不住叮嘱一句:“阿珂,你是个单纯的好姑娘,不适合娄知青这种心思多、又精明的人。”
“他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了,身为老乡兼同学,我是害怕他接近你是有目的的!”
秦聿珂咬着唇瓣,手把玩着自己的揪揪:
“我看我回城是难了,家里指望不上;思雨你帮我走公社的关系,我的小金库掏干净了,才只得个我行为不检点的话;如今刘大山嫌弃我,这路子也走不通……”
“不然,不然我也在知青点找个伴得了!”
说到最后,她赌气地鼓着腮帮说。
魏思雨赶忙劝道:“阿珂,这才哪到哪啊?”
“返城是大事,如果咱们很容易就办成了,十里八乡几百位知青,哪能只回去二三十位?”
秦聿珂微垂着眸子,女主最近跟原主说话,不论开头是什么话题,都能拐到返城上!
而且有着女主的热心肠,原主可是挨个见证了这二三十位知青,如何返城的。
这对于执念返城的原主来说,简直跟心被人凌迟一样。
魏思雨习惯给人一点希望,又十分残忍地给掐断,再来个希望,由着人咬牙去冒险,能否闯关成功或者磕个头破血流,全凭自己的运气和努力了。
这一遍遍的洗脑,普通人都受不住,更何况对乡下艰苦条件十分抗拒的原主呢?
她便顺着魏思雨的话,有气无力地问道:
“思雨,你说怎么办啊?”
这一次,女主又要出什么招呢?
魏思雨挽上她的胳膊,想了想小声说:
“我确实有个办法,能让你保持清白,还让村里积极替你争取返城名额!”
“不过呢……”
第8章
听到有法子,秦聿珂激动地反过来抓住魏思雨,还紧张地带上了力道。
“思雨,这次你是不是特别有把握?”
“可别跟昨晚似的,让我出师未捷身、差点身死呐!”
魏思雨疼得眉头动了动,轻笑着将她的手给拿下来,不过一句话的功夫,自个儿的胳膊上已经留下清晰的两排指甲印。
“怎么说呢,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让你冒险的。”
啧啧,女主很懂得说话的艺术,不是一口气说出来,而是一步步勾搭人,顺带撇开自个儿的责任吧?
我不过是提了个建议,采不采纳都是你自己的事情,大家是成年人,难道还没有基本的是非判断?
秦聿珂长叹口气,蔫巴巴地说:
“算了吧,思雨你也别浪费脑细胞替我想这事了。”
“反正呢,我是看明白了,人的一生都是按照轨迹进行的,我合该着要在乡下过日子,怎么折腾都没法回城。”
魏思雨的话就卡在嗓子眼了,怎么就不问了呢?
“阿珂,不然你听听我的想法?万一成了呢?”
秦聿珂坚定地摇头,“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听了我心痒,像是我这种脑袋瓜不聪明的人,肯定什么事情都办不好的,倒不如断了这个念头。”
魏思雨赶忙道:
“阿珂,咱再试最后一次吧,不成的话,往后返城二字我绝口不提!”
“主要是阿珂你长得漂亮、又生得娇贵,不该在乡下蹉跎一辈子。”
“我都替你惋惜啊,不然我是多清闲费心费力地管你的事情?”
“你可想好了,如果你真放弃这次机会,就真得与回城无缘了,你还这么年轻……”
人家一大串连哄带吓的话都出来了,秦聿珂也不能不识趣吧,便兴致不高地问:“那,那我就听听?”
魏思雨点点头,暗暗松口气,也不拿着架子了,直接一口气地说:
“五月份正是农忙的时候,这几天咱们大队成员来往河边拎水浇地。”
“你就来做个样子,不论是去河滩捡野鸭蛋,还是帮着接水都行。这样在大家伙面前晃动两天,第三天的时候直接装作踩空掉入河里。”
“现在的河水是有些湍急和一点点的凉意,但事出紧急咱顾不得这么多,没有点危险性,咱们这事也成不了。”
“不过阿珂你放心,村民们都在抢时间给庄稼浇水,河边不缺人,而且我会在一旁瞧着,绝对不会让你出事。”
“只要有村民跳下去将你救出来,那你就找大队、公社,说村民占你便宜……现在上面对牵扯到知青的问题,处理起来都小心翼翼……相信只要你态度坚决,返城的事情就跑不了了……”
秦聿珂蹙着眉听着,等听到最后一句,直接高兴地原地跳起来。
魏思雨轻笑着小声强调道:
“阿珂,咱们只有这一次机会,你得好好把握住。记着在返城问题之前,所有面子、名声、清白都可以暂时不要。”
“等你回城了,谁还记得这里发生的一切呢?”
她说完,就见秦聿珂眸子含着泪光直愣愣地盯着自己。
她禁不住好笑,“怎么了,我脸上难道有东西?”
下一瞬,她就被秦聿珂一把给紧紧抱入怀里!
秦聿珂唇角勾着意味深长的笑,眸子里啐着冷意,可是她却能哽咽地发声:
“思雨,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我特别特别特别想要返城,可是我的家人只知道给我寄钱寄吃食衣服补偿我,却让我为了他们的名声,在乡下受罪……”
“要不是因为你对我的鼓励和出谋划策,我,我现在肯定要哭成泪人,然后真跟娄知青扎根农村了……”
本来魏思雨还洋洋得意自己给秦聿珂洗脑成功,让这蠢货明明享受着家里的供奉,却对他们生出怨念,从而只会信任自己。
可是听到秦聿珂再次提到娄知青,她真想啃了这不自量力的草包!
魏思雨深吸口气,咬着牙笑道:
“咱俩谁跟谁呢,我是没有你这为了返城的魄力和财力,否则我就是被千夫指,也要拼一把的。”
将爪子上和嘴巴上的油蹭干净了,秦聿珂才把人放开。
魏思雨太害怕事情有变,直接以快下工为由,拉着秦聿珂去河滩刷一圈存在感。
秦聿珂笑着点头,顺手戴上草帽,又拎了一个竹篮子,信誓旦旦地说:
“娄知青用石头砸了只野鸭子,而思雨捡了一篓子的野鸭蛋,我肯定也能有所收获!”
魏思雨唇角溢出抹讽刺的笑容,这货真是天真,要不是怕她因为早上饭的事情起疑,自己也不能贡献出私货来。
村民这么多,孩子们各个都是捡蛋小能手,还能由着她一个走路都能平摔的人捡漏?
不过,这草包能不能不要张嘴闭嘴提娄知青?
这会让她良好的教养离家出走!
秦聿珂和魏思雨姐俩好地,手挽手一路说说笑笑。
基本上都是魏思雨为她畅想返城后的事情,比如工作、相亲、结婚生子等等,各个都让人感觉到世间美好。
秦聿珂脸上也特别配合地,露出傻乎乎向往的笑,时不时使劲地点头。
其实,咋一听女主的主意,好像是能行得通的。
可是但凡有脑子的人细细品味,都应该明白,穷山僻壤的地方,整个村子的人可能被一位外来人给拿捏住吗?
知青们虽然住在一起,却各有各自的小算盘,不会为了她出头得罪大家。
等待她的,要么自个儿名声全毁、灰溜溜地继续呆在乡下,长期饱受村里二流子的*扰,真真正正绝了返城的可能,而女主无辜又遗憾地表示无能为力;
要么她会被人霸占为媳妇儿,女主奋然为其抗争自处奔走,剧情欢快回归,恭喜女主获得闺蜜送达的返城名额!
秦聿珂长得本就漂亮白皙,又会穿衣打扮,哪怕衣服规规矩矩只是做了简单的收腰,略微有些少女的曲线,仍旧像是一颗硕大妖娆的艳丽牡丹,处处都带着股致命的诱惑。
她走到哪里都惹得人们,尤其是躁动的汉子们停下活眺望。
而她脸上的傻笑,也似是单纯娇软的样子,勾得人频频咽口水。
第9章
魏思雨听着娘们拉扯汉子耳朵、对秦聿珂指桑骂槐的声音,心里对这个效果十分满意。
到时候秦聿珂落水,紧盯着她的男人们肯定抢着去救。
呵,一个未婚女人,被一群男人摸了遍,即便便宜了哪个单身汉,等待秦聿珂的,也将会是不平静的婚后生活……
男人嘛,不管多稀罕女人,等将人完全拥有后,态度可就大变了!
魏思雨一边跟秦聿珂咬耳朵,一边悄悄引着人,往汉子们最多的地方走。
可是刚走没几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娄文彦大步走过来,在俩人跟前停顿直接堵住了她们的去路!
他蹙着眉头从魏思雨身上扫过,定格在秦聿珂身上,青年面色平静却有一种让人发怵的压力。
“秦知青,麻烦你跟我去公社一趟,到仓库取点零件,我要给大队改装个人力抽水泵。”
魏思雨从今早到现在一直瘪着火气呢,这会儿也没了往日低调的想法,脑袋被太阳晒得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千万不能让娄知青,跟这个花痴独处!
两女一男三个知青在大堤上碰头了,都是正值当年,而且还是娄知青主动上前搭话,大家伙八卦之火灼灼燃烧,恨不能生出千里耳来。
距离近的婶子更是去堤下,装模做样刨杂草,身子倾斜得快要贴到堤坝斜坡上了,务必要掌握第一手资料!
这时候,魏思雨抿唇轻笑,将微风吹拂的碎发拢入耳后,微垂着眼睑,说:
“娄知青,我们家阿珂可受不住来回奔波的大太阳。她拾会野鸭蛋就回去了,这样跑腿的活还是交给我吧?”
“而且人力抽水泵需要不少零件,我爸爸是修理工,我算是摸着零件长大的,肯定比其他人更加熟悉。”
要脸不,要脸不,谁家的阿珂?
秦聿珂差点被恶心地跳起来,刚才是谁拉着她顶着中午的烈阳出来的,这会儿又开始埋汰她了!
她气鼓鼓地哼着,扯着魏思雨的胳膊,顺着伪闺蜜的话小嘴吧嗒地说:
“思雨,你说的很对,我看他是瞧我不顺眼故意找茬的。”
“顶着这么大的太阳去公社,不得将我烤化了?”
“你也不要去,合着你不怕热啊?”
“再说有这么多男同志在呢,我们文科思维的女同志还是不要凑热闹和受累了。”
秦聿珂的一番话,倒是将魏思雨堵得严严实实的。
不过,娄文彦执着地紧盯着秦聿珂,淡淡地说:
“我不过是需要一名登记员,完成与公社仓库管理员的对接,会基本的读写算就可以。”
“恰好秦知青是闲人,这点动动笔杆子为大队做贡献的活,应该不会拒绝吧?”
“至于魏知青,你身强体壮的,还是留下挣工分吧。”
听到他的话,秦聿珂没忍住噗嗤笑出来,在女主脸要挂不住的时候,又提了一遍:
“娄知青,你会不会说话啊?哪里有你这种夸人的,女同志能用身强体壮形容吗?”
“思雨,思雨顶多是年轻力壮……”
说完她也觉得不太合适,还凑到魏思雨耳边,不好意思地问道:
“思雨,应该用什么词形容你?我,我学习成绩不好、词汇匮乏。”
她认真地掰着手指头,对自己仅会的几个近义词做排除,那声音并不算太小:
“虎背熊腰肯定不行,你就是脊背厚实彪悍点,还达不到那么恐怖的程度;”
“孔武有力只对应了一半,你力气大拽我跟拎小鸡一样,但是你不会武功;”
“牛高马大不适合你,虽然你脸长可个子不高……”
哎呦喂,大家伙跟着扑哧扑哧的笑,他们从来没发现这小秦知青说话如此好玩,怎么当着人面尽说啥大实话,往人心口里戳呢?
魏思雨才从被白月光打击中回过神来,又被这货指出自己体格彪悍、脸长个矮!
她脸黑地赶忙拉住她,阻止这位草包继续卖弄,心不甘情不愿地话中有话说:
“既然娄知青坚持让你去,那,那你自己小心点,早去早回。”
简简单单叮嘱的话,可娄文彦听着格外刺耳,忍不住嗤笑声,“从咱们村到公社,一路上全是下地干活的人,我能将秦知青怎么着?”
没想到一向斯文有礼的娄知青,竟然特别直白地点出来。
魏思雨再阻拦,就真得是心胸狭窄、思想龌龊、不敞亮了。
秦聿珂也梗着脖子,一脸不服气傲娇地说:
“他不敢!但是我也不去,我又不是阿猫阿狗,凭什么听你指挥?”
魏思雨紧握着拳头,眸子深处氤氲一层漆色,自己最讨厌的就是秦聿珂这副嘴脸。
许多事情是秦聿珂轻而易举就能达成的,可是她懒散任性不去做,换成家世普通、样貌本就逊色,加上常年风吹雨淋几乎与村姑比肩的自己,却需要十倍百倍的努力,也不一定能争取到!
她余光瞥见旁边河水的波光粼粼,心里如何都压抑不住的黑气在萦绕。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将计划提前了……
竖着耳朵听的婶子们也都点头:
“娄知青多好的人,根本不会动歪心思的。”
“从这里到公社是大路,能发生啥事啊?别是魏知青你自己想去不甘心吧?”
“人家娄知青是为大队干实事,这么安排很合理,小秦知青你闲着没事做,就跑一趟呗?”
男人被拒绝了,站在原地冲着秦聿珂冷笑。
他果然是不能指望这女人脑袋瓜灵活,难道她就没看出来,自己是在替她解围?
堤坝附近可都是光膀子的汉子,就是刚过门的新媳妇,都不敢上这边来。
秦聿珂不知道,难道魏思雨不清楚?
他淡淡地看向魏思雨。
后者抵抗不住他平静却似看透一切的眼神,拽着秦聿珂的胳膊就要离开。
可是她转身的时候,用力过猛,瘦弱娇软的秦聿珂就像是小孩子般,带着惯性往河水一侧冲去。
魏思雨眸子里带着兴奋,刚要趁机撒手,却被慌张的秦聿珂给回扯住胳膊,脚步踉跄中,俩人同时从陡峭的斜坡上滚落下来,先后噗通两声……
时刻关注她们的婶子们,呆怔了一下,嗷嗷直叫唤:
“不好啦,秦知青和魏知青掉河里了!”
第10章
一听到秦知青掉河了,汉子们激动地扔下工具就撒丫子往这边跑,到了河边俐落地蹬掉鞋子,噗通噗通跟下饺子似的跳入河里。
虽然田地里缺水,但是五月份河水湍急,哪怕水性再好的人也不敢托大。
俩小姑娘即便会游泳,在惊吓中,随便划拉两下也抵不过河水强劲的冲势!
一群人焦急地站在河堤上伸着脖子瞧:
“哎呦,刚才噗通是三声吧?”
“对,娄知青也跳下去了……”
刚说着呢,在落水三米远的地方,一个小脑袋冒出来,迷茫地瞅了下四周,见一群汉子往这边奋力游,吓得赶忙哗啦着水,顺着水流一点点往岸上靠近。
紧接着娄文彦也冒出头来,见到小女人游泳姿态标准、不慌不忙地换气靠岸,紧攥的心这才缓缓松开。
他也瞥见有不少汉子游到了跟前,头也不回地开始靠岸。
倒是魏.真旱鸭子.思雨在水里挣扎出很大的动静,这种对窒息、不会游泳的恐惧,以及对生的渴望,驱散了她所有的沉静和算计,脑袋空空只剩下求生本能。
第一个汉子刚抵达,她就跟章鱼似的,哪里管男女有别和名声的事情,紧紧攀住人家,耳朵丝毫听不见男人慌张喊松手的声音。
好在后面的人们也都及时赶到,一起拽着俩人后面的衣服往岸上拖去。
秦聿珂费劲地爬上岸,直接屈腿抱着自己坐在地上,遮住前面的风光,小脸上却是深深的后怕和慌乱,呆呆地看着一群汉子将魏思雨给送上来。
不过她还能将余光分给要*服的娄文彦。
“别,”她又不是真傻,怎么不清楚他想将衣服脱了,给她遮羞。
男人身上全是自个儿的杰作。
他之前说脸上是被野猫挠的,那他脖子、胸前的斑驳和背后挠成网的血痕,如何解释?
难道说他喝醉酒后,被个凶悍的女人给这样那样了?
那这个凶悍的女人是谁,有谁昨晚没有人证?
明晃晃箭头就指向自己了呗!
秦聿珂瞪着他,小脸泛着粉红,倒是比刚才惨白的样子讨喜多了。
她奶凶地亮爪子,在空中抓了两下:
“你衣服湿哒哒的,还带着汗臭味,我才不要呢!”
娄文彦眸子深邃,没好气地回瞪,之前是谁扒着他不放,哪怕俩人浑身汗腻,还喊着就喜欢他的男人味?!
好在有婶子递上来遮阳的褂子,迟疑地说:
“咱农家人的衣服不讲究,秦知青先穿着,回去后洗个热水澡,喝点红糖姜水,睡一觉又是活蹦乱跳了。”
大家伙都在地里干了大半天的活了,好久没有下雨,人在地头上走过都能带起一层灰尘。
是以衣服上有着极为明显薄薄的一层灰土,而且被人们拿来遮阳的衣服,基本上是补丁摞补丁的。
秦聿珂轻笑着接过来,一点都没嫌弃地披上,“谢谢婶子,回头我洗干净了给您送回去。”
说完她系上扣子,就往人群里冲。
可是魏思雨已经被一群汉子、凑热闹的大娘婶子们给紧紧围住了,她瘦弱矮小的身形,压根挤不进去,只能在外围焦急地蹦跳,扯着嗓子喊:
“思雨,思雨,你怎么样了?”
好心人扭头汇报:
“喝水太多昏过去了,在被顶膝盖上拍背排水……”
另一个人继续说:“小秦知青不要担心,咱们这里临河,经常发生小孩大人落水的事情,公社天天给我们科普,知道怎么救人,瞧已经按胸做啥人工呼吸呢……”
“康三婶子亲自指挥,她儿子亲自上阵肯定没错的……”
消息忒劲爆了,秦聿珂呆在原地半分钟,身子踉跄下,被跟来的俩热心婶子扶住,才嗷嚎着疯狂扒拉人:
“我可以帮着做急救,我来人工呼吸!”
那焦急到哭的模样,让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都有些讪讪人,其实人家小秦知青好像没那么糟糕吧?
那么多知青一个露头的都没有,就这小姑娘真心为朋友。
平时秦知青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他们听到关于她的消息,全是从女知青口里传出来的。
啧啧,如今看来,果然耳听不一定为实,他们得亲眼看!
等大家伙艰难给秦聿珂让出一条道的时候,魏思雨已经躺在一个汉子怀里,慢悠悠地睁开眼睛。
入目全是男人小麦色的胸膛,而魏思雨却虚弱地被俩婶子搀扶着,一脸在她看来假惺惺的担忧!
尤其是村里有名难缠的康三婶子,一脸喜气地拽住她的手:
“好孩子让你受苦了,不过你别担心坏了名声,既然你抱着俺家光溜溜的狗蛋不撒手。”
“狗蛋也是救人心切,做了公社宣传的急救,对你是又亲又抱的,足见他的诚心和喜欢。”
“那婶子不是棒打鸳鸯的恶人。”
“等你身体好了,婶子和你叔就给你们办风风火火的婚礼……”
魏思雨气得浑身打颤,这个情景全是她给秦聿珂安排的啊!
然而康三婶子还打趣道:“瞧这丫头高兴成啥样了!”
周围群众都纷纷不嫌事大地恭喜她:
“康三嫂子真是好福气,你家狗蛋也算是傻人有傻福,竟然能娶个这么白净漂亮的城里姑娘。”
“对啊,听说这魏知青学习贼好了,说不定你们家往后还能出一串会读书的娃,改换啥门庭……”
“魏知青,你别瞧这狗蛋缺根筋、愣头愣脑的,但他是干农活的好手,一个人赶俩,心又实诚、待人掏心掏肺地好,你享清福的日子在后面呢……”
喜得康三婶子嘎嘎笑得欢快,直说要去县城多称点糖果,分给大家沾沾喜气。
更别提那狗蛋也附和地嘿嘿傻笑,“俺最会疼媳妇了!”
众人哄堂大笑,“狗蛋你也忒不害臊了,就跟你有过媳妇似的……”
“咋个疼媳妇法啊?是不舍得人干活,还是不舍得人下床……”
偏偏那狗蛋还很认真地都一一对答:
“俺这就要有媳妇了!肯定啥也不舍得,直接将饭端到床上去……”
第11章
大家伙又是乐得直拍大腿,除了知青们,没有人会觉得这是一件多让人心惊、绝望的事情。
反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能瞧个热闹,生活多份姿彩。
他们也特别乐意让这份精彩,多停留些时日,缓解下最近繁重农活带来的疲惫。
至于这对于其他人来说,是痛苦是幸福,就不关他们的事情了。
人都做出丢脸的事情来,还不允许被念叨几句?
如此,狗蛋母子俩人身边又快速挤满了人,将好不容易突破重围的秦聿珂给淹没了……
魏思雨一个心高气傲的主,凡事都觉得在自己掌控之下,哪里能接受自己落到这种境地?
她想要挣扎,可是她还停留在被溺毙的恐惧中,手脚发软。
听着大家说着她想象中问候秦聿珂的话,一个气火攻心成功将自己给整晕了!
康三婶子也怕自家便宜儿媳妇伤了身子,不能给家里生大胖小子,指挥着狗蛋将人给抱走。
秦聿珂使出吃奶的劲,冲圈子外脸色铁青的知青们焦急地哭喊道:
“褚知青、李知青、钟知青,你们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将人给拦住!”
“思雨不过是不小心掉入河里,被人给救了上来,怎么就成为谁的媳妇了?”
“在生死关头,名声算什么啊?你们不能欺负我们知青在村里势单力薄,就强抢民女!”
知青们这才赶忙上前拦截。
康三婶子走在最前面,后面是抱着魏思雨的狗蛋,再往后则是康家浩浩荡荡的一群亲戚。
她彪悍地叉腰,嗓门直上云霄,恨不能宣扬得人尽皆知:
“你们让开,小魏被我儿子又亲又摸的,狗蛋愿意负责娶她,这是他们俩你情我愿的事情。你们出什么头?”
“我儿媳妇要脱离苦海,不用天天下地干活,你们是不是嫉妒了,故意拦着不让人过舒坦日子?”
颠倒黑白、倒打一耙!
褚立农肃着脸说:
“康三婶子,我们很感谢您儿子和大家伙救了魏知青。但是请您将魏知青交给我们女同志,回头我们会上门重谢。”
“怎么个重谢法,还能重新给我儿子换个媳妇?”康三婶子嗤笑声,“小魏刚才睁眼了都没吭一声,你们瞎出什么头?”
边说着,她得意地大步往前迈,后面的人们都紧跟其上,将几个知青逼迫得节节后退。
别看知青们,尤其是女知青在知青点闹腾得欢实,可真在村里遇上大事了,一个个成了鹌鹑样,承受不住村民的彪悍。
就像是现在,男知青们嘴笨、体格和人数上都不占优势,那点反抗压根不够看的。
而女知青们远远瞧着,恨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省得自己上前忙没帮上,还惹得一身*,最后连自己也都折进去了。
毕竟堤坝上除了娘们,都是一群光膀子的老少爷们!
就在这时,秦聿珂拖着俩婶子,从人群里终于艰难挤出来,蹭蹭跑到康三婶子跟前往地上豪迈地盘腿一坐。
紧随她其后的娄文彦,嘴角抽了抽。
秦聿珂仰着煞白的小脸、眼睛泛红带着泪花,气场全开、神情愤怒地道:
“你们要是带着思雨走,就从我身上踏过去!”
“村长呢、村支书呢、大队长呢?”
“何时咱们上林村改姓康了?”
“不就是从河里救了人嘛,咋还要以身相许?”
“合着以后谁家姑娘小子掉河了,大家伙都得思量下,能不能承担如此热烈的报恩?”
“又或者,掉河的人宁愿自己被淹死,也不要牺牲婚事而苟活!”
被她点名的人没办法再袖手旁观,纷纷走上前一本正经地呵斥道:
“今天的工分都赚够了,还是肚子不饿,围在这里做什么?散了散了……”
大家伙瞧个差不多,也比较给几人面子,都纷纷嘿嘿笑着散开,就是康家人气势都没刚才那么足了。
“狗蛋还不将魏知青放下来!”
几个女知青这会儿才敢上堤坝,站在男知青旁边,等着接人呢。
狗蛋紧紧将人往怀里带,梗着脖子说:
“不要,这是我媳妇,谁都抢不走。”
康三婶子也点头,“我们老康家可不是什么霸道人家,也做不来啥强抢民女的恶事。”
“是魏知青自个儿相中我儿子,不愿意干脏活累活,手脚扒在我儿子身上。”
“咋女人要名声,我儿子就不能要名声了?”
“为了救她,我儿子给她做了急救,就是那个按胸亲嘴的。反正我儿子除了魏知青就寻不到好媳妇了,到时候村里负责吗?”
村长几人都一个脑袋两个大。
这时候,还是秦聿珂扯着一个婶子的胳膊,可怜巴巴地说道:
“婶子,您能将思雨抢回来吗?”
“事情已经发生了,到底怎么解决,等她醒来不行吗?”
大家伙这才反应过来,村长媳妇带着人上前从狗蛋怀里抢人。
狗蛋那可是一根筋的生物,他娘说了这香香软软的知青是他媳妇,是要抱回家里的。
他哪里愿意媳妇被人抢走,双臂紧紧箍着人,瞅准机会扭头撒丫子就跑……
大家伙一愣,康三婶子使劲地拍下大腿,“哎呦,村长,这可不是俺们康家不配合你们,而是我家狗蛋又犯憨了。”
“他怕你们将他媳妇给抢跑,不知道带着人躲哪里去了。”
不过迟疑两秒钟,男知青们再去追的时候,狗蛋已经冲入河滩中,密密麻麻的水草遮掩住人的踪迹,很难寻找了。
秦聿珂颓然地捂着脸,来了个收场:
“思雨,对不起,我,我没能将你救回来!”
她浑身都弥漫着一种难以抑制的伤感,让村民们都沉默,心里多多少少都爬上些愧疚。
而男知青们都气得捶树,“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女知青们紧抿着唇瓣,虽然事情不是发生在她们身上,可兔死狐悲呐。
没想到魏思雨就是不小心落水,就要将一辈子的幸福给搭进去了。
哪怕如此,知青们却没有一个人提报警的事情。
狗蛋的憨,村民们是深有体会,虽然说他们发动全村的人能从河滩里搜寻到人的踪迹。
但谁知道狗蛋又会急得做出什么举动来,而且现在正是农忙时刻,谁也不愿意浪费赚工分的时间,去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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