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士隐士,对于我们中国人来说,这个词语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书里常见,隐士身在山峦怀抱,心随晚霞染红半边天;陌生的世界,又有几人能放弃红尘烟火?遁入深山,露水相伴……
我国的终南山,符合大众对隐士的多数猜想,那里是隐士文化的发源地之一,古人云:满室天香仙子家,一琴一剑一杯茶;羽衣常带烟霞色,不染红尘桃李花……
大众对隐士的一贯猜想,则是归隐之前有花不完的钱,归隐之后有钱花不出去,周围根本就没有大额消费的地方。
而我们本篇要讲的刘景崇,便符合大众对隐士的猜想,归隐之前年入百万,归隐之后生活朴素。
父母一怒之下,要跟儿子刘景崇断绝关系。
前妻一怒之下,说余生都永不相见,愿再无来世。
关于刘景崇的隐居,要从我国的终南山说起。
很多人喜欢争论,终南山属于儒释道哪一家?
山还是那座山,随着几千年来的文化融合,则红莲白藕青荷叶,三教原本是一家,三家的隐士文化,早就在这里融会贯通。
如果说秦岭是我国的南北分界线之一,而终南山则位于秦岭的中间地带,是寿比南山等等典故的所在地。
自古以来,隐士往往喜欢去往终南山度过余生,既没有闹市的喧嚣,又距离长安很近。
他们在山上只有一间草庵,山下却有大批产业,而本片的主人公刘景崇,便是这样的人。
介绍完终南山,再来看刘景崇的一生。
一,从穷小子到百万富翁上世纪七十年代,刘景崇出生在广东新兴,家里并不富裕,也没有接受太好的教育,或者说那时候大部分人的生活都不怎么富裕,初中生都已经算是文化人了。
少年时期,刘景崇辍学在家,赤脚下田干农活,随着改革开放的春风,温暖整个广东全境,他自然注意到村子外面大世界的变化。
从年龄便可看出,刘景崇刚好赶上了改革开放的风口,而粤商靠着敢为天下先的拼搏精神,成为改革的尖刀班。
刘景崇将自己的青春,寄托在一张车票上,小小年纪便出去闯荡,一路去往佛山打拼。
在跟社会磨合的过程当中,刘景崇走上了销售的岗位,凭借吃苦耐劳的精神,和那聪明的大脑,很快就成为公司里的优秀人才。
刘景崇又跟人合伙,开了一家礼品公司,第一年的利润就高达五百万。
进入千禧之年,随着公司上市,刘景崇一年的收入高达百万之多,哪怕是放在今天,也属于是社会上的成功人士,更何况是二十多年前呢?
刘景崇事业是成功的,在某企业的佛山分公司担任总经理;爱情也是甜美的,妻子是一名漂亮的外国姑娘。
可过了七八年之后,刘景崇越来越迷茫,感觉生活就像在画圆,走了一圈又一圈,明明在往前奋斗,可日子却是兜兜转转的重复。
生活是什么呢?换一辆新车?买一套新房?这与其说成是生活,不如说成是*的膨胀,刘景崇在大把花钱的时候,也在思考什么是生活。
刘景崇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豪车和豪宅虽然属于生活,但却肯定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按照刘景崇自己的说法,三十八岁之前,生活是花天酒地到处挥霍,可三十八岁之后,心里则想着放下。
二,思考人生归处从物质的角度来说,刘景崇认为那百万年薪是围城;从精神的角度来说,他想找个地方安放自己思想的灵魂。
2010年,刘景崇开车去西北自驾游,一路去往风光壮美的新疆。
刘景崇从广东出发,他跟大多数人一样,距离新疆还有几百里呢,就被高速公路两边的风景给震撼了。
就拿长城举例,北京长城和西北长城,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美,前者是人山人海的砖石,后者是沉睡的黄土巨龙。
(西北夯土古长城)
西北的万里长城,多数都建造在人迹罕至的荒野,犹如是天上落下来的黄土巨兽。
摸一把西北长城的夯土,仿佛是在跟秦始皇握手,那一把摸上去,跨越两千多年的金戈铁马。
但凡是见过西北长城的人,都会被古人的强大所震撼,在蛮荒的西北,修建如此宏伟的奇迹工程,其实那些没有被景区覆盖的古长城,美到镇魂摄魄。
刘景崇出边塞之后,对新疆美景更加期待,可谁知走到青海西宁的时候,汽车遭遇了追尾事故。
因为相关部门的工作人员说,这起追尾事故需要一个星期才能出发票,所以刘景崇选择就地住下。
而且刘景崇这次的西北之行是有备而来,他早就改装了越野车的后备箱,整个人可以躺在里面睡觉。
所以刘景崇把车开到风景好的地方游览,如果不想回宾馆,就躺在车里,跟美景相伴。
之前长城内外都已经震撼人心,出边塞几百里的地方,美景更加壮观。
游客会第一时间想起,古人被流放到这里的时候,该有多么多么的绝望……
正是在西宁的这段时间,刘景崇随意拿起宾馆的一本书,书名是《药师经》原本是随意看书打发时间,人生却因此而改变。
看完书里的内容之后,刘景崇那颗迷茫已久的心,有了新的人生方向,知道自己以后要去哪里。
追尾事故的发票下来之后,刘景崇再次启程,赶奔目的地新疆。
这里就不得不说,内地人如果去了新疆,尤其是南方人去了新疆,会深刻感受到,什么叫“换了个世界”。
那种蛮荒的美,是涤荡灵魂的美,仿佛每个毛孔都灌满了兴奋剂,刘景崇不仅被新疆美景深深的震撼,也更加深入地思考,自己能否跟美景长久相伴?
再有就是,新疆那寂静到细胞深处的荒凉,改变了刘景崇对人生的看法。
(景区里的胡杨林)
城市里喧嚣几十年的*,比不上新疆寂静的一秒……也可能是受够了喧闹的俗世,想要寻找一方心灵的净土。
刘景崇被深深地迷醉,而他也注意到身边的游客,却仅仅将沙漠胡杨当做是走马观花的游览,大有一种浪费美景之感。
一前一后,普通游客和刘景崇,二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同样是游览新疆的戈壁滩,刘则思考了更多。
人生到底是选择喧嚣还是红尘?还是选择寂静的隐居?很显然刘景崇想要选择后者。
前前后后,刘景崇在新疆住了七八天,他说:“太美了。那沙漠,绵延几十公里;那秋天的胡杨林,一片一片的;我每天起床先煮上茶,赤着脚穿着短裤在沙漠上晒太阳,喝茶看书,住一个星期都不想走了……”
没有看过胡杨的人,很难体会到什么叫生命的坚强;没有看过胡杨的人,很难体会到什么叫亘古的荒凉。
笔者本人倒是在这里推荐大家,去看看大西海子水库那边、世界上最后的野生胡杨林,不过这也是题外话了。
说回刘景崇,他之所以只在戈壁滩呆了一个星期,是因为他吃光了车里的食物,不得不离开戈壁滩,去往下一站补给。
刘景崇在离开沙漠的时候,心里思考着自己的生活,是不是被金钱和*绑架了?如果没有被红尘绑架的话,自己为何跟美景相伴的时间太短?
三,决心隐居,终南山终老从新疆回来之后,刘景崇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当中,也因为工作需要,偶然陪同工作组去往终南山拍摄。
2012年12月,当刘景崇登山之后,被终南山的隐士文化深深吸引,跟终南山隐士,有了灵魂的共鸣。
刚开始的时候,刘景崇非常喜欢终南山,可经过五六十天的接触之后,他认为自己并不适合这里。
工作结束,刘景崇再次回到了佛山,然而感受过终南山的宁静之后,他再也无法适应佛山的喧闹。
刘景崇开始思考,终南山的生活虽然清苦,但总好过佛山这边的钢筋水泥丛林,好过推杯换盏的应酬。
2013年的9月,刘景崇又一次进入终南山,开始了长达大半年的隐居,尝试着离开红尘,尝试着与草木为伴。
刘景崇之所以选择在这里隐居,是因为喜欢这里的茅棚,喜欢这里的文化底蕴,毕竟终南山是道家的发源地之一。
虽然沿海的广东也有山,但却没有秦岭山脉的气势。
去过佛山的人都知道,佛山的红土丘陵与绿水相伴,典型的烟雨江南。
佛山有佛山的秀气,终南山有终南山的大气,刘景崇选择了后者。
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刘景崇在远离电子产品甚至是电线的环境里,度过了秦岭的冬季。
虽然很多人都说这里很冷,而刘景崇则感觉挺舒适,可能是因为精神融入了山壁,所以掩盖了肉身的体感。
家人刚开始的时候,认为刘景崇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住一段时间,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
刘景崇返回广东的时候,并不是投入工作,而是要处理他的工作,了却凡尘的杂念,做好常年居住在终南山的准备,
到2015年,刘景崇交接了工作,理清了卡上的财产,随后便再次去往终南山,选择剃度出家……
8月2日,剃刀划过刘景崇的长发,割断了那三千烦恼,也割断了刘景崇的红尘。
可想而知,家人得知刘景崇隐居的事情之后,会有多么大的情绪波动,父母一怒之下威胁刘景崇,如果不尽快回广东的话,就断绝亲子关系。
前妻则说:余生都永不相见,愿再无来世。
亲朋好友,都不理解刘景崇为何会做隐士,打电话越说越愤怒,甚至大骂刘景崇是神经病。
家人的怒火,根本无法拉回刘景崇那颗向往隐居的心,高山原野,仙气大泽,一壶清茶,往后余生……
从此终南山,又多了一位隐士,法号衍定。清晨劈柴,中午煮饭,夜里填表,年终考核……
刘景崇的禅室,或者说刘景崇的泥墙茅草屋,位于山谷的最高处。
开门往东看,则是连绵的山岳,左右两边则是终南山的师兄,清淡的茶水,取代了往日的烈酒;晨起薄雾的钟声,则取代了往日的闹钟。
刘景崇在装修居所的时候,花费了许多心思,用一张厚厚的落地玻璃,隔开了山里的湿气,也隔开了俗世的侵扰。
屋里放着蒲团,和简单的家具,刘景崇常常盘膝而坐,享受终南山的空谷深幽。
思绪随着云彩,飘飞在千里之外;肉身随着草屋,安放在蒲团中间;往下看是芸芸众生,往上看是九霄苍穹。
鸟儿为了觅食飞过窗外,窗里的隐士则想着,何时生出自由的翅膀,飞梭在山林当中。
四,巨大争议,遭受诽谤随着刘景崇隐居,随之而来的则是巨大争议,有人说他是为了炒作,有人说他不顾家庭,更有人说他神经有问题。
至于那些“老总*百万逃到终南山”之类的诽谤话题则甚嚣尘上,谣言一波又一波。
记者纷纷去往终南山,采访隐士刘景崇,刘则一次又一次的辟谣。
刘景崇回顾自己这一生,隐居之前花天酒地,隐居之后归于安宁,在山上吃的是普通主食,自己种植绿色蔬菜。
因为山上没有大棚,所以刘景崇哪天有时间了,则去山下买点自己喜欢吃的香菇。
按照他自己的说法,归隐之前虽然挣得多,可需要用钱的地方也很多;如今整个人似乎脱胎换骨,从山下带生活用品到山上,与美景相伴。
刘景崇很喜欢这种一天一顿饭的生活,每天太阳升起的时候起床,太阳西沉的时候入眠,简单而又朴素。
尤其是自己一丝丝的切下蔬菜,一粒粒的洗干净稻米,山泉水煮出来的饭菜,格外的可口甘甜。
刚来的时候吃米饭,最近又喜欢吃面条,心情好的时候煮火锅,泉水做出来的饭菜,让人百吃不厌。
谈起那位漂亮的外国妻子,刘景崇则说俩人价值观不同。
前妻或许更喜欢红尘里的幸福,跟大多数普通人一样,挣钱换一套房子,挣钱换一部新车……
前妻内心非常的痛苦,后来也就逐渐释然了,情绪逐渐恢复之后,也曾来终南山住过一段时间。
但山里的生活,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容易,所以前妻并没有在山里长住,走的时候说:“看你适应这里,我就放心了……”
随着前妻离开终南山,刘景崇则更加坚定的认为,自己选择隐居是正确的,早就受够了喧嚣,只想寻找物质和精神的净土。
至于网络上的传闻,说什么老总创业失败躲山林之类的话题,刘景崇则一笑了之。
随着刘景崇隐居一年之后,亲戚朋友逐渐理解了他的选择,而且他心里想着,等到了夏天的时候,把父母接过来住一段时间。
久而久之,刘景崇不仅灵魂融入了终南山,他的肉身也逐渐适应了这里。
一米七的身板,穿着普通的长袍,行走在寒冷的山路上,脚步轻盈好似踏云,上山下山如履平地。
下雪之后,刘景崇为自己心爱的越野车,换上了崭新的防滑链,遇到过往的师兄师弟,则热情打着招呼。
让人感到意外的是,大批的摄影爱好者,注意到了刘景崇,所以每天清晨早早的,就在禅室外面架设相机,各种“长枪短炮”的镜头调好焦距,等待刘景崇起床。
摄影师想要拍下的,是山间隐士的形象。
可能是因为刘景崇丰富的经历,所以有了一张饱经沧桑的脸,再配上终南山的风光,满足了大众对隐士的猜想。
所以刘景崇每天起床到室外的时候,就会听到咔咔咔的快门之声,他对这些倒也没有在意,还常常配合摄影师,拍出大家满意的照片。
刘景崇在门口,挂了个木牌子,上面写着两个字:止语。
用这种方式,提醒大家保持安静。
后记:
时至今日,终南山的隐士,前后约有五千多人,而且多数都是苦修。
笔者写到最后,谈一谈我的个人经历。
相比于终南山,更加出名的隐士聚集地,是北京通州的宋庄镇小堡村,属于是著名的艺术村,人人谈哲学,张口言古今。
笔者年轻时,听闻宋庄隐士多,于是不顾一切的赶奔宋庄村,在艺术工厂路租了个小房子。
我们闲暇的时候,最喜欢自我嘲讽。
邻居对我说:“宋庄三多两少,穷人多、光棍多、酒腻子多;正常人少,有钱人少。”
我问:“之前听说,国家专门为宋庄,建了个精神病院,真的假的?”
邻居说:“那是个小精神病院,咱这才是大精神病院。”
我又问:“你什么时候离开宋庄?”
邻居说:“等我的画卖了钱……”
自嘲归自嘲,难掩我们这些穷书生,对宋庄的喜爱。我八年没去宋庄了,也不知那里的隐士们,过得怎么样了。
而我们本篇讲的刘景崇,他的隐居很难得,在这个日渐趋于物质的社会里,他极有可能是少数的、没有功利性的隐士。
荒野大泽,逗留几日,则美到迷醉;若是常住,会静到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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