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生存》的神奇巴士被搬走,我曾去那里徒步朝圣

《荒野生存》的神奇巴士被搬走,我曾去那里徒步朝圣

首页休闲益智宝宝巴士奇妙的动物家庭更新时间:2024-07-27

荒野

2020年6月19日,阿拉斯加国民警卫队派出一架CH-47契努克(Chinook)直升机,将一辆废弃60年之久的巴士从荒野之中吊起,运往未公开的安置点。

这辆1946年由国际收割机公司(International Harvester)生产的K-5型巴士,曾是费尔班(Fairbanks)城市巴士142路用车。1960年,阿拉斯加育坛(Yutan)建筑公司把这辆巴士拖入荒野,作为筑路工人的临时住所。次年,筑路完成,巴士被遗忘于此,寂寂无名。

▲神奇巴士,《荒野生存》剧照。

1992年春天,一个24岁的年轻人孤身深入阿拉斯加。偶然间,他发现了这辆巴士。他欣喜若狂,在日记中写道:

“神奇巴士(Magic Bus)日!作为一个独自冒险者,我深入荒野却发现了一辆废弃的费尔班巴士142路!尽管这辆旧巴士算不上奢华或者舒适,但它会给我在野外的日子提供一个庇护所。”

▲电影克里斯原型Chris McCandless。

他打算在阿拉斯加过一段彻底远离文明的荒野生活。如果他按原本的计划顺利离开,如今只会有极少数人知道这辆巴士。但正是他悲剧性的死亡,让全世界都记住了神奇巴士和他的两个名字:亚历山大·超级流浪者(Alexander Supertramp)和克里斯·麦肯迪尼斯(Christopher McCandless)。

神奇巴士和克里斯的故事为世人所知晓,始于《荒野生存》(Into the Wild)一书的出版。作者乔恩·克拉考尔(Jon Krakeur)是《户外》(Outside)杂志的专栏作者。

▲乔恩·克拉考尔原著。

1992年8月,克里斯的遗体被发现之后,乔恩在《户外》上发表了一系列关于克里斯的文章。之后,乔恩经过多年调查和访谈,将来龙去脉在1996年写成了《荒野生存》一书,长踞《纽约时报》畅销排行榜达两年。

神奇巴士也成为世界各地仰慕克里斯的户外爱好者的朝圣地。2007年西恩·潘将原著改编成同名电影之后,朝圣者与日俱增。

▲泥泞的斯坦培德小径。供图/程宇明

现实中,通往巴士的斯坦培德小径(Stampede Trail)是一条泥泞的废弃土路,连接几处早已被遗忘的金矿。沿途是杂乱的树丛,风景乏善可陈,来回35公里,至少走上两天。那么,人们为什么要前往这辆荒废的巴士呢?

2016年6月的一个清晨,我站在当年阻断“超级流浪者”回程的特克拉尼卡河(Teklanika)这一侧岸边,面对滔滔水流,心里其实没有答案。

▲特克拉尼卡河面。供图/程宇明

我把长裤脱下来塞进背包,系紧登山鞋的鞋带,把充气睡垫放空一半,再用细绳将其固定在身上。我松开登山包的腰部卡扣——一旦水流将我冲倒,我准备随时弃包求生。

手机、钱包、车钥匙是我回到文明世界的通行证,我把它们用塑料密封袋小心装好,放在冲锋衣胸前的口袋里。我留下一根登山杖,系紧在右手腕,涉入浅滩。

▲克里斯涉水而行,《荒野生存》剧照。

河水冰凉刺骨,从登山鞋帮漫进来。渡河时,你必须面向上游水流,把登山杖插在身前两腿之间横向渡河,才能维持移动时的平衡。水底碎石很滑,你必须穿着登山鞋,避免滑倒。

基本技巧就是这么简单,但你真正踏进一条未经驯服的河流时,就会发现“荒野”在文学浪漫想象之外,那残暴而真实的一面。

▲特克拉尼卡河。供图/程宇明

水到膝盖,隐隐一股力量要将你推倒;水到大腿,跌倒就再也站不起来;水到腰间,每一步都需要巨大勇气;水到胸口,剩下的只有无助。

上游迪纳利山(Denali)融化的冰川由无数小溪慢慢汇入特克拉尼卡河,将其从初春的小溪,变成夏季奔涌的天堑。1992年8月,就是在这条河的对岸,克里斯绝望地看着他在4个月前轻松跨越的小溪,竟变得无法逾越。他不得不折回他在荒野中栖身的神奇巴士,走向悲剧的结局。

▲迪纳利山国家公园。供图/程宇明

朝圣

每年春夏之际,都会有世界各地的仰慕者循着克里斯的足迹,徒步前往神奇巴士。克里斯最初走入阿拉斯加荒野的动机是复杂的——对原生家庭的反抗、对资本主义的厌恶、对浪漫自然的向往、对人生意义的苦求——每个人都有完全不同的理解,因此,人们去朝圣的动机也截然不同。

▲荒野颠覆了克里斯原本的生活轨迹,《荒野生存》剧照。

我从公路尽头出发,踏上斯坦培德小径,已是下午两点。我计划第一晚就正好在河边露营,次晨渡河。17公里泥路,并不好走。我的登山鞋已经湿了三天。阿拉斯加野外河流、小溪都没有架桥,水流急,水底滑,穿鞋涉水无可避免。

我坐在路边石头上,脱下鞋倒出里头泥水。一个白人壮汉背着80L登山包路过。他撑着一根比人还高的木头手杖,口音完全不是美国人:“别假装你能把鞋子弄干,完全是浪费时间,前面有得是水让你趟。”

▲渡河前榜上睡垫的程宇明。供图/程宇明

“今天水位如何?”

“我昨天晚上6点渡过来的,大概到我这里。”他说着,比画了一下他的大腿根部。

“我准备明天一早渡河,听说早上水位会低一点。”我说。之前看到一个“神奇巴士朝圣攻略”博客里说,夜晚气温低,冰川融化的速度也会减慢,因此日出前水位会低一些。

▲划独木舟渡河的克里斯,《荒野生存》剧照。

“都一样,其实都一样。我渡过去是昨天早上,差不多也是6点。人们有许多看法,逻辑上都很有道理,但事实是水位其实差不多高。下雨就不同了,一下雨水位就会涨,而且水流会变得湍急。”

“今天你觉得水流急吗?”

“每个人的感受不一样。每个人能够忍耐的危险也不同。总之,你要面朝上游,找根这样的手杖。”说着,他挥舞起手中的木杖,比画起来横向渡河的姿势来,“祝你好运!”

▲旅人间的聊天总带来启示,《荒野生存》剧照。

我在泥地里继续跋涉了一个多小时,又遇到一对阿根廷情侣。他们的登山包上外挂着许多收集癖才会有的小物件。我打招呼说:“你们从‘巴士’回来吗?”

“是的,是的,那巴士是我们的。”女生答。

男生跟女生说了一句西班牙语,意识到我听不懂,换成英语说:“他问的不是我们的巴士,而是那个‘巴士’。”我想起来之前停车时,在一旁的黄色大众T1,贴满贴纸,挂着阿根廷车牌——原来是他们的车。

▲阿根廷黄色大众。供图/程宇明

“水位实在太高了,你看到前面那个德国人了吗?我们之前也碰到他了。他说河水刚没过他的大腿。我女朋友个子小,到河里没走几步,水位估计要到腰了。我们本来打算到‘巴士’里睡的,没带帐篷。”

女生接着对我说:“我们觉得太危险了。如果他一个人,可能就过去了。可是对我而言,太危险了。你这么高,可以试试。但是今晚也许会下雨,你要当心。”

▲萨维奇河面上朝圣者的倒影。供图/程宇明

作别二人,我又走了两小时,刚渡过萨维奇河(Savage),又碰到一对美国夫妇。他们准备充足,推了两辆山地自行车,架着一艘便携式的充气艇。

“有了这个,不管河水多高都不是问题”,他们不知道水有多深,但也说上游会下雨,叮嘱我明早渡河格外小心,因为很可能这里滴雨未下,但水位已悄然升高。

▲在河边扎营。供图/程宇明

我到达河边,晚上9点,扎营做饭。十点半,我听到帐篷外有人声。两人从对面成功渡回来,正在这边穿裤子换鞋。

我本想收起帐篷,连夜渡河,但又考虑到这一天上午,我从迪纳利国家公园的野外徒步返回,已经走了30公里路,在腿部力量完全恢复之前,渡河并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旅人往往同行一段,各自别离。《荒野生存》剧照。

渡河

有人渡河成功,有人知难而退,有人把生命留在了这里。

2010年8月,瑞士人克莱尔·阿克尔曼(Claire Ackermann)渡河时被激流冲倒。当时,河面上有一条之前渡河者绑在两岸树上的绳索,克莱尔和男友将腰扣拴在这条松弛的绳索上。

▲雪原中徒步的克里斯,《荒野生存》剧照。

渡河时,两人摔倒,克莱尔在水下一直被绳索拉着,无法解开腰扣。男友奋力切断了自己和绳索的连接,被水流冲到下游的河岸上。等到男友跑回来,渡回河中央,切断克莱尔的绳索,让她随着水流冲到下游河岸上时,她已经在水下待了太久。

2019年7月,白俄罗斯人维拉尼卡·妮卡纳瓦(Veranika Nikanava)在从神奇巴士返程渡河时,被高涨的河水冲走。等到她的丈夫在下游找到她时,维拉尼卡已经死亡。

▲面对自然,留下感悟。《荒野生存》剧照。

此前,至少已有15人因为渡河发生事故,被紧急救援。为了公共安全考虑,将神奇巴士移走的传闻和呼声一直甚嚣尘上,而维拉尼卡之死,成了最后一根稻草。

但此时,我已踏进特克拉尼卡河,决心渡河。

▲被遗弃的无名登山鞋。供图/程宇明

我才走过碎石浅滩,脚下的水流突然变得湍急。我望向远处密布的阴云,心里拿不准昨晚迪纳利是否下雨,也不知道今天的水位是否适合渡河。

水已没过膝盖。我每横向迈出一步都要费十分力气,才能保持落脚处不被河水冲向下游。河面大概有60米宽,花了5分钟,我才渡了不到三分之一,河水已经涨到大腿根部。

▲动物骨骸。供图/程宇明

每一步,我把登山杖抬起,重新插到水底——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在湍急的水流中,变得艰难无比。此时,我已经在脑海里飞速演练跌倒后快速应急的步骤。

河水冰冷刺骨,太阳被阴云遮蔽。我站在水里,感觉热量在被河水无情吸走。我咬紧牙关,再横向挪了5步,还没到河面中点,水却已经淹到登山包腰扣。

▲路边寻求搭车,《荒野生存》剧照。

这是我给自己设定的水位警戒线。我停下来,两腿开始冷得哆嗦,考量了一下当前的处境:在四野无人的特克拉尼卡河中,出现任何意外都只能自救。如果我在这里被冲倒,绝无可能立刻站起,只能随波逐流,有可能冲到浅滩上,也有可能被卷进下游的漩涡。

我决定往回渡,河水突然之间仿佛更急了。我左脚一滑,几乎跪到水底,心扑腾扑腾跳到了嗓子眼。此时我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是求生本能在运作,拼命挣扎一番,双脚才重新站稳在水底。

▲停歇一会儿,《荒野生存》剧照。

我记不得怎么回到浅滩,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坐在河岸上。我扔下登山包,倒出鞋子里的冰水,穿上长裤,解下绑在身上的睡垫,躺在地上,感受温暖的血液重新流回双腿。

躺了半小时,我突然感到很沮丧:我启程去寻找荒野中的神奇巴士,却没能抵达。我本已设想好这次探险纪录的结尾,放上一张我坐在“巴士”顶上的照片——和克里斯同样的姿势。我懊悔没有前一天晚上渡河,错失了时机。

▲主人公克里斯,《荒野生存》剧照。

离开阿拉斯加后,我才渐渐明白过来,特克拉尼卡河虽然拒绝了我,但我是幸运的。它让我感受到荒野的力量,却允许我返回文明世界。它同样拒绝了克里斯,拒绝了克莱尔,拒绝了维拉尼卡,以一种残酷的方式。

▲《荒野生存》剧照。

神奇巴士被移走,我当年未完成的朝圣之旅也没有机会再完成了。但我后来明白过来,是否抵达巴士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听见克里斯深入荒野想要传达的意义。

渡河失败两年后,我创业做了装备租赁平台液态熊,想把我对自然和荒野的热爱,传达给更多人。

▲克里斯最终停驻于阿拉斯加,《荒野生存》剧照。

人们受到自然的感召,在液态熊的帮助下,轻松抵达荒野,安全地返回。这时,我真正体会到自己的幸运,因为我可以去践行克里斯最后悟出的真谛:

Happiness is only real when shared.

快乐只有被分享时才是真实的。

——本文原载于8月刊《户外探险》杂志,作者: 程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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