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改变运动:英国橄榄球队苦练眼睛体操,赛场26秒内反败为胜

科技改变运动:英国橄榄球队苦练眼睛体操,赛场26秒内反败为胜

首页休闲益智果冻巨人疾跑更新时间:2024-05-29

67枚奥运奖牌 05 关键的26秒

戴夫·雷丁(Dave Reddin)受命担任了英国橄榄球队的肌力与体能教练。他接到的任务非常简单:将英国队打造成世界上速度最快、能力最强的队伍。英国队的教练克莱夫·伍德沃德(Clive Woodward)想让球队采用他所说的“完全橄榄球”的方式来打球,也就是要求球风开放流畅,关注一切与得分相关的因素,强调全员全时投入比赛。“完全橄榄球”靠的是自由发挥,而非循规蹈矩。这种作战方式打破了既定的比赛策略和严格的球员位置,鼓励球员根据个人能力应对不同的比赛场景:对手、观众、天气,以及不断变化的比赛形势。为了实现“完全橄榄球”的目标,伍德沃德需要一支速度之师,这支队伍在球场上占据主导位置,从体格上让对手望而却步。

在当橄榄球教练之前,伍德沃德从事的是营销行业,做的是电脑租赁生意。1997年,伍德沃德成为英国橄榄球史上第一位职业教练。他对球队的管理方式跟企业管理一样,注重文化和备战。“求胜!”是伍德沃德的终极目标。从幻灯片报告到更衣室的屏风,队内到处可见“求胜!”这一标语。

对伍德沃德来说,求胜不应只代表对胜利的追逐,还应当融入所有成员的性格中,成为球员与教练思考和行动的宗旨。他将商人汉弗莱·沃尔特斯(Humphrey Walters)说过的话奉为个人信条。1997年,沃尔特斯花了11个月时间来完成环球帆船航行。他曾说过:“成功不是因为某件事做得比从前好100倍,而是把100件事都做得比原来好一点。”

伍德沃德还借鉴了球队另一名指导员所提出的“关键非必需事项”这一观点。这名指导员此前是一位牙医,后来摇身一变,成了球队的商务顾问。数百项“关键非必需事项”共同铸就了伍德沃德的“求胜”哲学:所有球员必须在开会前10分钟内抵达指定地点;未能入选的球员必须祝贺入选的球员;球员在比赛中途需要更换一次衣服,以帮助自己转换思路;无论球队身处何处,英国广播公司天气中心都会在比赛当天清晨提供最新的天气预报。按照伍德沃德的逻辑,这些小事都是做好赛前准备的先决条件。

伍德沃德认为戴夫·雷丁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健身专家。1994年,雷丁与伍德沃德一同参与了英国橄榄球队21岁以下组的备战。雷丁经常批评伍德沃德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了太多时间。雷丁问:“你为什么要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些事情上呢?明明跟南非队、新西兰队和澳大利亚队相差十万八千里。”

雷丁有自己的看法。1997年12月,英国橄榄球队与新西兰全黑队打成26:26,形势十分胶着。有的球员四仰八叉地躺在更衣室的地板上,胸口起起伏伏,喘着粗气;有的则抱着垃圾桶狂吐不止。当时,英国橄榄球队球员的身体素质根本达不到伍德沃德的作战要求。

雷丁一抵达特维克纳姆体育场(Twickenham Stadium)就要来了新西兰队和澳大利亚队球员的身体报告。报告包含多项测试的结果,例如3000米跑测试、磷酸盐衰减测试和接触式测力评估等。当他将数据摆到英国队球员面前时,大家噤若寒蝉。“我说,这就是当前状态与目标状态的差距。”雷丁说。

雷丁并不认同有关体能训练的主流观点,尤其是阶段理论。阶段理论是以4年为一个周期来制订的训练方案,设计初衷是让运动员的身体素质在关键时刻,例如世界杯期间与奥运会期间处于巅峰状态。不同的周期强调不同的训练元素,有的关注有氧训练,有的关注技巧习得。

阶段理论最早出现在20世纪50年代末、60年代初的苏联。1965年,苏联体育运动科学家列夫·帕夫洛维奇·马特维耶夫(Lev Pavlovich Matveyev)在公开发表的论文中阐述了这一核心理论。阶段理论虽说是一种运动学理论,但很大程度上还是受到了苏联政治体制的影响,强调的是由上至下的中央集权与计划管控,其核心思想不外乎是汉斯·谢耶的一般适应综合征理论,即超负荷集训、训后恢复和适应调整可以不断优化运动员的素质与状态。

虽然阶段理论在东欧诸国广为流传,但西欧国家的教练却并不十分热衷。起初,教练们并不乐意...

然而,能证明阶段理论具有长远效果的证据却非常少,这是令人震惊的。此外,阶段理论主要关注的是耐力。该学说认为,赛季初期,运动员应该从有氧适能开始做准备,到了赛季后期再加入高强度训练和力量训练。雷丁认为把这套理论应用到橄榄球上简直是胡闹。“要是那样的话,我们得花费很多时间来提升耐力,”他说,“我们没有那样做,而是一开始就采用了高强度训练。当然,我们的做法也并不适用于所有运动。”

当时,运动营养健康理论强调充足的碳水化合物、低脂肪、少蛋白,而雷丁的方法又一次跟大众理论背道而驰。“我劝大家多了解一下健美运动员的饮食方式或其他一些饮食方式,但他们总是充耳不闻,”他回忆说,“他们坚决否认,健身运动员的成绩与摄入的大量蛋白质密不可分。”在雷丁的指导下,英国橄榄球队的训练体系引入了个性化的能量摄入标准,尤其是合理安排饮食时间,夜间补充精氨酸和氨基酸,每天根据体重摄入相应量的蛋白质,即每千克体重对应2.5克蛋白质。“我承认我对大家的训练有些要求过度,对膳食营养也吹毛求疵,”雷丁说,“当时,我有点病急乱投医,就像是在往墙上扔果冻,总盼着有些能黏住。”

2001年,为了拓展业务,专区公司的拉姆·马尔瓦加纳姆与伍德沃德取得了联系。英国橄榄球队的教练早就对视频分析非常熟悉了。队内的运动表现分析师托尼·比斯孔贝(Tony Biscombe)在7.6米高的高塔上选取了多个不同角度来录制比赛。之后,他们会通过视频精确查找球员受伤的原因。场地维护人员则负责在球场周围安插旗帜,方便比斯孔贝观察风向,并给即将上场的运动员做出提示。伍德沃德一直力求不断改善与比赛相关的所有环节,分析自然也不例外。

“我想带领球队达到全新的高度,我确信,如果能有更好的软件,获胜的概率就会更大。”伍德沃德说。专区公司的顾问巴里·麦克尼尔(Barry McNeil)把伍德沃德带到了阿森纳队,教练阿尔塞纳·温格(Arsène Wenger)刚刚装好了全新的系统。麦克尼尔在海布里球场(Highbury)内展示了软件的新功能:如何在比赛时以每秒10次的频率追踪球员的运动轨迹,就连跑动的距离和速度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温格向伍德沃德讲述了如何将系统应用于训练。伍德沃德最初的爱好其实是足球,自称是不得志的业余足球运动员,喜欢切尔西队。麦克尼尔利用系统展示了近期阿森纳队对战切尔西队的比赛。“看完专区公司的软件系统后,我只能说‘哇哦’,”伍德沃德说,“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东西。”

5分钟不到,伍德沃德就已对这个软件爱不释手了,温格根本不需要再多花心思卖力推销。会面一结束,伍德沃德就致电马尔瓦加纳姆,请专区公司在特维克纳姆体育场也安装一套相同的系统。

由于专区公司的软件原本是为足球场地量身定制的,所以程序员专门花了3个月时间对系统进行调试,并在场地周围架设了20台摄像机,以适应橄榄球比赛。他们派出了资历深厚的分析师丹尼·诺西和托尼·比斯孔贝并肩作战。

2001年4月7日,专区公司为英国橄榄球队录制了首场比赛,对手是法国队。“我已经等不及要看这场比赛的赛事分析了,”伍德沃德说,“在全新的视角下,球队的优缺点一览无遗。”

没过多久,英国队对软件的使用便愈加频繁起来。除了正式比赛之外,日常训练也会用到,目的是收集数据,观察球员正确融入防守队形与攻击队形的速度。有时候,伍德沃德会突然叫停训练,询问大家所采取的攻击策略,检查队形是否正确。“球员们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场上的一举一动都被我尽收眼底,”他说,“他们开始戏称新系统为‘老大哥’。”又过了一段时间,伍德沃德开始让球员利用专区公司的软件来分析敌我双方的表现,并在球队会议上汇报战术。

“新系统改变了教练的执教方式。从前,教练会用大部分时间教授球技。这种做法已经落伍了。”有了新方法,伍德沃德就能详细研究所有客场球队了。“突然间,我们就能看见对手的全部数据了。”然而,这些信息仍旧无法满足伍德沃德的全部需求。他问分析师诺西,专区公司的软件能否输出单个运动员的详细的身体数据报告。“雷丁来找我,说需要利用运动员的身体数据实现多种目标,”诺西回忆说,“他不遗余力地改变着专区公司现有的对体能数据的分析方式,而我们又可以将雷丁的新观点相应地引回到足球产品中。雷丁将数据分析提升到了一个新高度。”

在接触专区公司之前,大家根本无法实时测量出橄榄球运动员在比赛中所跑动的距离和速度。新软件还添加了疾跑次数、高强度训练的持续时间、运动员身体的恢复时间、外界的干预频率以及运动员身体接触的次数等统计信息。“软件为我们提供了新的视角,以帮助我们仔细揣摩影响比赛的关键因素,”雷丁说,“否则,把球队打造成世界最强战队就是纸上谈兵。”

专区公司的软件还让雷丁得以近距离观察比赛的重要时刻。通常,在关键时刻,球员的身体都承受着极大的压力。因此,雷丁将关键时刻称为至暗时刻。他是这样解释的:“通常情况下,球队的防守时间为两分半,然后找准时机,转守为攻。因此,我们必须快速地做出决定。”雷丁不仅想要洞悉一般状态下的比赛需求,还想弄清楚极端条件下的比赛需求。他说:“在极端条件下,泰极生否,否极泰来,形势瞬息万变。这就是比赛的分水岭。如果能在极端条件下越战越勇,就有望获胜。”

通过了解极端条件下的比赛需求,雷丁意识到,在软件评估球员的方式与极端条件下抢占优势的策略之间存在断层。举例来说,在3000米长跑中表现优异的球员并不一定能在场上表现出最佳状态。“以实验室为基础的测试,”雷丁说,“(可以说是)非常科学……但是预测性就差了点。”

雷丁根据极端条件下的球员生理状态,设计并引入了新的测试:高强度无氧运动测试,速度、肌肉力量和身体冲撞的爆炸性组合测试,乳酸水平和通气率的峰值测试。他会询问球员,参加测试时的身体状态是否与参加比赛时的身体状态相同,然后对测试进行校验和修正。

英国橄榄球队的训练基地位于萨里(Surrey)的裴尼希尔公园(Pennyhill Park)内,雷丁在那里搭建了一个临时场地,以便球员能在单个场地内完成全部训练。没过多久,大家就给这个地方起了个绰号——“痛苦之源”。雷丁的测试还包括在划船机上进行速度练习,3人为一组,目标是在特定时间内划行最长距离。例如,在35分钟内,3人轮流划船,每人每次只能划1分钟。

“我不光要训练大家的生理机能,也要训练大家的心理素质,”雷丁说,“在激烈的竞争下,大家要做出最大努力。事实证明,效果立竿见影。球员们都立刻使出了浑身解数,测试效果达到了预期。不仅如此,他们还得学会多坚持一段时间,因为竞争性训练要求他们必须这样做。这不仅能够增强球员们的身体恢复能力,还能增强他们的意志力。”简而言之,雷丁想让球员们在极端条件下也如鱼得水。

2003年秋天的一个寒冷清晨,谢里耶·考尔德(Sherylle Calder)乘坐的航班降落在了伦敦希思罗机场,随后,她乘出租车赶往了裴尼希尔公园。早上7点,她抵达了目的地,伍德沃德迎接了她,并告知她会议将于1小时后开始。她原本以为这次会面只有自己与伍德沃德两个人参加,但在走进英国橄榄球队的作战室时,她发现所有人都在。后勤人员、教练、球员,一个不落,全员出席。作战室的装修风格与会议室很像,配备了活动挂图、白色书写板、笔记本电脑,以及回形桌。考尔德身材娇小,嗓音柔弱,稍不留神就会听不到她的声音。她站到作战室中间做了个自我介绍,周围坐着一圈橄榄球运动员。

“如果大家愿意对眼睛做一番训练,”考尔德告诉他们,“我能让大家的成绩更上一层楼。”然后,伍德沃德将大家带到外面进行了第一轮测试。考尔德举起一根手指,逐个走近每名球员,要求测试对象盯着手指看,然后触摸测试对象的鼻梁,从而判断他的主视眼。接着,她要求大家用眼罩遮住主视眼,并让伍德沃德开始正常训练。结果,球员们不仅手忙脚乱,传球笨拙,接球也频频失误。

第二天上午,伍德沃德跟考尔德说,希望她留在队里。

考尔德在南非的布隆方丹(Bloemfontein)长大。在她小时候,人们经常看到她独自在外玩耍,有时候爬树,有时候攀墙。“一大清早我就溜出去玩了,父母都还没去上班呢。”考尔德说。她会为了自己设计一些具有挑战性的小游戏,例如冲着凹凸不平的车库门扔球。说到弹玻璃球,男孩子都不是她的对手,她说自己经常练习弹玻璃球。

她从7岁开始学习曲棍球,后来进入了斯坦陵布什大学(University of Stellenbosch)。后来,男生们向她发起了挑战。“击败我似乎成了他们的唯一目标,”考尔德说,“他们的身体比我强壮,所以很容易就能把我推到一边,将球拦下。但我总能轻松地智取对手。”毕业之后,考尔德成了斯坦陵布什大学曲棍球队的球员兼教练。

由于种族隔离政策,南非无法参加任何国际赛事。“我非常渴望能与其他国家的球员同场竞技,看看自己的水平究竟如何,”考尔德说,“总跟相同的人比赛会令我沮丧。大家总是年复一年地重复着相同的事情。真是让人提不起兴趣。”

1988年,考尔德决定在比赛淡季独自前往欧洲。考尔德说:“父母跟我说,这是你自己的决定。他们并没有想要阻拦我,其实,如果他们拦着我,我可能就不会迈出那一步了。我很佩服他们的气度。”

就在飞往英国的前几天,考尔德收到了英国房东的来信,说由于她是南非人,所以不欢迎她来。航班无法取消,考尔德只得先飞到既定的转机地点卢森堡。到了卢森堡,她没有转机,而是坐了5个小时的公交车去了阿姆斯特丹。她一路上都在自言自语,咒骂着自己。考尔德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身上既没有钱也没有信用卡。21岁的她只背了一个红色帆布背包,里面装着换洗的衣服,剩下的就只有曲棍了。

考尔德在阿姆斯特丹的一家饭馆里找了份在后厨帮工的差事,吃住都在当地的体育学院里解决。她白天工作,晚上和周末打球。第二年的比赛淡季,她再次来到了欧洲。这一次,她去了科隆,结果当地人却因为她的国籍而不许她在那儿打球。那是考尔德第一次见到人工草坪。她欣喜地走到草坪上,感受着草坪的质地。“有人问我在干什么,”考尔德回忆道,“当我说出自己是南非人时,对方立刻要求我从草坪里出来,说南非人不得踏足。”

勇敢的考尔德并没有屈服,每到冬季她就飞到欧洲,在西班牙或英国的商店做兼职,或是在餐厅里端盘子。同时,她还在坚持打曲棍球,年复一年,从未间断。

1995年,国际社会解除了对南非的禁令,考尔德成功地入选了南非国家曲棍球队,并在开普敦参加了奥运会的预选赛。那一年,南非国家队成绩垫底。在对阵加拿大队时,考尔德凭借自己的一粒进球帮助南非国家队取得了预选赛中唯一的一场胜利。在最后一场对阵英国的比赛中,考尔德收到了一封看过自己比赛的支持者的来信:“请允许我献上最诚挚的敬意,你是一名国际级的曲棍球运动员,也是唯一一名不在场上到处乱跑的运动员。”

“我跑动得也不少,”考尔德说,“他的意思是说,我总能在合适的时间出现在合适的位置上。”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发现,考尔德拥有敏捷的临场反应能力与精准的时间把控能力。其他球员和教练总问她是不是后脑勺上长了眼睛。考尔德一直以为别人也像她一样能观察入微,直到收到这封来信,考尔德才发现,自己的观察能力确实异于常人。胜人一筹的敏锐的观察能力帮助她获得了超凡的预判能力,也就是预知问题并采取合理措施的能力。怀着一颗好奇之心,考尔德从球队退役,申请了博士学位。她想知道自己为何会与众不同。

她在开普敦大学攻读博士学位,导师是蒂姆·诺克斯(Tim Noakes),南非首个体育类研究机构——南非体育运动科学研究所的联合创始人之一。诺克斯是一名体育运动科学家,在耐力生理学领域内颇有建树,备受人们尊敬。1985年,他出版了一本名为《跑步的学问》(Lore of Running)的图书,十分畅销。他还对运动员罗杰·班尼斯特(Roger Bannister)做过测试。在考尔德第一次联系他的时候,他正在研究疲劳是由大脑变化所致,还是由肌肉的生理变化所致。诺克斯询问考尔德想要做哪方面的研究,她试着跟导师解释了一下自己的特殊能力,说想要弄清个中缘由。“老师说,他对这个领域一无所知,但能教我如何开展研究。”考尔德说。

在考尔德开展相关研究之前,人们普遍认为运动员的视觉能力是优于常人的,尤其是那些要手眼协作的运动,但不同体育项目中的顶级运动员的观察能力到底有何不同,尚不为人知。考尔德是研究这一课题的首位运动科学家。她对世界上一百多名精英运动员进行了系统的测试,其中既有板球运动员,也有橄榄球运动员。她利用反应板来测试运动员的反应时间和周边视觉。所谓反应板,其实就是由触敏发光二极管所组成的方格网络。研究结果令人震惊:在不同的体育项目中,运动员的视觉能力几乎不存在差别。

“实际上,部分顶级运动员的视觉能力根本算不上出类拔萃,他们甚至会犯一些低级错误,”考尔德说,“不过他们总能够最大限度地扬长避短。他们总在不断地重复着自己所擅长的事情,而不会走出舒适区。”

考尔德坚信,强迫运动员走出舒适区能够帮助他们产生生理适应,从而提升其视觉能力。在她看来,要提升视觉能力就意味着要改善与视觉系统相关的全部能力,从周边视觉到反应时间,从身体平衡到理性决策。在比赛的压力下,视觉系统的缺陷会给运动员带来不便,导致其无法专注于不断更新的场上信息。视线盲区和视野的狭窄会让运动员陷入不利局面。考尔德说:“我本以为,运动员必须要做到十项全能,没有短板,才能拼到最后,例如打进世界杯决赛,但事实并非如此。我认为,最好的队伍不一定能赢得比赛,但能顶住压力,理性思考能帮助队伍获胜。”在考尔德看来,手部能力会随着眼部训练而得到提升,理性决策能力也会随之改善。这一观点源自考尔德的亲身经历。通过训练来提升视觉能力,这还是一个全新的理念,亟待证实。

为了证实自己的观点,考尔德挑选了29名优秀的男性曲棍球球员,并将他们分成了3组。一组为空白对照组,一组只接受基本训练,还有一组球员将接受特定的视觉意识训练,包括如何保持头部中立,如何更好地观察周围环境,以及如何高效地使用主视眼。训练课程为期4周,每周3次,课后,球员们需要接受22项基本的曲棍球能力测试,例如传球、罚近角球等。测试结果证实了考尔德的观点。接受过特殊视觉意识训练的球员在12个测试项目中都表现出了能力的提升,未接受过特殊视觉意识训练的球员仅在两个项目中表现出进步,空白对照组则没有任何进步。

1999年,考尔德顺利地完成了学业,开始同巴基斯坦板球队和新西兰橄榄球队合作。在程序员的帮助下,考尔德设计出了专业的视觉训练软件“眼部体操”,这个软件可以帮助她远程监控客户的训练情况。

一名球员碰巧读到了考尔德的文章,教练伍德沃德则从那位球员那里得知了考尔德的研究:人们如何加强眼部训练。“我脑海中所浮现的画面就是:大家的眼睑上挂着一个个小哑铃。”伍德沃德说。他立刻与考尔德取得了联系,并邀请她到英国来。因为已与新西兰全黑队签订了合同,所以考尔德不得不拒绝了伍德沃德的邀请。“他非常执着,”考尔德说,“大概给我打了30个电话。”2001年,与新西兰全黑队的合同到期,她自己也已厌倦了从南非飞到新西兰的长途旅程,于是便给英国队的教练伍德沃德发了封电子邮件,询问他是否仍对视觉意识训练感兴趣。

“当然了,”伍德沃德回信说,“您能明天就过来吗?”伍德沃德的“完全橄榄球”理论不仅要求球员的身体时刻处于巅峰状态,还要求球员完全理解每个动作的几何学意义,即对不同位置、不同步调、不同角度、不同深度和不同距离的多维理解。他们需要随时随地观察、接收赛场上的所有视觉信息,并做出反馈,就像专区公司将数据传输到大脑中一样。

专区公司对比赛视频做了可视化编辑,在看过之后,伍德沃德发现,球员们根本就没有充分利用场上的剩余空间。他想让大家往没人的地方跑,而不是扎堆拦球。“当时,大部分球队都在采用扩展式博弈策略,而且不少人误以为场上已经没有奔跑的空间了,”伍德沃德说,“然而事实证明,这些想法都是错的。”

有一次,队里的球员坚称场上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间可用于攻击,伍德沃德就将专区公司拍摄的定格画面打印了出来。画面截取自英国队与法国队的比赛,每隔24秒产生一张。在定格画面中,英国队球员被简化为白色圆点,法国队球员则被标注为蓝色圆点。两支球队在场上围着橄榄球挤作一团,周围空了一大片,却没人注意到。伍德沃德把图片贴在挂图板上,说:“绿色的地方都没人。白色是你们,大家看着办吧。”会议室里一片沉默。“争辩到此为止。”伍德沃德回忆说。

伍德沃德向考尔德展示了专区公司所提供的比赛可视图,她随即说道:“虽然我不太懂橄榄球,但为什么大家放着空地不跑,偏要挤成一团?”伍德沃德放声大笑。“谁说你不懂球,”他答道,“这正是我们需要解决的问题。”

考尔德发现,根本原因是球员没能掌握周围环境的全部情况。球员只在手里持球时才会抬头看看四周。其他时候,大家都只盯着球看。球员如果能够对场上的空间做出正确的感知,就能创造出更好的进攻机会。要实现这一目标,球员就需要养成在赛场上全时观察周围环境的习惯。考尔德不仅要帮助球员改善视觉能力,还要协助大家观察、理解并互相提示场上的无人区域。

为了解决这一问题,伍德沃德和考尔德发明了一种名为CTC的新型训练方式。CTC的全称是crossbar,touchline,communicate,指“横杆、边线和沟通”。在训练期间,他们将写有CTC的大型横幅挂在场地四周的展板上,以提醒球员全时观察横杆和边线附近的情况。

考尔德手持指挥棒站在横杆处,或球场的其他位置。在训练期间,她会随时举起指挥棒,要求球员在看到的第一时间,大声喊出她的名字和指挥棒的颜色,从而判断球员要花多长时间才能注意到她。“赛况胶着的时候,考尔德举30秒都没人理,”伍德沃德说,“一旦有人喊出‘谢里耶,黑色’或‘谢里耶,白色’的时候,大家都会抬头看,心想,糟糕,我们又只顾着埋头盯着球看了。”

2002年,也就是第5届橄榄球世界杯前一年的11月,在对阵澳大利亚队的热身赛之前,伍德沃德召开了一场发布会。他通过专区公司的软件展示了新近的手下败将新西兰队的阻拦方法,并质疑那已经违反了比赛的相关规则。

事实上,这不过是伍德沃德的借口罢了。他只是想向世界宣告,自己的球队拥有其他队伍都没有的精密的分析软件,以此给对手制造压力。媒体记者们之前也没有见过这样的软件,因此都十分好奇。“后来,澳大利亚队的教练告诉我,他一看到展示就慌了,”伍德沃德说,“换作是我,在世界杯比赛前夕发现对手使用了某种新奇的秘密武器,而我自己却一无所知,肯定也会很窝火。”

那时候,伍德沃德使用专区公司的软件已经有两年了,期间,他们利用软件刺探了在特维克纳姆体育场与英国队对战过的所有球队的情报。新系统为伍德沃德提供了对手防守策略的动态几何模型,并帮助他厘清战术要领,辨别球员分工,以及有针对性地制定强攻战术,化解对手所有的防守策略。“软件最重要的功能是帮助大家摒除了先前对其他球队的刻板印象,尤其是新西兰队、南非队和澳大利亚队,”伍德沃德说,“我们突然发现,他们并没有异于常人的地方。在知道了对手其实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强大之后,大家的心态发生了重大变化。”在橄榄球世界杯开赛前夕,伍德沃德所率领的英国队已是公认的世界强队。此时,他的策略已不再是深入研究对手的情况,而是先对队伍内部的情况进行微调。例如,在热身赛期间,他通常会在赛前的周一确定好阵容,而这本该在周四定下来。“其他国家的球队分析师会查看英国队的比赛阵容,并做大量分析。他们一定会忧心忡忡,关注我们胜过关注自己,”运动表现分析师比斯孔贝说,“一位分析师说,分析英国队的比赛是最容易令人沮丧的,因为根本无法预测英国队会采用哪种打法。”如果一开始所采取的战术效果不佳,球员们就会改变策略。“我们会改变战术,可以先开球再追球,可以实施完整的阵地进攻,也可以打九人制橄榄球,雨天打球也不在话下,我们无所不能,所向披靡。”比斯孔贝继续说道。可见,英国橄榄球队的准备十分充分,足以应对各种突发事件。

2003年的橄榄球世界杯,英国队和南非队、萨摩亚队、格鲁吉亚队和乌拉圭队分到了一个小组。在看完分组后,考尔德对伍德沃德说,英国队将在小组赛中打败南非队,在半决赛中打败法国队,在决赛中打败澳大利亚队。伍德沃德表示怀疑,但考尔德坚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她曾与新西兰全黑队和南非队有过合作,又在英国队中发现了与众不同的亮点。“说不清为什么,”考尔德说,“我就是能预测比赛结果,一旦加入了一个队伍,我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后来,考尔德开始躲着大伙,因为所有人碰到她都要让她预测比赛结果。在1/4决赛中,英国队和威尔士队在布里斯班短兵相接。赛程过半,英国队并没有占据优势。“我说,别担心,我们能赢,”考尔德说,“大家心里悬着的石头就都放了下来。”

在接下来的比赛中,英国队越战越勇,以28:17的比分打败了威尔士队。然后,这支英勇之师又在暴风骤雨中打败了法国队。“一开始下雨我就知道,法国队输定了,”比斯孔贝说,“法国队的球员死死地抱住球,而我们把他们扑倒在地。”

英国队果然在决赛中遭遇了澳大利亚队。澳大利亚电信体育场(Telstra Stadium)内的一场恶战一触即发。形势跟考尔德所预测的完全一样。就在球队准备上场的时候,考尔德回到球队会议室取东西,结果却发现伍德沃德沉默地坐在房间里。“我真希望他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问。”考尔德心想。

“这场比赛你怎么看?”伍德沃德问。

“没问题,我们能赢。”考尔德答道。

“好的。我终于不用担心了!”

下半场结束时,双方比分为14:14;加时赛仅剩30秒时,双方比分僵持在17:17。此时,英国队的马特·道森(Matt Dawson)狂跑15米,冲入了澳大利亚队的达阵线,紧接着,英国队上演了曾练习过无数次的绝地反击。队形自场地中央展开,排成“之”字形。道森十分擅长利用专区公司的软件。他从专区公司的分析报告中得知,澳大利亚队的防守战术是围绕英国队接球前卫乔尼·威尔金森(Jonny Wilkinson)展开的,所以要为他创造可供发挥的空间。这是一个暗度陈仓的策略:设法让澳大利亚队的球员围攻自己,然后自己把球传给无人盯防的威尔金森,让威尔金森碰球入门。这一策略可谓一气呵成,犹如探囊取物。

可惜传球的质量欠佳,导致威尔金森只有26秒的时间可以发挥。只见他改变了身体的角度,放弃了惯用的左脚,果断地用右脚来了一记抽射:成功进球得分。威尔金森深谙考尔德的科学理论,堪称最勤奋的学生。

威尔金森在“眼睛体操”上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刻苦训练过视觉技能。有一次,他对考尔德说,在过去,他拿球之后只会选择射门,而现在,在拿球之后,他至少有三种方案可供选择,他会先权衡,再做出正确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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