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下饭馆

第一次下饭馆

我第一次下饭馆，是在46年前。

1978年，是我在部队服役的第三个年头。3月，春节过后不久，母亲随回家探亲的老乡到山西大同部队来看我。

当时，我在营部代理*。这个角色是拴人的:接听电话，上情下达，下情上报，每天忙得脚根不能着地,一刻也不能离开岗位。因此，母亲来部队期间，白天除了一日三餐，多是由老乡带着四处“观光”：到操场看战士们操炮，到相邻部队参观部队装备的坦克；有时，晚上我加班，还得麻烦老乡陪送母亲到附近的营区看电影……

几天后的一个星期六，营长终于发话了：“你母亲来一趟不容易。明天是星期天，你不用值班了，陪着老人家去市里逛逛吧。”我欣然受命。

从营区到城里，没有班车，部队也没有自行车，我领着52岁的母亲，步行到3公里外的大同市中心区，参观了有名的古刹——华严寺、比北京北海历史还要悠久的九龙壁、依照人民大会堂修建的红旗商场和“一支香烟走到头”的公园。在大北街照相馆，母子合影留念。

转眼到了午饭时间。我带着母亲走进一家小饭馆。看着墙上的价目表，母亲犹豫了：“饭馆一个炒菜的价格，够咱们全家吃半个月。下饭馆不值，咱们走吧。”“妈，您不容易来大同，我也是头一次下饭馆，哪能就这么走了呢？再说，上午跑了半天，我都累得够呛，饿得难受，您这五十开外的人再不吃饭可不行？”“好，那就吃最便宜的。我点吧！”于是，母亲点了四根麻花，我添了两瓶“格瓦斯”，母子二人这顿饭总共花了不到一元钱。

回到营房，老乡们都挖苦我“抠门”：“你老母亲这辈子来几回大同，花俩钱你就舍不得？你每月8块钱的津贴费都干啥花？你没钱，我们给你出……”闻言，母亲急忙给我打圆场。听了母亲的解释，大家才饶了我。

离开部队，回到老家后，母亲对乡亲们除了讲部队的好，就是说战友的亲。为了维护儿子的声誉，对下饭馆的事则很少提起。

作者：艾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