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来越冷了。
春节越来越近了。
对,你猜到Sir要说什么。
北京冬季奥运会,16天倒计时。
家门口首次举办,相对陌生的冰雪项目,过年串门的必备谈资……
好奇又忐忑?
不妨借它热热身:
《超越》
Sir承认第一眼带着某种刻板印象,不就是“加长版冬奥会预告片”吗?
开篇不久被打脸。
一段“刺耳”对话,吊起胃口。
出自冰雪运动员父女,项目是短道速滑,画风很不和谐。
女儿冲父亲大吼:
你作为一个教练
不想带出来一个注定会输的运动员
可你作为一个父亲
怎么知道自己的女儿一定会输呢
然后一阵长久的沉默。
正是这沉默。
让我们的视角,终于从一场光鲜庆典,转向刺刀见红的真实赛道。
它的确隐隐催化着梦回2008年夏天的举国燃情。
但不是煽动,不是吹嘘。
而是试图回归“体育精神”的具体本质。
揭开光环之下,运动员日复一日面对的残酷与唏嘘,以及不为外人道的坚韧与勇气。
01
野心
作为冬奥会背景的重点题材,《超越》的野心肉眼可见。
首先是班底:
导演张晓波,剧作界的流量大拿,作品《三十而已》《小舍得》《九州缥缈录》《好先生》……
编剧李嘉,成名作《最好的我们》。
其次,是叙事的野心。
《超越》起手大框架:
两个年代,两个城市,两代人,交错进行,建起“数风流人物”的宏观视角。
大框架有了,小切点也足够生动——滑野冰。
1989年,黑龙江哈尔滨。
野地里挖出来的“冰坑”,就是中国冰雪运动的“发源地”。
条件简陋,却卧虎藏龙。
不信扫视一圈
场边小板凳上的阿姨。
竖一块纸壳子,印着明晃晃的标语:有奖滑冰,2圈,30秒。
别笑。
只见阿姨气定神闲,放下让路人瞬间惊讶的“奖品”——进口随身听;然后,掏出专业秒表。
她是谁?
社会上不学好的“混混”。
平日里混“三厅一室”的“倒爷”,外人眼里的“街溜子”,见义勇为大闹野冰场。
你还别说。
这姿势,这速度,再看一眼阿姨……掐着秒表,很是满意。
他将成为谁?
Sir正式介绍。
摆摊这位,黑龙江省短道速滑队的总教练吴庆红(马丽 饰)。
滑冰这位,被她看中的是短道速滑未来之星郑凯新(刘奕铁 饰)。
2圈30秒(约8-10米/秒),可不是随便说说。
当时最新的短道速滑世界纪录是1988年的男子500米44.46秒(约11.25米/秒)。
人是挖到了,进展并不顺利。
此人虽天赋异禀,却也是一匹难以驯服的“野马”,第一次见面就跟队长陈敬业、老队员江宏吵起来。
三人之间,暗流汹涌。
短道速滑的“野蛮生长”,背后是冰雪运动发展初期普遍的“捉襟见肘”。
队伍缺人、项目陌生、经费紧缺……
就连短道速滑队成立挂牌那一天,都像个笑话。
“队”字残了。
剩下“短道速滑人”。
是幽默也是暗示——“人”是有了,真能凝聚成一支队伍吗?
悬念先按下,时空切换。
1993年。
彼时三个小伙,已经磨合成意气风发的铁三角,共同向国家队发起冲击。
可入选名额临时缩减为一人。
关系再次变得微妙。
风头正盛的郑凯新直接发问:
如果最后就剩咱们三个冲线
该保谁
陈敬业和江宏对视一眼,咬牙道:
到时候看情况
谁机会好
谁就冲线
伏笔悄然落下。
结果不难猜,天赋更佳的郑凯新抓住机会,一举拿下冠军,进入国家队。
可回头一看,代价惨烈
江宏和陈敬业相撞。
江宏被冰刀割裂跟腱,当场重伤。
队伍散了?
悬念再次按下,时空切换。
2014年,山东济南。
轮滑冠军少女陈冕(李庚希 饰),重新串起短道速滑的三人组。
中年陈敬业(胡军 饰),此时担任黑龙江短道速滑队教练。
她叫他“爸爸”。
谁不想从小好好学
谁不知道大教练厉害
又不教我!
而中年郑凯新(沙溢 饰),则担任青岛短道速滑队教练。
她,叫他“教练”。
再联系文章开头提到的那次父女争执……
行,好一场大戏。
《超越》采用如此大胆的双时空叙事,显然不是为了炫技。
这就是竞技体育的暧昧——要与时间做朋友,隐忍、坚持,也要做敌人,逼名次,逼成绩。
这不仅仅是两代人的中国速滑编年史,
更是中国体育事业发展的共振:
起步、阵痛、迭代。
02
血肉
接着,如何让野心落地?
人物。
准确说,是人物的血肉,是运动员鲜活的人性因子渗透时代叙事。
在叙事框架里铺满真实细节,让传奇可信。
1989年。
郑凯新与生俱来的天赋给了他张狂和傲气,却免不了来自他人的艳羡与恼怒。
——哪怕是他最好的朋友。
连我这刚练几天的都比不过
也不看看你们是不是这块料
△ 陈敬业偷偷掐掉了郑凯新超过自己的秒数
天赋。
美好而又残忍的字眼。
有与无,在竞技面前被本能地放大、凸显。
同样的情节也在2015年重映。
陈冕,与同队队友罗竹君(陈雨贤 饰),一个拼命训练却不能上冰,一个单独训练,拿着最好的冰鞋,心高气傲。
罗竹君的我行我素,正是天赋带来的底气。
相较之下,努力反倒显得没那么稀缺。
明白陈敬业为什么不让女儿学滑冰了没?
这不仅是运动员前辈对后辈的劝诫。
也是一个父亲不想看到女儿成为年轻时的自己:做那些天赋型选手的绿叶。
嫉妒、攀比、不甘。
体育考验的不仅仅是天赋、成绩,更是在世界瞩目下考量一个运动员心态的成熟、情绪的稳定乃至抵达人性的路径。
1991年的小组赛前夕。
为了争夺名次,其他队的队员偷偷做手脚,将陈敬业冰刀的螺丝拧松。
后果自然不言而喻。
气吗?
当然气。
被荣誉负累,也受其蛊惑。
心魔,也可能与运动员的成长如影随形。
《超越》从来没想把人镀金边。
里面个顶个的细节,几乎都是活生生的现实翻版。
草莽,踏实,有血有肉。
运动员们,也终于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故事,而并非一味地扁平于成为训练和比赛的机器。
最珍贵的:
正当现在的视角都聚焦于年轻的运动员们的时候,《超越》不忘饮水思源。
一些目光,给到那些老去的运动员们。
还记得吴庆红吗?
那个在野冰场外遍寻千里马的伯乐。
几个镜头,道尽了她曾经辉煌的前半生。
片刻后。
却又是安然的吐诉与欣慰。
没人能滑一辈子冰
我呢 到下场时间了
只要你们仨站在冰场上
师父啊 就没输
“就没输”三个字说的是剑拔弩张的真实赛场吗?
当然不止,说的是一个真正的运动员如何打败心魔、计较、区别、恐惧……
而成为独立、坚强又纯粹的“斗士”,始终热爱,甘愿付出。
我们终于能够看见的,是一个个鲜活的人在冰场上疾驰。
——而并非符号。
也正因如此。
冰面之上。
才终于更有输赢之外的澎湃。
03
何以超越
《超越》的制作历时一年半。
在剧本完稿前,制作团队先后采访了一百多人,每一集都有来自真实运动员们的采访。
有奖牌的,没有奖牌的;有名气的,没有名气的。
一视同仁。
它关注的,本就是“无冕者”们的故事。
剧中那一个个人设与情节,都不难在现实中找到原版。
有关天赋。
那些年的“铁三角”。
全剧的痛点——受伤。
“同款”陈敬业、郑凯新、吴庆红。
从选手到教练的衣钵传承。
深入的洞察,最终体现在剧中充满血肉的“人味”。
严苛训练的日程之外,他们也曾不负青春,为那些细碎的朦胧怦然。
虽然说时迟那时快。
“老传统”——棒打鸳鸯,该来还得来。
爱好?
那当然得有。
郑凯新床头的《英雄本色2》;
江宏灯光下的《死亡游戏》剧照、《猛龙过江》《布衣神相》的海报。
一溜水儿,那个年代热血青年的心头好。
以及。
陈敬业举头三尺便能见的自我激励。
“早日进入国家队”、“辉煌只能靠自己加油”。
哈哈哈,这熟悉的学霸味。
《超越》通过讲好郑凯新、陈敬业、陈冕、江宏和吴庆红等人的故事,将千千万万运动员们的输赢、梦想、进退、爱恨浓缩于一个个镜头之中。
远方的,是那些已经退役的无名英雄。
眼前的,是这些非常突然,家门口的抱憾。
△ 短道速滑运动员韩天宇因伤无缘北京冬奥
它试图找出竞技体育真实的“最大公约数”。
结果就藏在剧名里——《超越》,超越在哪儿?
看看江宏的鲜血、陈敬业的不甘、郑凯新的无奈、陈冕的眼泪,好像不是落寞,就是失败。
但在Sir看。
正视竞技体育的一切可能,包括它的残酷,才是尊重与进步。
超越,不仅是一种肉眼可见的争锋。
还更是那些无形之中缓慢却又坚定的突破与求索。
所以我们能看到老一辈关于体育“编制、工资与入学资格”这样的衡量逐渐被新一辈内心真正的热爱所取代。
所以我们能看到像郑凯新、陈敬业这样放弃个人荣耀,转头为国家哺育下一代运动员的老健将们只多不少。
所以我们能看到从北方一枝独秀到“北冰南展”逐渐推进后全国上下短道速滑事业的发展与蓬勃。
超越。
本不是一个瞬间,而是一种状态。
真正的体育精神是敢于输,是与自我旷日持久的对话、磨合并最终在平衡点上实现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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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助理:穿Prada的南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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