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我应邀参加“新时代诗歌美学”学术研讨会，在研讨发言过程中，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一下子想起四年前芜湖青年诗人梁震送给我的一本诗集《只有青山藏在白云间》，并以此为例，阐述了“诗歌美学的传承与发展”学术观点，受到与会者的关注。
《只有青山藏在白云间》（中国文史出版社出版）这本诗集，共收录了梁震从1994年到2016年期间创作的100余首诗，分为“连城童话、好风长饮、雁渡寒潭、恋恋风尘”四辑，集中表达了诗人对人生、青春、爱情、事业、理想的追求与思考，抒写“为那些年深藏的怀念与沉默”的真挚情感。
这本诗集，从美学的视角来看，充分体现了诗歌的含蓄美、绘画美、情感美、音乐美、意境美。诗人用叙事性的写作方式，以及细腻而又忧郁的笔触，将生活的希冀与质感的生命体验相结合，把一段段生活场景的瞬间，通过自己内心深处情感真实的激活与表达，让诗歌充满鲜活生命力与美的意蕴，在这本诗集中完整呈现出来，并深深吸引着读者的眼球，牵动着读者的心灵，给读者留下极深的印象。
诗集中《闭上眼睛就是春天》这样写道：“一杯茶在热气腾腾中舒展开/旋转的小精灵们/缓缓潜入一幅中国画/湿润了镜片，湿润了眼眶/窗外，阳光四下散开欲言又止/我幻想着，它们抚摸我每一寸的土地/我看见色彩，跳跃，斑斓了眼眸/有一些在春风中沉醉/有一些在我的体内沉淀/它们在蓄谋着上演一场交响乐/一整个春天/我都没有走出去过/我成天臆想着响水间、八里湾和桃花潭/连一朵花儿都没有见过的我，只有竖琴/我怀抱光影，仿佛闭上眼睛就是春天”。从梁震创作的诗歌中，我们可以看出，诗人个人的体验是其次，能够让别人读到生活的本质，这才是诗歌的真正意义与目的。再如诗集中的《小提琴手》《发情书》等诗歌，倾诉了“我这一生从未拉过的小提琴/我只是渴望有一个人来拉响我”以及“我只想往某个邮筒里/塞一封情书”愿望，语言自然清新，令人遐想。
英国诗人雪莱曾说过：“诗使万象化成美丽；它使最美丽的东西愈见其美，它给最丑陋的东西添上美；它撮合狂喜与恐怖、愉快与忧伤、永恒与变幻；它驯服一切不可融和的东西，使它们在它轻柔的羁轭之下结成一体。”梁震创作的《只有青山藏在白云间》恰恰是对其最好的阐释。
诗是灵魂思考和内心感受的真实流露。诗歌美学理论认为，没有美感的诗歌文字，称不上真正诗歌艺术。诗歌不仅要具有美感，还具有哲学内涵、情感表达、价值理念呈现等。比如，诗集中的《一个人的早春》：“一个人，在早春的夜晚/他听到河流发出欢快的声响/体内的固执开始松动/绿油油的念头破土而出，宁静而喧哗/可以听见歌声穿越三月的空阶/情人们用心拨亮爱的诗行/他说，瞧，一对燕子/尽管风剪在脸上生疼/依然，有阳光大片洒落城市的空旷/里里外外打湿空气的清香/花朵抬起头颅，枝条伸开手掌/小草们开始幸福的发育，成长/他看见一只气球牵着一个梦想/一个小女孩拉住母亲的手/在大街上/妈妈，她说，你看，红裙子——/那跳跃的色彩燃烧满城的芬芳/有关春天的词语被打磨得发亮/他觉得，一切的一切，开始变软”。这首诗，轻声慢吟，素淡却又不乏韵味，引领着我们走进一个个鲜活的生活场景。正是因为诗人不断地挖掘真实的生活片段，用心感悟身边的一切，让其意象跳跃着的情愫，瞬间触动读者的心灵，并在情感上产生强烈的共鸣。再如：《春天的歌会从哪个早晨出现》《骑车路过冬日的大街》等诗歌，都充分说明了一首好的诗歌，是有形的意象迭出和无形的精神语境作为支撑的。离开这两个元素，最多算得上是一种文字的情绪体。所以说，一个真正的诗人，要有很高的诗语把控和人生价值度量，而梁震的诗歌创作恰恰印证了这一点。
诗是心灵深处的声音，是精神上的一块净土。梁震的诗，字里行间透露的那些冷峻素朴意境，总是能够轻易地牵动读者的思维。如《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奔走》：“这一个夜晚/属于一本无字的书/一段没有音符的乐曲/一个眼睛里没有光的人/内心是一座巨大的城市/在城市的下面/还有一座巨大的工厂/我在梦中打造梦想/在现实中排列*/一匹比风还瘦的马/一张永不凝固的笑脸/我要呼喊/喊出一个失语的夜/我想奔走/跌倒在站立之前”。诗人在与城市的对话中，揭示了个体生命在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群、陌生的气息中生存状态。在匆忙的生活中，为了生存与奋斗，很少停下脚步，面对喧嚣纷繁的尘世，如何让自己得到一丝清醒？梁震在《绿色自行车》中，表达得淋漓尽致：“清晨，把牙齿一颗颗打理好/把脸打理好，包括胡子、头发/我冲下楼，找到公共自行车租赁点/这段时间，我依靠它们穿行城市/从这一辆换到那一辆/从这个地方，骑到那个地方/想着心事，想着温暖，想着其他/我从哪里来，还要回到哪里去/我不知道骑单车是为了锻炼/还是想重温体内的热血沸腾/我只能确定的是/没有一辆绿色自行车能带走我的忧伤”。读到这首诗歌的时候，那些熟悉的场景，仿佛画面一般清晰地出现在我们的眼前，不得不让你沉静，让你思索，让你回味。诗的沃土是生活，其实在我们身边，随时随地盛放着各种诗句，就等待你去发现。虽然每个人的阅历不尽相同，但只要对生活用心去体验，用真情去感悟，留心生活中的每个细节，用纯净的语言去描述，还原于事物本真的面目，最终触动读者的心灵，引起读者的思考和感动。
在《只有青山藏在白云间》这本诗集中，梁震以诗人的目光聚焦了不同生活阶段的社会变迁与发展。他的诗歌题材广阔，内容丰富，风格多样，较为全面地反映了时代风貌，让我们感受到其向上向善的人生态度，触摸到一片纯净的诗魂。正因为如此，诗人将自己对逝去青春的怀念、沉默、痛苦和幸福都尽情地倾泻于诗歌之中。他在这本诗集的后记中，也表述了将自己“无处安放的青春”永藏在人生记忆深处的意愿。
最后，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只有青山藏在白云间》这本诗集，诗人既传承了诗歌美学的价值追寻，又创新了口语化的表达形式。评论家孟亦菲认为：“梁震的诗歌在抒情与思索，在现代与古典之间，表现出很精妙的平衡。”我觉得这个评价恰如其分。
梁震：70后，中国作家协会会员，MBA学位，曾为省报记者、周刊主编，职业广告人，现供职于中铁城市规划院。1990年开始文学创作，作品散见于《人民文学》《散文》《青年文学》《诗刊》等，著有诗集《慢一拍的抒情》《只有青山藏在白云间》，散文集《谢谢你赠我空欢喜》，长篇小说《隋唐系列之雄阔海》。
（作者：陶建群，系资深媒体评论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