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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间位于英国埃克塞特大学的工作室里,桌子上摆放着各种石制工具,沿墙根高高地堆放着石块,墙上的木架子上挂着鹿皮(那是布拉德利用他的研究团队制造的石制工具猎*的),在实验室的冰箱里甚至还保存着许多鹿肉……
你可不要认为这些手工制品只是一些实用的工具,它们所讲述的,却是人类祖先如何从简单的猿类动物进化成为如今有思想能思考的地球上最聪明物种的故事——在过去的三年里,布拉德利的“学习成就人类”研究项目,结合神经科学、心理学,以及考古学中关于石制工具的一些发现,探索研究了制造这些工具的人类大脑的变化和进化过程。
长期以来,研究人员不懈地寻找人类独特智力的某种“秘密要素”,以期破解人类非凡认知能力之谜。不久之前的研究成果认为,并不存在所谓的“秘密要素”,人类独特的思维方式是大脑各个不同区域扩大及*的结果。还有研究认为,人类大脑的变化早在600万年前,
即人类从猿类动物中分离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科学家在对许多人类近亲动物大脑的研究中,发现了许多可供比较的变化。在对17种灵长类动物大脑进化进行比较之后,美国科学家杰伦·斯梅尔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只是进化到极致的一种猿类动物。”那么,是什么原因加速了从其他猿类动物分离出来的人类祖先的大脑进化?人类祖先与其他物种完全不同的思维方式又是如何产生的?布拉德利工作室里的三种石制工具,也许告诉了我们答案。
奥尔德沃石器
这是时间最早、也最粗陋的一种石制工具,看上去只是一块参差不齐的石块。然而,它或许就是人类变聪明之路上的第一个里程碑。
除了开始用两条腿走路之外,最早的人类祖先显然与猿类动物十分相像。
与黑猩猩和其他灵长类动物一样,他们只具备有限的使用工具能力,比如拣起地上随处可见的鹅卵石用来砸碎核桃。但是,到了大约260年万年前,随着南方古猿的崛起,情况发生了一些变化:他们不再只是利用周围能够找到的天然石块作为工具,而是开始了对天然石头进行改良的尝试,他们学会了挥动手里的石块,用来切削另一块石块,然后用切削好的锋利的石块边缘切割兽肉。
锯齿状的奥尔德沃石器是布拉德利的一个重要发现。奥尔德沃文化是东非旧石器时代文化之一,以简单的石制砍砸器、刮削器为特征。布拉德利发现,制造奥尔德沃石器需要其他猿类动物所不具备的能力,它需要灵巧机敏的动作控制能力,包括两手的协调能力,即两只手能够同时做不同的动作。比如,用一只手固定石块,用另一只手击打切削它。布拉德利说:如果人类祖先没有创造出切削成薄片的石制工具,地球上就不会产生有思想有意识的人类这样的物种。
即使有了这样的触发因素,那一阶段人类祖先的进化仍然十分缓慢。直到100万年前,直立人出现,人类大脑的进化才开始突飞猛进。从多个角度来看,直立人的出现都有着重要的意义,除了身体结构上与现代人类有着更多的相似之处而外,与他们的先辈不同的是,直立人时代的人类组成了更大的社会群体。
阿舍利手斧成功的社会生活需要合作精神,以及拥有识别和惩罚想要不劳而获的不诚实行为和欺骗行为的能力。这些挑战被认为激发产生了许多复杂的人类情绪,如羞愧和尴尬等,这些情绪有助于个人更好地遵循群体的道德规范。布拉德利认为,真正代表了直立人思维能力进化的工具是阿舍利手斧,一种精巧的、叶状石制工具。
我们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激发产生了人类的这种革命性的设计理念,它可能源自于人类梦中产生的创意。人类最早的工具设计尝试大约发生于150万年前,那时的手斧设计还相当粗陋,但在接下来的100万年里,阿舍利手斧的结构变得越来越薄,越来越对称,体现了人类更加对称的设计理念。
制作精巧的阿舍利手斧提供了这样的线索:为了得到更先进的设计样式,人类祖先首先需要在石块表面做切削平整的准备工作,这不仅需要更多的事先规划,还需要掌握好力道的应用,也就是说将目标细分成一系列更小的行动步骤,而这表明人类祖先开始拥有以更复杂的方式组织思想进行思维的能力。
阿舍利斧的创新设计还与人类认知发展的另一个里程碑有关:语言的诞生。语言是一个极为复杂的系统,涉及许多不同的思维过程。语言的起源一直被认为是人类进化中的最大谜团之一。有证据表明,学会制作工具是语言产生的一个催化剂。布拉德利的合作者,埃莫里大学的迪特里希·斯托特认为,准确的发音需要嘴唇和舌头精确运动的配合,这是黑猩猩和其他灵长类动物所无法拥有的能力。而人类祖先的工具制作活动涉及大脑中的运动控制区域,从而促进了语言能力的发展。斯托特还指出,创造叶形手斧所需要的序列概念思维方式与我们理解和组织句子结构的方式十分相似。
为对这一理论进行测试,斯托特利用大脑扫描技术锁定制作各种不同类型工具时与认知能力相关的大脑区域。正如他所预期的那样:模仿制作奥尔德沃旧石器工具的人,其大脑中与口语语言能力相关的运动控制区域非常活跃;而模仿制作阿舍利后期工具的人,其大脑中涉及语言语法结构理解的大脑区域相当活跃,包括沿前额叶下部的额下回。与其他猿类动物相比,额下回是人类迅速发展的大脑区域之一。
语言能力是人类区别于其他物种的唯一独特能力,正是语言能力的诞生让我们在进化的道路上,从地球上的动物界中脱颖而出。但遗憾的是,人类进化道路上的这个伟大的转折点在考古学研究中无法体现出来,布拉德利也无法肯定哪些工具与语言的最早出现相关。不过,有线索表明,人类祖先在至少60万年前,从直立人进化的海德堡人出现时开始拥有了语言能力。
毫无疑问,海德堡人在其他一些方面也与现代人更为接近。
海德堡人的大脑容量已达约12000立方厘米,只比现代人类小一点点,发达的大脑为更强大的认知能力提供了物质基础,这种认知能力的提高体现在海德堡人制作和使用的多种工具中,包括进一步改进的手斧、切肉刀和矛尖等。
要设法将不规则的石块切削成不同形状和不同式样的工具,需要出色的空间认知能力,这些工具的出现可能还意味着人类新产生了视觉想象能力。海德堡人会多次造访某个可能有某种象征意义的地方,许多手斧被故意丢在那里的地面上,有人将这种看似无法解释的现象解释为人类早期象征主义的萌芽。更为关键的是,海德堡人的发声系统也得到了解剖结构学上的进一步完善。例如,化石骨骸上的痕迹表明,海德堡人的发声系统与大脑和舌头的神经连接比他们的先祖更多,在他们的喉部,和其他猿类动物一样抑制发声的球形附件似乎也已经消失了。所有这些变化都是发出流利声音所需要的条件。
无论人类语言起源于何时,语言的出现都带来了一系列新的心理挑战。例如,对于黑猩猩们来说,它们很难区别象征性物体与真正的实物之间的区别,如果看到一张惟妙惟肖的香蕉图片,它们就会兴奋起来,将它当作是可以吃的真正的食物。同样,我们人类祖先对于语言构成的心理想象图景的理解,最初也是经过了一段困惑不解和逐渐明悟的过程的。
有专家假设,为了应对这种直接的直觉反应,我们人类祖先必须对直觉反应情绪拥有更强大的掌控能力,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学会了对他人行为产生怀疑和揣测的能力。为此,他们需要更佳的听觉词语记忆,才能够记住并回忆起别人曾经对他们说过的话,以区别于他们自己的人生体验。此外,他们还产生了“讲述我自己的故事”的自传体记忆能力。如果上述假设是正确的,那么人类自我意识的产生与语言的诞生就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在人类智力走向辉煌的最后一段旅程中,人类祖先可能仍然在应对种种心理上的困难和挑战。为了更好地演示人类智力发展之路上的最后一个飞跃,让我们来看看布拉德利桌上的第三个石制工具:用熠熠闪亮的黑色石块切削制作的精妙的勒瓦娄哇工具,它的边缘呈现如贝壳样的波纹状修饰,足显其制作手艺之精湛。
布拉德利说,这种工具在切割兽肉的实际用途上,并不比制作粗陋的手斧强多少,它的价值可能更多地体现在其美学意义上,而不是其实用性。布拉德利和现代“工匠”们在仿制过程中发现,勒瓦娄哇工具的制作工艺相当繁复,需要足够的技艺和耐心。
勒瓦娄哇工具制作包括多道工序,还需要一些专门的指导,当初创造这种工具的那位人类祖先可能已经拥有了高级分层次思维能力,以及指导他人的沟通能力。精妙的勒瓦娄哇工具最早出现的时间至少在30万年前,虽然这类工具在现代人类祖先的遗骸边也有发现,但通常认为它与穴居人有着更密切的关系。
勒瓦娄哇工具的出现强有力地证明,尼安德特人(穴居人)
与同时代的人类直系祖先一样,也已经拥有了复杂的认知能力,但仍然有一个未解的谜团:为什么我们最终创造了辉煌的人类文明和文化,而穴居人却走向了历史的死胡同呢?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不妨在本文的最后回顾一下人类智力进化的最后一个飞跃。
有人认为,导致这次飞跃的答案是“孩子的玩耍”。自从我们人类祖先最初从其他灵长类动物中分化出来之后,孩童期变得越来越长,让大脑在离开子宫后有了更长的发展时间。从骨骼和牙齿的化石中可以发现,与穴居人同时代的早期人类孩子似乎比穴居人孩子的孩童期更长。有心理学家指出,多出来的那段“玩耍”时间可能有助于他们开发“反事实思维”的能力,即在心理上对过去已经发生的事件进行否定,构建一种新的可能性并进行假设的思维活动,也就是从和事实相反的角度来看问题,不是这件事是怎么样的,而是这件事有可能会怎么样的一种思考能力。拥有了这种思维能力的人类,会以更具创造性的思维方式对周围发生的一切进行想象和假设,以更好地掌控自己的生存环境。于是,他们能够以之前人类所无法想象的方式去思考和行事,例如发明新的工具、建造遮风挡雨的房舍等。
美国科学家弗雷德里克·库利奇和托马斯·韦恩提出了人类智力最后一次大飞跃的一个更大的触发因素,即导致人类大脑具备同时处理几件事情能力的基因突变。可以说,即使在现代人类中,这种“工作记忆”,即短时记忆,也只限于同时处理几件事情而已。但是,记忆能力的这种小小的提高,产生的影响却是巨大的。对于之前说过事情的记忆能力的提高,可进一步提高沟通交谈的水平,产生语法结构更复杂的句子,这意味着人们可以进行多层次的思考和规划,例如,学会使用“万一……那怎么办”,或者“如果……那么”等句子结构的表达方式。
工作记忆还与创造力和发明能力密切相关,工作记忆能力的提高可让人们在大脑里同时构想一个问题的多种不同解决方案。研究表明,得到强化的工作记忆还有助于提高我们的长期记忆能力和对未来的规划能力,因为它可以给我们提供一个更大的心理“黑板”,我们可以在这块心理的“大黑板”上将过去经验的更多细节进行拼接和组装,从中得出解决目前问题的最佳方案。
近年来,这一假设得到了许多相关证据的证明。例如,南非科学家莱恩·沃德莱对将矛尖粘在杆子上的粘胶的制作步骤进行的研究发现,早期人类使用的多为一些简单的天然粘胶,如树胶,而她在南非西布度洞穴距今7万年的遗址中发现的早期人类制作的由树胶和赭石、蜂蜡放在一起煮得到的粘胶,工艺更复杂更先进,粘物压实后不易裂开,在水中也不会溶化。
沃德莱在仿制这一复杂配方时发现,在制作过程中她必须同时关注几个方面,包括不同的树胶所需要的火焰的温度、环境湿度和各种配料的比例等。沃德莱说:“成功需要多方面的协调配合,而要在大脑里同时处理所有这些信息,只有拥有了更强大的工作记忆能力才能够做到。”
研究人员还从当时人类的食物中获得了更多的线索。在现代人类的早期阶段,人们开始猎食一些较小的猎物,如较小的鹿种和啮齿动物等。前野外生存军事专家克林特·贾努利斯在野外进行实地实验时发现,需要布置10~15处陷阱,才能捕捉到足够维持生存的猎物。而且在整个猎食过程中,需要有预先的规划,需要记住布置过陷阱的多处地方,这些都需要高级认知能力。
产生于大约7万年前的这种高级认知能力具有特别重大的意义,因为这时正是印度尼西亚多巴超级火山爆发之后的一段时间,多巴火山大爆发导致整个地球进入了小冰河期,非洲人口锐减,此时任何有利的突变基因都会在幸存下来的少量人口中迅速传播开来,并在他们的后代中留下永久的基因印记。有研究认为,所有现存人类都是当时的约2000名幸存者的后代。果真如此的话,那么多巴火山爆发事件就是人类开始走向现代思维方式的一个新起点。借助于比之前略微高级一点的思维方式,人类走出了非洲,成为了地球的主宰,而穴居人和我们人类在进化道路上的其他近亲都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
当然,人类的进化之旅还远未结束,预测人类智力进化的未来前景是一个很有吸引力的话题。我们的工作记忆能力是否会再次发生变化呢?一些科学家认为,人类仍然走在变化中的进化之路上。科技进步有可能对我们面对的智力挑战产生影响,就像石制工具对以往的人类祖先产生影响一样。至今为止,所谓因特网正在让人类变得愚笨的说法是没有根据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人类互相之间交往的方式正在发生变化,相应的,与成功相关的心理技能也在发生着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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