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恒平
糊豆（湖嘟），由玉米面或小米面熬制而成的粥，分为玉米糊豆（棒子糊豆）和小米糊豆（米糊豆）。为鲁西，泰西，鲁西南地区常食用的一种粥，加盐叫咸糊豆，加菜叫菜糊豆，加上黄豆、黑豆、豇豆叫豆子糊豆、加上地瓜叫地瓜糊豆等等，多种多样，因为我是喝着糊豆长大的，所以对糊豆情有独钟，难解的情结。在胡豆的的故乡，如果哪一餐没有糊豆，就是吃了山珍海味，也被称为没有“吃饭“，记得上世纪八十年代，把四岁的侄女接到莱钢住了几天，虽没有每天海参鲍鱼，但也是竭尽全力照顾，尽力吃好，让侄女吃好，但就是没做胡豆，当侄女回老家后哭着说：”在叔叔家好几天没吃一点饭“，在外人看来啼笑皆非、忍俊不禁，但事实就是如此，由此可见糊豆之乡的人们对糊豆的钟爱了！我喜欢喝胡豆，可小时候喝的糊豆并不是玉米胡豆，更不是小米面糊豆；我出生在地瓜之乡—肥城，小时候贫穷的要命，能喝上糊豆就是很幸福的事了，而且是地瓜面糊豆。
那时的深秋，全家人，全村人，把刨出来的地瓜切成片，晒在地里，那是铺天盖地地瓜干，就像天降瑞雪，三四天晒干后，便收藏起来，磨成面，那时的磨面也是有相当的程序，先到碾上（地瓜干是不洗的）压成碎块，再在磨上磨成面，用箩萝出细面才是做胡豆原料，渣滓一般是喂猪的；做地瓜面胡豆，也是水开下面，否则就会懈锅，成不了糊状，这锅胡豆也就泡汤了，糊豆煮的时间越长、越粘、越好喝，但这种地瓜面糊豆，喝的时间长了，满嘴的甜兮兮着实让人难受，喝着甜心里酸，哎，没办法，穷啊！填饱肚子就不错了，不过那年月也有期盼好运到来的时候。偶尔母亲会从隐藏在深不见底的大缸里，舀一小瓢豆子（一般是黄豆）放在锅里，便成了豆子糊豆，喝着甜兮兮糊豆，侥幸吃上一粒豆子，那个香啊，美啊，用语言是难以表达的，要想吃到更多的豆子，要有力气和技巧，就是用勺子使劲在锅里搅、转圈，然后贴边遛底就欧尅了，不过这种行动是背着家长和大人的，否则就被训斥为“没规矩“，捞豆子多的时候，往往不舍得吃，漱出来，放在口袋里，到学校里也给同学显摆一番，骄傲一次，让别人羡慕一次。地瓜面胡豆喝的心酸流泪，没人管你，要么你就自生自灭罢了，实在熬不住了就盼着天气转冷，因为每年天气寒冷时都要改善生活，用来驱寒，这时管钱的大姐，就会大发慈悲，从仅有的几文钱里拿出两文，买两颗葱、两块姜，切成末，用油煸炒后加水，加菜叶，再用玉米面（积了大德时可能是麦子面）熬成稀粥，再吃上难得的煎饼，就算开荤一次了，不过这种粥不叫糊豆，而叫汤子，如果你听说谁家要烧汤子喝，那肯定是改善生活，肯定开荤，肯定是天冷，肯定垂涎三尺了。我比较钟爱菜胡豆，有咸味，多少能压一下地瓜的甜味，但终归是天长日久，好日子盼不来，烧汤子也没几次，菜胡豆也厌倦了，哪个馋啊无从言表。记得74年9月，天气乍暖还寒，久不见荤的我便逃学去公社医院，找父亲准备吃一顿，可到了以后才知道父亲出诊了，那激动的心直接凉了半截，父亲的徒弟刘大夫接待了我。他说晚上请我喝扁豆糊豆，我听后死的感觉都快有了，没办法天要黑了回不了家啊，只好去跟他摘扁豆。扁豆是父亲载在西墙跟的，非常比较钟爱菜胡豆，有咸味，多少能压一下地瓜的甜味，但终归是天长日久，好日子盼不来，烧汤子也没几次，菜胡豆也厌倦了，哪个馋啊无从言表。
记得74年9月，天气乍暖还寒，久不见荤的我便逃学去公社医院，找父亲准备吃一顿，可到了以后才知道父亲出诊了，那激动的心直接凉了半截，父亲的徒弟刘大夫接待了我。他说晚上请我喝扁豆糊豆，我听后死的感觉都快有了，没办法天要黑了回不了家啊，只好去跟他摘扁豆。扁豆是父亲载在西墙跟的，非常茂密，刘徒弟说，种扁豆很有讲究，俗话说的，谷雨前后种瓜种豆，但如果是谷雨前种，就会生虫害，招米虫，一定要在谷雨后种才行，要想秋季丰收，那就得收麦子以后再种。真没想到一个扁豆还有那么多学问，现代人都忙于赶季节，看来还是不科学的。扁豆下锅，香味芬芳四溢，打消了我的顾虑，勾起了我的馋虫，喝着玉米面糊豆，吃了白面馒头，还有香甜的咸菜，满足了私欲，真是笑在脸上、美在心里。一觉醒来，便是清晨，不知何时回来的父亲催我回家，我也只好匆匆赶回老家、赶回学校，路过布满扁豆秧的高墙，回味着扁豆糊豆的芳香，看着墙边的扁豆花，不仅暗自诵说：《偶傍桑阴学种瓜，贪凉偏趁日西斜。南风阵阵吹香气，知是新开扁豆花。》（刘风悟）回到学校，因为逃学，挨了板子，站了圈，羞于再提。如今在异乡工作三十余年，仍还在喝胡豆、胡豆的情结没变，有道是：难解情结是糊豆，喝进肚里暖心头，本是平常一碗粥，身在异乡解思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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