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多三国事件簿(三天内完结)三

那多三国事件簿(三天内完结)三

首页休闲益智大块头冲冲冲更新时间:2024-08-03

十一、将至

荒郊野外,一个人,断了两只手,面前有一只香喷喷的烤野猪……

  说到这里,曹嵩摇了摇头,用一个字作为这个故事的总结:“惨。”

  曹操呆了半天,然后决定先不去碰这个卫弘。

  三天之后,曹操大宴宾客,全陈留城的三十几个说书先生聚集一堂。

  “生在乱世,最重要的不是武力,而是眼光和见识,在座诸位先生乃是陈留最有眼光最有见识的人,我曹操今天有幸与诸位相聚,心中万分欣喜,今后诸位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找曹操,曹操定倾力而为。”

  一席话加上桌上的山珍海味,让许久以来给人看扁的说书人们顿时有了一种是英雄终有出头之日的感觉,一时间觉得面前的曹操一定也是个英雄,英雄之间自然惺惺相惜,于是开怀大嚼,免得浪费了曹操的美意。

  酒过三巡,这些说书人不免职业病又犯,天南海北说将开来。想起适才曹操所言“最有眼光最有见识”,越说越是起劲,每个人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五百年后五百年,大厅之内遂口沫横飞。

  这些说书人每天的工作场所是在这陈留城信息交换最是频急之处,所知所见也的确胜过常人,此时便有一人借着酒意,向曹操发问,说听说曹公你被董卓通缉,到底是怎么回事?

  曹操摇头:“如此小事怎能与诸公的所见所闻相比,不谈也罢。”

  众人当然不依,非得让曹操把事情说出来不可。

  曹操听得众人一片催促之声,言语间提到董卓并无十分恭敬之意,心中暗喜,知道自己的计划大有成功之可能。

  曹操想了想,却先发问:“诸位对京城之事是否了解。”

  “了解,当然了解。”身为最有见识的人,说书先生们一个个踊跃举手发言。

  要知汉朝对百姓言论本就没有太多干涉,加上其时朝廷积弱,对百姓的约束也渐渐降低。这些说书人平日惯了海阔天空地胡聊,喝了几杯酒后,说起话来更是肆无忌惮,从十常侍说到何进再到李肃丁原之流,然后就由吕布而董卓,连废立这样的事情说起来也毫不含糊,添油加醋之后,本朝天子就成了如何如何的可怜,把持朝政之人如何如何的专横,董卓之辈如何如何的弄权,废立之际又对太后和宫女干了如何如何之事,有如亲见。

  曹操如逢知己,大力一拍桌子道:“诸位果然见识非凡。”一句话就把这些人的话全都坐实了。

  然后曹操又长叹一声:“可是当下洛阳的局势,我大汉的江山,却比先生们所言还要险恶三分。”

  众人急忙追问。

  曹操从怀里摸出一卷锦帛,当众展开。

  这时代大家的眼神都好的很,虽然锦帛上的字不大,却也能在座位上清楚看见,等到把短短数行字看完,众人虽然酒意正浓,却也大惊失色。

  这卷锦帛,竟是当今天子的诏书,下面还盖了御前的印章。

  大意是,天子受董卓之挟,苦不堪言,希望曹操能勤王护驾。

  这张诏书从何而来,说起来也是极巧。曹操当日在整理包裹中的珠宝玉器之时,找到一个碧玉小印章,仔细端详,竟然是当今天子的印章,想来是在当时废立时的大混乱期间流出宫廷。这印章虽不是皇帝下诏惯用的传国玉玺,但也代表天子,不知怎么会给人误作寻常珠宝当学费交给曹操。事实上当初抢了这碧玉印章之人多少也算是个朝廷重臣,本来拿了一对翠钻雕凤耳环打算给曹操,没想到被小老婆瞧见了大哭大闹,当场就抢了回去,并且用超高分贝的尖锐嗓音告诉老公,学费问题她自己会解决。所以这位小老婆就在家里的宝库里挑了样最不起眼的东西,也就是这个印章,差下人送去给曹操。如果不是曹操没几天就逃出了洛阳,那位发现状况后脸色立刻变得和这个印章一模一样的老公也许还有机会把这个印章换回去。

  曹操于是便拟了一份诏书,盖上印章,还弄了个备份,遣心腹快马赶赴洛阳,想办法入宫让献帝确认一下。曹操暗推帝意,必然会对这诏书默许,所以也不等回音,就在这里亮了出来。

  曹操长叹一声,一仰脸,做出一个标准的无语望苍天动作,直瞪瞪瞧着天花板,眼中闪着晶莹的泪花。

  这个pose的震撼力,比曹操口说董卓的凶残,汉室的垂危还要打动人心,一时间满室默然,旋即不知是谁带头喊了起来:“打倒董卓,守护天子,打倒董卓,守护天子。”一眨眼所有人都呼应了起来,嘹亮的口号声响彻云霄。

  曹操“霍”地站了起来,双手虚按,口号声立刻停了下来。

  “同志们,我曹操既然接到了天子的诏书,当然不敢不从,我冒死逃到陈留,就是看重陈留地灵人杰,有无数赤胆为国的英雄好汉,是我大汉的龙脉所在,只是目前时机还不成熟,还请在座各位替曹操保守秘密。”

  诸位说书先生以崇敬的目光望着曹操,道:“曹公放心,这点轻重我们还晓得。”

  曹操一笑:“大家继续喝酒。”

  从第二天开始,陈留城的各大茶馆酒楼就开始流传不同版本的“洛阳风云录”,当今皇上如何如何,当今皇上的老姐如何如何,当今皇上的老妈如何如何,当今皇上的宫女如何如何,前面这些人和当今丞相董卓又如何如何,流言飞满天。由于大家都“晓得轻重”,所以在这些精彩的故事中都没有提到曹操。

  没过多少天,几乎陈留所有人都听说了好多洛阳的八卦故事,胸中燃起了熊熊爱国之心,可是大家都有一个疑惑,为什么所有的故事中都有一个关键的人物,他的名字叫作“曹姓神秘人”或者“神秘人物操”,到底这个神通广大又赤胆为国的英雄是谁呢,为什么说书人说到他的时候都一脸敬仰,有的口边还流下了崇敬的口水呢?

  到后来,陈留流传的故事已经演变成了天子特派员曹姓神秘人及神秘人物操和奸相董卓的斗争史,惊天动地惊心动魄之极。而且,好像这两个神秘人是一个人,好像这个神秘人已经来到了陈留。

  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整个陈留城轰动了,大家都开始参与“寻找神秘大英雄”的行动,大家对神秘大英雄的敬仰之情,早已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了。

  这段时间曹操却表现得很隐忍,也没有怎么出家门,只是隔三岔五地把说书人们请来吃饭喝酒而已。

  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觉得,虽然要成为像那个能飞天入地的神秘大英雄般的人物有些困难,但要是能跟着这个神秘大英雄干事业,也是一件做梦梦见也会笑的无上光荣的事,如果这个大英雄就在陈留,那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于是整个陈留城凡是姓曹或名字表字里有“操”字的人都变得非常吃香,很有点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味道。

  这一天,曹嵩去市集,找了个人多的地方,确定周围有许多“寻找神秘大英雄”行动队队员,向不远处跟来的随从打了个眼色。

  那人会意,高声喊道:“曹公,您在这儿啊,正巧我找你有事。”

  此言一出,呼啦啦一群人就把曹嵩围上了。

  “哦,你姓曹?”

  曹嵩笑笑:“是啊。”

  “了不起。”大家都翘起大拇指赞扬。

  “姓曹就很了不起?那我家不是有太多了不起的人了,像我儿子曹操,我侄子曹……”

  “什么什么,你说你儿子叫什么?”

  “曹操。”

  三分钟后,陈留的许多茶馆酒楼里说书人处。

  “先生,那个神秘人物操是不是姓曹?”

  “咦,你怎么知道?”

  “先生,那个曹姓神秘人是不是名操?”

  “咦,你怎么知道?”

  二十分钟后,曹家。

  如果能在高空向这里俯瞰,就可以看到以曹家为中心,数以万计密密麻麻的人头,而陈留城内,还有许多人头正迅速向这个方向汇集。

  曹操终于出现了,轻身一跃,就跳到了屋顶上。只见他头扎英雄髻,一身青缎袍,真气鼓动之下,衣服无风而动,衣带摇摆头发飘飘,好不潇洒。围观之人不由为之倾倒。

  曹操一拱手:“曹某当下正受董卓通缉,诸位为我聚集于此,只怕多有不便,还是请回吧。”

  这叫作以退为进,下面那一堆人当然不肯,立刻就鼓噪起来,并且强烈要求曹操谈谈自己。因为说书先生那里的版本太多,而且说书人的话总让人有一种无法全信的感觉。

  这回可找对人了,曹操最擅长的,就是用绝对真诚的语气表情说任何他想说的话。更何况这一场演讲,他早已经准备多时。相比当时对陈宫讲的那一套,更加令人义愤填膺而又提心吊胆而又摧人泪下。

  一开口就不同凡响,曹操演讲的第一句话是这样的。

  “当时,吕布的方天画戟离我只有零点零一公分……”

  曹操的声音在每一个人的耳边抑扬顿挫地响起,可怜那几万人大多是热血青年,听到一半就不行了,不是捏紧了拳头想找像董卓那样的胖子海扁一顿,就是坐在地上为他们的小皇帝号淘大哭。

  等到最后曹操再拿出那份自制的勤王诏书当众一读,然后用响彻云霄的声音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就算只有我一个人,也必谨遵诰命,虽千万人吾往矣。”

  下面数万人热血沸腾,轰然而应:“让我们跟在曹公身后,虽千万人吾往矣。”

  曹操欣然微笑,旋又面露难色:“若大家都愿意加入义军,自是最好,可是义军平日开销的军费,却不知从何而来。”

  曹嵩在下面适时发话:“听说陈留城最富有的人叫作卫弘,可以问他先借一些。”

  曹操的眉头皱得更紧:“但那卫弘是董卓的亲戚,如何肯借钱给义军。”

  一言提醒数万人,想到那平时总把董卓放在嘴上的大胖子卫弘,义勇军们一声虎吼:“兄弟们操家伙上啊。”

  曹操连忙阻止:“你们先不要闯进去,待我先和他谈一谈。”

  “遵令。”

  当卫弘被下人告诉说被包围了时,还破口大骂:“妈的谁这么大胆子,不知道董相国和我的关系啊,出去给我砍。”

  “这,好像不太方便。”

  “这还有方便不方便的?”

  “您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卫弘骂骂咧咧爬到二楼往窗外一看,吓得差点摔下去。密密麻麻拿着柴刀西瓜刀锄头的壮汉围了一层又一层,一眼望不到边。

忽然人海裂开了一条通道,一个青衣人施施然走到卫弘门前。

  曹操暗中运上了十成功力,若无其事地伸手敲了三下门,然后那两扇上好的檀木大门就碎成一片片塌了下来,顿时周围欢声雷动。曹操做了一个请安静的手势,走了进去。

  喝着卫弘亲自泡的上好清茶,曹操微笑着开了口。

  “卫大善人远近闻名,曹操今日特来拜访。”

  “不知曹公所为何事?”

  “小弟义军成立不久,经费短缺,素闻卫先生乐善好施,呵呵呵。”

  乐善好施个头啊,卫弘肚里暗骂,但看在外面恐怖的声势面上,仍只能恭敬地道:“义军,不知这……”

  曹操一脸肃然,忽然站起来,从怀中摸出了那诏书,朗声读了一遍。

  卫弘听得脸上汗珠一粒粒往下滚。一咬牙道:“既是如此,卫某捐献白银十万两以作军资。”

  曹操瞄了卫弘两眼,忽然道:“哎呀,怎么有点困了,不好意思,我要回家睡一会儿。”

  “这这这,曹公要多少,只管开口。”曹操若是一走,那外面这群人怎么办,自己这条小命还不得玩完?卫弘纵然心里在滴血,也只能这样说。

  曹操亲热地搭着卫弘的肩膀,道:“来,我们到外面走走。”

  凭曹操刚才露的那一手功夫,加上外面的庞大压力,卫弘只得乖乖和曹操一起走到门外。

  曹操笑容可掬,大声道:“卫先生刚才说了……”说到这里曹操顿了一下,转过头看看卫弘,卫弘连忙猛点头,心里暗暗祈祷。

  “卫先生说了,他正式和董卓脱离关系,并且愿意散尽家财来帮助义军。”

  “万岁。”四下一阵欢呼。

  卫弘一屁股坐在地下,当场晕了过去。

  既得卫弘家资,军费方面再无问题。曹操竖起一面大旗,上书“忠义”两个大字,迎风飘扬,义军规模日渐壮大。

  讨董名义下,曹操致信各路豪雄,竟然得到热烈回应。曹操又作了一篇檄文,大骂董卓,并公诸天下。怀着各种各样的目的,前后共有十七路人马,数十万大军,起兵响应,一时间群雄并起,而曹操,也自然而然成为了群雄之一,遂名传天下。

十二、大变将至

 在洛阳城,有一个人民公敌。这样说可能不太确切,应该说,是洛阳城所有年轻男子的公敌。之所以会犯了众怒,是因为此人之相貌,此人之风姿,此人之声名赫赫,让每一个见过他的少女心头小鹿乱跳。

  吕布,字奉先,身高八尺余,面如冠玉,剑眉入鬓,眼若朗星鼻似悬胆,唇薄而有棱角。这等相貌,或许还有人胜之,但当吕布跨上赤兔马,手握住方天画戟的时候,那股睥睨群雄的气概就无可阻挡地渗入周围每一个人的心里,有子当如吕奉先,男人尚且会这样想,女人更是被这英雄气概倾倒得几乎窒息。更让女人受不了的是,吕布在平时,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微笑,语气轻缓温和,和其在战场上的英姿形成强烈的对比,这种反差而导致的魅力,和曹操不同,令女人喜欢得发狂,令男人忌妒得发狂。

  “你这男人怎么这么废,看看人家吕将军……”不管是老婆还是情人,三天两头就会冒出这样的话来,让听者一阵胸闷气急,但想到吕布的模样,却又一时还不了口,只得暗中切齿,骂得狠了,想要辩解两句,说自己其实也是有那么点用,往往换来这样的回答:“有用那你去和吕将军单挑试试啊,能过十招以后我天天洗碗。”乖乖隆的冬,和吕布对阵的大将还没听说有谁走过五个回合。洛阳老公遂成天下老公的楷模,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家务事全包。

  英雄的光环背后,往往有着旁人看不到的血泪史,吕布亦如是。

  吕布有病,而且是不治之症。

  这种病到目前为止听说只有吕布这一个病例,名叫“战斗音乐强迫症”。

  做什么事情都要讲天分,而三国时期练武最有天份的,无疑是吕布。

  那个年代天才很多,关羽、张飞等等,无一不是练武的天才,但为什么说吕布最有天份呢?打一个比方,比如有一群狗在追兔子,其中有几只狗跑得比豹子还快,一眨眼就把兔子抓住,这种狗就是狗中的天才,百年难遇。可是另外有一只狗只是在旁边看,并不卖力地跑,因为它自己养了一群兔子,和那些原始狗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

  吕布没有师傅,没有谁可以当他的老师。吕布的村子里有一个教八方风雨拳的武馆,那并不是多么高深的拳法,但普通人要学好也得三、五年的苦功。吕布趴在墙头看了三天,然后就跳了下去,把教场师傅王龙虎叫了出来。

  看见吕布的眼神王龙虎就知道这小子在挑衅,一拳就轰了过去。

  没打着。

  呼呼呼,王龙虎把六十四式八方风雨拳使了两遍,还是没碰到吕布的衣角。王龙虎觉得吕布就像是他拳风带起来的灰,拳到哪儿灰到哪儿,但拳永远也打不着灰。

  这个时候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王龙虎脸上越来越红,终于大骂:“妈的你有种别躲。”

  吕布出拳。八方风雨拳,却不是八八六十四式中的任何一式。但教场里的所有人都觉得,这才是八方风雨拳,拳一出,立刻卷起风声、雨声,然后就是王龙虎的闷哼声。

  这就是吕布三天的结果,他就像听别人念了一篇冗长的文章,然后把它总结成一句话。

  那年,吕布只有八岁。

  可是练内功这种方法就行不通了,吕布只好去找一张人体经脉图。没有任何其它的内功典籍,吕布就凭一张人体经脉图,硬是找出了一套自己的运气方式。然而这种方法是极其危险的,人体内有太多的经络未曾被明确标出,都需要小心摸索,一个不小心,就会走火入魔。饶是吕布对于气脉运行有着惊人的直觉,也不由得在他十岁的时候练岔了气,忽然抽风。

那时候对抽风的治疗各地有各的的偏方,很不幸的,吕布家乡的偏方居然是唱歌。据说曾经有个人抽风之后,老婆整天唱爱你一万年,唱了一年,老公居然好了。于是这就成为了一个偏方。虽然之后再也没有成功的案例,但抽风在那时本就是一种近乎不治的病,所以这个只成功过一次的方法也被当作偏方保留了下来,并且用到了吕布的身上。

  整整五天五夜,吕布的一群小兄弟轮番上阵,各种各样的嗓音一齐开火。本来这次走火入魔吕布最多只要三天就能搞定,但耳边传来的永不休止的走调的不走调的山歌情歌生日歌让他真气乱窜,虽然费尽心力在第五天夜里恢复了过来,精神上的打击却无法回复。

  这种精神上的创伤并不是表现在诸如对唱歌痛恨,一听见别人唱歌就要抓狂等常人所能想象的范围内,而是表现在只要吕布一认真和别人交手,就会情不自禁地唱起歌来,而且唱的歌五花八门,从最高深的罗马咏叹调到邻家奶妈的嘘嘘之歌全上,吕布的歌声仿佛有魔力一般,对手一不小心就被吕布的节奏影响,遇到厉害的对手,吕布还常常唱得好好的忽然走调,不但歌走调,连招式也跟着走调,变得似是而非,奇怪无比,让对手全然摸不着头脑,并且胸口堵得慌。好比正常一招力劈华山,那是照着脑门子来的,可是吕布要是一走调,忽然方天画戟就戳到了对手的马屁股上,着实让人猝不及防。所以吕布自从得了战斗音乐强迫症之后,纵横天下,从来没有人再能胜得了他。

  其实吕布是个极有武道精神的人,十分不屑于用这种歪门斜道来取胜,可问题在于这是一种病,并不是想不唱就不唱的,除非吕布想闭目等死,不然敌方一锤子过来,手上方天画戟向上一扬,嗓子眼就开始发痒,等到画戟招架上了敌方的兵器,微微的有规律的震动顺着冰冷的戟杆传到手上,再听见清脆的“叮”一声,余音袅袅,吕布就再也无法抵抗这副躯体对歌声的渴望,嘴巴一张依依呀呀就唱了起来。最神奇的是吕布打完仗之后都不会再记得自己刚才唱过什么,调子是怎样的,看着马下死不瞑目,有时还双手抱耳的敌将尸体,吕布一直觉得万分抱歉,但也无可奈何。所以说天地造化的神奇,实在不是你我凡人能理解其万一的。

  能于万军阵中取上将首级,不仅是身为大将的光荣,也是大将胯下战马的光荣。所以上将的战马,大阵仗自然见得多,久而久之,也会培养出*气和灵性,对面遇见对头的马,马脸一板眼珠子一瞪,鼻孔里使劲哼道鼻涕出来,告诉对方俺背上这家伙可是*过很多人的干活,没准就把对面的马吓得一愣一愣的,再通灵一点,每回合两马交错的时候乘机踩一蹄子,这场仗就赢了一半。

  可是,吕布的马却注定了没有成为此类神马的命运,因为每次吕布*敌归来,那匹饱受吕布走调歌声摧残的马无一例外,通通精神错乱,不是呆若木鸡,就是四蹄发软,还有一匹居然被吕布感染了,每到半夜就放声长嘶,十分恐怖。所以吕布上一次阵换一匹马,人送绰号“人马*手”,直到他遇见了赤兔。

董卓只觉胸口越来越闷,怒火熊熊,终于脱口骂了一句:“操。”这是个张口音,董卓的小嘴张到最大,巨大的气流从嘴中喷出,夹带着无数唾沫星子。

  对面低头肃立的传令兵顿时感到一股气流和着董卓庞大身躯里各种各样的味道迎面冲来,差点想后退几步,终于忍住,额头上当即就出现了一颗颗晶莹的水珠——当然,那不是汗。

  十八路兵马,数十万大军,这声势倒还真是不小啊,只是就这样便想动我董卓,哼,痴人做梦。想到自己的义子吕布,董卓原本有些不安的心立刻就安顿下来。有小布在,那可真叫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啊。

  此刻,应曹操之召而汇聚起来的各路诸侯,正迅速赶往汜水关。此关若破,往王都洛阳,则一马平川。

  且说有一支军马,头头是一个名叫公孙瓒的干活,来自北平。东北苦寒之地,虽然公孙瓒号称统着千万东北大汉,可其实大多饿得皮包骨头。不过好在骨架子都挺大的,盔甲一穿,里面丰满不丰满还真看不出来。

  公孙瓒的人马虽然瘦了点,骁勇可是出了名的,所谓物极必反,狗急了可以跳墙,饿极了就会很猛。反正呆着也是饿死,被敌人砍一刀还死得痛快些,如果打赢了,那就有好几顿饱饭了。至于逃跑,咱东北人不兴这个,东北人都是活雷锋,况且,就是逃了也没地方混饭去啊。

  这一次曹操发讨董檄文,消息早就传遍了天下,公孙瓒军中有知识有文化的,早就在那里讨论洛阳的包子比北平大多少,洛阳的狗肉有多么多么香。公孙瓒原本还在犹豫,毕竟从北平到洛阳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路,劳师远征,到底划算不划算。可是很快他就听到了群众的声音,天天有人到太守府门前游行,打出硕大的木牌牌“我要吃洛阳的包子(不花钱)”“我要吃洛阳的狗肉(不花钱)”“我要泡洛阳的美女(最好也不花钱)”。

  公孙瓒大怒,怎么手底下这些兵素质这么低,眼光这么短浅,脑袋这么混球,洛阳的包子狗肉美女有什么好的,洛阳的生爆大肠那才真叫是绝品哪。想到这里,公孙瓒的哈喇子就流了下来,遂下令,进军洛阳。

  这一日,大军经过平原。那平原是一座小县城,人口也不多,公孙瓒行到此处,却忽然想起三个人来。

  那三人正是刘备、关羽、张飞。此刻刘备正在平原当一个县令,那日三人击*黄巾军大将,大胜了一场,也算小小有了一点名气,公孙瓒是张飞的老客户,对张飞卖的肉一向赞不绝口,趁着这个机会,保了刘备当了平原县令,也算是间接向张飞还个人情,希望他今后多出好肉,多出精品肉,精肉肥肉的不要,要够味的五花肉。张飞当即就用他一日千里的神屁功熏死了一堆野猪给公孙瓒送了去,让他美美地吃了半个月。

  刘备本想把平原当做自己的根据地,招兵买马,一点点扩充自己的实力。无奈刘备往日的名头太过响亮,这平原小城虽然离涿县还有那么点距离,但还是有相当一部分的倒霉蛋家里雪藏着几箱刘备牌草鞋,不知要几辈子才能穿完。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刘备草鞋的价钱虽然还算公道,甚至比同类产品还要便宜那么一点点,但那是说单双的,一次买个几打几十打草鞋,就是家底殷实些的百姓怕都得几个月舍不得吃肉,更不用说穷一点的了。所以刘备草鞋恶魔之名,早就一传十十传百,现在居然跑到这里来当县令,当这地方上的父母官,天……虽然刘备社会实践已经完毕,也算是改过自新,但群众工作党群关系之艰难,可想而知。

  刘备上任第一天就发表了就职演说,谈古论今,最后还说到了自己往日里卖的草鞋上来。

  “亲爱的父老乡亲们,我刘备牌草鞋,那是包质包量的,可经穿了,就算一时穿不完,传给子子孙孙,那也一定是千秋万代,永垂不朽,子孙一定会对你们感恩戴德。再说了,过个一两百年的,这草鞋那可就成了文物了,要知道我刘备刘玄德现在可是已经不做草鞋了,你们手上的那就是绝版货。绝版货懂不懂,就像一画画的,可能一辈子出不了头,死了以后,那画的价钱就翻上天了;再说一个你们能听懂的例子,很多人平时对爹妈可烦了,但二老一伸脚一蹬腿,就号啕大哭,为什么,就是因为绝版了,没了。所以,买了我草鞋的人算是走大运,要好好珍惜手里的草鞋,存量越多的人越划算……”

  台下有人举手发言:“我说刘老爷,你说你那草鞋如何如何好,可我家那两箱草鞋好端端放着,却有好多已经破了洞了。”

  “废话,这年头蟑螂老鼠什么的都饿晕头了,逮什么吃什么,你那草鞋一定是碰上这些东西。我刘氏草鞋虽然质量三包,可不包老鼠啃,再怎么好的材料,能抵得了那玩意儿吗?”

  又有无数人刷刷刷地举起了手:“刘老爷,俺们家那些草鞋可不是老鼠什么的啃的,而是烂了,一穿脚趾头就露了出来,这可怎么千秋万代,永垂不朽法啊?”

  “咳咳,这个问题嘛,就涉及到了一些比较深奥的项目了,这个世界,有一些很小很小的动物,小到眼睛根本看不见,所以他们就被称为微动物,别东张西望的,说你们看不着就是看不着,你们脸上啊头发上啊屁股上啊都有。由于我刘氏草鞋有着无比的魅力,所以吸引了相当一部分的微动物,它们啃啊啃啊的,草鞋就烂了。你们看,连这么小的微动物都那么喜欢我刘氏草鞋,你们作为万物之灵的人,更要好好珍惜,莫要辜负了我的一番美意。”

  这时候台下番茄啊青菜啊胡萝卜啊的已经开始往台上扔,刘备用嘴左接右接,吃了三根胡萝卜两个番茄之后,终于再也吃不下了,一闪身退到了后面,大喝一声:“兄弟们上。”

  关羽和张飞从后面跳出来,本来两个人就重,再加上使了千斤坠,轰的一声落在台上,尘土飞扬。两人各新打造了青龙偃月刀和丈八蛇矛,都好长好大的,其实关羽的刀还有很多奇怪的设计,待以后再提。两人把偌大的兵器高高举起,阳光下闪闪发光,两人又把兵器柄朝下狠狠一跺,又是轰的一声,声震四野。两人沉声喝道:“威武……”台下顿时没人再敢发声音。

只听得“喀喀喀”一阵响,这临时搭起来的高台经受了两次摧残,终于支撑不住,“扑哧”就塌了,关张两人脚底一软摔了下去,烟尘蔽日。

  失败,真是太失败了。刘备品尝着他社会实践带来的恶果,心情郁闷。正在此时,曹操那头的消息传到平原。

  张飞拍案而起,大声吼道:“就让咱们兄弟在天下英雄面前露一次脸,大大的挣点名头,看哪个鸟人还敢说三道四的不听话。”

  关羽道:“贤弟这话就有点欠妥了,要知道有些问题不是光靠武力就能解决的,关键时刻还得靠这个。”说到“武力”的时候关羽指了指张飞的屁股,说到“这个”的时候关羽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刘备来打圆场:“好了好了,莫说是三弟的屁股,天下又有哪只屁股能比得上二弟你的脑袋呢?”

  关羽顿时一闷,话是自己说的,手是自己指的,只好吃进。

  刘备道:“三弟的话其实很有道理,这一战牵动天下各路豪雄,无论哪方获胜,天下局势都将改变,若是有志于天下者,怎可不参与其中?”

  且说那北平公孙瓒行军至平原,刚想起刘备等三人,却见前方小林子里晃晃歪歪地升起一面大旗,上书三个斗大的字,上面两个是“平原”,下面是“刘”。其实照理这旗上该写着“平原县令刘”的,那“县令”两字刘备写倒是写了,不过字就小了点,而且是写在旗子的背面。

  那大旗迎风招展,好不威武。招展了一会儿,旗子从小林子里移了出来,旗下就三个人,扛旗的是张飞。

  公孙瓒认得刘备,让军士不要阻拦。刘备纵马到公孙瓒马前,抱拳行礼道:“将军此去可是为的讨董?”

  公孙瓒道:“正是,贤弟这是……”

  刘备脸上露出忿忿的神色,道:“想我刘备,也是汉室宗亲,那董贼坏我朝纲,淫乱宫闱,人人得而诛之,将军若不弃,还望带着在下兄弟三人,同往讨伐。”

  公孙瓒别的不怎么行,眼力还是有的,看那张飞从林子里出来,胯下战马奔跑,手握的高高旗杆竟没有丝毫晃动,就这一手,自己恐怕便做不来。有这样的虎将在身边,岂非胜算大增。当下笑着答应,又问:“贤弟是汉室宗亲,不知……”

  刘备笑笑:“我是中山靖王刘胜之后,若真的算起来,当今天子还算是我的侄辈。对了三弟,还举那大旗作甚,我们现在跟着公孙将军,这旗不要也罢。”

  张飞答应一声,手上发力,那大旗“嗖”的一声,不知给扔到哪里去了。公孙瓒看了,心里又是一惊。

  公孙瓒大军往汜水关急赶的时候,孙坚正在那里灰头土脸。

那孙坚被称为江东猛虎,在此次各路诸侯中,属于兵多将广的一支,但由他首攻汜水关,却并不完全是这个原因。

  其实虽然有人把孙坚叫做江东猛虎,可是更多人会喊他臭屁王孙坚,当然不是当面。从孙坚走路的姿态就可以看出他的臭屁程度:挺胸收腹挺屁股鼻孔朝天。任何有良知的人看到这么一个人走到面前的时候都会怒气冲天的。

  所以孙坚走路的时候周围常常围着一群人,低声呼唤着:“麻雀,麻雀,快来一群麻雀。”要是真的有一群麻雀飞来,就会进一步呼唤:“大便,大便,赶快赶快大便。”要是真有麻雀拉屎,就更进一步盼望:“准一点啊准一点,砸歪就浪费了。”

  也有人说,孙坚这种傲人的姿态是有原因的,一定是他的颈脊有了毛病,也有人说,这是一种失传已久的抬首问天功,功力越深头抬得越高,练到极致的时候脑袋就会倒挂到背后去,所有背后的攻击都看得一清二楚,从此不怕偷袭。

  总之,三国时代奇人奇事层出不穷,有吕布的战斗音乐强迫症,张飞的神屁功专美于前,孙坚的这一点点怪癖也算不得有什么了不起的。

  那天孙坚赶到的时候,离汜水关不远处,已到的诸侯扎起的营寨已经绵延百里,一眼望不到头。孙坚骑着他那匹高大的白马来到中军大帐之前,里面正好在开选举盟主民主投票会。

  “哗啦”,孙坚抬着头一掀门就走了进去。

  “我说各位,怎么人还没到齐,你们这会就开起来了?”孙坚用他那独特的全是鼻音的声音问。

  本来这盟主已经内定好了,乃渤海袁绍袁本初,大伙儿正在那里走过场,没想到来了这么个不速之客。

  “哼,哼,听说你们在民主选举,就这么点人,怎么,想强奸民意啊?”

  曹操忙笑道:“哪里哪里,我们都很民主的,文台不可这样说。”

  孙坚头抬着,通常眼里只有天花板,所以没看到曹操那充满魅力的笑容,不吃他那一套。所以说一方之雄果然了不得,不像普通人,给曹操一花就花进了,没有主心骨。

  “都给我说说,这选举程序是怎么样的?”

  众人一时哑然,本来嘛,这是等额选举,也就是说候选人就只有袁绍一个人,要是告诉了孙坚,不是落他口实?

  袁术铜铃眼一瞪,心想他娘的你孙坚当自己是个宝,咱家可不吃你这一套,也不看看这里都是什么人物,居然连一点面子也不给。当下就卷起了裤脚管,露出一双十分有威慑作用的长毛细腿,以示本人野性回归,非常非常的厉害,你小子不要找死。

可孙坚眼珠子朝天,哪里看得见这毛腿,一点反应也没有。

  袁术火大了,怒火真气轰得冲进四肢百骸,腿上千百条黑毛无风自动刷刷刷,眼看就要冲上去干架了。

  那袁绍果然有盟主风范,伸手拦住袁术,向孙坚微笑道:“文台莫要生气,其实今天我们并没有正式选举,我们正在讨论攻打汜水关的人选。盟主高位,自当有能者居之,要有人能攻下了汜水关,这盟主之位,多半就非他莫属了。”

  孙坚风一般卷了出去,呼喝声远远传来:“备马,急行军,方向汜水关!”

  袁绍依然慢条斯理地说着:“所谓多半的意思,就是说要是超过半数的诸侯都投你的票,那你就正式成盟主了。咦,人呢,哎,年轻人,心总是这么急。”

  帐中诸人一齐发出会心的嘿嘿淫笑。

  汜水关此时的守将,乃是华雄。

  其实华雄本来并不姓华,也不叫雄,他是个无名无姓的孤儿,在这年头,孤儿满大街都是。由于其身患一种奇怪的皮肤病,年纪轻轻周身就出现了色素沉淀的现象,变得黑一块白一块,黑的那块长黑汗毛,白的那块长白汗毛,相互招摇晖映。加上此人体格大异常人,只要喝凉水就会长膘,是以虽在艰苦岁月仍越来越胖,终得了一个称号,叫做花熊。

  这花熊周身的黑白双色毛还真不仅仅能派唬人的用处,更神奇的是,只要一出汗,然后再凝结,这毛就硬如钢针,紧紧贴在皮肤上,好似一副天然钢甲。自从花熊发现了这一点后,近十年来,就从来没洗过澡。

  所以在花熊周围的人,一到天热,就能看到一副奇观,在阳光的直射下,花熊全身会缓缓蒸腾起一股若有若无的灰黑色气体,就和一个大垃圾堆一样。奇观虽然是奇观,但也仅止于观而已,所有花熊——后来从了董卓改叫华雄周围的人,都有一个共识:赶快让我生鼻炎吧。

  但鼻炎不是想生就能生的,所以华雄所部成为全董卓军队里最不怕冷的一支部队,一边咳嗽流着鼻涕一边在大冬天洗冷水澡光着脚丫到处跑,期盼感冒永远不会好。也正因如此,华雄所部的非战斗减员和战力非正常下降也是董卓军队里最厉害的。但董卓还是留着华雄,他有自己的想法:只要华雄上了战场,一活动开了,汗一“滋滋”地往外冒,那敌人的非战斗减员可就厉害了。

  那华雄多年积下的“汗毛甲”到底有多硬,没人知道。董军中的大将都不愿意和华雄比试武功。就好似吕布,心里有十成十的把握,可以屏住呼吸,在第一时间用掌中方天画戟穿透华雄的汗毛甲。可本方将领互相切磋当然不能伤及对方性命,更重要的是,吕布不认为他还会使用自己那柄穿过了华雄汗毛甲的方天画戟,除非他每次上阵都屏住呼吸。

  自从有华雄在董卓军中,对董卓高级将领的内功是一大考验,谁高谁低,立马就分出了胜负。平时不在一起那还好,就是能闻到味道,也没到致命的程度。可董卓一升帐议事情况就不同了。全体人员立刻屏气,要是内功不行,一口气上不来,那立马就倒下了。这样一来,立刻使大家回家拼了命地练气,谁都不想当场倒下,就是憋得脸红脖子粗也不好看呀。于是,董卓开会的效率也大大提高,所有人都惜字如金,董卓自己也不会没事来一通长篇大论,总是在最短时间内把会议结束。

  那天董卓召集将领开会,商讨如何对付正直奔汜水关而来的各路大军。所有人都在心里大叫这回没了,这么重大的事件,怎么也得开上半个时辰一个时辰的,说不定还要更长。正式开会那会儿,有些自知不行的将领前一晚就做好了万全准备,打着喷嚏挂着黄龙就进来了,剩下顾着面子想强撑的,一进议事厅就面容肃静,眼观鼻鼻观心,立马就运起了独家心法。

  当讨论到谁去守汜水关时,华雄主动请缨。本来,以华雄的资历,这么重要的关隘,怎么也轮不到他来当主将。可诸将一听到华雄自己提出要去汜水关,全都大声欢呼,举双手双脚赞成,有些人一时忘了闭气,鼻中飘入了几缕空气,立刻脸色发青,强运一口气把胃里涌上来的东西堵了回去。

  董卓当即拍板:好。

  华雄双手叉腰,站在汜水关城墙上,远处烟尘腾起,马蹄声有若闷雷,隐隐传来。江东孙坚的大军,就要到了。

  华雄眼神好,烟尘之中,只见领头一员大将,仰着脑袋就过来了。华雄心中一震,这是什么独门功法,连骑马都要仰着头。而且此人敢于仰着头骑马急驰,这份胆量尚且不谈,其功力已达不用双眼,可凭气机感应将周遭的动静掌控在心的境界,着实不可小看。

  华雄是个老实人,一看这副声势,立刻吩咐下去:闭关不出,先晾他们几天再说。

  别看华雄样子长得有些粗,其实是个很实际的人,那么好的汜水关,那么厚的城墙,不让它发挥发挥作用,不就白造了?

  那孙坚头虽然抬得甚高,与其真实本领倒也不是全然成为反比,若真是个无能之辈,这颗高昂的头颅早就被人砍了下来。此时见到汜水关的雄壮,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叫苦。

  如此雄关,若要靠硬攻,以自己这两万人马,只怕是有些勉强,更何况自己远道而来,重型的攻城器械全无,对方要是真的下定决心坚守,的确棘手得很。

  千里迢迢从江南赶过来,不是在这里和敌人死拼的,若是和董卓拼了个两败俱伤,岂非让后面那些人平白捡了个便宜。所以,孙坚每日也就*扰性地以云梯进行攻城,略触即收,以让关内敌人不得安宁为目标,此外,孙坚主要的精力,还是放在骂阵上。

  这骂阵可是一门非常深奥的学问,在敌方箭所不及的距离,一队兵士一字排开,气运丹田,口中字字珠玑,直奔敌人而去,从精神上打击敌人。

  骂阵,那不是光嗓门大就行,也不是看嘴里脏话多不多,把对方祖上问候到多少代,这样的水平,是等而下之的。高手出马,那就是不一样,把骂阵升级到了一种近乎艺术的高度,首先,要收集敌方的情报,所谓知己知彼,一骂必中。敌方军中从大将到一般的队长,情报掌握得越多越好,对方哪里痛,就往哪里骂。比如逛街的时候死盯着人家寡妇的屁股看啦,家养的小狗被性*扰啦,浑身体毛一根也没有啦,没事偷偷挖鼻屎吃啦,大便完不用树叶擦屁股啦,等等。

  防守方遇到了这样的高手,那龟缩不出的日子真正是难熬,所有的私密性全部玩完,所有的将领,被骂得无心睡眠,甚至有过大将在被敌方骂阵的时候,第一次听说老婆偷人,还被形容得活灵活现,连老婆屁股上的黑痣有毛都被说了出来,当即就甩了大军,赶回家找奸夫拼命的例子。当然,也有个别情况,被骂急了,全军上下同仇敌忾,士气高涨,咬牙切齿冲出去找敌人拼命,战斗力暴增三成的事件发生,但无论如何,也算是被骂出阵来,达到了骂阵的目的。

  只是像这一类的高手,着实难找,因为这不仅需要大军有相当优秀的情报部门在背后支持,还需要骂者本人有能够把细微细节拼凑成完整事件的洞察力,和适当添油加醋直指重心的天份,更要把对方所有将领的丑事,有机结合起来,互融互补,彼此印证,进一步扩大打击面。所以,这样的人才,并不是每支军队里都有的,难得挖掘到了一个,立刻就被供了起来,待遇好得不得了,属于重点保护对象。

  此外,骂阵这门学问,还有着传说中的终极奥义,为众多骂阵高手所追求。这个终极奥义的祖师,是数百年前秦时的一个女子,名为孟姜女。据说这孟姜女以哭声震倒一片长城,后来被义军请了去,每每于城墙前放声大哭,其声之悲切,不但严重挫伤守军士气,更能令城墙松动,甚而和那长城一样轰然而倒,屡试不爽,是为义军之攻城秘宝。

  据说后来孟姜女写了一本哭经,详细记述了她放声大哭时的心理状态,声线高低,音量大小,旋律变化等等,但后世众多骂阵高手苦心钻研,亲力实践,却未见有参透者,可见这是天赋,后天勉强不来。

  说了那么多,还是要回到孙坚头上来。那么孙坚到底有没有网罗到骂阵高手呢?

  没。

  孙坚的骂阵部队,也就是随意找一些嗓门大的军士,站在那里骂三字经,而且用完即丢,该打仗还得打仗去,所以别说情报收集了,连每次骂的话都由于人不同而不成系统,老实说,是没什么战斗力的。

  但华雄还是出关迎战了。

  不是被孙坚骂出来的,而是被自己人逼出来的。

  因为部下全体表态,一定要出关迎战,宁愿要轰轰烈烈地战死,也不要憋在关里被活生生地臭死。

  本来华雄这领军大将底子就不硬,手底下的偏将副将不服气的多得很,董卓所部,常居京都附近,很有些老子天下第一的气概,更何况董卓财雄,对军队又舍得投资,兵士装备绝对是天下第一流的,铠甲兵器,无不是精心打造,所谓盾坚戟利,先天的优势,那是明摆在那儿。而董卓一向号称坐拥良将无数,其义子吕布,武艺又天下无双,这一次来犯诸侯虽然众多,董军里就是一般军士也并无惧意,董卓的宣传工作又做得及好,把汜水关外的数十万大军说得好似土鸡瓦狗,一触必溃。

  这样的心理之下,大家都把这一次的大仗视作立军功的好机会,若没有仗打,平日里表现再好,也升不快,一开战,就算是拍马屁功夫不如别人,也有可能急速窜升。军人是为战争而存在的,兵士们士气高涨,急不可待地想要跟随在吕布的赤兔马之后,把那帮送上门来让自己立军功的诸侯们打得落花流水。

  董卓的首席谋臣李儒心中却有隐忧,京兵骄纵已久,装备虽好,个人战力却未必能及那些长居于苦寒之地的军队(比如公孙瓒的饥荒大军),这样的宣传,虽然战意高涨,却也不免让部下生出轻敌之心。

  董卓皱着眉头听完了李儒的意见,勉强同意再开一个内部文件通气会,向所有的高级将领传达了一些诸如“虽然我们是最强,但也不要太轻敌,好歹大家都是炎黄子孙,也不能太看不起别人”之类的最高指示,自觉既鼓励了将领们的斗志,又为大家敲响了警钟,讲完之后面露微笑,心下很是得意。

华雄领会了最高精神,又结合了实际情况,方才决定先在汜水关守一阵子再说,可底下那些没有听过最高精神传达的将领兵士们可不乐意了,领军的不是大家一向觉得很“嘿咻”的吕布,反而是这么个毛茸茸的东西,毛茸茸还不说,居然臭哄哄,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你臭自管去臭自己,臭敌人,为何要呆在关里臭我们这些无辜民众?

  反弹越来越大,华雄眼看自己镇压不住,只好选良辰吉日,开关迎敌。

  良辰吉日那也只是说说的,本来华雄想选一个顺风天,我军站在上风口,敌军站在下风口,这样一来,有利于自己特殊战斗功能的全面发挥,可是这汜水关附近的地形十分复杂,风向七变八变的,打着圈刮来刮去,着实不好把握,等着等着,手下兵士们又发话了:“我X,反正已经闻了那么多天了,打仗的时候就是逆风,又有什么打紧,这样好了,反正你华大帅英武过人,雄壮盖世,两军交锋的时候,要是顺风,自不用说,要是逆风,你就冲到敌阵后,那不就行了。”

  华雄无奈,只好在这一天清晨,宰了一头牛祭旗,又很符合形象地饮了一大碗牛血,“撕拉”一声扯下了身上的衣服,望着徐徐放下的巨大城门,催马急驰,打算把这些天里受的鸟气在接下来的大战里一股脑儿发泄在敌军身上,也好让身后这些儿郎们瞧瞧,你华爷爷不是光有臭气而已,俺也是有一番惊人艺业的。

十三、华雄VS祖茂,史上首次臭味对决

  那孙坚刚起来没多久,用过早餐,正在大帐里闲着无聊,耳中还隐隐传来骂阵小分队的叫骂声,心想,这帮小子倒满勤力的,只是声音还不够宏亮,看来是这些天骂下来嗓子哑了,待会儿换一帮人继续。

  正在这时,鼻中若有若无地传来一阵异味。

  自攻打汜水关开始,孙坚就一直闻到这种味道,那可是有够难闻的,还好很淡,淡到可以忽略的地步,若非孙坚功力深,感觉比常人敏锐百倍,还觉察不到,本来孙坚担心敌方运用什么奇怪武器,说不定放毒,但这味道又好似于人畜无害,也就没再放在心上。

  可现在,这于“人畜无害”的味道好似又加强了一分两分,但也还没到一般人能觉察的程度。孙坚眉头皱了皱,正在想要不要派人去查一查,汜水关中的战鼓已经蓦然间震天响起。

  孙坚不惊反喜,操起身边的古碇刀,掀帐而出。

  虽然汜水关守将已经连日闭关不出,但孙坚早就吩咐下去:给我好好准备着随时出战,不得懈怠。

  其实若华雄所率都是骑兵,那关门一开,眨眼间就冲到了孙坚阵前,怎么也可起奇袭之效,可惜汜水关中战马倒有不少,其中五成病病歪歪。连人都已经给华雄的臭气逼急了,何况马乎,而人还可以在紧要关头吞一点大黄啊牛黄之类的东西下去,顺顺肠降降火,马就没有那么好的福气,再臭也得硬挺着,只有五成丧失战斗力还算是少的,只是剩下的五成奔跑能力也大不如从前。

  所以,等到华雄共两万人的骑步兵阵容在汜水关外完全展开,对面的孙坚军也勉强组织好了迎战阵形。令人奇怪的是,华雄军的阵形竟然有些像雁行阵,分得很开,而主将华雄的周围,更是空空旷旷。

  这一次孙坚从长沙带来的,共有二万三千人,一万五千骑兵,八千步兵,可说是其主力兵团中的精锐,然而用来攻城,却明显不足,若华雄硬挺着不出城,孙坚是否真舍得让手下儿郎舍命攻城,仍未可知。

  孙坚骑在他的小花马上,把头稍稍低下一些,观察敌阵。说两句题外话,孙坚从来都不骑高头大马,因为骑在那玩意上面,孙坚通常只看得见蓝天白云朵朵,那马再高头一些,会让孙坚一不留神就把目光直接对上太阳。所以孙坚坚持骑矮腿矮脖子小马,现在他所骑的小花马就是其中的精品,屁股高脖子短,骑在上面人往前倾,特别适合孙坚那高昂的头颅观察敌情。

  这时孙坚心里着实有些奇怪,没见过正规军这样列阵的,这样的阵形,散乱而无冲击力和防御力,特别是那主将,身上的装束着实奇特,黑黑白白花花,不似盔甲,却也不像衣服,而且他周围怎么人那么少,莫非有什么阴谋?

  刚想到阴谋两字,孙坚猛然间闻到一股恶臭,耳边同时听见本方将士不约而同叫起来:“什么味道?”

  那边华雄光着膀子,正把手中大斧舞得呼呼作响,让身子活动开了,旁人只见得华雄庞大的身躯被一团黑光包围,然后一股一股的黑气向外蒸腾开来。

  这时华雄对面的孙坚军战马已经开始嘶叫,把马头乱甩,有几个骑兵当场就伏在马背上,张口大吐起来,没吐的也以手捂鼻,肚子里开始翻腾起来。

  华雄身后的汜水关守兵们情况要好得多,虽然华雄活动开了之后的臭气比之平时要更加难以忍受十倍,然而毕竟有一些抵抗力,加之看见对面的情况,大伙儿都群情振奋,心想这回总该你们尝尝滋味了,心情大爽。

  孙坚内功深厚,这点臭味对他还起不了多大作用,但看见手下将士竟有些不战自溃的样子,心中大惊。旁边大将黄盖策马过来,手指华雄道:“好像是那个大块头放的毒气。”

  孙坚皱起眉头,道:“谁去取他首级?”

  那华雄舞了一会儿大斧,终于停了下来,只觉自己神清气爽,周身热腾腾的,十分痛快。身后马蹄声响起,回头看去,是副将胡轸。

  胡轸到了离华雄五丈远的地方,勒马停下,聚气喊道:“华将军,上吧,弟兄们都等着呢。”

  华雄这才想起刚才胡轸悄悄和他说的话:“华将军,待会儿,您一马当先冲过去,对面那群草包,哪里挡得住您这头猛虎呢,您先*个三进三出什么的,让他们都看看您的绝世武功,然后我们再上,免得一窝蜂地显不出您的威势来。”

  华雄在心里暗骂,明明是觉得老子一身天然盔甲不惧弓箭,要老子先冲过去折腾一会儿,把敌人都熏晕乎了,你们好上来捡现成便宜,他娘的,有这么当主将的吗,这身先士卒也身先得太厉害了吧。

  不满归不满,华雄觉得这个法子倒还是不错的,可以最大限度地发挥自己的天然优势,虽说危险了一些,但凭自己的身手,只要别太深入敌阵,被敌方大将围着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而且自己这样一来,在军中必然声名大振,回去封赏不提,今后带起兵来,也指挥得动。便答应下来,又叮嘱一句:“注意听我号令,我说冲过来就赶紧突击,别到时磨磨蹭蹭看白戏。”

  胡轸赶忙道:“那是当然,当然。”说完抛了一方白色的湿毛巾过来。

  华雄接过湿毛巾,把原来裹在胯下战马鼻子上已成灰色的毛巾替下,催马直奔敌阵。

此时,对于华雄来说,风向是顺风,对面孙军见敌方大将很嚣张地忽然一个人冲了过来,一时间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按照惯例,大将的行动无非是这几种:一是在原地手一挥,说大伙儿冲啊,然后自己躲在最后;第二种是作己方阵型的箭头,身先士卒;再就是冲到两军中央,叫阵单挑。像华雄这样子单枪匹马冲过来,后面大军一点都没有跟来的意思,莫非是找死?

  要是照着目前仍在新野某个地方睡觉的某人日后打仗的性子,见到华雄这样子冒失冲过来,一定会心里乐翻天,毫不犹豫就挥手放箭,一轮箭雨没反应,就会让弓箭手们“射他的眼珠子,射他的马”,然后下令“火箭准备”。如果孙坚也有这样的眼光魄力,实行如此没有骨气卑鄙而有效率的战法,那华雄早就轮不到关羽去斩了。

  目前,华雄借着风势,其气势之猛,令数十丈外孙军的前排士兵直捋其锋,只觉一股异味排山倒海地逼了过来,阵型已经略略开始混乱起来。

  一匹红马从阵中跃出,马上大将手持一条铁脊蛇矛,大喝道:“华雄休走,待我程普来取你首级。”

  其实这话大大的有问题,人家华雄本来就没准备走,不仅不走,还直冲着你过来了,再说取首级,凭这条铁脊蛇矛最多能把人捅成马蜂窝,砍头好像就不属于这柄兵器的功能范围。不过程普在两军阵前说话从来就不经过大脑,怎么有气势就怎么说。回头人家要是问起来还很振振有词:在我程德谋的眼中,任何敌人都惶惶如丧家之犬,当然是让他不要跑,至于取首级,凭我的功力,落叶飞花都可成为兵器,大不了最后来一记手刀,总砍下来了吧。

  华雄大怒,凭你这家伙就想取我首级,不由得回了一句:“挡我者死。”抡起大斧就劈将过去。

  斧矛交锋,华雄不由得心里一惊。这程普生得膀大腰粗,手上铁脊蛇矛有一丈余长,二指粗,夹着破风声闪电般击来,自己大斧架上去,耳中却没有听见预料中的震天响,却只有轻轻“叮”的一声。从矛上直透而来的阴柔内劲,几乎把斧矛相击该有的巨大反震全然吸去,劲气约束成针,顺着宣花大斧笔直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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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雄的一斧竟似找不到用实力气的地方,虚虚的极是难受,大斧上虽已贯满内力,却也及不上程普集束式的一点内劲破透,给那根“针”顺着右臂经脉直刺进来,虽然及时运劲化去,却已令右手转动起来有些不便。这在平时,运气疗伤自是片刻即复,然而程普的铁脊蛇矛却使得如同绣花针一般,细细密密,如斜风细雨,扑面拂来。华雄大斧舞作一团黑气,“叮叮”之声脆如珠落玉盘,好在挨了一下后有了准备,程普每一矛上的劲气无法像第一下那么阴狠锐利,这才堪堪敌住,然而要再稍稍分心把受伤的经脉疗复,一时也无法窥得空隙。

  这一照面,竟然是华雄被*了个无还手之力,看得后面正磨刀磨枪准备看准时机冲上来的汜水关守军大感意外。两匹战马相邻昂首而立,任背上主人*得天翻地覆,马腿也不抖一下,显然都是训练有素,久经考验了。要知道大将交锋,虽然少有直接硬撼内力的,但刀来枪往,就算主人尽力把对手附在兵器上的内力化去,不致殃及池鱼,但只要有个半分一分不慎让马匹承担了,那就是惊人的力量,更何况有的人气走偏锋,就像程普,阴得很。所以好的战马不但要资质好,还必须由优秀马夫每天给马舒通经脉,不断增加马的抗击能力。这就产生两个结果,一,不要小看一个好的马夫,一个普通高手还不一定有他的内功好;二,被名将的固定坐骑踢一脚,比挨一记劈空掌还狠。

  随着华雄额头上的汗珠渐渐冒出来,战局也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

  不可否认,程普的开局很好,这也是他的一贯开局。先把大话撂在前头,再把铁脊蛇矛舞得呼呼作响,给敌将一种自己走刚猛路线的错觉,然后再暗地里运足了寒蛇真气给他一下子。很多真功夫不见得弱于程普的高手第一下就受了内伤,三下五下被解决,差一点得更会直接被寒蛇真力直刺心脉而亡。可这一次,华雄居然只是右手的动作稍稍有些迟缓,还可把自己的攻势挡住,这就意味着,华雄的内力修为之雄厚,实要比自己高上一筹。

  最可恶的是,华雄身上不断散发出的恶臭,实在是可怖之至,虽然程普已经用内力把自己的鼻窍封住,但仍有一丝一丝的味道冲破艰难险阻,往上钻进脑子里,往下钻进胃里,不断摧残着他的神智。

  华雄觉得对方的攻势似乎略略缓了下来,看到程普紧皱的眉头,就知道是什么原因,心下大喜,猛一甩头,额上几颗斗大的汗珠被甩了出去,直奔程普而来。

  这是华雄的拿手绝活,汗珠上贯注了内力,像钢珠一般,目标——程普的嘴。

  程普不知这是什么暗器,也没看清华雄怎么一甩头就发了出来,似乎是液体,心想莫不是什么毒水,也不停下手中铁脊蛇矛的攻势,气运丹田,涌上喉头,张口“噗噗噗”几道气劲。寒蛇真气作用下,这几道气劲有如实质,闪电般击中了那几滴华雄的汗。

  汗珠无声爆开,超强臭气近距离扩散。好在程普怕这是有腐蚀性的毒水,在马背上略略侧身屏气避开,只是觉得从紧闭的鼻窍中渗入的怪味还重了一点。程普心中火起,大声骂道:“有种的就不要放这种下三滥的毒气。”

  华雄这时已经缓过一口气来,乘着程普侧身时攻势稍弱的瞬间,真气在右臂经脉游走,阻塞处瞬间通畅,自信尽复,呵呵笑道:“去*的,什么毒气,老子从来不干那等下三滥的事情,看老子用真功夫干死你。”说罢又猛甩了几下头。

  程普这时看得华雄甚紧,见他双手宣花斧正招架着自己的铁脊蛇矛,只是甩甩头,没有其它的小动作,不由得暗恨自己刚才太过小心,以致于让对手寻得喘息之机。当下对华雄的汗珠不闪不避,仅在脸皮上布了一层内劲,全力进攻。

  那几滴汗珠就这样顺顺利利地降落到了程普嘴唇周围,这下可不得了,什么紧锁鼻窍啊的都挡不住这一股子酸烂臭味吱吱吱地钻进来,程普刚吃过没多久的早饭当即就涌了上来,一口喷了出去,绵密如针的矛法一滞,华雄立刻反守为攻,满天斧影把程普罩住。

  程普被熏得不明不白,骂道:“这又是什么?”

  华雄大笑:“是你爷爷的汗,你闻的就是你华爷爷苦心存了九年十个月没洗的天下一级超浓缩汗味,爽了吧,有品味吧。”

  程普刚刚屏住的剩下一点早饭一下子全都喷了出来,华雄得势不饶人,两把大斧荡起重重斧影,卷着臭臭的烈风,把程普裹在里面。

  可怜程普这时只能强打起晕呼呼的精神,勉力支撑,好在他密如绣花针的矛法作为防守,要比进攻还有韧性,但败象已现。

  后面观战的胡轸大喜,孙军前锋已经被华雄的臭气薰得站立不稳,面如菜色,只等华雄斩了程普,就对孙军发起毁灭性攻击。

  粮草什么的,孙坚自己都不缺。远道而来,这种至关重要的军需物资,怎可把希望寄于别人手中,当然带得足足的,可支撑数个月之久。不过要想让自己打这个头阵,自然要拿点好处过来,其实就是把自己刚才报的东西打个对折,已经很可观了。

  马急驰如流星,至袁绍大帐。

  袁绍听完孙坚传令兵的汇报,默然不语,曹操在一边微微一笑,轻声道:“果然不愧为江东猛虎。”

  袁绍听了朝曹操点点头,对传令兵道:“军需物资,已集中到曹孟德处,有什么需要,速至他处向他索取便是。”

  那传令兵并不识得曹操,听袁绍这样说,便告退,打算到外面再打听曹操大帐在何处。

  袁绍目送传令兵离开,转头问曹操道:“如何?”

  曹操笑道:“虽然刚才那小兵把战状诉说得如此惨烈,但似乎虚词形容较多,战情实况较少,依我看,可信度至多五成而已,此外,这次诸侯汇聚汜水关,除了离此较近的几位之外,真正没带足粮草的,怕只有北平公孙瓒一家了。”

  袁绍大笑,抚掌道:“是极,是极。孟德此言,深得我心,只是孙文台如此轻易就放弃与我争这盟主之位,怕是敌军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好对付吧,说放就放,果然也是个人物。”

  曹操道:“那小兵现下怕正在到处寻问我的大帐所在,先告辞了。”

  袁绍道:“孟德待会见了他,需这样说……”

  曹操会意地点头。

  约过了三炷香的时间,传令兵终于找到曹操大帐。通报进去,曹操竟亲自出门迎接。

  “远道而来,真是辛苦了,孙将军好否?”曹操微笑道。

  曹操这一下微笑,非常的有讲究,乃是其微笑八法中的亲字法诀。其实,曹操的微笑八法,大笑五法,冷笑三法,偷笑十一法,皱眉二十七法,眯眼三十六法等等,并不是什么绝世之内功,也不是什么绝世之媚功,而是一种全凭感觉,运用存乎一心,知道在什么时刻该如何最好运用五官和形体的天份归纳运用法诀,没有天份的人,一辈子学不来。

  这亲字法诀,如果用现代语言来翻译,那就是有些类似蒙娜丽莎的微笑式的笑容,温和、亲切、平静而隐有长者风范。那小兵一下子就觉得心绪平静,对面前之人由衷地起了亲近之心。

  只是小兵心中却隐隐觉得,自己仿佛在哪里见过眼前这位可亲的男子,但使劲回忆,就是想不起来。

  当曹操在袁绍大帐中的时候,就算是认识曹操的诸侯或将领,都很可能把这个人忽略掉,他所有的惊人魅力竟然可以全都收敛起来,不仅如此,整个人普通得难以让人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心中更是极容易对此人毫不在意。所以在这次汇聚汜水关的诸侯中,作为召集人,曹操虽不是实力最弱的一支,但却是最不被人看重的一支,太普通了,普通到没有人会高兴把心思花在这样的一支力量上。

  也许只有袁绍除外,他经常会把曹操叫到身边,和他谈这谈那,咨询他的意见。为此,曹操好好反省了好几次,觉得魅力之道,果然学无止境,自己虽近乎已达返朴归真,收发由心,却仍有不足。而这袁绍,也绝对是一号人物。

  引到帐中,问明来意,曹操又笑了,这次是苦笑。

  “物资倒是的确在我处,只是我仅担起看护保管之责,至于动用,却无权,要看盟主的令符方可调动。而令符,现却保管在兖州刘岱处。唉,孙将军在前方奋力厮*,我等本当一力支持,要不,我就拼着受盟主军令责罚,先提一些出来……”

  那传令兵见曹操苦笑,心里就觉得难受之极,再听曹操这样说,一股同情由然而生,连忙一挥手:“曹将军莫说这样的话,怎么可以让您担这个风险,我这就找刘将军去。”

  片刻后,刘岱处。

  “这个,令符倒是在我处,不过我只是负起保管令符之责,真正管理后勤事务的,却是王匡。”

  然后,王匡处。

  “呃,后勤倒是我管,可我管的是检查帐篷上有没有洞洞要补一补,粮草被蛀了怎么办等等技术性问题,孙将军的要求,却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要知道,现在时代进步了,我们的分工都很细了,这代表了一种潮流,不要再像从前手工作坊式,要分工合作,才有效率。”

  “那,请问王将军,到底谁管我的事?”

  “这我也不太清楚,要不,你去问一下孔岫。”

  然后,孔岫处……

  然后……

  ……

  天黑了。终于,袁术大帐。

  “[词语被过滤]的,莫说老子不管这个,就是老子管这个,今个儿也不高兴发给你们,你主子爱怎么死怎么死去,和我有什么关系,敢来老子这里烦,拉下去,打五十大板。”

  啪啪啪啪啪啪啪。

  次日清晨,孙坚大帐内,可怜的传令兵被人抬在担架上,向孙坚控诉着除了曹操之外其他人的劣迹,声泪俱下。

  孙坚冷着脸,咬着牙,心说你们狠,咱们走着瞧,挥挥手让小兵下去养伤。

  当下打定主意,待得攻破汜水关,便再也不听袁绍等之号令,避开吕布锋锐,躲到一边看白戏捡皮夹子去也。

  虽然是这样的想法,但汜水关墙坚城高,当真要拼了命去攻,这样的代价,自己付得起吗?思前想后,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孙军仍是对汜水关进行着小规模的*扰,并没有进行真正意义上的攻城战。

  战事极不激烈,这使得汜水关中的一个人心里十分不爽。

  这人年纪轻轻,相貌极丑,小眼睛短塌鼻,嘴上毛茸茸黑乎乎,正处于八字胡的雏形,头发乱糟糟,左半边脸还生了一堆麻子,右半边脸上发了十多颗[url=]青春[/url]痘,额头上却已经有了皱纹。一个[url=]人生[/url]成了这个样子,走在路上只有惟一的结果——让人避之不及。

  这人姓庞名统,字士元。

  庞统一直非常苦恼,因为自己的相貌。从小到大,就没见过另一个长得接近自己丑的人,而对于很向往美的庞统,这真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痛苦,所以,他一直在寻找可以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过份丑的办法。

  所幸,让他找到了一个偏方,据说,要是一个丑人留了八字胡,就可以看起来好很多。但庞统是天生的秃唇,和太监一样,嘴上半根毛也长不出来,所以让胡子长出来的秘方,就成了近期他最关心的事。

  两个多月前他从朋友那里搞到了一种生须灵,擦了之后果然非常灵验,黑黑的茸毛渐渐长了出来,但那生须灵只有半瓶,很快用完,庞统打听到配这生须灵的医生名叫华佗,据说最近出现在汜水关附近的一个小村子里,便急急赶来,要出汜水关,寻找华佗的踪迹。不料战争其间,汜水关不容寻常百姓出入,再改道怕时间过了人找不着,而且这汜水关中又弥散着来自主将华雄的异味,真是让他急如热锅之蚁。

  看来,要等开关只有两种情况,一是把孙坚打回去,二是孙坚打进来。要是孙坚破城而入,兵荒马乱的,很不好玩,要等华雄自己把孙坚打回去,这个蠢猪头还不知道要打多久。

  庞统小眼睛一眯,心想你孙坚活该,谁让你早不攻晚不攻,偏生要在老子在的时候攻,挡了老子路就是不对,虽然我也不喜欢华雄那个臭人,这次说不得也要帮他一帮。

  匿名修书一封,托人交给华雄。

  华雄展信,大喜。神情中却带着一丝痛惜,因为这破敌大计却要他作出相当贡献。

  这贡献说大却也不大,不过就是要拔他几撮毛而已。拔毛,碾粉,再抹在箭上。

  是夜,袭营。

  一时间异味大盛,孙军连忙吹响号角,爬起来迎敌。见华雄领着数千人想偷偷摸进来,幸好发觉好,当下撞个正着。丢下上百具尸体,华雄逃回城去。

  孙坚大笑,那么臭的人,也学别人来偷营,一辈子不会成功的。

  第二夜,臭气又一下子浓了起来。

  孙坚大怒,骂道:“找死。”当下调度人马,打算让华雄来得去不得。

  全都爬了起来,骑兵上马,该正面出击的该迂回的都到了位,结果发现什么人都没有。孙坚嗅了半天,发现那突如其来的臭气现在已经淡了下去,不知从何而来。

  第三夜,无事。

  第四夜,华雄又站到城头上,张开强弓,对着孙军营前又一箭射了过去。那支抹了用华雄毛发制成的臭粉的箭让孙军再一次*动起来。华雄只见对面营火大盛,人喊马嘶,站在城头欣赏了一会,便回去睡觉了。

一连十几个晚上,华雄时而亲率军队,做做偷营的样子,小触即返;时而只是射射空包弹,让孙军忙乎一阵,而孙军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一下子臭了起来,却连敌方鬼影子都没瞧见一个。孙坚暗暗怀疑是华雄孤身一人前来捣乱,因为那日阵上他也曾有过莫明其妙的个人英雄主义行为。好在也有难得的时候一夜无事,可以让人睡个饱,而白天又没有激烈的战斗,所以虽然*扰不断,士兵也没有太疲惫的表现,这让孙坚稍稍安心。

  现在,每个孙军士兵在睡觉前都会暗暗嘀咕一番,期盼今天晚上不要再让他闻到令人作呕的臭味。

  夜幕的掩护下,又一支臭箭射向孙营。此时是上半夜,许多兵士刚躺下去,还没睡着,从时间上说,这一次的*扰要比往常早得多。

  无论时间早晚,起到的效果是差不多的,刚睡下去就爬起来冲出去的士兵们心中还有一丝高兴,要是结束早的话,还能再睡一会儿。

  事实果然遂了他们的心意,又是空包弹。骂几声,大伙儿回去继续睡。

  众多大好头颅,便于梦中飞去。

  那日庞统献的计,其实很简单,但对于人的习惯性,却把握得极为精当。多日来的*挠,无论是实质性的还是仅射一枝臭箭,都带给孙坚军一个印象:华雄来时,必有臭味。然后又不自觉地产生一个推论:来劫营时,必有臭味。当这个推论被多次证实,另一种可能就被忘记:干嘛非得主将领军劫营?

  而庞统选择的偷袭时间,又是上半夜已经被*扰过后的下半夜,孙坚军正高枕无忧大睡时,警觉性已经降到了最低。

  马蹄裹上棉布,从汜水关后偷偷绕出来,以胡轸为首的所有突袭将士在出发前全都狠狠洗了把澡,把身上的臭味全都洗干净。汜水关所有五千余骑兵,于此役全部出动。

  隐蔽潜行至离孙军大营一箭之遥,恰恰是黑夜中卫兵借着营火目力所能达的极限之外,在箭头位置的胡轸催马发力急驰,瞬间,两万多马蹄与地面相击所发出的雷声,尽管加了棉布隔音,还是闷闷地震响了起来。

  华雄盯着面前的沙漏,约定的时间已到。汜水关大门悄然打开,华雄率几乎是倾城而出的两万步兵,冲出城门。

  孙坚的大帐虽然在连营深处,但胡轸的五千骑兵刚冲进来,还在睡梦中的孙坚就猛然惊醒,穿着条短裤飞掠出去,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自己已经败了。兵败如山倒,没什么可以挽救。

  孙坚毫不犹豫,冲回营帐把衣服裤子快快穿起来,顶盔贯甲,出门骑着心爱的小马逃命去也。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孙坚摸出怀中的一支烟花火箭,瞳孔收缩了一下,略一犹豫,还是扬手放了出去。纵然心中不忍,但此刻已没有第二条路走。否则,这次带出来的子弟兵,恐怕没有一成可以回到江南。

  火箭窜到半空,带起尖锐的啸音。对于祖茂来说,这就是死神的啸音。

  与在黄盖程普等将竭力维持下勉强组成队型后撤的大部分孙坚军不同,祖茂所部共一千重甲步兵,军容鼎盛,不退反进。这个年代很少会有将领给步兵装备上如此沉重的装备,不是因为钱,而是这样的步兵,守利于攻,而这守,是指平原上的守。有谁会愿意花如此代价养一支在平原上防守才有价值的军队?

  孙坚愿意,这就是孙坚的死士。

  死士就是养来让他们去死的,但他们的死,可以换来更多人的存活。

  存必死之心的人是不会取胜的,但他们可以让取胜者付出代价。当胡轸一路*将进来时,在第二重营帐,就觉察到了扑面而来的一股死气。

  一千名重甲步兵,呈一字排开,前后五层,每层二百人,完全拦住了去路,阵前一员大将,手持大砍刀,丁字步一站,稳如泰山。

  这里不是一夫把关万夫莫开的关隘,胡轸完全可以绕道,但只要多给孙坚两三炷香的时间,就可以重整阵型,再无法借夜袭之利。到时纵然兵力胜之士气胜之,也会是一场硬仗,己方终是守城之军,对方大后方还有众多诸侯虎视,没必要付这样的代价去胜这样一仗。所以,当他看到祖茂这一千人,就知道今日的战果,就止于此了,最多再加上面前志在求死的这一千人。

  五千对一千,胡轸没有马上下令攻击,片刻之后,臭气涌来,华雄的步兵赶到。

  臭气一到,军心大振,你有死气,我有臭气,看看是谁厉害。但最前排的一些骑兵心中有些疑惑,怎么好像刚才从对面的孙坚军里也若有若无地传来一丝臭气,好像这臭味与华雄的臭味有所不同。不过他们对于自己的主帅深具信心,天下第一臭绝对是本方队员。

  “*。”华雄大喝一声,一马当千,五千骑兵汇成一股洪流,向前方敌军冲去。

  祖茂鼻中的臭气越来越盛,但他没有皱一下眉头,身后一千儿郎同样面不改色。死都要死了,臭就臭吧。

  五千骑兵猛冲过来的声势,对于直捋其锋的祖茂来说,可谓惊天动地,无论从哪方面看,这一千步兵没有任何攻势掩护,站在那里等骑兵冲过来,就算身着重甲,也绝对是送死行为。

  华雄也有些奇怪,但他不疑有诈,再动作如何迅捷,也不可能在这么点时间搞出什么陷阱的。

  华雄是正确的,一帮绝顶高手聚在一起挖陷阱这种可能性不算,在这么短时间内,普通士兵不可能挖出足够威胁到骑兵的陷阱。

  所以,陷阱不是刚挖的,而是现成的。

  胯下战马脚下一软,华雄惊觉不对,连忙跃起。身后的骑兵就没这等武功,纷纷落入大坑。

  那边在骑兵冲锋的同时挽起强弓搭着利箭的死士随着祖茂一声令下,箭如雨发。身在半空的华雄顿时被射成了个刺猬,正紧急勒马的骑兵也倒了一大片。好在华雄一身毛甲刀枪不入,落在地上浑身一抖,箭就全掉了下来。此时,一股恶臭扑面而来,连华雄都不由皱了皱眉头。

  这几个硕大而恶臭的陷马坑不是别的,正是孙坚两万多军队连日来使用的大粪坑,所有排泻物都倒入这临时挖的大坑中,为免使臭气四溢,除了在上面盖一些树叶外,洞还挖得很深,大粪到了一半就不用了,另挖一个。几万人那么多天的成果可非同小可,掉进去的骑兵就像落进了沼泽里,没晕过去的一时半会也爬不出来。

  本来这大粪坑并不在交通要道上,但祖茂算准了只要自己这一千人往粪坑后面一站,敌军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不会去想从旁边约三分之一的空间绕过来攻击自己。这一下,就让华雄折去近半骑兵。

  聚集两万多人心血而成的浩然臭气,终于和华雄拼了个势均力敌。怀着必死之心,祖茂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包包,那是自己昨天大解出之物,呼啦啦倒在了头上,身后一千死士一律效仿,一时间脸上黄乎乎一片,沉浸在自己臭味中的死士们终于摆脱华氏臭气的影响,一声吼,扔下手中弓箭,向敌军冲去。

  是役,恰恰印证了孙坚不久前之言,直*得惊天地泣鬼神,两大臭气阵营的激烈对撞,十数里之外的行人亦可清晰闻到。然而死士们虽然在臭气上与华雄拼了个不相上下,军力毕竟相差甚多,祖茂之武功,差着华雄不止一筹,所以虽然将士个个奋勇争先,却无法改变最终之结局。

  是役,祖茂死,一千重装步兵死,华雄军的伤亡,五倍于此,胜利者三天吃不下饭,因心理原因而导致的便秘,全军平均达十天以上。

  孙坚军总伤亡近四成,退后八十余里扎营,以袁术不发军用物资导致失败为由,拒绝再听袁绍号令。

  华雄于是臭名远扬,如何攻破汜水关这个难题,再一次放到了袁绍的案头。

十四、华雄VS张飞,史上二次臭味对决

  张飞很郁闷。

  好不容易,千里迢迢赶到了这里,汜水关已在望,洛阳即在其后不远处,却得整天闷在公孙瓒的营地内,好无聊啊。

  “我说大哥,那个长沙姓孙的家伙,到底在搞什么东东,听说大军开向汜水关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一点消息也没有……”张飞对刘备抱怨。

  刘备无语。心想你自然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人家探马可是三天两头回报军情,却没人给你回报,待在这营里,能有什么消息。

  “要输就快点输啊,怎么一点都不干净利落,输了好轮到我们上场。”张飞继续着他的抱怨。

  刘备见张飞如此情绪低落,决定开导他一下:“他孙将军输不输,其实和我们上不上场是没有必然联系的。”

张飞眼睛瞪了起来,奇怪道:“为什么没关系。”

  刘备笑眯眯地说:“这里有那么多诸侯,你怎么知道就轮到我们出风头呢。”

  “那样啊,反正在我们上场之前,让别人统统输掉不就行了。”

  刘备笑得眼睛更加小了:“你这个想法倒很有创意,别人都输光,就我们赢,这个风头可出大了。”

  “就是就是。”张飞的情绪高涨了起来,眼睛里发出光,正憧憬着己方大军一片狼藉,四散奔逃,自己一人力战千军,力挽狂澜,威风凛凛的景象。想到庆功宴上的大鱼大肉,斗大的唾沫珠子当即就滴了下来。

  如果三人的大帐外此时有卫兵,听到这样的疯言疯语,一定当场摔倒。不过这几天已经没有几个人会没事在刘备的大帐外面晃悠,因为先后已经有五个士兵不小心听见了刘备和张飞的闲聊,比方说从董卓的治国理念扯到家乡小张姑娘的花花内裤,从主帅公孙瓒大人的武功扯到涿县一年平均有几个人对着城门小便。由于一般人对这样的聊天方式和话题跨度无法接受,以至于常常惊讶过度不小心摔在地上,到目前为止共计摔去六颗门牙,未开战先受伤。

  张飞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很紧张地问刘备:“那个叫董卓的不会太废吧,不要被人三下五下就解决了。”

  刘备本来微笑着的脸忽然严肃起来,眼睛里闪着愤怒的火光,额头的青筋忽闪忽闪的,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会,因为他有吕布。”

  “吕布?”张飞虽然不明白刘备的表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凭着野兽的直觉,他发现刘备现在很不爽,真的很不爽,不爽到了极点,自从认识刘备,没见他这么火过。

  张飞小心翼翼地问:“那个吕布,和大哥有仇?”

  刘备重重点了点头:“血海深仇。”

  张飞又问:“是*父之仇?”

  刘备摇头。

  “*母之仇?”

  刘备摇头。

  “*兄之仇?”

  刘备摇头。

  ……

  ……

  ……

  第十七次,张飞努力想了半天,又问:“莫非是夺妻*子之仇?”

  刘备盯着张飞,没有摇头,伸手揉了揉摇得发酸的脖子,说了一个字。

  “错。”

  张飞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道:“不行了,我猜不出了。”

  刘备缓步走出大帐。张飞忙跟在后面。

  刘备遥望洛阳方向,仿佛能看到身在洛阳的吕布似的,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多少年来,只有他,只有他一个人。”

  说到这里刘备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仿佛说起了一件不堪回首的往事。

  张飞侧耳倾听,他野兽的直觉告诉他,他就要听见一件不为人知的秘密,窥私欲膨胀到了极致,心中又是兴奋又是紧张。

  “那一天,太阳已经下山了,月黑风高,是一个*人夜。涿县城门就要关闭了,我坐在城门口,正要回家,却看见了他,他向我走来。”

  刘备低沉的嗓音娓娓道来,张飞手心都出汗了。

  “那时我不知道,他就是吕布,我只知道,我还有三打草鞋没有卖出去,我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要把这三打草鞋卖给他。”

  张飞忽然觉得这个故事好像和他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涿县,来涿县干什么,这么晚离城又要干什么,我的心里只有我那三打心爱的草鞋,我想他会是一个好买家,能把我的鞋照料好。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眼看就要出城了,我一下子跳在了他的面前,运起了我的摄魂叫卖魔音,开始了那天我最后一次作战。”

“可是,我变化了三种身法,五种步法,功力运转到极致,那人却左穿右穿,就活生生从我面前掠了过去,我的超强力叫卖也没能让他的脚步缓一缓,还大大的加快了,仿佛对我优美的音乐有一种天生的抗力甚至排斥。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生意失败,惨痛的经历让我刻骨铭心。”

  末了,刘备又愤愤地补充了一句:“真是血海深仇。”

  “扑通。”这次终于轮到张飞摔在地上。

  关羽的声音从营帐内响起:“好,终于复完盘了,这次一定能赢你,三弟,再来一盘。”

  关羽自从会了围棋,就着了迷,老是拉着张飞下,原想痛宰这个无脑的义弟,没想到张飞对围棋有着特殊的感觉,就如同他刚刚生出来就会烤肉一样,把规则搞清楚以后,关羽总是让张飞七搞八搞的就被生吞大龙,败得惨不堪言。关羽自忖智慧,大大的不服,每次输完必复盘,然后拉着张飞再来。

  “三弟。”关羽叫道。

  张飞躺在地上还没恢复完。

  “张飞。”

  还是没反应。

  关羽跑到外面来,看见张飞正躺着,大叫:“小飞飞。”

  这是张飞从小被叫到大的名字,果然有反应。张飞晃着脑袋爬了起来,被关羽一把拉进帐去。

  刘备目送两人进帐,心思却又转到了眼前的战事上。公孙瓒原本说好一来就向各诸侯引见自己这位皇叔,可直到现在也没动静,心里打的小算盘,刘备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了。引见给了各路诸侯,自己这个皇叔就跳到了台面上,他公孙瓒对自己的影响力,自然小得很了,公孙瓒也不是个蠢人,不会一点看不出自己三人的实力,这年头兵荒马乱,能拢络些有实力的人在自己手下,当然很好。

  看来要靠公孙瓒引见是难了,还得另想法子才行。

  想到这里的时候,一匹快马疾驰向公孙瓒的帅帐所在。马上乘者身穿公孙军传令兵特有的红色短衣,鲜艳夺目。

  刘备的眼睛亮了起来,看样子有紧急军情。战局有变化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的诸侯都收到了来自前方的加急军情。

  孙坚败。汜水关守将华雄挥军出关,直指此地而来。

  当各路诸侯和大将在中军帅帐开会的时候,华雄正迈开一双粗壮的大腿,急速地奔跑。天气一扫前几日雨天的阴翳,晴朗无云,五月的太阳无遮掩直射而下。在华雄的身后,烟尘弥漫,招摇的军旗下,两万马步兵以惊人的速度随着华雄向联军所在的嗳县地界推进。

  当然,如果只是骑兵以这种速度推进,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跟在骑兵后的一万五千步兵竟然也能跟得上华雄的速度,以大约每个时辰六七十里的速度奔跑,可称得上是兵贵神速的典范。华雄创造这样的奇迹只用了一句话:“哪个跟不上来,没关系,我可以抱着他跑。”

  当然,每跑一段时间必须要休息一下,否则到达目的地就算掉队的不多,步兵队也统统没有战斗力了。只是华雄在别人休息的时候仍然保持着高抬腿的运动频率,并且把随身牛皮水袋里的水大口大口往嘴里灌。

  华雄每次不小心被雨淋或被水浇之后,总会进行这样的恢复性运动,让自己的身体赶快出汗,以保持良好的*伤力。而自从那天被祖茂的死士部队用大粪战法拼了个不分高下后,华雄就感觉自己仍有欠缺,必须努力提高,所以这一次的恢复性运动的运动量较之往常提高了一倍。

  汜水关之捷,消息传回洛阳,董卓大喜,身边文武百官一片感叹之声。大家纷纷向董卓表示,那一十八路诸侯,本来个个能征惯战,手下兵将凶神恶煞,横扫一方,没想到在相国的神威和华雄的臭气下不堪一击。当然,主要是相国的神威庇护,华雄才得以发挥其无敌之臭气,更有人认为,要是没有相国的神威,就没有华雄的臭气。总之,虽然联军的实力很强、极强、暴强,但和相国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相国一直隐忍不发,给了联军许多机会,但是他们不懂得看看山水,还不退兵,该到了发威收拾他们的时候了。

  董卓原意是先守一段时间,耗了联军的锐气,不料华雄竟然大捷,这回连一力主张慎重行事的李儒都建议趁己方士气高涨,一举破敌,遂命义子吕布率二十万大军出汜水,华雄改守为攻,为吕布先锋。

只是华雄这先锋却也冲得太快太早了一些,吕布本队还要二日才到汜水,他已经摆出决战的架势,向嗳县迅速推进。华雄本就不是智将型,虽然有着用兵老实的良好习惯,也是没什么脑子并且因为生理原因遭受打压的直接后果,这次过于轻易到手的胜利让他对自己的自信心爆棚,董卓给他以前所未有的加勉鼓励,并封为镇国将军,一跃而成为董卓军中仅次于吕布的人物。至于那个让他胜利的妙计到底是谁想出来的,已经不重要了。华雄相信,以这两天的天气,并且汜水关农民们对今后一段时期好天气的一致认同,只要他臭气所向,就算是联军的千军万马,也不在话下。要是在吕布之前就再打一个大胜仗,甚至以少胜多,击溃联军,那以后飞黄腾达,声威将直逼吕布。

  事实上这只是华雄的一相情愿,无论如何,有时外貌决定一切。

  废话不多说(汗……),离开汜水关地区有一段距离后,原本混乱的风向开始稳定起来,华雄粘着浓密毛发的湿脊背被风吹得微有凉意。竟然是顺风,华雄心下大喜,心想英雄人物果然得天庇佑,这一下又要创造不世功绩。

  战鼓震天,双方旌旗在风中急舞。十里外就闻到臭味的袁绍早就让联军摆开阵势。华雄身后直喘气的步兵阵和雄纠纠气昂昂的骑兵阵感觉到劲风扑背,对面黑压压的敌人个个眉头大皱,眼见着风裹着前方主将浓烈的体味(这被华雄自称为是“男人的味道”,以至于董卓军中士兵没有一个敢对自己的女人说自己有男人味)直扑敌阵,就仿佛眼见一条条无形的大便扔到了敌人的脸上,使敌人的脸开始扭曲再扭曲,简直是畅快到了不得了。是以尽管双方部队数量有着不少的差距,声势上联军竟给吃得死死的。

  袁术像生吞半条大便一样脸臭臭,他望着敌军阵前那一身黑毛只穿着条短裤衩的熊状敌将,心底暗骂:他妈的这家伙难道有裸露癖不成,全身毛这么长这么密,这下要死了,给他比下去了。

  这样想着,袁术悄悄缩了缩那双穿了特制七分军裤的细腿,上面的原本迎风飘扬的细黑毛在华雄黑毛的映照下显得稀稀拉拉。袁术只觉得身前身后的兵士都在偷偷瞄自己的腿,然后在心里和华雄的作比较,胸口一时大闷,瞪着华雄的眼睛厉芒一闪,动了*机。袁术大喝:“谁去与我将那厮斩于马下。”

  偏将越干跃马而出,道:“待末将前去取其首级。”

  那边袁绍正在暗自埋怨孙坚竟然没有提醒联军,敌方竟然有这样一个可以大面积抑制士兵战斗力的武将存在,虽曾闻华雄之臭名,但从未想过竟然厉害到这种程度,无怪乎孙坚要败。其实华雄刚刚进行了双倍运动量的恢复性练习,风势又顺,士兵又新胜,可谓天时地利人和三得,所以自从其臭气必*技初成至今,第一次发挥出如此巨大的威力。

  袁绍刚想找人试试前面那臭将华雄的底细,却见表弟袁术阵中已然跃出一将,向己请命出战,当下点头同意。

  华雄见那越干手持三尖两刃枪向己冲来,嘴角浮出一丝狞笑,看他冲到近前,气运全身,一敛而发,全身毛发瞬间像钢针一般弹竖起来。越干只觉那原本就极其难熬的臭味一下子浓烈十倍,脑袋顿时一晕。黑色的斧光闪过,血光暴现,越干已然身首异处。

  联军一片哗然,己方将领一合未交,竟就被斩于马下,这是什么武功?

  曹操的眉头一跳。高手,高人,深不可测。

  这不是指正臭得耀武扬威的华雄,这种让曹操微微有些心跳甚至不太舒服的感觉来自旁边的公孙瓒东北饿汉步兵队。

  那纯粹是一种玄奥的感觉。比方说,你一个人正站着发呆,忽然感觉后背一阵发烫,心里微跳了两下,回过头去,就见到一位让你怦然心动的大美女正看着你,于是一见钟情,白马王子和白雪公主幸福地生活直到永远……当然另一种可能是看见仇家正举起大斧打算劈过来,赶紧滑脚开溜。人的精神神妙无比,经常会有超出常理的感应出现,而曹操深谙魅力之道,精神修养也高出常人甚多,在两军阵前,却忽然生出心绪不宁心跳加快精神恍惚的症状,虽只是微微一瞬即过,反应过来却极为震撼。

是什么人给我这样的感觉,难道说,是我命运中的另一半出现了?可是这军中应该没有女人才对,就算有女人,那也一定是生得五大三粗上阵和男人拼*的女将。天,我怎么这般命苦,竟然和这样的女人有了感应,那下半生岂不十分凄惨。

  曹操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把目光投向左方公孙瓒那些眼光凶恶身体麻杆状的步兵队。

  他很快找到了目标,营养好的人在公孙瓒阵中总是十分显眼。

  当然,那不是女人,而是公孙瓒军旗下,与公孙瓒相去不远,将不像将兵不像兵的三人组。首先进入他眼睛的是一个耳朵又大又长,长相忠厚的年轻人,约三十岁上下,正低着头温柔地摸着坐骑的鬃毛。

  曹操的注意力很快就被他身边的那两个人吸引过去,长耳男左边马上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红通通一张脸,长眉下是一双狭而长的眼,眼睛亮而不耀,看其端坐马上随着马的呼吸而上下自然摇动的身体,可知其不是武功平平,而是到了神而内敛的境界。

  再望向长耳男右边那人,曹操顿觉一股山间野气挟着一丝危险的感觉扑面而来,那是一个方脸,眉如黑扫帚,一双大眼灵活闪动,塌鼻子小嘴的人,长得虽然不怎么样,却浑身散发着一股气势,虽相隔这么远,仍可从中体味出其中的生猛凌厉。

  此时华雄已斩了第二人,可张飞与关羽却对此毫不在意,目光毫不犹豫地对上曹操。“此人是个人物。”与曹操有着类似感觉的刘备刚才悄声告诉关张两人,这样的真心赞语,可是不常从刘备嘴中听见。

  曹操的眼光在关张两人身上一扫而过,不欲与他们的眼神相对,打算回营后再派人细细打探这两人的底细,心中却忽然起一事。

  那两个看起来深不可测的武将一左一右伴着那长耳男,隐然以其为首,而此刻面前沙场传来的臭气着实逼人,华雄威势难当,几乎所有人都皱着眉或捂鼻或运气封了鼻窍,聚精会神地关注战事。但那长耳男竟还有闲情摸摸马鬃,除非他有怪异的恋物癖,否则又怎会是个普通人物。

  想到这里,曹操眼中神光湛然,再次望向长耳男刘备。

  刘备抬起头,冲着曹操点了点头,微微一笑。虽然曹操此时不在本队,伴在袁绍身边,但显然刘备已然知晓其身份。

  最初的那种感觉立刻又在曹操心里生起,眼中神光暴现又逝,最高深的微笑心诀流过脑海,聚精会神地还赠了刘备一个笑容。

  关羽张飞立觉不对,连忙把目光转到战场。刘备对上曹操的眼神,只觉一阵迷离,心神竟微微摇动,不由得暗叫了声厉害,终于和曹操同时转回头去,关注他们最该关注的地方。

  第三个报名时自己号称是冀北名将的成绩,挡了华雄三斧后,终于也受不了华雄的臭气,当即就把昨天的晚饭吐了出来。不过这成绩倒也有一点了得,虽败不乱,暗运一口气把从胃里反出来的秽物天女散花般地喷向华雄,期望借着他闪避时留出的空隙,抽身而退。

  只可惜他想错了,华雄黑脸上露出笑容,一付甘之若饴的样子,猛扑向这种能让其一身臭毛增加新口味的液体,随手一斧劈了成绩。

  闪电般连斩三人,联军震骇,士气大挫。

  此刻袁绍、袁术、刘表都各折了一将,袁绍把目光投向曹操。曹操眼珠子一转,催马和袁绍马头并齐,一阵耳语。

  袁绍一愣,目光射向刘关张三人。

  公孙瓒虽也是诸侯之一,与袁绍关系却普普通通,不在袁绍小团体之内,这一次对阵,东北军与袁绍的联军本队也有明显的区别,袁绍本没打算现在派这些饿死鬼什么任务,只是壮壮联军声势而已,原想公孙瓒帐下哪能有什么高人,现在望过去,却也感觉刘关张气势不凡。

  这是自然,现在关张在刘备的嘱咐下,各自摆出了自以为最帅的POSE。一个横托青龙偃月刀,*气逼人,一个把丈八蛇矛高高举起,作避雷针状,一柱擎天;而刘备本人,则在马上负手而坐,背挺得笔笔直,抬头望天,颇有些孙坚的风范。旁边的东北兵将见这三个人忽然之间变得好生奇怪,大是不解。

有了曹操的大力推荐,又看到三人这不同凡响的气势,袁绍连忙让传令兵通知公孙瓒,请这三位中的其中一位出战。

  “这下可以看一看你们到底有什么实力了。”曹操暗忖。

  公孙瓒接令后心中大是纳闷,怎么袁绍连刘关张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却为何指定其中任一出战,虽然无奈,但也只好告诉刘备。

  刘备从仰首向天的姿势恢复过来,向关羽努了努嘴,示意让他去。

  关羽点头,对张飞悄悄说了句话。

  张飞点头,取过关羽的大刀,放到屁股下面,然后再还给关羽。

  关羽一催战马,从阵中冲出。

  只有刘备知道张飞干了什么,不由得暗骂关羽实在是狠毒,明明凭着自己的武功就可以稳胜华雄,还要搞这种阴招,没办法,只好替那华雄默哀了。

  现在,要解说一下关羽的青龙偃月刀。

  青龙偃月刀非刀。

  不要怀疑,有没有听说过公孙龙“白马非马”的论调。所以,青龙偃月刀不是刀,青龙偃月刀是一群刀。

  一群非常怪异、神奇、恶毒而卑鄙的刀。

  一个人如果内功练到了化境,可以把很多事情做好,只要他愿意下一点功夫。但很多高手都不愿意在武功以外的地方努力,那些所谓的旁门左道,不值得浪费他们练气或练刀练剑的时间。

  但关羽不同,对关羽来说,这个世界上除了武功之外,有太多克敌致胜的方法,而用武功以外的方法取胜,正是他乐趣所在。所以,关羽对许多技艺都有涉猎,比如打铁。

  以内力逼炉火,烧加煅炼,不仅可以大大升高炉火的温度,而且可以控制温度,这是一般铁匠所无法做到的。而以关羽的功力,对内力的运转自如,在经过了十数天的学习之后,已经可以让火势随心所欲地忽旺忽熄,而另一边内力贯入伸进炉火铸炼的兵器,更能密切感受及控制镔铁的变化,使之与炉火互动。关羽的青龙偃月刀,就是他自己打造的。

  关羽为自己打造兵器,考虑的当然不只是锋利而已,他把自己的理念贯彻到了青龙偃月刀中。高手过招,一丝一毫的疏忽都可能导致败亡之局,一柄大刀砍过来,通常要考虑在对手刀势未尽的时候招架住,或者算准时间,等刀势用老,后力以去新力未生的时候,闪过去反击。可是,如果你以为架住了或闪过去了,却忽然发现没架住或没闪过去呢?

  通常在势均力敌的高手对阵中不会产生这样的情况,但关羽运用他惊人的打铁技术和超越时人的理念打造出的青龙偃月刀却将改变这一切。

  试想一下,当大刀砍过来,被你招架住的前一刻,猛然刀身缩了三尺,成为一柄中短刀,岂不令你架一个空,用错了力,只要出现一点点空隙,就是致命的。而当你认为你可以闪过去的时候,刀忽然长了三尺,那就大大的糟糕了。

  当关羽的内气贯于青龙偃月刀中时,刀中的机簧就控制由心,什么时候发动,发动到怎样的程度,都能掌握得恰到好处。当关羽第一柄青龙偃月刀铸成后,就找张飞来试刀。结果张飞看着眼前劈过来好端端一柄刀被自己的丈八蛇矛一碰,立马就变成一条三截棍,末梢带着刀锋的那一截绕到了自己的背后砍过来,幸好张飞反应快,一俯身趴到马背上,但留了好久的头发还是给削了一片去。张飞刚起身,那刚从背上荡回去的三截棍竟在上空洒下了一片痒痒粉。张飞单手在马背上一拍,蛇矛旋风般急舞,驱散痒粉,那三截棍却又变回一柄长刀,力劈华山,“铛”的和蛇矛相击,竟也毫发无损。身下那匹马却痒得直跳脚。

  等关羽第二柄刀铸成时,再硬逼着张飞试刀时,张飞二话不说,直接用上了神屁功,三个若有若无的青色小球从张飞屁股后面飞出来,嗖嗖嗖向关羽飞去。关羽虽然立刻落荒而逃,心中却很是满意,自己的兵器已经有让张飞直接拿出绝招来应对的本钱,从前彼此切磋,张飞是很少这样做的。

  之所以要打造一群刀,有两个原因。一是关羽的构想太多,而这些构想有些是完全相反的,不可能在一柄刀上表现出来,所以只好造好多把;二是万一碰上了厉害对手,第一次交手没能*得了,被他见识了青龙偃月刀的厉害,那在第二次碰见的时候,就会有防范,但第二次刀不同,如果用老办法防,就会吃大亏。比方说,有一柄刀的刀头会变作暗器飞出去,机簧强劲无比,其势一去无回,迅烈无比,万一一击不中,中段刀身会再伸出一个较小的刀刃,继续作战。也许有人逃过一劫,再次碰到关羽,就有了准备,一直留意着会飞出来的刀头,刀头终于飞了出来,但好像没有上一次那么猛,没费力就躲了开去,却未曾想这一次刀头不是一去不回,而是连了一束天蚕丝在刀柄上,内力贯注下,飞出去的刀头变了个方向又从背后*回来……除非武功高出关羽一大截,否则这种误判只有一个下场——死。

目前关羽一共有十一把外观完全一样的青龙偃月刀,新的正不断被制造出来,只有关羽搞得清楚哪把是哪把。现在,他拿的是编号为005的青龙偃月刀。

  华雄连胜三场,正在那里志得意满,把一身黑毛抖了又抖,正待大喝一声:哪一个再来送死!却猛然看见敌阵中冲出一骑,马上大将身子微微向前侧,一手握着马缰,一手提着一柄一丈多长的大刀,心里不由吃了一惊。

  在这样的乱世里,一个人要想出人头地,风光无限好,绝对是要靠实力的。华雄能有今天,其本身实力的强横起了决定性因素,这里所谓的实力,不仅是说身怀何等惊人绝技,更包括无数次面对生死而培养出的直觉。

  危险!这样的念头在华雄心中一闪而过。对面那将离自己还有二百步远,沛然的气势尽展无遗,观其坐骑显然不是什么良品,但在全速奔跑的时候,四蹄的节奏仍分毫不乱,那么长的一柄刀,怕有上百斤,用单手提着,重心却掌握得非常好,多出来的巨大重量也没有转移到马身上,否则这马奔跑起来就不会这样轻盈。就这几点,此人的骑术与功力便不可小视。

华雄一身功力急催,务要在关羽到达自己面前时调整到最好状态。只是挟连胜之余威,又仗着臭气无敌,一身汗毛硬如钢铁,华雄丝毫未生退意,打算把这必定是敌方阵中顶尖的高手斩于马下,然后乘着己方士气如虹,一口气击溃联军。

  关羽已经逼近三十步开外,华雄故伎重施,全身功力猛然外放,一身长长汗毛“嘭”的一声鼓荡开去,灰黑之气顿时把华雄裹在其中。华雄手中大斧舞开,斧风激烈,惊人的臭气随着斧风向关羽发动了第一波的攻势。

  身为张飞的义兄,曾经见识过张飞练功时展露的震惊天地的臭屁,早已对次一点的臭气培养出了一定的抵抗力(关羽和刘备从不会在张飞练功时靠近他,所谓见识也只是在三五百米见识而已,但就是这样的距离,也比华雄之臭更胜十倍)。是以见到黑气扑面,只是皱了皱眉,马蹄不停,一头冲了进去。

  一道匹练般的青色刀光照向华雄。“好快”,华雄心中震骇,左手大斧急架,“铛”的一声震响,华雄只觉左臂一麻,内力回挫,急忙抬右臂双斧齐用,这才堪堪架住这一刀。

  只是华雄自以为架住了而已。华雄忽觉手上一轻,却见那明明架住的大刀,刀头向内一折,就像用斧支架一条软鞭,架在中间,却挡不住抽过来的鞭梢。青龙偃月刀长一丈三尺,这一下几乎有六七尺长的刀头连着刀锋斜着劈向华雄的脖子。

  双斧架着关羽的刀柄,已经来不及再作反应,华雄却不惊反喜,心道你这纯粹靠机簧发动的能有多大力道,砍到我的脖子上,又能砍断我几根汗毛?那时候你招式已经用老,轻易就取了你的性命。

  当下华雄气贯颈项,打算硬接关羽这一刀。

  岂知关羽内力运转由心,刀锋劈下来的同时,刷的一道若有若无淡青

色的刀气先行从刀锋上激射而出。与此同时,关羽的面容严肃无比,眼观鼻鼻观心,全心全意封住口窍鼻窍耳窍。原因无它,张飞刚才对着这把刀放了一个屁,这个屁一直被关羽用内力凝在刀锋上,此刻变成刀气全部送出。

  就如同冰雪见到烈阳一般,所有围绕在华雄身边的臭气仿佛被这一道淡青色的刀光瞬间吸收,华雄只觉得一种生平从未感受过的感觉一下子充满全身,胃里的酸水随着眼泪鼻涕冒了出来,原本凝集在脖子处的内力散了九成。

  只一眨眼的功夫,刀气就劈进华雄毛发浓密的脖子里,原本黑得发亮的毛迅速转成灰白,就像褪了色的花一样,死气沉沉。青龙偃月刀的刀锋在下一刻仿佛没有遭遇任何阻力般斜着劈入华雄的脖子,血光暴现。华雄哼都未哼出一声,尸身摔落下马。

  “锵”的一声,青龙偃月刀又恢复原样,关羽拨马急回,在张飞臭屁的味道未从华雄身体里散出前迅速离开。

十五、神童小明初次现身

原本击溃华雄后,该一路急进,顺势取了汜水关,哪知道大举冲锋的时候,两军中央没人管的华雄尸首忽地起了异变。

照理大将战死,自该有本方士兵来收尸,然而败象已成,华雄所部无心再战,溃散奔逃的现象已经开始,再加上没有谁愿意去碰华雄的身体,更不敢想象带着这个臭气制造机逃命的后果,万一身体再溃烂什么的……所以这片刻前还自信满满春风得意的庞大身躯,现在就孤伶伶躺在一片野草之中。

正当联军士气高昂,在冲锋的战鼓声响起之后,撒丫子向前冲冲冲,没料到那股被关羽送进华雄体内的张飞神屁臭气散了开来,掺和了华雄本身的气味,起了不知名的化学反应,恶心程度大增,虽然大风吹过,完全在战场上飘散开来,并不集中,但普通士兵仍是敌不住。败退的一方倒是无所谓,一来风向对他们有利,二来本就在逃跑,丢盔卸甲也属正常现象,屁股后面有臭气追赶,跑起来就更快了。可是联军士军被臭了这么一下,头也晕了眼也花了,只觉得要拿着手上的兵器都很吃力,而且越向前冲味道越重,茫茫毒气封锁区,竟没有多少人敢冲过去。

袁绍原本以为华雄既亡,汜水雄关已经是囊中之物,却不料被臭气所阻,不由得摇头叹息那华雄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却未曾想到竟是张飞在作怪。

手下的智囊团阵前叽叽歪歪地密密议论了一番,小圈子盟主亲信团也进行了讨论,却迟迟没有总结性发言。

袁绍座下谋士逢纪,生就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目,正气凛然,对袁绍道:“主公,现在的形式是这个样子的。前面毒雾这么大,这么臭,如果一定要强冲过去,兵力必然受损,到时候恐怕能挺直腰的没有几个。”

袁绍眉头一挑:“那么……”

“主公,可是从前些时候得到的情报分析,吕布大军正迅速向此地逼近,余闻吕布行军极其迅速,一日能行百里以上,算算日子,很可能就快过汜水关了,如果现在不冲过去占了汜水关的话,到时候吕布接了华雄的位置,我们可就更难攻了。”

袁绍觉得逢纪话里有话,正反两方都说过了,必有自己的高见,遂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逢纪见自己受到了主公的肯定,很是高兴,眼角余光扫过其他几个灰头土脸的谋士,大有得意之色,决心把自己的分析毫无保留地说给袁绍听。

“据我估计,如果我们绕开毒气中心区,从两边走,则不必担忧非战斗减员问题。不过我们部队太过庞大,现在又都开了出来列在阵上,要改变队型绕道而行很是麻烦,一个运作不好,自乱阵脚,而且臭气散布范围随着风势越来越广,浓度却没有下降多少,这个圈子要绕得很大,一样耽搁时间,还要冒阵型散乱被敌人偷袭的危险。”

袁绍默然不语。

“还有一种办法,就是让将士以湿布蒙鼻,一鼓作气冲过去。”

袁绍听到这里,眼神一亮。

可是逢纪还没说完:“但这个办法也有缺点,就是需要很多水,这附近没有水源,到最近的水源还不如绕道来得快,可又不能冒险就这样把饮用水用掉。当然,我们可以命令士兵撒一泡尿来代替,所谓事急从权。”

袁绍终于等到了逢纪说出关键性的话,击掌道:“对,就是撒尿。”

“但撒尿也有一个缺点,就是臭,本来这点臭没什么,但大家都多少闻了一点华雄的臭味,本就有点恶心,再这么臭一下,恐怕也有好些人挡不住,况且所谓‘臭味相投’,万一两臭相交,不起阻隔作用反起融合作用,可就糟了。”

“如果保险一点,不立刻就攻过去,虽然失去了夺取汜水关的最好良机,但敌方主将新丧,士气低落,战斗力将不复从前。”

“可是我又听说,那吕布不仅武功厉害,治军更有一套,而那华雄如此臭法,想必在军中早有怨言,万一被吕布七搞八搞,搞得化悲愤为力量,就大大地糟糕了。”

这逢纪平时也不是像刘备那样多话之人。其实刘备自从放弃了卖草鞋这个很有前途的工作(真的是很有钱途的),改行争霸天下之后,话多的毛病逐渐好转,就像《神雕侠侣》中杨过在海潮中练剑,每发一剑声若雷鸣,再练一段时间又轻了下来,如是者七次才神功大成、轻响自如的道理一样,刘备现在已经逐渐接近收放自如的大成境界,这是跑题的话,暂且不提(我好像也神功大成了,想讲废话就讲,不想讲就STOP,嘿嘿)。就像尿憋久了会威猛无比地横扫千军一样(特指男性,青壮年,小孩和老头子有另一种情况——尿裤子,至于女性……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不太好乱说),长期在其他谋臣的压抑下无法在主公前一抒己见的逢纪这回讲得酣畅淋漓,其他几个谋臣已经听得发傻了,袁绍没有被长篇大论吓倒,还算清醒,脸色越来越难看。

当袁绍终于确认自己先前想错了,面前这个眉飞色舞唾沫横飞的家伙什么高见也没有,终于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问道:“那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呢?”

逢纪微微一愣,然后大声道:“不才只是把所有的变数和可能性及各种做法的利弊一一罗列出来,主公天纵英才,智慧如海,是我们指路的明灯,行为的导师,一定可以找出最好的方法。”

“我呸!”袁绍斗大的唾沫星子喷得逢纪一脸,闷声喝道:“收兵!”

关羽一战成名,当晚,袁绍在中军大帐设宴庆功,刘关张三人也有幸受邀。这种军中的名利场,自有军队的风格,通常是穿得干干净净过来,弄得一塌糊涂回去。通常出席这种场合的都是高级将领,那么多诸侯,每方来的人不会太多,但公孙瓒是个特例。

除去刘关张三人不算,跟着公孙瓒过来的足有十几近二十人,比袁绍的人还多。前面说过,公孙瓒所部都是东北饿汉,好不容易有了这种可以放开了肚子吃肉喝酒的场合,只要和公孙瓒有那么一点关系的,不论是将领还是亲兵,都挤破了头想要参加,这十几人还是通过公平抓阄的方式选出的幸运儿。不过他们每人身上都背着沉重的洗衣服倒粪桶之类的债务,作为今天的吃喝付出代价,让那些在抓阄中失败的人心理有个平衡。

好在大家都对东北军的作风有所了解,虽说多来了好多人,但袁绍也不至于为这种事翻脸,最多看那一堆人时眼光有些异样而已。

关羽只管喝酒,张飞只管嚼肉,刘备在这种场合却如鱼得水,一会儿坐到东一会儿坐到西,以刘皇叔的身份,一路马屁拍将过去,拍得露骨而又恶心。诸侯们白天对关羽的印象可谓深刻之极,正在想公孙瓒怎会有如此猛将,却又听说这猛将竟然还有个大哥,还是个皇叔,此刻一见,只要是有见识有抱负的人,一面在刘皇叔的奉承中乐开怀,一面又在心里摇头,那张飞一看就是大将,关羽更是不用谈,却认了这么一个没风骨的大哥,实在是可惜了。

曹操冷眼看刘备这样一路点头哈腰过来,心中不由得有些不屑。以曹操的特殊技——魅力而言,这种场面,只要愿意,几个眼神几个动作下来,就可以达到和众人关系亲密的效果,哪需要像刘备这样子吃力,屁话源源不断地从嘴里流出去,效果却未必良好。

曹操轻视之心方起,却立刻打了个冷颤。想到刘备白天的表现,与现在差异太大,心念流转间,已然明了刘备这一番做作的用意。今日一斩,关羽之名连带着刘关张三兄弟已然名传天下,而关羽表现的只是武勇,刘备这样的示弱,则让所有人都只会起招纳之意而不会有防备之心。如此人物,能屈能伸,心机深沉,连自己都差一点着了道儿,绝对是今后的大敌。

此次联军伐董,相对于其他根基深厚的诸侯来说,曹操资历尚浅,若不是发起人的身份,又有着所谓天子密诏,还不够格与袁绍等人同堂议事。而曹操本人,也只是把这一次的军事行动当成自己将来争霸天下的前奏。因为他相信,无论此次伐董成功还是失败,都只是天下大乱的开始,而非结束。现在身为同一阵营的诸侯们,将来就是争霸的对手,所以曹操的目标,就是在这一次的大阅兵中尽量把这些诸侯的底细摸清楚,比如性格,嗜好,用兵习惯,手下有何大将谋臣等等。而如果有可能,还可以有限度地削弱一下他们的实力,比如那一次配合袁绍等对付孙坚。

纵然这些一方豪强名声卓著已久,但曹操这段时间接触下来,除了觉得袁绍和孙坚不可小觑以外,其余诸子,大多不在眼内,而这忽然冒出来的刘备,却让他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小心应对。

这时刘备已经一个圈子兜到了曹操身边,刘备正待像刚才一样,蕴酿了一堆或华丽或恶心的词藻堆砌到曹操身上,却不料被曹操先发制人,皇叔长皇叔短,相貌堂堂一代人杰等等,刘备自然不甘示弱,立刻措词回敬,一场旷古罕见的马屁大对决就此开始。

刘备嘴上功夫如何,自己不用多言,虽是后发,但如同连珠炮一般,把那种通常两三句就可以让人昏头转向的超强力马屁密集放出,而曹操一代枭雄,纵然语速不及刘备,却配合着诚挚得可以让人痛哭的目光,以朴实的语调放出一串串花样繁多,常常绕了几个圈子才到达目的地的马屁。

两人你来我往,交手数百回合,大脑高速开动,思考着下一轮如何说出更多更精彩更鞭辟入里的马屁,却终究不分胜负,而周围的人早已经目瞪口呆,更有胜者,拿刘备刚才对自己说的话对照现在对曹操说的话,当场脸色发青,郁闷不已。

意识到周围越来越多的注视目光,刘备率先住口,曹操也把微微前倾的身体重新坐直,扫了一眼四周的众人,神情都有些异样。毫无疑问,这一番交手,却让曹操原先精心用其魅力,在诸侯们心中留下的印象有一点走样。

刘备看了看接下来该轮到下一轮马屁的袁术、刘表等人,却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表情和词语加诸其身,暗中叹了口气,却对袁绍道:“实在是不好意思,小将昨天地瓜吃得太多,肚子有些不好,急着去方便,先告辞了。”

营中一片哄笑之声,诸人皆想:真是一个小丑。

曹操轻笑道:“英雄,慢走啊。”

刘备一个激灵,快步而出。关羽是众人的焦点,不便那么早退席,而张飞从开始到现在始终埋头痛吃,小肚子已是微微鼓起,但对于从前在山里吃一顿用十天的超人小飞飞而言,这只是一个开始。

刘备没有立刻回自己的营帐,在附近的林子里蹲了一会儿,憋气良久,留下一坨屎后信步走开,免得人家说自己言而无信。

想着当今天下大势,自己该进一步采取怎样的动作,继续依附公孙瓒之下,还是在本次大战后另谋出路,而那曹操又将给自己的将来带来怎样的变数,刘备在山中越踱越远,而华雄的气味,在这里已经是完全闻不出来了。

虽然这里已经离大军营地所在有点距离,对于大将来说离军这么远不是一件好事,但一来现在刘备也不是什么大将,没什么人对他有兴趣,自然也不会有人想花力气对其不利;二来刘备轻功非同凡响,这点路还不是片刻就到,跑起来谁也追不上,是以一点都不担心。

走着走着,刘备的目光被前方地上的一个小东西吸引了。走近一看,竟然是一个用泥土垒成的小关卡的模样,新做好不久,惟妙惟肖,似乎就是那汜水关。

忽然顶上异响,刘备向后跃开。他早已知道树上有人,但气息微弱,是以并不在意。只见一道水柱从树上浇下来,溅在那土制汜水关之上,那么高的冲力,这汜水关很快就被冲倒,水柱也渐渐稀落下来。刘备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是尿。

一个小童手脚敏捷地从树上爬下来,一脚把已经东倒西歪的汜水关踹了个稀烂,似是十分解气,然而转头向刘备一笑。

这年头,百姓时常颠沛流离,时常可以在路上看见像这样十岁出头的少年独自行走,但深夜跑到密林中来,却真是不多见。

月光从树叶的缝隙中照下来,那小童眉目清秀,狭长的双眼极是灵动,顾盼之间,天真中已隐然有一丝卓逸的气度。

“我叫小明,你好啊。”他先开口向刘备这个差点淋到童子尿的密林陌生客打招呼。

刘备觉得很有意思,这种情况下,居然是对方先打招呼,笑答:“我叫刘备,你好,刚才被大水冲倒的那座,是汜水关吧,怎么,和它有仇?”

小明手一摊:“要去长安,结果汜水关不让过,你说有仇没仇?”

顿了顿,小明扫了一眼刘备的脚,道:“赶紧把它攻下来吧,这样我就可以过去了。”

刘备心里一阵诧异,随即知道是自己的军靴出卖了他,不过这样的环境下,这小童能有如此观察力,已经远超同龄人了。

“像我这样子的小兵,也只是听命行事,你和我说这些可没什么用啊。”的确,刘备穿衣服一向没什么讲究,平时不会把全副光鲜行头都穿在身上,就是赴宴也不会,一样穿得普普通通,而联军来自各方,军服式样都有所不同,像刘备这样邋遢的穿法,不熟悉的人绝分不清这人是兵还是将。

小明以手加额,道:“嘴角有油,刚吃过肉,有酒气,刚喝过酒,还不是土酒,这么晚独自跑出军营,到这鬼地方散步,如果是小兵,你说你该死几次?”

刘备身上一阵发凉,再次定睛看了看面前的小童。在瞬间这样准确地作出判断,并且自信无比,就是自己也未必能做到,这家伙,不是常人啊。

确认了对方的优秀之后,刘备脸上又职业性地堆起了仅次曹操的迷人笑容,道:“那个,汜水关可是吕布在守啊,就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的那个吕布,你知道么?哪里是说攻下就攻下的?”

小明嘴一撇:“吕布这样子的笨蛋,哪里会没事缩在关卡里不出来啊,而且,原来的守将好像是叫华雄吧,这样说来,已经翘辫子了吗,那他就更加要正大光明和你们干了。嗯,现在的具体情况是怎样的?”

刘备把军情简单说了一遍,心里却在发笑,自己怎地对一个孩童这样认真,他虽然不凡,难道还真能提出什么建设性意见?

小明把眼睛眯起来,背书似的说道:“吕布,性傲,身患重度战斗音乐强迫症,歌声一出,敌将立毙。然而其人做事,崇尚光明正大,正正当当,却靠此种方式获胜,极是矛盾,想必心中也常常对自己不满。如我所料不差,必定时时寻求可以与人公平交手的机会。”

说到这里,小明微微一笑:“这样子的蠢蛋,还不好对付吗?”

刘备觉得有点晕,有人说吕布是很好对付的蠢蛋,那个人还是个小毛孩子,那个小毛孩子还就站在自己面前,关键是,小毛孩说的好像还有点道理。

“你,你到底是谁?”刘备终于问出了经典问题。

小明立刻摆了个传说中非常非常HIGH的姿式,向前一连走了八步,然后再向左、右、后方各走了八步,一手指天,一手指地道:“猪猪烧饼王第十八代传人,烧饼界的后起之秀,名震荆州地区的小明是也,目前为了追寻烧饼制作的更高技巧,前往长安寻访传说中的无敌烧饼隐士途中,被阻于汜水关外大森林,心情十分郁闷。”

如果曹操在,他一定能看出小明摆的姿势之出典,只不过那个印度超人出生时说的绝对不是什么猪猪烧饼王,而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刘备想了半天,总结道:“哦,卖烧饼的。”

小明眼珠子一瞪:“什么卖烧饼的,是烧饼界赫赫有名的猪猪烧饼王世家,我就是……就是这一代的家主,明白吗,家主!”

刘备道:“请问这位烧饼界的后起之秀,为什么对吕布那么清楚呢?”

小明眉一扬:“何止吕布,我对天下英雄都有研究,英雄者,心理多多少少都有些变态,而这样的变态心理又代表了普通民众的某种心理,换而言之,把英雄的心理研究透了,掌握普通民众的心理更不在话下,针对不同民众不同心理不同口味而制作出的猪猪烧饼,必将名传千古,百世流芳。”

刘备想起了从前卖草鞋的修炼日子,觉得有异曲同工之妙,深有体会,点头问道:“那么以你对吕布的了解,你觉得……”

吕布的首场败绩,就在两人的密议中被决定了。其实只是小明说,刘备听,听得眼珠子越来越大,就像听天方夜谭一样,然后拜服。

刘备邀小明到军中做客,小明却说要进行如何在烧饼里加上森林气息的修行,预祝刘备攻克汜水关,然后就爬到树上睡觉去了。

刘备暗叹了一番真是乱世出英雄,英雄出少年,连着自己也夸了一番,这才散步回营睡觉去。

接下来的几天里,曹操发现刘、关、张三人行踪诡异,早出晚归,不知在干什么,派人去盯梢,却总是被甩掉。

袁绍本待在臭气散去后,挥军汜水关,却听得探马快报,吕布大军已至汜水关,不由得长叹,知道夺汜水关的良机已然失去。便不急着行军,好在与汜水关距离不远,每日军容严整,缓缓行进,不给这传说中未尝一败的勇将以可乘之机。

吕布接到华雄死讯后,仰望天空,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身后但凡认识华雄的将领士兵,也都露出了与吕布一样的哀悼表情,一时间一片吸气之声,使得四周空气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吕布把那股吸入的空气在体内来回运了几遍,这才徐徐吐出,赞道:“空气真是清新啊。”背后又是一片长长吐气声,大家都仿佛要把体内的废气一口气排出似的,许多人吐得脸红脖子粗。己方大将阵亡,竟然没有造成士气下降,这不能不说是华雄平日人缘不好(不如说是“气”缘不好)所造成的一个奇怪后果。

虽然并无太多哀痛之意,吕布却还是了解军情的紧急,下令全军急行,半天不到的工夫,就抵达了汜水关。

一边派探马去查敌情,一边下令全军在汜水关好好休息。次日,探马传回消息,联军方面不知什么原因,竟然停留在原地,并未向汜水关进军。接下来数日,联军一天只走二三十里,缓缓逼进。

吕布心中暗赞,看来联军的主将非常有武者风范,并不乘华雄死之机来攻汜水关,这年头,这么有武者风范的主将已经见不到了,现在即然碰上了这么一个敌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对方看不起。遂下令,全军开拔,出城迎战。

胡轸大着胆子问吕布为何放弃汜水关的坚城优势,却换来“坚守汜水关,又怎能发挥出我军将士英勇擅战,擅于冲锋*敌之优势”,并附有“哦,难道你不是这样的吗?”的质问。胡轸立刻站直立正,双眼怒睁,眼珠使劲往外凸,仿佛一定要让吕布看到自己眼中的熊熊战意,大声回答:“不,将军,在下对战斗充满了向往。”为了进一步表明心迹,胡轸立刻高歌一曲,唱起了汜水关守军军歌“向前冲,向前冲,前面有鸡鸭鱼,后面是狗臭屁……”吕布最痛恨别人在他面前唱歌,当下一巴掌把胡轸半个身子拍进土里,道:“停,知道了。”

吕字帅旗迎风招展,旗下的赤兔马上,吕布挺背端坐,远处尘土渐渐扬起,联军的各色军旗已经可以隐约望见。

“又可以再添一场胜绩了吗。”吕布心中这样想着,口中低沉地喝了一声,磁性而坚定的声音却传到全军每个将士的耳中。

“击鼓!”

战鼓震天般响起,吕布在鼓声中巍然不动,远处袁绍的心头却一跳。

公孙瓒阵中,擎着“刘”字大旗的手没有一丝抖动,这面旗比当日被张飞扔掉的那面更为阔大,这场战役,如果没有旗下的三人,恐怕真的会如吕布所料一般发展吧。

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不败的吕布将会永远记住接下来的这场战役,他将真正见识到什么才是未来战争的新潮流:卑鄙无耻下流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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