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栗子吃的冬天是幸福的,是带着暖和气的。
街角处或者车站附近,一定会在你饥肠辘辘的时候闻到一股股的甜香。不需要叫卖声,在车水马龙间就能感受到圆滚滚的栗子们躺在手心的舒适,就能想象到唇齿间香甜软糯的滋味。栗子们在翻滚的大锅里,在黑色的圆砂中上下滚动,油光光,带着诱人的香气,间歇间还会有一个在里面爆了壳,吓人一跳。一个大笊篱捞出来,筛一下倒进圆簸箕里。买上一包,揣在怀里,当一个暖手宝,到家里,和家人一起,剥开,看着热闹的电视画面,手指头渐渐发黑,明明已经吃饱却停不下来剥壳的手。
栗子是多少人的心头爱物炒栗子宋代就有了,爱好者广泛,诗人陆游便是其中之一,晚年时写下《夜食炒栗有感》诗一首:齿根浮动叹吾衰,山栗炮燔疗夜饥。 唤起少年京辇梦,和宁门外早朝来。陆游在《老学庵笑记》中曾记述:“故都李和炒菜,名闻四方,他人百计效之,终不可及。”“绍兴中,陈福公及钱上阁,出使虏庭,至燕山,忽有两人持炒栗各十裹来改……自赞曰:‘李和儿也。’挥涕而去。”一颗小小的炒栗子引发了无数的思乡愁绪。
糖炒栗子是京津一带别具地方风味的街边小吃,连作家汪曾祺在《栗子》一文中也打趣,凡是北京城好吃的良乡炒栗子都是进贡给西太后的,北京的炒栗子不放糖,昆明的放糖,于是汪老就叛变了,爱上了昆明的糖汁沁透。著有《炒栗子》一文的作家周作人曾分析过:“无论平民百姓还是王公贵族,都可能被这种历史悠久的‘闲食’所吸引。是美食,但价格低廉,一般人都消费得起;更重要的是,此物‘吃相’不难看,‘气味’也挺优雅。”于是多少作家文人拜倒在栗子身下,吃不着就惦念着,为之写诗写文。
栗子多种做法,糖炒栗子地位应居首从一个像小刺猬一般的栗子怪,脱去带刺的外衣就成了圆滚滚的栗子本栗。栗子的做法有很多,刚从树上摘下来的如果不怕刺,生吃也是很脆嫩的。栗子熟吃有很多种吃法,名菜栗子鸡、栗子挞、羊羹、桂花炒板栗、家常煮板栗等等。对于“糖炒栗子”来说,它是秋冬街头出现不期而遇的那一抹温暖,直接甜到自己的心头,让你会不由自主想起过去想起童年想起家乡。
民国北平作家陈鸿年的《北平风物》和诗人舒婷的《炒栗情缘》就详细记述了炒栗子的过程。黑豆般的砂石,铁锅,板栗,糖浆,铁锅内黑砂石先炒热,然后放进生栗子,翻炒混合,糖稀不时放入,栗子外壳渐渐变色,呈现一种浅红,最后渐变为紫红,基本上就差不多熟了。
手炒栗子需要费大力气,我去买一包栗子,看那位大叔穿着棉大衣,带着厚厚的棉线手套,不时翻炒着,手套的手指头部分已经开线,已经炒热的栗子会突然爆裂崩起来,很容易伤到边上的人,大叔说它已经习惯了。他按照栗子的大小分成十八元、十五元、十一元一斤售卖。大叔卖的是迁西板栗,每一颗都严挑细选。东北这边大部分的糖炒栗子都来自迁西,中国的板栗之乡,所以每一家街边的小摊位的栗子都分外金黄可口。
最可爱的是我的朋友,我去天津,她带我吃煎饼果子,买了一包蹦豆张,一包小宝栗子,我还嘲笑她,糖炒栗子咱老家也有啊,结果吃完一包就后悔没有多买,甘甜可口,回味无穷。据说小宝栗子1公斤145粒,上下浮动不超过两粒。
随着物价上涨,很多人觉得街边的糖炒栗子太贵,而生栗子价格便宜,除了在家煮着吃,其实也可以做简易版的糖炒栗子,准备一个电饭锅,洗净的栗子,蜂蜜、食用油。栗子洗净之后切口放入电饭锅,放入蜂蜜与油,搅拌均匀,放入一小碗水,按下煮饭键,直到煮熟国内无水为止。吃到嘴里也是甜糯可口。水不能放多,多了就是煮板栗了。
最可爱的一位朋友在家用微波炉烤,过了五分钟,砰砰砰一顿爆响,栗子在微波炉里爆炸了,原来他忘记了给栗子剪口,栗子在微波炉里变成粉末,没有吃到烤栗子,反而收拾了一下午的微波炉。他说他终于知道了成语火中取栗的现实版本的含义了。如果害怕操作不当,去街边久违的奶奶或者大叔那里买上一包热乎乎的糖炒栗子,也就能满足自己的口舌之欲,足够抵挡这个寒冬的风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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