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京报讯(记者 李傲 王巍)“慌里慌干嘛去呀?”“出去吃点粗茶淡。”在北京密云古北口镇河西村里经常出现这样的对话,外地人听得莫名其妙。其实,这是河西村特有的一种语言文化,名叫“露八分”,又叫“猜字”,最早据说可追溯到明清时期,有推断认为是一种“暗语”文化传承。现今,全村能够熟练运用这种方式交流的村民仅剩10余人,前村支书张玉山希望,村里的年轻人也能愿意多说“露八分”,让这种罕见的对话方式不要后继无人。
“露八分”来源成谜 可追溯到明清
村里年约七旬的老*张玉山是“露八分”的传承者,他表示这样的说话方式在以前特别常见,老一辈人说最早可追溯到明清时期,“当时河西村就像是大栅栏,商贩在做买卖的时候,出于安全与保密考虑,用一种只有买卖双方能听懂的暗语来交流,现在就演变成大家聊天、闲谈的一种方式。”但他称具体来源并没有文献记载,“这只是老一辈留下来的说法。”
张玉山给记者介绍“露八分”。新京报记者 李傲 摄影
据介绍,所谓的“露八分”,就是把一个四字成语或短语隐去最后一个字,只说出前面三个字,而在具*流时,那隐去的字才是真正想表达的意思,可同音不同字。例如,人的五官,眼是“贼眉鼠”、脸是“劈头盖”、耳是“肥头大”。而名字的姓氏在村里非常常见,王为“占山为”、高为“步步登”、袁为“字正腔”。
张玉山称他的父辈还经常用这样的方式说话,“从小听,觉得特别有意思,我就也跟着学起来了,到现在跟老街坊邻居偶尔还来两句呢。”
村里老人“露八分”交流顺畅无障碍
新京报记者跟随张玉山来到一位老乡家,俩人一见面就自然地用“露八分”聊了起来,“喝点三乘三,吃点吃糠咽。”“还得有点撕皮掳吧!”看到记者一脸茫然,张玉山解释道:“他说他喝了点酒,吃了点菜,我问他还得来点肉吧。”
张玉山和村里老人用“露八分”交流。新京报记者 李傲 摄影
“平时在街上见着,我们街里街坊的都会用‘露八分’聊上两句,来村里路过的游客听了也都是一头雾水,但他们会觉得很有意思,专门让我也跟他们说上一说。”张玉山说道。
张玉山表示,“露八分”的适用范围非常广泛,有时不好说出的话就用这个代替,那就属于“高深版本了”。“例如走后门,今天我要离家出(走)、得天独(后)、芝麻开(门)。因为我的老婆老(妻)、梅开二(肚) 、已经神通广(大)了、现在要步步高(生)了。像这样的对话直接说出来不太好,我们就用这样的聊天方式,而且用谐音的话更隐蔽。”
不仅如此,记者了解到,“露八分”的每个词语还分褒义和贬义,“有些词语不好听,他们听了也不高兴。所以在我们说话的方式里是分意义的,跟大家平时区分褒义词和贬义词是一样的。像是说‘脸’,如果说‘争光露’就很好,但你要说他‘死皮赖’,大部分人都不爱听。”张玉山称,“但有时候关系很好,大家互开玩笑或是聊天就会用一些‘贬义词’,像他们跟我很熟,就会叫我‘慌里慌’,我也会应声。”
“露八分”面临失传令传承人惋惜
如此有趣的语言文化,也面临着失传的风险,“村里现在还能用‘露八分’对话的人已经不多了,目前也就10来个人,而且以老人为主。年轻人会说的少之又少。”张玉山遗憾地说道。他表示村里的年轻人只能说上一两句,略懂皮毛而已,用“露八分”交流的话还是比较困难。
为了不让“露八分”这样的说话方式消失,河西村村委会为此专门把村里居民的姓氏以这样的形式展现出来。“我们村是个百家姓村,一共有一百多个姓氏。现在村里最多用‘露八分’的,就是大家叫对方名字的时候。”张玉山介绍道。
“比如你姓李(记者姓氏),我会叫你‘通情达(李)’,像我姓张就是‘出口成(张)’。这就取代了大家寻常打招呼的方式。”
记者在村里的陈列室看到之前张玉山给村民们整理的姓氏成语,“我们每个村民的姓氏都在这上面,大家聊天的时候也会用到,要是有游客来了,也可以根据大家的名字找对应,也算是为了传承这个语言文化做的贡献吧。”张玉山称。
张玉山给村民们整理的姓氏成语。新京报记者 李傲 摄影
张玉山很希望村里的年轻人都能够保护这样的民俗并传承下去,“流传百年的说话形式要是失传就可惜了,其实对大家来说,这也是一个积累词语、开动脑筋的好方法,何乐不为呢。”
新京报记者 李傲 王巍
编辑 唐峥 校对 卢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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