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斯理系列·水晶宫·第四章·攻城奇法与商谈

卫斯理系列·水晶宫·第四章·攻城奇法与商谈

首页休闲益智攻城专家更新时间:2024-08-03

我对他的计划,评价甚高,因为他居然想到了最难克服的一关。

在浓黑之中,根本无法认路。但是他知道,只要看到由那一大片“直立的水”所发出来的光芒,他就可以去到那片水的面前,这一点,反倒成了黑暗中的有利条件。他在身边,带了数十块长着发光苔藓的小石块,每当他感到转了一个弯,就放上一块。

那小石块只不过指头大小,所发出的光芒,自然也微弱之极,即使是在浓黑之中,也不易引人触目,更何况这里本来就有这种苔藓生长,只不过一长就是一片,至少也有巴掌大小,不像他放下的只有一点,所以,既不易惹人起疑,他自己又容易辨认。

他也知道,要等很久,那片“直立的水”才会有光发出,所以他小心地摸索着往回走。

这一夜,可以说是阿水一生之中,所度过的最漫长的一夜,当他终于看到在他前面,有一幅朦胧的光芒开始亮起之际,他知道自己有希望了。

然后,他终于来到了“直立的水”的面前。

一直当他来到了那一片水的前面时,他仍然不相信自己可以就这样走进水去,他先伸出了一只手,毫无困难地便插进了水中,带给他全身一股清凉,当他缩回手来时,带出了一些水花,在他前面的水,竟闪起了一阵波纹,阿水不由自主连退了几步──他怕那一大片水会忽然倾泻下来。

当然,那一片水若是泻下来的话,他就算退出几公里去,也一样会遭没顶之灾,那时一种全然无法想像的灾难。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在那“直立的水”附近,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他试了两三次,这才把身子慢慢地进入水中去──这是一种极其怪异的经历,一个人站着,横着进入水中去。

到了水中之后,他定了定神,只闭住了气,再把那半球体罩在自己的头上,双手紧抓住那半球体的边缘。

我听他说到这里,自然而然现出了怀疑的神情,我不望别人,单望向冷若水,她是医生,应该知道我在怀疑的是甚么。

她向我点了点头,表示我的怀疑合理。

于是我问:“阿水,你知不知道海水有多深?”

阿水道:“我怎么会知道?”

我又问:“那你说,那片‘直立的水’有多高?”

阿水用手比了一比:“好高,至少有四五十层楼那么高,很高。”

我吸了一口气:“冷医生,那是说,海水的深度,至少超过了两百公尺。”

冷若水道:“只有更深。”

我道:“从深海中向上升,如果没有减压的步骤,结果会怎样?”

冷若水道:“可怕之至,几乎立时死亡。”

我没有再说甚么,向阿水望去,阿水没有开口,却是冷若水回答我:“事情极奇妙,那半球形的物体,可能是经过特殊设计,专为在海水中升降之用的,几乎七八百年之前,就已经有那么精妙的设计,真有点不可思议。”

我不明白:“此话怎讲?”

冷若水道:“你听阿水说下去,就会明白。”

陶启泉插口:“卫斯理,你这人甚么都好,就是性子太急。”

我怒道:“放屁,有疑不问,那还叫卫斯理吗?”

看到我真像动气了,陶启泉作了一个鬼脸,不再说甚么。

阿水忙道:“我不知海水有多深,只知道我上升得很慢很慢,不论我多么努力蹬水,都只是一寸一寸地浮上去。我心中急极了,因为要是叫人发现了,真不知怎么才好,我不知道何以会如此之慢,真急死人了。”

我吁了一口气:“就是那慢救了你──究竟多久?”

阿水摇头:“我不知道,因为在还没有浮出水面之前,我已经昏了过去,在我昏过去之前的一刹那,我以为我已经死了。”

我又向冷若水望去,冷若水道:“虽然缓慢的上升,起到舒缓的作用,但还是对人的适应力的大考验,自然昏迷,是正常的现象。”

我对冷若水的分析,自然没有异议,但是对她说来如此轻描淡写,却也觉得奇怪。虽然阿水如今好好地在我们面前,可知他必然逢凶化吉,但是当时他人还在海水之中,就昏迷了过去。其凶险程度,自然可想而知。

冷若水知道我的心意:“一般来说,都要以将近水面之时,人才昏迷。”

我道:“那生存的机会,也微乎其微。”

冷若水向阿水作了一个请他说下去的手势,阿水了吸一口气:“等我醒来的时候,已身在沙漠之中,身边滴水全无。”

我呆了一呆,想听他进一步的阐说,但是他摊了摊手,表示一切就是那样。

我略想了一想,就明白了。

我沉声道:“会移动的湖泊。”

冷若水补充道:“或是会移动的海子。”

我皱着眉:“阿水去的时候,和回来的时候,情形一样,都是通过一个会移动的湖泊来去的,在那个湖泊或海子中,有一个通道,可以通向海底去。”

阿水神情茫然,陶启泉沉声道:“看来,情形正是如此。”

我呆了片刻,不由自主摇着头,陶启泉说得轻松,事情正是如此。若果事情真是如此的话,那简单超乎想像之外,难怪阿水要被人当成疯子了。

陶启泉有点挑战的意味:“你不能接受?”

我吸了一口气,又喝了一大口酒:“单是接受这个故事,并无不可接受的理由,但是说到头,还是未曾说明白,你何以肯定那是成吉思汗墓──是那个壮妇对你说的?”

我最后一句话,是望定了阿水说的。阿水的回答,出乎意料之外,他道:“没有人对我说过,我也不知道甚么成吉思汗墓,是陶老板说的。”

我立时又向陶启泉望去,陶启泉向阿水道:“把那幅你画下来的战争图给卫先生看。”

我没有再问甚么,阿水又找出了一幅画来,这幅画比较大,陶启泉在我看画的时候,负责旁白:“这是那水底宏伟建筑物前,广场上那幅大墙上的浮雕,阿水曾说过,上面的浮雕是一场战争,他凭记忆,把其中的一些场面画了下来,请留意中间部份。”

我看着那幅画──即使阿水颇有绘画的天分,这画也画得极其潦草,不过,也还可以看出,那是一场攻城战。在中间部份,有很奇特的画面。

在城池正门,有许多士兵,地上有士兵倒伏着,看来已死。城上的守军,箭如雨下,还有巨大的石头向下砸去。城门紧闭,有不少攻门的巨木弃在地上,看来城门坚固,攻不进去。

这些都只是一幅普通的攻城图,并不足为奇。特别的是,在离城门不远处,有两株巨树,在巨树上,被绑了绳索之类的物事,把两棵树连了起来,那些绳索,由许多人向后拉,把两株巨树都拉得弯了,在绳索中间,是另一株巨树的树干。

两株巨树相距约有十公尺,这样一来,等于把两株巨树组成了一个其大无比的弹弓,而另一株巨树,成了巨大的“箭”。

从巨树被拉至弯曲的程度来看,那些拉紧绳索的人,只要一起松手,那直径几乎有一公尺的大树干,必然带着着雷霆万钧之力,向前射撞出去。

那巨树树干,正对准了城门。

一看就可以知道,攻城的一方,要以这个匪夷所思,但是现成之极的方法攻城,那一定也是极其有效有力的一掌。

我盯着这虽然草率,但却很传神的画看,好一会不出声,在这段时间之中,我思念电转,想起了许多事,也紊乱得可以。

陶启泉道:“你看这画,有甚么特别的意义?”

我吸了一口气:“毫无疑问,这是歌颂成吉思汗用兵如神的煌煌战绩的。”

阿水大是佩服:“卫先生,你真了不起,一看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我伸手在脸上扶了一下:“我有一个时期,特别对成吉思汗的战功有兴趣,看了不少正史、野史和小说家言。我对各种传说,尤其有兴趣,甚至也相信了,成吉思汗麾下,真有一员大将,叫金刀驸马郭靖。”

陶启泉指着画:“我问了专家,几个专家都说出了这场攻城战。”

我道:“是的,这场攻城战,很是有名──”

那是一场有名的攻城战,成吉思汗攻西夏的中兴府,由于城池坚固,守军又顽强,久攻不下,成吉思汗无计可施时,看到城外有三棵大树,并列着,相隔不远,他灵机一动,砍下了中间的那棵大树,在那两株树上,绑上了坚韧的牛筋,再令军中气力大的将士,拽牵牛筋,把大树当作攻城的利器,果然一击之下,把城门攻破,攻下了中兴府。

这一次战役,也成了西夏这个神秘国度的灭亡之战。

(说西夏是“神秘的国度”,并不夸张,这个在中国边陲地建立的国家,甚至有自己的文字,但是有关它的记载却极少,至今不过八百年左右,西夏文字已无人能识,当时在那个国度里,究竟发生过甚么事,也烟没无闻了。)

陶启泉又道:“这场战役,化为浮雕,竖在那建筑物之前,这是不是足以说明那建筑物是成吉思汗的陵墓?”

我点了点了头:“有这个可能──至少,那建筑物一定是为了纪念他的功勋而设的,若是旁人,如此僭越,早已诛灭九族了。”

陶启泉大是兴奋,击桌而起:“这就是成吉思汗墓,我要把它发掘出来。”

我的思绪甚乱,望定了他,一时之间,出不了声。

我需要好好地把事情再想一遍。

因为一切来自阿水的奇遇,阿水的奇遇,不但和成吉思汗陵墓有关,而且,也关连到了许多生活在海底岩洞中的人。

假设那些生活在暗无天日岩洞中的人,全是当年陵墓建造者的后人,或是奉命守墓者的后人,一直在海底岩洞中生活,这件事的本身,已足够震古烁今,骇人听闻的了,再加上成吉思汗墓的发掘,说它是本世纪中人类最大的大事,也不为过。

然而,却要有甚么样的力量,才能把这件事办成功呢?

不错,陶启泉可以动用的人力和财力,都极其雄厚,但当然不够,所以才他想到要找大亨合作。

但,即使是陶启泉加大亨,难道就够了吗?

或许,大亨连用他的关系,可以令有关的各国政府,或有兴趣参加的国家,也参加进来,那或者可以有成功的希望──一定要把这件事,看作是全人类合作才能成功的大事。

陶启泉见我一直不出声,就问:“你在想甚么?”

我叹道:“千头万绪,不知从何想起。”

陶启泉倒乐观:“自然得先把那个会移动的海子找出来,通道就在那个海子之中。”

我扬眉:“是海子,不是湖?”

在那一带的湖泊,有碱水淡水之分,一般把淡水的叫为湖,把碱水的叫作海子。

阿水道:“是海子,水还极碱。”

我吸了一口气,正在等寻思那一带有多少个大大小小的不同的海子,陶启泉已道:“一共有五百七十一个。”

一听就知道,陶启泉在来找我之前,已经做了不少功夫,由此也可知他是早已下了决心。

我道:“会移动的有几个?”

陶启泉一字一顿:“有移动记录的,只有三十六个,近几年来移动过的,只有三个。”

我吸了一口气,三个,听起来好像很简单,但就算只是一个,也不知如何下手才好。

陶启泉如数家珍:“这三个海子,一个是巴颜泊,一个是都鲁泊,还有一个是鄂伊贡泊。第三个不必考虑,因为距离太远。”

那两个海子都名不见经传,我根本没有听说过。陶启泉拿出了地图来,指给我看,它们的面积,大约是二三十平方公里大小。

陶启泉指着地图:“你看,在这两个海子附近是乌布沙泊,巴颜泊距离乌布沙泊,只有一百公里,若说地下有水道相通,大有可能。”

我注视着地图,那乌布沙泊很大,面积至少有两千平方公里,那是一个很大的内海。

我有点想不通:“如果说,阿水生活了几年的所在,是在乌布沙泊下面,为甚么不能直接从那里下水去,而要通过其他的海子?”

陶启泉道:“我没有说不可以,我只是假定阿水出入的通道,是通过会移动的小海子进行的。”

我又徐徐地喝了一口酒:“如果有先进的潜水设备,可以直接由乌布沙泊下水?”

陶启泉道:“如果我们的目的地,真是在乌布沙泊下面的话。”

我再吸了一口气:“你可知道,探测一个两千平方公里的湖底,要多少财力?”

陶启泉居然回答:“我找人估计过了,采用先进的声纳探测摄影,平均每平方公里的费用,约一千五百万美元。当然,实际可能不止此数。”

我第三次吸气:“老兄,这就是说,单是探测,就要大约三百亿美元。”

阿花猛然咕哝了一句:“那是多少?”

当然没有人搭腔,陶启泉一摊手:“这笔探测费,我可以负责筹措。”

我道:“你说得太客气了,我知道你一手就可以拿得出来,但是你要知道,这三百亿美金,加上至少五年时间,可能完全白费。”

陶启泉道:“时间是一年──特种人造卫星的热测摄影,也可以帮助探测工作的进行。”

我道:“先假定了真有那宏伟的陵墓存在,但在乌布沙泊下面的可能性,也只是几千分之一。”

陶启泉道:“所以,在进行之前,还要进行大量的研究工作,在一切可能找到的资料之中,去求证它在甚么地方的可能性。”

我没出声,因为我知道这一方面的工作,历年来不知道有多少人做过,但个个都是白费心机。

我想了一会:“我可以拉拢你和大亨,还有一个人,你应该找一找。”

陶启泉一举手:“我知道,那人是盗墓圣手齐白。”

我道:“是,是齐白。”

不单是因为齐白是“盗墓高手”,而是这样的大事,若是我不设法让他知道,他会发疯自*,甚么都做得出来。

这时,我已九成九相信了阿水的想法,因为像攻打中兴府的成吉思汗奇计,决不可能出自他的妄想,他是绝对想不出来的。

陶启泉道:“齐白这个人……如今在哪里?”

他只知道齐白其人,神出鬼没,绝不是说找就可以找得到的,却不知齐白大有奇遇,已经和阴间使者李宣宣在一起,连他的生命形式,也有了改变。详细的情形如何,根本无法用人类的文字来说明。只好说他已脱离了“人”的境地,进入了“鬼”“仙”交结的境界,要找他,更加难了。

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对于成吉思汗的陵墓,不论他的生命形式是甚么,他必然仍有兴趣。

被陶启泉这一向,想起近几年来,我的几个熟人,遭遇之奇,变化之大,不禁大是感慨──原振挟医生在无数的宇宙之中和时间的过去未来之间,不知所踪,只在宇宙中,云深不知处。陈长青“上山学道”的结果,是舍却了肉体,变成了灵魂的单独存在,可是非但没有解脱,反倒更陷入了困境。齐白成了阴间使者,他和李宣宣在一起,自然快乐,但不知和阴间众人,是否能相处协调。

这一切发生在熟人身上的变化,都足以令人感慨,我喝了几口酒:“要找他不难,而且必须找他,因为他对成吉思汗墓,早已下过功夫研究,他用的方法奇特之至——到阴间去找‘蒙古老鬼’,了解情况。”

各人乍一听我如此说法,讶异之至,我于是简略地解释了一下──有关这方面的详情,在我一系列有关“阴间”的叙述之中,都出现过,当然不再重复了。

齐白的行径,令得陶启泉更是反感,他一拍桌子:“我们四个人合作,一定可以在本世纪创出奇迹,使它成为二十世纪人类的三件大事之一。”

阿花又不明白地问:“另外两件是甚么?”

陶启泉“呵呵”大笑:“第一件,是我得到了你;第二件,是你得到了我。”

我下禁转过头去,不忍卒睹,冷若水也有同感,向我作了一个鬼脸。但是这一类话,当事人听来,是不会觉得肉麻的,阿花笑成一团,在陶启泉的怀中乱拱,得意非凡。

冷若水道:“陶先生,照我看来,阿水没有必要再住院了。”

我也点头,表示同意,陶启泉道:“那好办,难的是,大亨和齐白──”

虽然信息由阿水传出,而阿水又是阿花的哥哥,但在陶启泉这样豪富的眼中,阿水显然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要安置他,自然再容易不过。

我道:“白素可以随时和李宣宣联络,大亨那边,当然由我亲自出马。”

陶启泉道:“太好了!太好了!人生真是奇妙,以为再也没有甚么可以有刺激感的了,却一下子有了两件。”

这一次,阿花居然聪明了:“一件是你得到了我,另一件就是去找那个甚么汗的坟墓。”

陶启泉大叫一声,竟然奋力把阿花的身子举了起来,一面打转,一面道:“答对了。”

阿花更是娇躯乱颤,媚荡不可言,陶启泉也哈哈大笑,乐不可支。

我看不下去,赶紧道:“我先告辞了。”

用“落荒而逃”来形容我离开的速度,并不为过。

回到家中,白素也恰好自外而归,我们一起进门,我已急不可待,把陶启泉来的经过,以及阿水的叙述,向她说了起来。

一进书房,我就打电话给大亨,在我说了一半的时候,大亨来了电话:“真是想不到,有何指教?”

我直言真相:“有一个人想认识你,央我作曹丘,要请你赏脸。”

大亨笑道:“说得那么文雅干吗?是哪一位仁兄?”

我道:“陶启泉。”

他静了片刻,我忙道:“和生意无关,他想邀你合作,一起开发成吉思汗的墓。”

大亨“呵呵”地笑了起来:“想和我合作,来掘我的祖坟?”

我也不禁笑了起来:“那不单是你的祖坟,而且是人类文化的宝库。而且,就算你不答应,也可以听到一个离奇之至的故事,不会有甚么大损失。”

大亨爽快:“好,请他到我这里来。”

我道:“我请客,请你带女伴来。”

大亨道:“还有甚么人?”

我反间:“你还想有甚么人?”

大亨道:“你选有趣的,邀几个来。”

我想了一想:“如果有可能的话,会有一个绝色美女,她的身分是阴间使者;还可能有一个人,是盗墓圣手,本来是人,现在半鬼半仙,也不知算甚么。”

大亨叹了一声:“卫斯理,你花样之多,无以复加。”

我道:“没有办法,要邀请你这样的大人物,只有出尽八宝。”

大亨道:“一言为定,在哪里?”

我提出了陈长青的大屋,大亨道:“好,我和朱槿一起来。”

想起朱槿这个美女的特别身份,我道:“你的花样,也真是不少。”

大亨哈哈笑了起来,这个想像之中很困难的约会,进行起来并不困难,一下子就约定了。

除了李宣宣和齐白说不准之外,别人都是现成的。温宝裕自然大是兴奋,红绫在听了全部故事之后,闭上眼睛,想了好一会,我和白素知道她脑部储存的资料十分丰富(知识丰富),所以也很在于她的判断。

过了好一会,她才道:“在地壳的变动之中,形成了这种特殊的地理现象,并非没有可能,但是在水中进行大规模的建筑,除非当时已克服了黏接剂的防水问题,否则难以想像。”

我听了之后,忍不住道:“请用比较通俗的语言来说。”

红绫道:“不论建造甚么形式的建筑物,都是一个部份一个部份建造起来的,建筑材料是砖、石、木,都需要联结,其中只有木材料的联结,可以利用榫头,互相嵌镶而成,砖和石都需要黏接剂,古代常用的是各种泥浆,现代则一律用水泥。不论用甚么,都要用水来拌和,水的多少,十分重要,如果是在水中,不知道如何可以控制,所以我才那么说。”

她这样说,我自然明白,的确,如何在水中拌和泥浆呢?泥浆一到了水中,不全完了吗?

白素道:“我想,那建筑是全石头建筑,石头建筑,也可以利用榫头来嵌合──埃及的金字塔,就大量利用了这种建筑方法。”

红绫点头道:“那么,在海中进行庞大的建筑工程,就完全有可能,还有,那个阿水所说的半球体,可以使人在海中活动,原理也很易明白。”

红绫几乎肯定了一切都有可能发生,这一点,后来对陶启泉说了,他也很是兴奋。

红绫最后感叹:“成吉思汗一生驰骋草原,怎么也想不到死后会长埋海底。”

温宝裕的设想更惊人:“死了之后,身体埋在哪里都一样,重要的是,他的灵魂,去了何处。”

这个问题,自然重要之至,但看来不像是能够有答案的,所以暂时也不必讨论了。

红绫对于在陈长青巨宅之中,两大豪富相会的事,显然也很有兴趣。可是她却道:“我有事,不能参加了。”

近月来,红绫和她的神鹰,作伴出入,并没有告诉我们去干甚么,我们也没有问,一来由于她已习惯了文明生活,不会闯祸;二来也没有甚么人欺负得了她,让她自由行动也无妨。

这时,一听得她那样说,我先望白素,白素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红绫说的“有事”是甚么事。

我再望向红绫,她并不避开我的目光,只是向我嘻嘻地笑,我好几次想问她在忙些甚么,但总认为不应该干涉她的行动──崇尚个人自由,是我一贯宗旨,反对父母对儿女的行动太多限制,也是我一贯的宗旨,所以我终于忍住了口,只是道:“你一个人行事,要小心些。”

白素也加了一句:“若是有需要,请记得来和我们商量。”

她在对女儿说话之间,也用了一个“请”字,红绫忙道:“当然,当然。”

说着,她一抬手,那鹰飞过来,停在她的肩头,她现出自信的笑容,向外走去,在那一刹间,我感到她是完全长大了。

约会在明天,当天午夜,白素独处一室,我在书房等她和李宣宣联络的结果。

约莫到了凌晨二时许,白素进来,我一见她身后没有人跟着,便讶道:“没能联络上?”

白素道:“联络上了,宣宣不能来,齐白明天准时到巨宅去。”

我疑惑了一下:“你们的联系方法是— ”

白素道:“我们的联系方法,一直是靠脑部活动所产生的能量,这次,宣宣没有现身,但是我和她之间,有了沟通。”

我“啊”地一声:“这算不算是‘他心通’呢?”

白素道:“人和人之间,这样的沟通方式,称为‘他心通’,但人和宣宣这类像仙神一样的生命形式,用脑能量沟通,不知算甚么。”

我大是感叹:“仙神和仙神之间,用这种方法沟通,只怕更平常了,所谓‘动念即知’,就是这个道理。”

停了一停,我又道:“甚么时候人和人之间,也能普遍地这样沟通?”

白素很有信心:“总有这一天的──现在想起来,很不可思议,但几百年前,又可曾想像如今的电讯沟通,万里如对面。”

我逸想这一天来临时,只怕人际关系要起天翻地覆的变化,思绪不禁大是缭乱。

第二天,我和白素,先和陶启泉会合,再到那巨宅去。陶启泉自然带了阿水,也带了阿花,看来,他一刻也不愿意和那“小妖精”离开,这美丽的小妖精,确然对男性充满了性的诱惑。

阿花见到了白素,陡然呆了一呆,本来她是腻在陶启泉怀中的,也挣了一挣,站直了身子,很正经地叫了一声:“卫夫人。”

白素一伸手,把她拉到了身边来,一面抚摸着她的头发,一面道:“真是一个小美人。”

我心中暗吃一惊,唯恐阿花发怒,因为在某种程度而言,阿花十足是个“小野人”,哪知甚么好歹礼仪,若是猝然之间起了冲突,倒叫陶启泉为难了。

可是阿花却对白素的行动,不但不以为忤,而且很是享受,神情十足是一头正在享受抚摸的猫,只差没有发出“咕咕”声。

她还道:“你才是个大美人。”

刚才,陶启泉也不免有点紧张,此际,他松了一口气:“好了,互相恭维完了。”

阿花嫣然一笑,又重投入陶启泉的怀中,陶启泉的神情不好意思,嗫嚅道:“阿花她……带给我极度的快乐,虽然形象上来说……有点那个……”

白素笑道:“豪杰配美女,自古已然。”

一句话,说得陶启泉心花怒放,几乎没有感激涕零,连向白素称谢。

我事后嘲笑白素:“你也真会善颂善祷:豪杰配美女,大过分了吧,说豪富配美女,那还差不多。”

白素叹了一声:“你太拘泥了,在现实社会中,人若不是有豪杰的条件,如何会成豪富?”

我不服:“照你的逻辑,不如干脆说,豪富就是豪杰算了。”

白素一扬眉:“本当如此,现代社会的豪富,就是古代社会的豪杰。”

我大摇其头:“不同不同,大大不同。”

白素抿嘴一笑:“你甚么时候成了‘包不同’包老三了?”

我还想再说甚么,可是知道再说下去,也没有甚么用,所以往口不言。

红绫虽说不到巨宅去,可是陶启泉一行人等来会合的时候,她也在。阿水看到了她,怔了一怔,神情很是古怪。我心中一动,悄悄问他:“你奇遇中的那位壮妇,比她还粗壮?”

阿水忙道:“没有卫小姐高,可是……还要壮,像一头牛一样。”

偏巧给红绫听到了,她追问:“那我像甚么?”

阿水涨红了脸,脱口道:“你像一头马。”

红绫哈哈一笑:“很好,没说我像一头猪。”

我们一起来到那巨宅,才一下车,就看到大门外的石阶上,站着三个人。一个是温宝裕,那是再熟不过的熟人,另一个是长身玉立,窕窈颀长的丽人,一身鲜红,耀目生花,艳光照人,正是朱槿。

在朱槿身边的,自然是大亨。大亨虽然貌不惊人,但自有一股难以形容的威势气度。

我正寻思,该如何介绍大亨和陶启泉,但立刻知道自己的多虑。

他们两人,一看到对方,立刻如同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各自高举双手,发出叫喊声和笑声,向对方走近,随即热烈相拥,互相拍打着对方的背部,然后才分开来,互报自己的姓名。

这一情景,自然“惺惺相惜”之至,也不必细述了。

我松了一口气,因为这两个人,不管在内心是否还在勾心斗角,但只要他们表面上和和气气,我这个介绍人,也就算完成了任务。

朱槿、白素和阿花三个人站在一起,各有美处。妙的是,阿花这个小美女,在朱槿和白素这两个了不起的女人之前,一点也没有自卑之感,左顾右盼,忽发妙论:“你们两位怎么不去参加甚么小姐竞选?不管是甚么小姐,冠军是拿稳的了。”

她说了之后,又道:“不过,最好不要一起参加,不然,谁输了都不好。”

她说得极其认真,白素和朱槿,听了都笑,她们两人,一点都没有看不起她的意思,反倒顺她的意思道:“你才该去参加甚么小姐的选举,稳得第一。”

阿花叹了一声,没有说甚么,朱槿和白素,也没有再问下去。

阿花的身世,自然有不足为外人道之处,再问下去,就没有意思了。幸好阿花对她如今的现状,满意之至──一个人只要心中满足,自然也就快乐,至于是甚么样的一个人,根本不必深究。

陶启泉看到朱槿、白素和阿花居然有话可说,也十分高兴,当下一行人,由温宝裕带领,走进巨宅去。

我和白素是这巨宅的常客,来惯了,自然不足为奇。而对第一次来的人,这巨宅确然令人咋舌,陶启泉和大亨所拥有的豪宅,何止百数,但却也没有可以和这所巨宅相比的。

温宝裕一行,就把众人引到了“寒光阁”之中。

这“寒光阁”就是巨宅之中,藏剑的所在,藏有各种长短宝剑,上千种之多。

在走进“寒光阁”的时候,我向温宝裕笑了一下,竖了竖大拇指。温宝裕自然知道我为甚么在夸奖他──大亨也搜集古董,而且集中在古兵器方面,这可能是大亨的遗传因子之中,始终还有着祖先穷兵黩武的影响之故。剑是百兵之道,大亨也藏有不少古剑,只是中国的上好古剑难求,他的藏品之中,以西洋古剑为多。

温宝裕自然是经过了调查,所以首先选中“寒光阁”,相信大亨一见到这里的收藏,必然叹为观止,自叹不如──人一产生了这种心理,就会谦虚和好说话得多,温宝裕这一心理攻势,用得妙极。

果然,大亨一进来,就陡然吸了一口气。温宝裕也真的功夫做到十足,他把几柄宝剑,看来不经意地随便放置,有三两把还半出鞘,现出了寒光闪闪的剑身,爱好者见了,真是无法不受吸引。

大亨在吸了一口气之后,先是抬头游目四顾,再取起一两柄剑来,铮然出鞘,仔细观看,一面看,一面发出赞叹之声,看来全然着迷。

我趁机去看朱槿,只见她凤眼似闭非闭,俏颜似笑非笑,望定了温宝裕。显然绝顶聪明的她,也一下子看透了温宝裕的把戏。

温宝裕却神情坦然──他自知不是有目的要巴结大亨,所以不必有任何惭愧之心。

大亨看了一会,转头对朱槿道:“你看,这里的收藏,比我的丰富多了。”

朱槿道:“可不是,堪称天下第一。”

温宝裕道:“不然,这里只是中国剑,若论西洋剑、土耳其、蒙古、印度剑,乃至日本剑,大亨的收藏,才是独步天下,光是那一套十二柄土耳其奥斯曼皇朝帝王的佩剑,已是稀世奇珍了。”

大亨面有得色,但随即又道:“可是中国剑只有少数,美中……大大不足。”

温宝裕慨然道:“你要是喜欢,我有这里藏剑的全部目录和电脑资料,可以给你一份完整资料。”

温宝裕说了,笑嘻嘻地望着大亨,大亨也望向他,两人对望了好一会。我竭力忍住了笑──大亨这次可说是遇上对手了──温宝裕只是送他一份目录和资料,这岂不是令好此道者更加心痒难熬?

但大亨毕竟不是普通人,不会急于表示自己的兴趣太浓,他淡然一笑:“十分多谢,自从知道自己的祖上是甚么人之后,对兵器的兴趣,也就更大了。”

温宝裕道:“这也是因为遗传因子的缘故,这些宝剑的收藏者,他的祖先,也曾利用兵器,作出过一番事业,当然,比起阁下祖先的事业来,可差得远了。”

陈长青的上代,的确曾有过一番轰烈的事业,但自然也不能和大亨的祖先相比。

陶启泉也在这时适当地恭维了一句:“人类历史上,只怕还没有甚么人的事业,可以和阁下祖先的事业作比较的。”

大亨侧头想了一想,觉得这样的一句恭维话,居然是事实──确然在人类的历史上,没有甚么人的“事业”之大,可以和成吉思汗相提并论的,他也就从心底感到自豪。陶启泉又趁机道:“若是在你的手中,能把成吉思汗的墓找出来,那就更了不起了──那是你亲手缔造的功绩,足以名垂青史。”

大亨徐徐吸了一口气:“你送来的资料,我和朱槿都看过了。”

我们都不出声,等大亨说下去,因为接下来,他不会拖泥带水,一定会立即表明他的态度。

我和大亨约定了之后,陶启泉便把一切资料送了过去,还包括了陶启泉的计划在内。

大亨顿了一顿:“我和朱槿都认为阿水所遭遇的,虽然怪诞,但是事实,至少,地壳的怪异结构之中,可以出现这样的情形。”

他说到这里,目视朱槿,示意她补充。

朱槿道:“地壳结构,极其奇特,人类对之,所知甚少。最近,欧洲的科学家,发现在欧洲中南部的陆地下,竟然有一个地下海洋,面积比地中海还大。所以,在地底还有些甚么古怪的现象,难以想像。水先生的经历,可以相信。”

大亨接着道:“所以,合作去搜寻,原则上没有问题。”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陶启泉叫道:“好极!”

大亨举起手来:“先小人后君子,话说在前面,若是成功──”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陶启泉盯着他,他过了一会,才道:“我不主张摊分所得的成果,我要把陵墓搬上陆地来,在蒙古草原上,照原样建造起来,开放给公众参观,使人类历史上一个杰出的人物的陵墓,成为最有价值的历史博物馆。”

想不到大亨会有这一番提议,我立即喝采,陶启泉也叫好。

但是大亨接下来所说的话,却令我们面面相觑。

大亨说来一点不像是开玩笑,他道:“这笔搬迁、重建,乃至建立博物馆的一切行动费用,我全包了。”

他这样说的时候,甚至拍着心口,以示决心。

陶启泉一听,忙道:“说是合作,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出钱出力,当然大家一起来。”

陶启泉这时有那样的反应,也合理得很。因为要把一座大陵墓,自海底搬上来重建,这工程之浩繁,实在难以想像,不知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大亨要独自担当,陶启泉当然过意不去。

却不料接下来大亨一挥手:“不,我们叫作分工合作,探寻陵墓的事,全归你负责,我就不插手了。一个负责找,一个负责搬,这合作方案,岂不是天衣无缝?”

听到这里,其余各人还在愕然,白素先笑了起来,她只是轻笑,我却忍不住纵声大笑了起来。

温宝裕也笑,阿花和阿水却一脸茫然,不知道我们为甚么要笑。

我们笑,自然是由于大亨的这个“分工合作”方案太滑稽了。

听起来,他负的责任似乎比陶启泉更重,但是要知道,陵墓不是现成放在那里,而是虚无飘渺,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人力和物力去把它找出来。

这个过程,他袖手旁观,等找到了他再来行动,这岂不是坐享其成?天下哪有如此的如意算盘。

陶启泉虽然是商场老手,可是只怕也未曾遇上过这种迹近无赖的合作对手,他向我望来,我忍往了笑声,开门见山,向大亨道:“若是独立就能找到陵墓,又何必来找你合作?”

大亨一击掌:“是啊,非找我合作不可的原因,就是因为我可以在寻找的过程之中,在暗地里出一把大力。例如,大规模的寻找行动,若没有蒙古政府的大力协助,只怕难以进行,我就可以令蒙古政府一路对寻找行动,大开绿灯。”

陶启泉听了,闷哼一声,我道:“可以做到这一点的,在座,也不止阁下一人。”

大亨一摊手:“这只是我的方案,还有甚么别的方案,大可提出来讨论。”

陶启泉道:“把陵墓自海中搬上来的提议很好,或者,也可以把海水抽干,那么,不但可以使陵墓重见天日,连岩洞中的许多人,也可以重回人间──这一切,都可以在找到陵墓之后,看何者易行,再从长计议。我的意思是,在寻找的过程之中,无论是出钱出力,都要精诚合作。”

他特别强调了“精诚合作”,大亨沉声道:“我是生意人,你也是生意人,大家都是生意人,所谓精诚与否,其基础建立在金钱上,说清楚些,怎么出钱法?”

陶启泉道:“说得好──每人先出五百亿美元,成立一个基金,有了钱,自然好办事。”

大亨没有立时回答,一时之间,人人都静了下来,即使对超级豪富来说,五百亿美元,也绝不是小数目。

大亨先吸了一口气,然后向朱槿望去:“你的意见怎么样?”

朱槿嫣然一笑:“每人三百亿美元,三一三十一,各人占一份。”

陶启泉大奇:“还有一个是谁?”

朱槿道:“我。”

陶启泉陡然站了起来,我也陡然站了起来,白素一拉我衣袖,不让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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