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究没能把持住,中了对方的美人计

她终究没能把持住,中了对方的美人计

首页休闲益智大人饶命啊更新时间:2024-0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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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大乾宫。

  沈朝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账簿。

  去年冬月,皇帝收到密信――扬州城有异。

  沈朝受命前往扬州查访,然而不等他赶到,扬州知府便提前收到了消息,并排查出送信之人极有可能是颜县丞颜大人。

  颜大人敏锐地察觉到他被怀疑,心知他等不到京城来人,于是表面上和他们虚以委蛇,实则冒起偷出了知府的账簿,并将这几本账簿交由他学了几年武的大儿子颜初,命其带着账簿藏起来,等京城来人后把账簿交出来,将知府等人绳之以法。

  可颜初怎么能眼睁睁家人被害,藏好账簿后他想救家人却不想落入知府等人的圈套,最后家人没有救出来,他自己也重伤落水。

  沈朝历尽千辛将人救出时颜大人已经被折磨得油尽灯枯,连账簿内容都来不及告知沈朝,只求沈朝一定要找到颜初,话落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为了寻找颜初,沈朝特意在扬州多停留了半个月,可惜一无所获。

  没有办法,沈朝只能回京。只是没有了账簿,扬州知府又畏罪自尽,对于与之勾结的京城高官,哪怕沈朝有怀疑的对象,也没有证据。

  谁想在他与皇帝都已经放弃时,这几本账簿竟然神奇地出现了。

  沈朝几乎不敢相信他的眼睛,激动得声音微颤:“皇上,这几本账簿怎么会在你这儿?”

  皇帝心情肉眼可见的好,语气一派轻松:“沈爱卿聪明绝顶,不如你来猜一猜?”

  沈朝闻言心念微动,既然皇帝让他猜那么这些账簿的来源定然不同寻常。

  想到他进殿前听到宫人们议论离京大半年的福阳郡主回来了,见过皇帝后回了她在宫中的寝殿梳洗。

  他抿了抿唇角,语气迟疑:“莫非是福阳郡主带回来的?”

  “不错,就是娓娓。”皇帝朗声大笑,调侃道:“想不到吧,你在扬州待了这么久都没找到的东西竟然就这么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回来了。”

  沈朝也笑了,他的确没有想到这些账簿能失而复得,但他更没想到的是将之拿回来的人会是福阳郡主,一个与扬州事件完全没有关联的人。

  提起福阳郡主,整个京城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不仅是因为她父亲是战功赫赫的定国公,母亲是深受当今圣上敬重的靖安大长公主,出生三日便被封为郡主,日子过得比公主更肆意。

  更因为她在去年做了一件在众人看来十分离经叛道的事――休夫。

  福阳郡主的前夫是京城陆家二房的陆子川。

  两人成亲时是郎才女貌,堪称天作之合,婚后也是琴瑟和鸣,令人艳羡,然而世事易变,不到三年,陆子川竟然背着凤娓养了外室,还弄出一个孩子。

  福阳郡主一怒之下,命人打断了陆子川的腿,并写下休书一分,而后带着她的嫁妆,施施然地回了她母亲的公主府。

  从来只有男子休妻,没有女子休夫的说话,即便陆子川有错在先,仍有不少人觉得凤娓做法有违常伦,甚至有御史在朝堂上参了福阳郡主一本。

  也不知道是不是事情闹得太大,在那之后,福阳郡主便带着丫鬟亲卫离京游山玩水去了。

  如今福阳郡主归来,可是听说了陆子川即将迎娶新夫人。

  他正这样想着,就听到皇帝忧心忡忡地道:“这时候回来,难道是知道陆子川即将迎娶新妇?”

  “应该不是,不过是被休弃之人,郡主哪还会放在心上。”沈朝毫不犹豫地道。

  “这位大人说得对,皇上表哥,您怎么能这么想我。”

  人未到,声先至。

  沈朝退至一旁,垂眸拱手,等凤娓给皇帝行过礼后,他才恭声道:“沈朝见过郡主。”

  凤娓闻言扭头,目光落在沈朝身上。

  仪表堂堂,貌比潘安,长身玉立,连穿官服都比其他人来得好看。

  她微微一笑:“许久不见,沈大人一切可好?”

  沈朝回以一笑:“托郡主的福,一切都好。”

  凤娓摆手:“我可没什么福。”

  “郡主谦虚了,若郡主没福,怎么能拿到这几本账簿。”说到这儿,沈朝敛了敛神色,问道:“敢问郡主,这几本账簿您从何处得来?”

  皇帝也疑惑地看着凤娓。

  顶着两双好奇又严肃的目光,凤娓道:“去年腊月初,我正在清江上赏景,忽然远处飘来一块木板,木板上还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公子。”

  沈朝心念微动,脱口道:“是颜初?”

  “是颜初。”想着初见颜初的模样,凤娓脸色淡下来:“重伤在身,精心调养了十来天才睁眼。刚睁眼时神色木然,问他什么话也不说,我看他可怜便把人带上了。”

  皇帝眉心紧紧蹙着:“他后来怎么愿意把实情告诉你?”

  “觉得我好吧,”凤娓抬了抬下巴,得意洋洋地道:“毕竟我一路上惩恶扬善,他都是看在眼里的,时间一长,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又得知我是皇上最宠爱的郡主表妹,他就相信我了。”

  皇帝眉心逐渐松开,嘴角有了丝丝笑意。

  “颜家人心怀大义,微臣此次扬州之行最为遗憾的便是到得太晚,将颜大人救出时已经无力回天,不想颜初竟能有幸得郡主所救。”话落,沈朝对凤娓深深一揖:“容微臣代颜大人向郡主道声谢。”

  “沈大人快快请起,”凤娓虚扶一把,正义凛然地道:“常言道食君俸禄与君分忧,虽然我没有官职在身,但却是有食邑封地的郡主。没遇上也就罢了,遇到了自然得竭尽全力,如此方才不辜负皇上表哥对我的爱护。”

  沈朝站直,看凤娓的目光带着惊叹与赞扬。

  “世人对郡主多有误解。”

  他的语气如此真诚,听得凤娓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好。

  世人,包括她自己都误会她了吗?

第2章

  正事说完了,凤娓告辞离开。

  她今日才回京,一回京就进宫了,还不曾回府见爹娘。

  皇帝有些舍不得,可他知道凤娓离京这么久,靖安姑母表面上平平静静,实则心里非常担忧,于是放人回府。

  马车刚在靖安大长公主的公主府门前停下,凤娓就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

  “郡主您怎么换了身衣裳?”先一步回来的丫鬟叠云知道凤娓不会在宫里待太久,一直在大门处等着。

  凤娓大步往府里走:“皇上表哥嫌我之前那身太寒酸,怕母亲见了心疼非要让我把衣裳换了。”

  叠云小跑着跟在凤娓身后:“那圣上是多虑了,殿下出门了,没在府里。”

  “没在?”凤娓脚步一停:“我爹呢?”

  “殿下昨日去了郊外庄子,国公爷您知道的,自然是殿下去哪国公爷就跟到哪儿。”

  “都不在啊,早知如此,我就在宫里陪皇上表哥用膳了。”凤娓皱了皱鼻,不开心地道:“还有心情外出游玩,看来是没太想我。”

  叠云:“这可怪不得殿下,谁叫郡主您不提前派人回来说一声。”

  爹娘均不在,凤娓径直回她的院子,路上问起颜初和林公子。

  颜初是凤娓从河里捡起来的,林公子则是一个琴师,琴弹得很好,凤娓很喜欢,就把人带回来了。

  “郡主放心,都已经安排好了。”

  她刚一进院子,另一贴身大丫鬟叠月便凑了过来,愤愤不平地道:“郡主,我刚听说陆子川要娶新妇了?”

  “什么?”凤娓还没反应,叠云先惊叫出声:“你确定?”

  “不确定我能和郡主说吗?”叠月扯着手中的帕子,恨声道:“日子都定了,就这个月月底。”

  凤娓在宫里不小心听到了皇帝的话,已经知道这件事。

  她躺进美人榻,慵懒地打了个哈欠,语气平静地道:“我都已经把他休了,他是要娶新妇还是纳妾还是养外室都跟我没关系了。”

  叠月蹲坐在美人榻的一边:“话是这么说,可郡主您都还没再招郡马,他一个被休的凭什么先您一步。”

  叠云蹲坐在另一边,闻言点头如捣蒜:“叠月说得有道理,而且他是您以前的郡马,他再娶新妇了,您却还是一个人,难保不会有好事之人将你们做对比。”

  凤娓觉得两个婢女的话有点道理,但是……

  “可我也不能让他不成亲吧。”

  叠月立即道:“是不能不让他成亲,但郡主您可以找一个比陆子川更好的郡马。”

  还以为是什么呢。

  凤娓叹气:“说得容易,你以为这样的人很好找不成。”

  叠云跟着叹气,她们郡主身份尊贵,哪怕是休过夫想再嫁都不是难事,甚至嫁一户比陆家显赫的人家也不是不行,只是……

  以前大长公主殿下问郡主为什么会选中陆子川作为郡马,郡主说因为他好看。

  她们郡主就是这样的,衣裙首饰要好看,饭食摆盘要好看,车马船舶要好看,相伴一生的郡马就更不用说了。

  至于郡主说的更好的郡马……郡主不是找不到更好的郡马,而是不容易找到比陆子川更俊朗的郡马。

  “其实我知道一位公子,”叠月故意停顿了下,等凤娓和叠云好奇地看过来才继续道:“模样比陆子川好,家世也不差。”

  “京城还有这样子的人?”叠云仔细想了想,还是没能想出这人是谁。

  凤娓则暗自思忖,陆子川的模样是很不错的,整个京城和他差不多的倒有些,但要说越过陆子川,这样的人就很少了。

  但她今天刚见了一个。

  叠月也是今日才随她回京,知道的事多半是从府里人口中得知。

  “你指的是长宁侯沈朝?”凤娓道。

  沈朝的大姑母便是定国公二房的主母,他回京定会前来拜访,也一定会过来给她母亲请安。

  以他的容貌,定然会给众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会讨论他也就不奇怪了。

  叠月惊了:“郡主,您怎么知道?”

  “猜的。”凤娓闭上眼睛:“你就不要打他的主意了。”

  叠月不放弃:“除了他,还有谁既能有贵重的身份又能有潘安的容貌。”

  叠云也知道沈朝,她道:“可是长宁侯是二夫人的侄子,仔细算起来,长宁侯得跟着二少爷三少爷喊郡主一声姑姑。”

  “那又怎么样,又没有血缘关系。”

  “虽没有血缘关系,但若成了亲,该如何称呼?”

  “各论各的呗。”

  “人家有婚约在身。”凤娓睁眼,打断两个贴身婢女的争吵:“就算没有,我也不会选他做郡马。”

  当初她挑选郡马时,皇帝表哥曾感慨若是沈朝没有婚约就好了。

  凤娓当时笑了笑,心里却想,幸好他有。

  不是沈朝不好,她看不上,而是太好,不仅是容貌,还有本事。

  以他现今的官位以及皇帝表哥对他的看重,可以预见假以时日,沈朝在朝中定有一席之地。

  这样的人好是好,但心眼太多,不是她理想的郡马。

  她选定陆子川为郡马时好多人说她是被美色迷了眼,其实不然,她就是故意的。

  是嫡非长不入仕,这样的人,身份有了的同时会更听她的话。

  让他往东他不敢走西。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一时听话不是一世听话。

  叠云叠月面面相觑,看来郡主是真没看上长宁侯。

  可陆子川处处比不得长宁侯却曾被郡主选中。

  择劣优汰,她们郡主挑郡马的眼光真的没有问题吗?

第3章

  叠云等人先前回来时动静有些大,国公府那边听到声响特意派了人过来询问,得知凤娓回京就一直让人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是以凤娓刚坐下没一会儿,国公府那边便来人请凤娓过去用午膳,说是定国公与靖安大长公主均不在家,担心凤娓一个人用膳寂寞。

  国公府的大房二房是定国公的子嗣,但是是庶出。

  提到这个就不得不说一说当今圣上为何如此敬重靖安大长公主,为何如此宠爱凤娓这个表妹。

  先帝不是位明君,后宫妃嫔多不胜数,子嗣也多,还是皇子的皇帝只是其中一个,且并不受宠。因为某些原因,差点夭折,是靖安大长公主将其救了回来,并抚养长大。

  两人说是姑侄的关系,不如说是姐弟是母子。

  后来,诸多皇子为争夺皇位斗得你死我活,甚至发动了宫变。

  为了护住还是皇子的皇帝,刚有孕不久的靖安大长公主不幸小产了。

  不仅如此,那次小产让大长公主伤了身子,恐难再有孕。

  为了延续凤家血脉,大长公主主动给定国公纳了妾,这才有了定国公府的大房二房。

  可谁也没有想到,临近四十的大长公主竟然有孕了,并成功诞下了凤娓。

  这种情况下意外到来的凤娓,说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也不为过。

  凤家人不算多,但却是分住两府。

  凤娓与靖安大长公主住公主府。

  靖安大长公主身为公主,千金之躯,有她的骄傲,愿意给定国公纳妾绵延子嗣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要她与定国公的妾室同处一府那是绝不可能,于是便将公主府移到了定国公府旁边。

  凤家大房二房则住在国公府,至于定国公,除非处理公务太晚,不然他都是在公主府陪着大长公主。

  “谁派来的?”凤娓问。

  “两位夫人都派了人。”

  今日不休沐,她的两位庶兄皆在衙门当值,府中只有两位庶嫂和孩子们。

  凤娓与这两个庶嫂几乎差了一辈的年龄,向来不太亲近,但相比大嫂,她更喜欢二嫂一点。一来她不喜欢大嫂康氏虚伪的性子,二来二嫂沈氏生得好看。

  沈家人都长得好,宫里的惠妃娘娘也是个大美人。

  “你走一趟,就说我累了,不去了。”她吩咐叠云。

  已是正午饭点,康氏沈氏都没用膳,直到叠云过来传话。

  凤娓从小到大来国公府这边的次数屈指可数,沈氏早已猜到她不会过来,没说什么,只让人送了一道需要文火慢熬的老汤过去。

  康氏同样猜到凤娓不愿过来,但她道:“爹和殿下都不在府里,郡主一个人不免有些寂寞,不如让晚欣过去陪郡主用午膳。”

  凤晚欣是康氏的小女儿,闻言瘪了瘪嘴,满脸的不愿意。

  叠云看在眼里,面色不变:“多谢大夫人好意,不过郡主喜静,就咿嘩不劳烦二小姐了。”

  话落,叠云福了福身,告退离开。

  “你刚才摆什么脸色,”等人走远了,康氏低声训道:“不是跟你说过么,对公主府那边的人要脸色好点,殿下不点头,你怎么嫁进皇家。”

  “我脸色好了也不见得那位就会点头,”凤晚欣冷笑一声:“再说了你没听到叠云说的话呀,郡主喜静。”

  “她还喜静?两座府邸这么多人,就她最爱热闹。连借口都找得这般随意,说明就连这丫鬟都没把我们放在眼里。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舔着脸上去让人奚落。”

  “她是郡主,可我也是凤家的孙小姐。”

  “那你亲事怎么办?”

  “让父亲去跟祖父说吧。”凤晚欣道:“祖父若同意,那位想必也不会故意为难。”

  康氏想着大长公主那张冷冷淡淡的脸,叹道:“实在没有办法就只能如此了,就是不知道你祖父愿不愿意。”

  凤晚欣:“我是他的孙女,我若是能成为皇子妃,那是整个凤家的荣耀,祖父怎么会不愿意。”

  康氏没女儿这么乐观,以凤家如今的地位,又有靖安大长公主与福阳郡主在,定国公真不一定愿意这么做。

  她没把这些说给女儿听,说了也不会听,只叮嘱道:“晚上去那边你可不能像刚才那样甩脸子,你祖父可宝贝那娘俩了。”

  “晚上要去那边用膳?”

  “郡主离京这么久才回来,便是大长公主不提,你祖父也肯定是要一起用顿家宴。”

  康氏让人留意着公主府的动静。

  刚过申时,大长公主与定国公便回来了。

  康氏算了算时辰,该是收到消息就立即出发。啧,大长公主只凤娓一个女儿也就罢了,定国公分明还有两个儿子几个孙子孙女,竟也把凤娓当个宝。

  须臾,公主府果然来人通知让他们晚上过去用膳。

  晚膳大约在酉时中,康氏特意提前过去。走出门,她想到什么犹豫半晌后回头拿了个匣子出来。

  刚到院中就听到凤娓清脆的笑声。

  婢女通报后,康氏进到屋内。

  大长公主住的院子,便是软塌都比别处来得宽大,但再宽大的软塌能坐的也只有两处,一处坐了大长公主,另一处坐了凤娓。

  见康氏进来,凤娓一动不动,慢悠悠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显然不会起身与康氏见礼。

  康氏暗恨,却没有办法,天地君亲师,凤娓是郡主,是宗室,属于君。认真计较起来,她得给凤娓行礼才是。

  康氏给大长公主见礼,而后看向凤娓,笑得和蔼可亲:“郡主可算是回来了,不说殿下和爹,就是我和你大哥都惦记得紧。”

  “是么?”凤娓若有似无地勾了勾唇:“我还以为大嫂盼着我一直不回来,免得影响晚欣的婚事呢。”

  去年凤娓休夫时康氏过来劝说,话里话外都是和离对女人不好,能忍则忍,还让凤娓替晚辈想一想。

  凤娓听得火冒三丈,也不管什么嫂子不嫂子的了,直接将人赶走了,直到她离京康氏都没再出现过。

  “郡主还在生气呢,”康氏是个厚脸皮的,自己找了位置坐下:“生气也是应该的,那事确实是嫂子做错了。”

  “当天你大哥就狠狠地骂了我一通,我后来想了想,的确是我想差了,忘记了郡主不是一般人,没得受了委屈要忍着的道理。”

  “早就想来给郡主赔罪,又担心郡主还没消气。上午听闻郡主回来了,想着过了这么久郡主也许消些气了,就把我出嫁时家母送的一套压箱底的头面找了出来,”康氏起身把匣子放到软塌上的小几上:“小小心意,郡主就别在和嫂子计较了。”

  凤娓打开匣子,是一套绿幽幽的飘花翡翠首饰,成色不错。

  这样的首饰珍贵是珍贵,可凤娓不缺,但康氏拿出来肯定心痛。

  秉着康氏不高兴她就高兴的原则,凤娓爽快地收下了,对康氏露出一个真诚的笑脸:“嫂子破费了。”

  康氏:“郡主喜欢就好。”

  “喜欢,”凤娓拿出一个镯子戴在手上,还伸到大长公主面前:“阿娘,好看么?”

  大长公主虽临近花甲,但调养得宜,面色红润,雍容大气,瞧着似比康氏还年轻些。

  看出女儿的有意而为之,她笑得满脸宠溺:“好看。”

  康氏神神秘秘地道:“其实我还有一个礼物。”

  “还有一个?”凤娓看眼康氏,奇怪她今日怎么这么大方。

  康氏:“郡主和离……”

  “不是和离,”凤娓纠正道:“是休夫。”

  “对,是休夫。”康氏作势打了下嘴,接着先前的话道:“郡主休夫快一年了,陆子川都要再娶,郡主就没什么想法?”

  凤娓眉梢一挑:“嫂子有话不妨直说。”

  “那我就直说了,”康氏看向大长公主:“前几日晚秋不是诊出喜脉了吗,反应有些大,我过府探望时舅母特意来拜托我,说是她娘家有个侄孙,模样品行都不差,让我来问问殿下和郡主的意思。”

  大长公主淡声:“本宫记得你舅母娘家是汪阁老家吧?”

  “殿下好记性,正是汪阁老家。”康氏小小地奉承了大长公主一下:“这位公子是汪阁老的最小的孙子,名序。”

  “汪阁老啊,”凤娓心念微动:“最小的孙子?他今年多大?”

  “今年十八,是比郡主小了两岁但也没人规定妻就一定要比夫小不是。”

  “说得也是,”凤娓若有所思:“那这是汪家长辈的意思还是汪――汪序自己的意思啊。”

  “听说是汪序自己的意思。好似是他之前偶然在街上见过郡主一次,可那时郡主是罗敷有夫,只能把这份心意埋藏起来。”

  凤娓眉心微微拢起:“可我休夫这么久了他怎么才想起派人来说亲?”

  康氏:“说是郡主刚休夫时不好来,后来呢郡主又离京去了,便拖到了现在。”

  “听着倒不错,可我又没见过他,”凤娓道:“王婆卖瓜尚且自卖自夸,谁知道他人究竟长什么样。”

  康氏一听,越发觉得凤娓有意。原本这件事她只是受舅母所托,现在她自己也上心了。

  她若是能给凤娓说门满意的亲事,大长公主投桃报李,想来会愿意帮忙把晚欣嫁进皇家。

  “这简单,回头我跑一趟,保管给郡主安排得妥妥当当。”

  凤娓摇头:“不急,我刚回来,有些累了,想歇一歇。”

  康氏皱眉,不懂凤娓怎么一下子就变了,还想说什么时丫鬟来通报二夫人沈氏到了。

  沈氏坐下后就感觉凤娓一连看了她好几眼。

  她摸了摸脸颊,问凤娓:“郡主一直看我可是我脸上是有脏东西吗?”

  “二嫂好看,”凤娓看着沈氏美丽的脸庞,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沈朝和你有几分相似。”

  “郡主见过沈朝了?”

  “在宫里遇见的,”回想沈朝那张脸,她忍不住感叹道:“多年不见,他还是这么好看。”

  “他幼时更好看,眼睛大大的,睫毛长长的,嘴唇红得跟上了口脂似的,比小姑娘还小姑娘。”沈氏回忆往昔:“以前我和惠妃娘娘最喜欢哄他穿小姑娘的衣服,他爹还曾为他画过一副小像呢。”

  凤娓眼睛一亮!

  女装小像哇,想看!

第4章

  沈氏到了不大会儿,凤家其余人也陆陆续续地到了。

  凤家祖籍云州,常住京城的只有定国公府这一支,子嗣算不得多。

  定国公就不提了,若非靖安大长公主大度替他纳妾,他可能只会有凤娓一个女儿。

  当爹的子嗣不丰,两个儿子也没好到哪里去。

  凤家大房有两女一子,大女儿凤晚秋已出嫁,儿子凤渝还差两年到弱冠,小女儿则是凤晚欣。

  凤家二房比大房还不如,只有一对尚是束发之年的双胞胎儿子,分别为凤洛凤泽。

  凤家孙辈的三个儿郎,凤渝是个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性格较为内敛,余下两个既学文也学武,更为活泼,一进屋子,还没见礼就围着凤娓叽叽喳喳地闹开。

  “姑姑,你怎么回来了。”

  “姑姑,你什么时候再去,带上我好不好?”

  “越来越没有规矩了,”沈氏没好气地一人拍了一下:“你们祖父和殿下好不容易才把你们姑姑盼回来,你就问人什么时候再走,小心你们祖父收拾你们。”

  定国公武将出身,一生战功赫赫,哪怕如今下了战场依旧气势非凡,胆小点的稚儿见到他都会被吓哭。

  两兄弟虽没那么怕自家祖父,但也不敢在祖父面前太过放肆。

  整了整衣襟,两人规规矩矩地给凤娓行了晚辈礼。

  “姑姑,你以后可别走这么久了。”凤洛道:“你一走,都不热闹了。”

  “就是就是,”凤泽接话:“你不在,娘连冰嬉都不许我们玩,一个冬天,过得一点意思也没有。”

  凤娓:“你们娘不让你们玩我在也没用。”

  “才不会没用,”凤洛:“只要说是姑姑带我们去的,娘就不会说什么了。”

  凤泽:“爹也不会说什么。”

“你们爹娘是不会说什么,”凤娓道:“可我爹娘就要说点什么了。”

  凤娓与凤洛兄弟二人说说笑笑,气氛好不热烈。康氏皱了皱眉,看向凤渝,示意他加入进去。

  凤渝看懂了母亲的意思,但他与姑姑只差了两三岁,实在没办法像二弟三弟那般自然地与姑姑相处,于是避开了母亲的目光。

  康氏气结,正在这时,凤晚欣终于姗姗来迟。

  凤洛与这堂姐向来不太对付,当即道:“咦,凤晚欣,你怎么现在才来?”

  凤晚欣瞪他:“要你管。”

  “谁稀罕管你,”凤洛哼了哼说:“只是觉得你在府中却来得这么晚,让长辈们等你,有些不像话罢了。”

  “凤洛。”沈氏沉脸斥道。

  康氏气女儿不听话,不早早过来以至于让凤洛抓了把柄,可又不得不替女儿开脱。

  “你们大姐不是有喜了吗,晚欣想做套衣裳给她姐姐,想是做入了迷,才耽搁了时间。”

  担心凤洛还要说什么,康氏对凤晚欣道:“这么久不见你姑姑,还不过去见个礼。”

  凤晚欣来得晚就是不想看见凤娓,更不想给她行礼,可众目睽睽之下,尤其是祖父和殿下都在,由不得她对凤娓有半点的无礼。

  敛下心中的不虞,凤晚欣走到凤娓面前屈膝:“请姑姑安。”

  凤娓淡淡地嗯了一声,待她明显不如凤洛兄弟亲近。

  凤晚欣并不在意,见过礼便退到康氏身边,直到凤娓分发礼物时才站起来。

  大侄子凤渝喜好读书写字画画,凤娓准备了一盒顶级徽墨,很得他喜欢,眼睛都亮了。

  “多谢姑姑。”他声音极为响亮。

  凤娓弯了弯唇角,虽然她不喜欢大嫂和凤晚欣,和她大哥也关系平平,但她还是很满意这个大侄子。

  凤洛两兄弟在学武,凤娓投其所好地送了剑。

  凤晚欣的礼物是一对翡翠珠串,她上前接礼物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凤娓的手腕,忽的顿住。

  “这镯子跟我母亲的好像。”

  同色的翡翠镯子都大同小异。这支镯子特别之处在于一处有一小圈黄色。

  “应该说这就是你母亲的那只,”凤娓直视着凤晚欣,微微一笑:“不过适才大嫂送给我了。”

  凤晚欣咬了咬唇角,她见过这套头面,还跟母亲要过,但母亲以她太小,不适合为由拒绝了,说以后会作为陪嫁送给她,可现在却戴到了凤娓的手腕上。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府里有什么好东西都得让凤娓先选,而她和姐姐就只能捡凤娓看不上的次等货。

  委屈、愤怒、嫉妒齐齐涌上心头,让凤晚欣暂时忘却了对大长公主以及定国公的畏惧,固执地站在凤娓面前。

  康氏也想起来了,暗道不好,伸手去拉女儿,却没拉动。

  诺大的花厅倏然安静下来。

  凤娓往后一靠,好整以暇地看着康氏母女。她不缺镯子戴,今日若换个人,比如晚秋,她或许就把这镯子还回去了,但凤晚欣不曾真心敬重她这个姑姑,她又为什么要替她着想。

  “晚欣,”凤家大房主君凤佑沉声道:“过来。”

  凤晚欣依然没动,眼眶却渐渐红了。

  坐在主位上的靖安大长公主与定国公好似什么都没听到没看到。

  凤渝担心凤晚秋再犟下去彻底惹怒父亲,他走到凤晚欣身边,小声道:“小妹,不可对姑姑无礼。”

  无礼又怎样,都是凤家人,还敢将她打*了不成。

  “殿下,晚膳已准备妥当。”

  “那就去用饭吧,”靖安大长公主起身,目光在凤晚欣身上停留了一息,而后对凤娓道:“娓娓,走了。”

  凤娓哎了一声后扶着靖安大长公主往饭厅走去。

  定国公没着急跟上去,其余人自然不敢动。

  凤佑:“父亲……”

  定国公:“除了凤渝,你们一家都回去。”

  言罢,定国公朝饭厅走去,二房人立即跟上。

  凤渝有些迟疑,被康氏推了一把,示意他赶紧去。

  凤洛回头拉了一把凤渝:“大哥,姑姑给你的徽墨好像不止一锭。”

  凤渝顿时忘了迟疑,他警觉地看着这个不着调的堂弟:“你想干什么?”

  凤洛嘿嘿两声:“弟弟也想要一……”

  “不可能。”

  “大哥,好大哥。”

第5章

  片刻之间,适才热热闹闹的花厅就只剩下凤佑康氏以及凤晚欣。

  凤佑甩袖大步离开,康氏赶紧拉着凤晚欣跟上。

  回到他们自己的院子,没有外人,康氏恼道:“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惹你姑姑,不要惹你姑姑,你跟她较劲能得什么好。殿下就不用说了,便是你祖父也把她当个宝,你一个孙女能比得上你祖父唯一的嫡女。”

  夜里的凉风一吹,凤晚欣早就恢复理智了,心里有几分后悔,可不愿表现出来,嘴硬道:“谁叫你把那套头面……”

  “那还不是为了你的婚事。”

  “就算……”

  啪地一声,打断了凤晚欣的话。

  她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爹。

  康氏吓了一跳,连忙把女儿护在身后:“有话你好好说就是,动什么手。”

  见凤佑这般生气,康氏顾不得训斥女儿,对凤晚欣道:“你先回屋去。”

  凤晚欣意识到父亲真的生气了,沉默地回了她自己的院子。

  “消消气吧。”康氏给凤佑倒了杯茶,说起汪序的事。

  先前她只想着若能给凤娓说门好亲事,那晚欣的亲事就有指望了,可后来她才发现其中的好处远远不止这一点。

  她公爹已经不年轻了,可世子之位却迟迟没有定下。

  凤佑与二爷凤佐都是文官,两人半斤八两,看不出公爹更偏爱谁,可孙辈中,二房的凤洛凤泽都有在学武,若以后走了武官的路子,难保武将出身的公爹不会把定国公府传给二房。

  汪序与她沾亲带故,若凤娓真看上了汪序,招汪序为郡马,以公爹对凤娓的宠爱,那他们大房是不是就比二房更有机会继承国公府。

  一想到这点,康氏就激动得坐不住,当即修书一封,吩咐下人明日天一亮就将信送出。

  少了三人的家宴依旧热闹。

  凤洛在凤娓耳边小声问:“姑姑,你会把那镯子还回去么?”

  “还回去?”凤娓不懂:“为什么要还回去?”

  “不还回去就好。”凤洛放心一笑:“惯得她。”

  家宴结束后,凤渝寻了个空找到凤娓,期期艾艾,欲言又止。

  “来帮凤晚欣道歉?”她问。

  “不是,她做错了事我替她道歉没有用。”凤渝深吸一口气:“姑姑,我想说休夫不是你的错,你不要为此伤心……”

  “等等,”凤娓打断凤渝的话:“谁说我伤心了?”

  凤渝怔住:“可是很多人都说你是因为伤心才离开京城。”

  凤娓好笑道:“你看我像是伤心的样子吗?”

  “可是……”

  “没有可是。”

  晚上入睡前,凤娓把凤渝的话说给叠月听。

  “明明是我休了陆子川,怎么我感觉好像是陆子川休了我似的。”

  “郡主你别胡说了,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休您。”叠月一下下地替凤娓通发:“依奴婢看啊,说这些话的人就是脑袋有毛病,他们打心底里觉得女子不该休男子,所以故意曲解您。”

  “您也别气,反正现在咱们回京了,等回头您带着林公子或者颜少爷露露面,保证就不会再有人胡言乱语了。”

  “那可不一定,”叠云道:“说不定到时候又有人说郡主伤心过度,索性破罐子破摔呢。”

  “算了,别人的嘴我管不了,”凤娓看着银镜中的自己,收敛神色后严肃道:“只能做好自己了。”

  做好自己?

  叠云叠月面面相觑:“比如?”

  “比如夜深人静该睡了,”凤娓躺上她柔软舒适的床,轻轻闭上眼睛:“等我容光焕发、神采奕奕、风华绝代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所有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无法反驳。

  “郡主英明。”

  凤娓有许多画像,从牙牙学语到亭亭玉立,是以她知道五六岁的她是怎样的模样――粉雕玉琢,穿一身大红色的宫装,神气十足。

  不是她自视甚高,能和小时候的她比美的小姑娘几乎没有。

  当然,现在也几乎没有。

  是以当她看清眼前这个坐在秋千上的小姑娘时惊呆了,竟然有人比小时候的她更可爱。

  这是谁家的小姑娘?

  怀揣着好奇,凤娓走上去,语气温柔地的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姑娘看着最多四五岁,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裙,梳着双丫髻,眼睛大大,睫毛长长,就是不知怎么的,她好像不太高兴,樱桃小嘴儿紧紧地抿着,眉头也皱着。

  凤娓蹲下,打量着小姑娘,越看越觉得眼熟,莫非是她的某个亲戚?

  她想寻个人来问,奇怪的是一个人也没有。

  “怪了。”凤娓伸手去拉小姑娘:“走吧,本郡主带你去找你家人。”

  手刚拉住人,啪的一声。

  凤娓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脾气不太好的小姑娘,居然敢打她?

  不要以为你是小孩子她就会多几分宽容。

  凤娓站起来,沉脸道:“你姓什么?”

  小女孩扭过头去,明显不愿意理会凤娓。

  “嘿,”凤娓气笑了:“你知道我是谁不?”

  小姑娘还是不说话,樱桃小嘴儿撅得更高了,黑葡萄似的眸子里包了泪水。

  凤娓心一下子就软了。

  罢了,何必跟个不懂事的小丫头计较呢。

  她重新蹲下来,温言软语地道:“你家在哪里,姐姐送你回家好么?再不回去,你爹娘该担心了。”

  许是提到了爹娘,小姑娘终于正眼看向了凤娓:“不要。”

  凤娓:“什么不要?”

  小姑娘扯了扯裙摆:“不要裙子。”

  凤娓:“为什么不要裙子,这裙子这么好看,姐姐小时候最喜欢穿漂亮裙子了呢。”

  小姑娘低头咕哝了两句,凤娓没听清:“你说什么,大声一点。”

  小姑娘抬头,忽的大声喊道:“我又不是小姑娘,为什么要穿裙子。”

  凤娓笑了,轻轻地捏了下小姑娘胖乎乎的脸颊:“你怎么会不是小姑娘呢,臭小子怎么会有你这么可爱。”

  小姑娘气鼓鼓:“我就是臭小子。”

  凤娓忍俊不禁,逗她道:“那你是谁家的臭小子?”

  “沈家的。”

  沈家?

  凤娓想了想京城姓沈的人家,没听说哪家有这么一位小姑娘。

  “那臭小子叫什么名字?”她问。

  “沈朝,”他跳下秋千,一字一顿认真道:“‘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的朝。”

  沈朝?

  沈朝!

  凤娓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之人。

  怪不得她觉得熟悉,这小姑娘眉眼间可不是与她二嫂有几分相似么。

  原来沈朝小时候真的这么可爱。

  “姐姐,”沈朝仰头看着凤娓:“你能送我回家吗?”

  “不是姐姐是姑姑。”

  “姑姑?”小沈朝歪了歪脑袋,想了想后脆生生地道:“不是姑姑,姑姑坏。”

  凤娓牵起小沈朝的手:“姑姑怎么坏了?”

  小沈朝:“姑姑给沈朝穿裙子。”

  “那是因为你太可爱了。”

  一大一小在园子里慢悠悠地走着,不大会儿,凤娓突然觉得不对,牵着的手怎么变大了。

  她扭头一看,四五岁的小姑娘不知何时长大了,比她还要高,头戴金钗步摇,身穿曳地百花裙,胸口露出一片白。

  真白!

  真是奇怪,沈朝的模样明明一点也不女气,怎么穿着女装这么好看,小时候尤其好看。

第6章

  翌日,凤娓被叠云叫醒后,她都还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郡主,”叠云抬手在凤娓面前晃了晃:“郡主?”

  凤娓回神:“怎么了?”

  “二公主刚派人来传话,邀您去三和楼用午膳。”叠云道:“二公主特意叮嘱,让您好生打扮。”

  二公主与凤娓差着辈分,但二人关系好得如同亲姐妹一般。

  “好生打扮?”凤娓眉心拧了拧,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想干嘛?”

  叠云正想摇头,想到昨晚凤娓睡前说的话:“也许二公主是想让京城众人看看,郡主您即便休夫了,依旧如花似玉、倾国倾城。”

  有道理。

  “你派人去通知颜初一声,让他收拾收拾,与我一起去。”凤娓道。

  “颜初么?”叠云犹豫道:“颜初会不会太小,要不让林公子去吧。”

  “你想什么呢,”凤娓无奈道:“我带颜初出门是想带他逛一逛京城。”

叠云心想林公子也是第一次来京城,就不需要逛一逛了吗,但她没说出口,她知道在郡主心中,林公子与颜初是不一样的。

  颜初是忠良之后,林公子只是长得好,琴弹得不错,如此而已。

  颜初年龄虽小却也是外男,住在前院。

  收到消息后,他便等在二门处。

  凤娓过来看见的便是他乖乖站着的模样。

  “郡主,”颜初行礼后略微忐忑地问道:“我陪你出去行吗?”

  “怎么不行,沈朝知道你跟着我进京了也没让你不要随意走动。”凤娓道:“再说了,京城距离扬州这么远,你又不是有名之人,哪会有人认得你。”

  颜初第一次来京城,自然也愿意出去走一走:“那我听郡主的。”

  “乖,”凤娓冲他一笑:“昨夜睡得好么?下人们尽心不?若有人为难你尽管和叠云她们说。”

  颜初跟在凤娓身旁:“多谢郡主关心,一切都好。”

  凤娓:“那就好,等过几天,你歇好了就去隔壁国公府跟我两个堂弟一起上学。”

  凤娓昨夜便和大长公主与定国公提了颜初的事。没细说,但昨日凤娓一回京,不先回公主府而是直接进宫面圣,他们二人心中有数。

  “上学?”颜初愣住。

  “嗯,早晚习武,其余时间习文。”凤娓侧首看他:“怎么,不愿意?”

  颜初连忙摇头:“我只是没想到还能上学。”

  还是和国公府的两位公子一起上学,这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凤娓莞尔:“这算什么,我带你进京自然得为你安排好一切。”

  “郡主对你这么好你可得记在心里,不要当白眼狼。”叠月道。

  当初郡主待陆子川也很好,可结果陆子川让她们郡主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

  凤娓对颜初好是因为他爹――他爹为了扬州百姓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她身为皇家的郡主,理当照顾好颜初。

  颜初一脸认真地道:“不会,我会永远记得郡主的好,永远感激郡主。”

  凤娓将已经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罢了,以后再对他好一点便是。

  凤娓带着颜初到三和楼时,二公主已经到先了。

  见凤娓带了人来,还是一个年轻俊俏的小郎君,二公主顿时笑了,意有所指地道:“看来小姑姑这一趟收获颇丰呢。”

  所有皇子公主都得称呼凤娓为小姑姑。

  其实原来他们喊凤娓不是喊小姑姑,毕竟凤娓只是皇帝的表妹,便是皇帝的亲妹他们也不一定喊姑姑。

  可有一次,凤娓与大公主吵了嘴,大公主口无遮拦了几句,大意是说凤娓只是个郡主,等靖安大长公主一去,她就得靠边站。

  事情闹大了,传到他们皇帝耳朵里,从此以后,所有的皇子公主见到凤娓都得恭恭敬敬地喊一声小姑姑。

  “收起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凤娓坐下,示意颜初也坐:“说吧,这么着急找我出来有什么事?”

  二公主:“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再说了,这么久没见,就不兴我想你了。”

  凤娓没理她,叫来堂倌加了几个素菜。

  “你不是不喜欢吃青菜么?”二公主奇道。

  “他在孝期,不能吃大荤。”凤娓道:“所以你叫我出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二公主看眼颜初,想问既然是孝期那为什么还要出来,不过守孝毕竟是件伤心事,于是按下不提:“先吃午饭,一会儿带你去个地方你就知道了。”

  凤娓老实便是不再追问,转头问起京城这大半年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二公主道:“有趣的事没有,但回来了一个俏郎君。”

  凤娓:“长宁侯沈朝?”

  “你怎么知道?”二公主惊讶道:“你不是昨日才回来么?”

  凤娓得意洋洋:“我当然知道,我可是他的姑姑。”

  “对哦,沈朝的大姑母是你二嫂。”二公主道:“不过另外一件事你肯定不知道。”

  “什么事?”

  “老三看上了沈朝。”

  二公主口中的老三指的是三公主。

  凤娓的确不知道这事:“可是沈朝有婚约在身啊。”

  二公主耸了耸肩:“那又怎么样,你知道老三那个臭脾气,她才不会管沈朝有没有婚约呢。”

  颜初倒了几杯茶,送到二公主与凤娓的手边。

  凤娓端起茶杯:“昨日我在宫里遇见沈朝了,我瞧着皇上表哥挺重视他,应该不会由着三公主胡来。”

  “或许吧,不过实话实说,沈朝长得是真俊,若非我已经成亲了,只怕也会心动。”二公主道:“先前我不知道他已有婚约,还想着你早些回来,招了他来当郡马,没得便宜了老三。”

  想到沈朝那张脸,二公主不禁摇头感叹:“可惜,已经被别人定走了。”

  用完午饭,时辰尚早,她们移步旁边的茶楼。

  刚在隔间坐下没一会儿,二公主陡然发现凤娓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二公主与凤娓从小一起长大,一看就知道凤娓真的是生气了。

  去年得知陆子川养外室时凤娓的脸色都没现在难看。

  二公主正想问,外面响起了喧哗声。

  凤娓站起来,朝外走去:“走,带你看热闹去。”

  二公主眼睛一亮,迅速跟上,小姑姑口中的热闹那是真热闹。

  她们在二楼的隔间,发生争吵的就是其中一间。

  叠月一直站在外面,从头看到尾,看得津津有味,见凤娓出来立即道:“中间包间里的几人说某人的闲话,被左边包间的人听到了,闹了起来,然后右边包间的人也出来了,似乎要送官呢。”

  “咦,”二公主看到一个人:“那不就是长宁侯沈朝吗?”

  “他是左边包间的客人。”叠月道:“刚才他沉着脸,砰地一下就把中间包厢的门推开了,把我都吓了一大跳。”

  二公主诧异:“看不出来呀,他居然这么热心。”

  叠月:“许是他认识被说闲话的人。”

  “有道理,”二公主目光落在另外一人身上,眉梢一挑:“那穿月白色锦袍的男子是谁,模样也还不错。”

  “他是右边包厢里的客人,”叠月端详着那名男子:“不错是不错,但还是不能和长宁侯相比。”

  “那不就是福阳郡主吗?”

  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人认出了凤娓。

  “姑祖母,这儿有人说你坏话。”

  凤娓闭眼握拳。

  姑祖母!!!

第7章

  “要我说,娶妻娶贤是有道理的。那福阳郡主身份贵重吧,皇帝把她当女儿宠,出嫁时十里红妆都不止,听说长得也很美,结果怎么样呢,还不是当了一个弃妇。”

  “不算弃妇吧,好像是福阳郡主休了陆公子。”

  “怎么不算弃妇?自古以来,都是男人休女人,哪有女人休男人。分明是福阳郡主眼见要被抛弃了,为了面子,才写休书要休陆公子。陆公子就是太好心了,换成我,怎么也得反写一封休书。”

  “换成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有没有陆公子那张脸。你以为人家福阳郡主是个男的就愿意嫁不成?”

  “嘿,我怎么了,我是没有陆公子长得好,可上了床不都一样。说不定上了床,福阳郡主还觉得我比陆公子厉害呢。”

  话落,男人发出几声猥琐至极的笑声,听得沈朝面沉如墨。

  “啧,我看你是不要命了,竟敢肖想福阳郡主。”

  “这有什么,她福阳郡主找男人还不就是为了床上那点事。难道她和陆公子成亲之后在床上谈诗词歌赋不成。”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哈,不然陆公子怎么要养外室呢。”

  “如今福阳郡主没了郡马,你们说深夜里她会不会……你是谁?”

  “你们放肆!”

  其余人循声看去,只见一年轻男子站在隔间门口,脸色难看至极,语气凛冽。

  说得最起劲的男人面色倏然一变。

  沈朝没穿官服,但只见他的气度与穿着就知道这人身份不一般。

  一旦闹大,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一个方脸男人忙道:“这位公子别气,我们适才喝了些酒,他有些醉了,不是有意的。”

  隔间里的确有酒味,但这不是他们可以随意诋毁郡主,说些淫词秽语。

  “这些话你留着去跟衙役说吧。”

  目光冷冷扫过众人,沈朝厉声道。

  听到报官,几人立时着急起来。

  “沈大人。”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

  沈朝侧首:“你是?”

  男人拱了拱手:“在下汪序。刚才也听到了他们说的话,正想阻止,没想到沈大人快我一步。”

  一听汪序对沈朝的称呼,方脸男人脸都吓白了:“大大大……人?”

  汪序:“这位是长宁侯,如今在刑部任职。”

  这下不仅是方脸男人,其他人也都怕了,扑通几声跪了一地。

  “大人饶命。”

  “那不就是福阳郡主吗?”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一个纨绔子弟,此人身份不低,是宗室之人,眼尖地看见了凤娓,兴奋招手道:“姑祖母,这有人说你闲话。”

  凤娓淡淡瞥这人一眼,双十年华,却被人叫做姑祖母,即便是按辈分来叫,也不是一件令人多么愉快的事。

  然而此人没有感觉到凤娓的不爽,乐呵呵地道:“姑祖母,居然这么巧,昨儿个听说你回来我正想找个时机去跟你请安呢。”

  “替我向你祖父问好。”凤娓走到沈朝面前,冰冷地目光扫过跪着的人:“报官了么?”

  沈朝拱手:“已经去了。”

  汪序拱手作揖:“汪序见过福阳郡主。”

  “汪序?”凤娓看向汪序,视线在他脸上停留几息,而后眉梢一扬:“这么巧?”

  汪序温润一笑:“一直想找机会给郡主请安,没想到第一次见郡主是这么个场景。”

  沈朝闻言,眸光微微一动。这话初听不过是奉承之言,但细品下却有些不对。

  想到昨日拿到的账本,再回想凤娓刚才那句“这么巧”,沈朝意识到什么,眸色骤深。

  纨绔跟着凤娓走过来,疑惑道:“大庭广众之下议论当朝郡主,谁给他们的勇气啊?”

  “郡主饶命,侯爷饶命,我们是喝醉胡言乱语,还请郡主侯爷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吧。”

  “放过你们?”凤娓轻轻一笑,眼里却没什么笑意:“世人都说我娇纵,还有人说我心狠手辣,我仔细琢磨了下,我不就是打断了陆子川的腿么,其他的我也没做什么心狠手辣的事啊。”

  方脸男人不停地磕头:“是是是,郡主人美心善,是陆子川对不起郡主,世人都误会郡主了。”

  凤娓扶了扶鬓肩的金簪,眉心微微拢起,好似很烦恼:“我这人不喜欢被误会。既然已经担了这个名,不如……”

  “颜初。”

  她声音陡然一厉,面色冷然,瞧着气势汹汹,高贵不可侵犯。

  一直沉默地跟在凤娓身后的颜初应声:“郡主。”

  凤娓抬手,手指晃来晃去,似乎不知道指哪个,最后随意地指了一个人,风淡云轻地道:“胆敢议论本郡主的闲话,便是拔舌也不为过,不过这人来人往,拔舌实在过于血腥。”

  她面露迟疑。

  “郡主,”颜初以为凤娓真的想将人拔舌,他道:“我可以把人带到偏僻处去行刑。”

  众人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纨绔震惊地看向这个不比他大的年轻人,好奇问:“你谁啊?”

  颜初听到纨绔叫凤娓姑祖母,便道:“我是郡主的下属。”

  “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才到郡主身边没多久。”

  纨绔看着颜初的脸,有点不相信,还想问,就听到颜初道:“郡主,可以吗?”

  “算了,”凤娓摇摇头,语气慈悲:“上天有好生之德,拔舌还是太严重的点。”

  看热闹的人一听,纷纷觉得传言有误,福阳郡主虽比一般女子厉害了点,但到底是女子,心还是软的。

  “就把人扔到大街上去吧,”凤娓轻飘飘地道:“注意着点,被砸到无辜路人。”

  这里是二楼,被扔到大街上去,听着没有拔舌严重,但轻则断手断腿,重则丧命。

  本就安静的茶楼一时间落针可闻。

  先时众人只是看热闹,这时方才流露处几分畏惧。

  “郡主饶命。”男人头都磕破了:“郡主饶命。”

  “哦,对了,别让他头着地。”凤娓对求饶声恍若未闻:“回头还得送他见官呢。”

  颜初:“是。”

  “郡主,”汪序挡住颜初,温声劝道:“要不还是直接送官吧,免得脏了郡主的手。”

  凤娓一双明亮凤眸轻轻一眨:“沈大人以为呢?”

“朝廷律法有言,白身冒犯宗室者,轻则掌嘴,重则可直接打*。”沈朝道:“郡主可随性而为,之后若有需要,在下愿上堂为郡主作证。”

  汪序眉头轻皱:“若有需要,我也愿意为郡主上堂作证,只是我担心这样对郡主名声有碍。”

  “不用担心,名声这东西与本郡主无用。”凤娓:“颜初,还等什么。”

  颜初学武多年,制服一个人于他而言轻而易举。

  几息的功夫,人就被丢下去了。

  颜初很听凤娓的话,丢下去之前喊话让众人散开了。

  力道也刚刚好,人没死,还在□□。

  其余人瑟瑟发抖,生怕郡主也把他们扔下去。

  此时,衙役终于到了。了解事情经过后立即押人离开。

  “你们准备把他们送到哪儿去?”沈朝问。

  这一类的纠纷通常是由京城县衙处理,考虑到凤娓郡主的身份,衙役道:“送去京兆府。”

  沈朝不容置疑:“还是送去大理寺吧。”

  “沈大人,这事越过京兆府会不会不太好?”汪序小声道:“送去京兆府,想必京兆府尹马大人不敢不秉公办理。”

  沈朝看向汪序,微微皱眉:“适才郡主要罚人汪公子拦着不让,现在本官要将人送大理寺汪公子又不赞成。汪公子,恕本官直言,你是在维护他们么?”

  汪序面色一变:“我怎么可能维护他们?”

  注意到凤娓疑惑地看着他,汪序急道:“郡主,你相信我,我绝没有维护他们的意思。”

  凤娓微微颔首:“汪公子或许是过于谨慎了――听沈大人的,送大理寺吧。”

  衙役押着人离开。

  一名年轻女子走到沈朝身旁,冲凤娓屈膝福身:“程语见过郡主,郡主金安。”

  沈朝道:“这是在下的未婚妻,程家二小姐。”

  凤娓见过程语,但后来程雨为父守孝,甚少出来走动。

  “是不是婚期将近了?”沈朝才替她出了头,凤娓哪怕与程语不熟,也释放出善意:“到时候我一定来讨杯喜酒喝。”

  沈朝笑:“多谢郡主。”

  程语脸颊漾起一片绯色:“多谢郡主。”

  凤娓召来店家,指了指沈朝汪序:“他们的花费记在我的帐上。”

  沈朝汪序哪能让凤娓帮他们结账。

  凤娓道:“一顿茶钱而已,不必和我客气。”

  纨绔立时:“姑祖母,那我呢?”

  凤娓沉默一瞬:“记上。”

  纨绔笑眯了眼:“多谢姑祖母,姑祖母就是疼我们这些小辈儿。”

  凤娓懒得搭理他,纨绔也不在意,恭身告退后和几个与他差不多年纪的人一起出了茶楼。

  “齐星星,那个把人丢下楼的男子是谁啊?”

  他们不是宗室之人,刚才没敢站得太近。

  齐星星:“他说他是郡主的下属。”

  “下属?”几人面露怀疑:“这么好看的下属?”

  “你们也觉得不像吧,”齐星星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我怀疑那是我姑祖母养的面首。”

  “面首?不会吧。”

  “这有什么不会的,陆子川都敢养外室,我姑祖母已经休夫,养个面首怎么了?”齐星星挺了挺胸膛:“不过你们别到处乱说哈。”

  “不说不说,绝对不说。”

  “这程姑娘模样不差,但和长宁侯还是不太相配。”回到隔间,二公主道:“要我说,整个京城,能配得上长宁侯那张脸的也就只有你了。”

  凤娓美目一翻:“行了啊,人家马上都要成亲,再说这些不合适。”

  “私底下说说嘛。程语运气算是不错了,若非自小与长宁侯定了婚约,她丧父之后婚事定然会降一降。”二公主想到什么:“你不知道,之前还有人赌长宁侯会不会退了与程家的婚约转而迎娶老三呢。”

  凤娓:“长宁侯不是那样的人。”

  “侯爷,你好像对汪公子有看法。”

  “怎么这么问?”

  意识到她听到了沈朝与程语的谈话,凤娓有点不好意思,正想移开注意力时就听到程语说:“甚少见到你对第一次见面的人如此不客气。”

  凤娓在心中挑眉,沈朝有对汪序不客气吗?

  沈朝:“我对他说那样的话是因为他总是阻拦郡主或者我惩治那几人。”

  程语:“可在我看来,汪公子的思虑不无道理。”

  凤娓不想转移注意力了,虽然非礼勿听,但她好奇程语究竟想说什么。

  沈朝放下茶杯,直视着程语:“你想说什么?”

  “侯爷,我知道那人说的话很过分,冒犯了福阳郡主,但那些话毕竟只有我们听到了,我们不可能复述出来,其余人不会知道这几人具体说了什么。”程语语重心长地道:“自郡主休夫之后,名声本就有损,今日之事传开,各种流言蜚语只怕更甚,对郡主有害无益。”

  她看着沈朝,叹了口气:“侯爷,你今日冲动了。”

  沈朝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你的意思是应该听取汪序的建议?”

  “郡主是性情中人,只想着出一口恶气,这能理解,但侯爷,你不应该这样。”程语神色严肃,一字一顿地道:“你是科举出身的文官,文官名声大于天,不能给人留下心狠手辣、趋炎附势的印象。”

  “我觉得程二小姐和沈大人很配。”收回注意力,凤娓感慨道:“他们一定能相互扶持、相濡以沫。”

  沈朝这样的人才就应该配程语这样的贤内助,这才是真正的天作之合。

  若换成她,可能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第8章

  离开茶楼时,凤娓在门口遇到送程语上马车离开的沈朝。

  “路上慢点。”沈朝叮嘱过车夫后对马车里的程语道:“过两日我与姑母会上门拜访。”

  车帘未掀,窗帘子也未动,仿佛里面的人没有听见沈朝的话。

  过了几息,车帘子掀开,丫鬟声音颤颤:“侯爷,我们先走了。”

  沈朝颔首,目送马车哒哒离开。

  这是吵架了在生闷气?

  该不会与她有关吧?

  凤娓目光落在马车上,听到丫鬟道:“小姐,你和侯爷吵架了么?”

  程语的声音很淡:“不过争辩了两句,算不得吵架。”

  啧,还真吵架了哇。

  其实要凤娓看,程语说的话不无道理,且明显程语是在为沈朝着想,若沈朝真为此与程语置气,那就有些为好不得好。

  想到这儿,凤娓忍不住感慨,她真是越来越善解人意了――沈朝会和未婚妻争执都是为了她,她还觉得沈朝错了。

  出京一趟,她的境界提高了不少。

  “公主,郡主。”沈朝行礼。

  二公主调侃:“沈大人怎么不送程小姐回府?”

  沈朝:“在下一会儿还要去刑部。”

  “原来如此,不过程小姐知道么?”凤娓道:“若是不知道,小心她与你闹别扭。”

  沈朝笑了:“她很善解人意。”

  看来是不知道了。

  “这与善不善解人意没关系,换成我肯定是要不高兴的,”凤娓沉吟道:“要我说,你回头送份礼物过去吧。”

  二公主表示赞同:“对,不管她有没有不高兴,收到礼物总会开心。”

  “多谢公主与郡主,”沈朝拱手:“微臣明白了。”

  凤娓就喜欢听话的人,明艳的面容上浮起一抹满意的微笑。

  离开茶楼,二公主带着凤娓去了一家首饰铺子。

  她们选了一个二楼靠窗的位置,趁堂倌去拿首饰供他们挑选时,凤娓问:“你今儿个找我出来就是为了买首饰?”

  “不要着急。”二公主看了眼窗外:“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堂倌端来了几托盘的首饰,可凤娓与二公主金尊玉贵地长大,一般东西哪里入得了她们的眼。

  “听说你们家新到一批好货,,”二公主扫了一眼托盘:“难不成就是这些?”

  凤娓听得越发好奇二公主究竟想干嘛,竟然连人家新到了一批好货都知道。

  堂倌陪着笑道:“殿下别急,那批货放在后院,已经派人去取了。”

  凤娓随手拿起一只玉冠把玩,昨日皇上表哥才给她送了好些东西,她对这批好货没兴趣。

  二公主看出来了,笑道:“小姑姑,这批货你肯定有喜欢的。”

  凤娓一听就懂了:“这批货里有翡翠?”

  凤娓喜欢翡翠,是以昨日康氏才以一套翡翠头面来道歉。

  堂倌笑着回道:“不仅是翡翠,还有一只满圈黄翡的镯子以及一支以极品黄翡做钗头的钗子。”

  凤娓一听立即来了兴趣,黄色是翡翠的次生色,常言道翠色易得,绯色难得。

  片刻后,另一名堂倌小心翼翼地端了一拖盘的翡翠过来。

  的确是一批好货,品质最好的透亮如琉璃,但凤娓还是先拿起了那只满黄的镯子。

  翡翠是天然的东西,通常来说种水好,颜色就没那么出色,反之亦然,但这只镯子居然在满圈蜜糖黄的情况下还有非常不错的种水。

  凤娓毫不犹豫:“这只镯子以及黄翡钗子我都要了。”

  堂倌笑眯了眼,指着那只品质最好的镯子道:“郡主不看看这一只吗?这只的种水比黄翡的更好。”

  凤娓拒绝,她有一直类似的,且品质更好。

  “这只玉冠也包起来。”送给颜初。

  二公主也选了一只,凤娓直接让堂倌把帐记在了一起。

  “来了来了。”二公主忽然看着楼梯道。

  凤娓看过去,是陆家二夫人,陆子川的母亲吴氏,她曾经的婆母。

  随行的是一位年轻女子。

  凤娓看向二公主,无声询问。

  二公主: “那名女子就是陆子川马上要迎娶的新夫人,姓苏名宜。她不是京城人,提前到了京城。据说吴氏十分喜欢她,得知这儿来了一批好货,特意带她来挑选。”

  凤娓眉梢轻扬,她当吴氏的儿媳妇时吴氏有对她这么好过呢?

  凤娓认真仔细地想了想,发现没有,倒是她送了吴氏不少的东西,毕竟整个陆家大房二房的家产合在一起也远不及凤娓的私产。

  “你今儿个叫我出来就是为了让我看她们?”凤娓皱眉。

  “对啊,”二公主道:“难道你不想知道陆子川的新妇是谁,长什么模样?”

  凤娓思忖了下,发现她想知道。倒不是她想与之比较,而是单纯的好奇。

  “你都打听到她们今日要来这儿买首饰,那你就没打听苏宜这个人?”凤娓问。

  “当然打听了,不然带你过来做什么。”二公主得意道:“具体是哪的人我忘了,反正家世不怎么样,母亲早逝,继母和她父亲不当人,十八九岁也不给她说亲。”

  凤娓不惊讶,陆子川是被她休了的,想要再娶,好人家的姑娘肯定不会嫁。

  “哎,也是个可怜人。”二公主感慨道:“但愿她嫁进陆家后陆子川能对她好点。”

  吴氏与苏宜坐在了她们斜对面,苏宜刚好对着凤娓。

  不是明艳的长相却也肤白貌美,神色沉静,哪怕注意到凤娓在打量她,也没生气,而是微微颔首,回以一笑。

  凤娓对她的印象一下子就非常好,忍不住道:“陆子川什么运气,被我休了都还能娶到这样的姑娘。”

  二公主道:“这姑娘是不错,可若是陆家不上门提亲,她以后嫁的人怕是还不如陆子川。”

  陆子川再差也是世家子弟,家底儿是有的。

  苏宜对凤娓笑时,吴氏在低头挑选首饰,没有看到。

  她如二公主那般,让堂倌把收到的那批好货拿出来挑选,对苏宜道:“听说这批货里有一只黄翡镯子,正好买来新婚当日戴。”

  凤娓:……

  堂倌一脸尴尬:“夫人,那只镯子已经卖出去了。”

  吴氏不虞:“秦夫人昨日下晌来的时候都还在?”

  “刚卖出去。”堂倌陪着笑:“夫人不如看看其他的吧,还有品质比那只黄翡镯子更好的。”

  吴氏眉头还是没有松开,品质更好的也就意味着价钱更贵。

  自从福阳郡主离开陆家后,陆家大房二房就分家了。虽说没分府,但各房的用度都要自己出。

  不当家不知油盐贵,要花大价钱给新儿媳妇买那样的镯子,吴氏有些舍不得,但也不好看都不看。

  她拿起那只品质最好的镯子给苏宜试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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