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乌鲁木齐8月28日电(记者宿传义、白佳丽)我是一棵芦苇,在世界第二大流动沙漠——塔克拉玛干上班,做固沙的草方格;我的家乡在700多公里之外,是碧波万顷的中国最大内陆淡水湖——新疆博斯腾湖,人们叫我“湖水净化器”。
博斯腾湖是中国的四大苇区之一,在一个春天轻抚的早晨,我从黑色的棉被中探出头来,这里每年都有60万亩“新生儿”。
我的根扎在淤泥中,可以吸收水中的有害物质,只让干净的水流入湖泊。从1999年开始,当地在湖边筑坝,把农田回归水和生活、工业废水堵截下来,通过我们过滤吸附后排入大湖。因此,我们中有20万亩是人工培育的,我就是其中一员。
我们成年后,很多兄弟变身纸张,帮助人们传承知识;而我和一些兄弟进了沙漠。在我国西北的很多地方,风沙是对绿洲和道路最大的威胁,我们组成草方格可以固定住流动的沙丘。我很佩服那些科学家,是他们发掘出我们固沙的新“工作”,向他们致敬!
你可能会说,我那么瘦弱,没有高大的树干和繁茂的枝叶,怎么能和风沙抗衡呢?我一个人是渺小的,可是我们兄弟姐妹紧紧挨在一起,挺起胸膛的时候,肆虐的风沙恶魔也拿我们没辙。
我们最早是在塔里木沙漠公路上固沙,它是世界上穿越流动沙漠最长的等级公路,全长522公里,这条路投入使用后,和田至乌鲁木齐的通行距离缩短了500公里。不过,从2003年开始,这条路的两边开始栽种梭梭、红柳和沙拐枣,我们就陆续从里面撤了出来。
但是,后来修建的新疆阿拉尔到和田的第二条沙漠公路上,仍然可以看到我们的身影。从去年开始,全长330多公里的新疆尉犁到且末沙漠公路开工,这也是继塔里木沙漠公路和阿和公路之外,第三条穿越“死亡之海”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的公路,我就和众多兄弟从家乡来到了这里。
并不是所有的芦苇都能适应沙漠的工作,必须是在水边出生的。相比陆生芦苇,我们身体里的纤维含量更高,韧性更好,更能耐沙漠中的残酷环境。而且,我们还不能太“胖”,也不能太“瘦”。太胖的话,在“扎根”沙漠时容易碎;太瘦则会抗不住风沙。
因为我们每4条边组成一个正方形,因此叫我们“草方格”。在这条新建的沙漠公路上,由我们组成的草方格宽度平均90到110米。我们铺在沙漠上,从中间弯折后扎进沙丘20厘米,30厘米留在外面。有了我们在沙丘上,这里的沙子就很难被风吹动,所以就能起到固定沙丘的作用。
一平方米草方格需要我们1.2公斤,这条沙漠公路要用到我们芦苇约7.8万吨,其中约6.5万吨来自700多公里外的博斯腾湖。
远处靠近沙漠那两排高个子叫阻沙障,彼此相隔10米,有尼龙网,也有我的家人。他们是阻挡风沙的“前哨卫士”,能降低风速,减少溜过来的沙子数量,再经过我们弟兄们组成的草方格时,就会把风沙挡下来。
帮我们扎根沙丘的很多工人都参加过前两条沙漠公路防护工程,主要来自四川、云南等省,很多人在沙漠里工作超过了20年。烈日灼空,黄沙漫漫,日复一日,他们的汗不断地湿透衣衫,又不断地晒干,只为帮我们在沙漠扎根,这让我很敬佩,也向他们致敬!
日复一日,酷烈的阳光照得我头昏脑涨,身躯也越来越脆弱。可能两三年后,我的身躯要么被烈日狂风折断,要么被黄沙掩埋。但是,我觉得自己是有价值的,我用身躯遮挡了风沙,护住了这条沙漠通途,我死而无悔!“苇生”如此,人生不也正是这样嘛!
这不,又有一批弟兄们从700多公里外的家乡赶来了,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快!排队,立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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