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我,对母亲的印象就是一个字忙,两个字繁忙。无论黑夜白天,无论天晴下雨,她的任务清单总是排得满满当当。村子里的女人,无论农闲还是忙天,不串串门走走户,不家常里短一番,好像自己就不是村里人一样,而妈妈却恰恰相反,一门心思铺在劳作上,地里农活不闲着,家里老小的吃饭穿鞋,样样是她操心的大事。八十年代刚改革开放,家家不富裕,能吃上几口饱饭,一定是那会儿的小康之家了。我们村是陕南典型的山村,地无几分平,水无几家满,祖祖辈辈靠山吃山吃不饱,吃了上顿没下顿。做饭取暖烤火全是柴火。我家的山林贫瘠,柴火也长不大,总是干湿不接,有时刚砍下就要拿去烧,弄得满屋子乌烟瘴气,呛得嗓子咳嗽不停,眼睛生疼发红流泪。这时候我妈鸡叫五更就去很远的地方砍柴,天亮的时候就背了几大捆回来,等我睡眼惺忪,被她唤醒上学,她又一溜烟走了,留给我佝偻的背影。尤其在深冬的时候,白天时间短,夜里村子半夜之前,只有我家的窗前还亮着灯光,我爸忙他的,我妈就纳鞋底,做一家人冬天穿的布鞋,靴子。等我夜里醒来上厕所,时常常见到妈妈熬着昏黄的煤油灯做鞋或者做白天没有完的农活。五更天不是去山上捡树叶垫猪圈,就是忙着准备种子化肥啥的,天微微亮就下地。因此我没有见到她有自己娱乐的时候,抑或村里其他女人打牌,跳舞,兴许这些本该属于女人玩的东西与她无关。本该属于女人的美,在她看来那完全是浪费,涂脂抹粉于她就是奢望,永远不会实现。她从不给自己添置衣服,即使家里亲戚送了布料,她第一时间就拿去给老人或者给我们小辈儿做衣服了。隆冬时节,寒风刺骨,长满老茧的手也抵不住摧残,双手一道道裂痕如张开的嘴 ,渗着血,每到晚上洗手的时候,一沾热水就如锥刺般疼进骨头,我偷偷瞥见了母亲表情扭曲,面露痛苦,可是却没有听到她喊一声痛,当我走近,母亲马上脸露微笑,我眼眶泛红,欲说:“妈,抹一点防裂油吧!”却被母亲抢先,“热水泡一泡,睡一觉就好了——不用担心没有事。”我假装没有听她说话,转身拿来防裂油,等她洗完手,直接就给轻轻抹上了。母亲眼中闪着泪光,抚摩我的头,“咱儿懂事儿,妈高兴!”每当这时,父亲嗔怪母亲怎么不抹防裂油,母亲却说就那么一点,娃们手嫩不能冻坏了,留给娃们抹吧。农事对于我妈来说驾轻就熟,可惜我家旱田土地贫瘠,旱涝并不保收,遇到大旱,我家的秧苗就如被烘烤一般干枯萎缩,仿佛只要一打雷就会马上着火,块块坡地,地无一分平,水土难保持。雨涝天气,水土流失严重,甚至滑坡。这靠天吃饭的土地,没有现代水利设施,只要这些极端天气出现,殃及庄稼收成,农民一家子的饭碗就出现危机了。但是环境恶劣,条件艰苦,却锻造了劳苦乡民和自然环境抗争的奋斗精神。我妈想了很多办法,冬天挖塘夏天截水,这样有了存水,干旱时就可以应对一些,减少收成的损失。凭着这股倔强劲,母亲从未向严酷现状低头,她总教育我说办法总比困难多,只要肯动手,主动性没有懈怠,哪有困死饿死的道理。随着日子一天天好起来,慢慢家境有些起色,粮食多了些,我家开始养猪,一年五到10头猪出栏,每天天亮猪仔子们一个个就嗷嗷嘶鸣,那就是催食的信号。地里麦苗刚抽穗,玉米苗刚冒出土,存粮不敢全吃了,因此只能出去打猪草,然后就点苞米糊糊喂猪。生苞米木有营养,因此要煮上一大铁锅,也就够一天的量。天天几张大嘴,就像永远填不满的大窟窿。自己麦田里的野草不够,就要去野地寻。天天如此,母亲累的腰快折了,可是她没有说一句累的话。那个时候也不能出去打工,只能围着一亩三分地过日子,所以得多动脑子赚钱,那个时候还得年年完公粮,年年交农业税,交给国家的是最好的,猪肉的大部分也要上交国家。每年农忙结束,一大家子老小齐上阵,挑着粮食去几十公里的乡政府送公粮。我记得那时候我五岁了,我就嚷着也要去,然后妈妈拗不过我,就给我和姐姐准备了十来斤的粮食挑着,那时候乡下木有车,木有马路,人力就是一切。走的远了,肩膀磨破皮了,挨着扁担就生疼,脚也磨出水泡,,走路一瘸一拐,头上顶着炎炎夏日汗如雨下,吃不消,可是碍于面子,还是强撑着坚持到底。妈妈见了心疼不已,梨花雨连连,喃喃自责说苦了娃娃。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爸爸妈妈,我的这些痛与累与他们而言远远不及。到了乡政府 遇着验收态度好的干部,心里就直谢菩萨保佑了,遇着态度恶劣的,直接给不合格,还得重新再来。这时候若是有个认识的给乡政府做饭的伙夫,那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 ,哪怕下跪磕头也在所不惜,只要能完成交给国家的粮食就成。每每这时,我妈就对那些干部毕恭毕敬,生怕得罪了不愉快,给我家使绊子。一大早蒙蒙亮就出门,天黑才拖着饥肠辘辘的身子回家,那时木有在乡政府街上买吃的习惯,或者根本不舍得买。直到后来妈妈病了,我听她说起一个故事:那年刚刚新婚的妈妈,有了身孕,一天上街看到有人卖翠绿欲滴的黄瓜就非常想吃,可是摸摸兜里的钱除了买一家人的油盐酱醋外根本就没有多余的,不得已连忙吞咽口水悻悻作罢。我听到她说到这里,眼里似有泪光闪过,瞬间我也内心翻江倒海,鼻子一酸,脖颈僵硬,泪水夺眶喷涌。年年岁岁,岁岁年年,农户家庭好似前世欠了劳累的债,永远也没有还清的时候。小时候虽苦,可我那时少不更事,只知道饿了吃,困了睡,病了医。除了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牛郎倌呀,放羊娃呀,其他的好像也无能为力。到了上学的年纪就报名上学了,那时村小就只有四年级,五年级以上就得去老远的学校念书。那时为了不耽误时间,妈妈早早起来准备早饭,午饭就得给我和姐姐送了,那时上学路远,每每母亲送到半路,我和姐姐就在路上吃饭,无论刮风下雨,风雨无阻。有时母亲担心饭菜路上凉了,那时也买不起保温桶,干脆一路抱胸口焐着,我和姐姐吃的时候还腾着热气呢。那时候却从没有仔细觉察过母亲疲劳的眼神,从未有端详过妈妈黑黑的眼圈。那时候的她,好像从来没有疲惫不堪的时候,我们见到的总是一幅精力充沛的画面。时间滑到九五年后,母亲的身体便出现了异样了,终于因为积劳未有好好休息,胃大出血,半夜里只见她大口大口的呕血,脸色蜡黄,晦暗无光,极度虚弱无力,只有出的气,没有吸气了,便晕了过去。吓得我和姐姐哇哇大哭,以为母亲要永远离开我们了。父亲也慌了神,赶忙去叫邻居,一步一个趔趄,一步一个前铺后趴,路都走不稳了。慌乱中把母亲送了医院,母亲一路呕血不止。医生看到母亲惨白的脸,呼吸极度虚弱,他们连忙拒绝收治,不得已父亲连忙跪了下来,求求他们施救。母亲慢慢缓了过来,不那么危急了,呕血停了,人也苏醒过来了,只见医生催促赶紧转院。母亲听到了,就对大夫说,“若是出问题绝不连累医院”然后大夫们才不再催促了。才勉强被收下住院。面对巨额的药费单,母亲吓得连忙出院,好不容易才待了两天。回到家不顾休息,又下地干活了。那时候我已经慢慢醒事了,这些印象比较深刻。现在想来,那时的母亲,她眼里完全木有自己,一心只为这个家,只为了我和姐姐好好长大。小时候我身子骨弱,老爱生病发烧,发烧就牙关紧咬,昏迷不醒。这个时候哪怕是夜半三更,或者冬天大雪纷飞,或者大雨倾盆,母亲就不顾一切地背着我冲进了夜幕中。因为极度担心,每次都是一路狂奔去乡医院,我趴在她温暖的背上,分明能听到粗重的喘气声夹杂着步子飞快撞击路面的咚咚声,到了医院满脸哀求医生快快治疗,有时我能感觉到她身体的极度虚脱和疲惫。为了时时刻刻观察我的情况,总是彻夜不眠,一旦我体温不那么烫了,一颗悬着的心才落回肚中。这时候不顾劳累,连忙唤我,问我感觉如何,或者想吃啥,喝水吗?我点点头,轻轻说好些了,每当这时,我就会看到母亲欣喜若狂的眼神和差点哭出的泪花。那时候医疗条件不好,许多农村家里人有了小病都扛着,一旦得了重病就在家等待死的那一天的到来。可是母亲为了我,她无所顾忌,无论是农村巫医或者乡间神婆,只要是对我有希望,便千里迢迢赶去,为此家里值钱的都拿去孝敬他们了,我想母亲并非有封建迷信思想,也许只是为了让我健康快乐地茁壮成长。那时母亲给我拜干妈,逢年过节,我得去干妈家过节。过年时,大年三十一大早就匆匆赶去干妈家,那时候我爸送我去,我家离干妈家几十公里,一天就像赶集似的,吃了中饭连忙返家,到家几乎黑天。因此十二岁前我家从未有一家人吃过团圆饭,这时候母亲做好了年饭等我们回去,有时饭菜热了冷冷了热,几番下来好菜也失去了最佳口感——只能将就吃点,心想等我大了母亲也许就可以吃个团圆饭了。现在想起来我颇为不忍,难过的心几乎碎了一地。时间总是不停,似乎总在催人向前。九七年村里通电,那时候村民特别兴奋,记得刚通电的那天晚上,随着开关的咯嗒,灯泡亮了,我们蜂拥而至,仰头观察这稀奇古怪的玩意,不点火就自己着了,亮堂堂的,宛如白昼,再也不想用那昏黄的煤油灯了。有了电灯,晚上母亲做事更方便了。那时家里有点钱的,买了电视,母亲就对我说,那玩意浪费电,浪费时间,暂时不用买了。我那时不乐意,有时偷偷去别家看,次数多了我妈就批评我,不好好念书,看电视对眼睛不好;或者说你好好念书,长大了咱家买个更大的。其实我那时不懂事,有几次气得母亲伸手打我,可打过之后我看见她也偷偷抹眼泪。母亲一般不打我,除非我犯错比较严重,一是为了加深印象,二是要我知道犯错一定会有代价。可是打完了我,她反而更难过了,那时我不懂得母亲为何这样。记得有一次我偷懒不写作业,姐姐告诉了母亲,母亲那次很严厉,板着脸狠狠打了我几下,屁股像是开了花生疼,我也很害怕,赶紧认错。那次之后,我有时淘气的很,妈妈很少打人,一般说教为主。上了初中后母亲便木有打我,她告诉我男孩子一定要脸面,别人尊重我,我更应该尊重别人。那时候我不懂的,半信半疑。可是我感觉到母亲好像把我当大人看待,因此会给我保留尊严。这样的苦心,有几个能做到,现在想来母亲的细心,处处体现,无微不至。我读初中后,为了得到更好的教育,母亲就把我转学到离家几十公里远的外镇中学。我便跟母亲打趣道:“妈学孟母三迁,可我成不了孟子”。那里有我舅舅当中学老师,托付与他母亲也放心。离家路远,放学回家不方面,于是就在当地租房子陪读。那时家境困难,姐姐也因此辍学外出打工挣钱去了。后来姐姐被母亲叫回来,做我的伴读。为了维持生活,母亲就给十几岁的姐姐张罗在学校附近街上做生意。拿着她辛辛苦攒下的一千块,这在当时普通家庭压箱底的积蓄,更是不小的数目。门脸房租金不菲,可母亲眉头没皱一下就签下了。小本生意开始难,为了拉拢客户,有时甚至赔本赚吆喝,结果就是债台高筑。母亲为了坚持下去,为了弥补她对我姐中途辍学的亏欠和长久生计打算,只能去别家借。那时借钱非常不容易,常常是兴致勃勃而去,连连败兴而归。有的人家明明有钱,因看不起做生意的或者不信任或者希望看到你生意*而幸灾乐祸和得意,也不愿伸出援助之手。有的答应出借,但是必须许以丰厚回报,才肯借钱。母亲这时只能感恩戴德,就差下跪了。即使这样,母亲从未有过放弃,却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成功。那时候,我无法体会母亲的万难处境和内心的严重挫折感,可是我却从她脸上看不到一丝灰心的痕迹。生意不好,想着年底的催帐单,母亲便着急,夜不能寐,食不甘味。后来时间长了,母亲和姐姐经营的小店不卖劣质东西,不卖过期食品,童叟无欺,价格便宜,有时见到困难的或者老太太顾客买一送一也是常事。物美价廉,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性价比高,值得拥有。母亲不在店里时,她便嘱咐姐姐哪些乡亲需要照顾一下。因此母亲和姐姐逐渐在当地建立了人缘,当地人熟了,对母亲和姐姐的信任增加,生意开始慢慢步上正途。可是做生意的,经常顾不上准点吃饭,慢慢地身体便有些扛不住了,母亲时不时咳嗽,背着我们吐痰,怕我们看见。姐姐催促她看医生,“妈,你去看医生吧,不能拖着导致老毛病就不好了”,“感冒了,吃点药就好了”妈连忙敷衍回应道。她自己从不当回事。时光飞逝,光阴荏苒,一晃眼我初中三年的学期接近尾声,那时当地没有高中学校。参加完中考,母亲就开始张罗着为我在哪读书着急,那时除了县城省重点,就数我家镇里有一家教学质量和升学率有些口碑的高级中学,填报志愿时,左思右想,难以定论。后来母亲说为了方便照顾我,就选择了镇里的中学。这时就像牧场的转场一样,母亲又马不停蹄地随我去中学。收拾店里的事,拾掇拾掇货物,去中学周边物色开店选址,又是几夜不曾合眼。想想刚刚才建立的人际关系,又得一切从头开始,母亲没有犹豫,而是毅然决然地执行着最初的目标计划。离开住了几年和当地人和谐共生的地方,不免唏嘘难舍。那天来送行者众多,挽留之情溢于言表,女强人的母亲抑制不住激动,满含眼泪和他们一一作别。这些人中除了生意合作的,我家的亲戚,就是那些当地受了母亲帮忙的人。时间不长,可是母亲却对他们的情况熟念于心。谁家的老人病了,儿女不在身边,母亲就去帮忙;谁家的小孩没了妈妈或者爸爸,母亲就充当他们的角色;谁家的儿子或者女儿身体不好,需要照顾;谁家的媳妇和婆婆不和,母亲便力促劝和,最后和言相悦,婆媳关系和好如初……凡此种种,母亲对人从未挂在嘴边,有时候她也叮嘱我去那些有困难的家里帮忙。文化程度不高的母亲,用她的身体力行和言语,教会我太多的为人处事,虽不是惊天动地,但似润物细无声般的浸润,母亲的苦心,指引着我前进途中的光明大道和正确人生方向!后来我读高中,大学,渐渐的和母亲聚少离多了,一年在家带不了几天,通电话便是我和母亲唯一的联络方式。那时为了省一点话费,我便和母亲约定每周六通一次电话。我没有手机,只好买充值卡给家里打电话,有时候贪玩忘记,夜半才想起与母亲的约定,赶紧打一通电话回去,还没等嘟嘟的响声,母亲的声音就从听筒传来了,我听的出是急迫和担忧,便给母亲解释,母亲却打断我,“刚和你爸拌嘴呢,听到你的电话,我气也消了,可以睡着觉了。”原来我的电话还有这样的功效,我也舒心地在电话这边笑了,“妈,你别担心,我长大了,会照顾好自己的,倒是你和爸爸,别老是吵架,都有半辈子了。”我还嗔怪起母亲了。再后来工作了,更是和母亲在一起的时间连五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因离家太远,只有春节,我才回一次家。母亲常年累月劳累落下病根了,一到冬天老咳嗽,而且遇冷加重,冷风吹不得,冷水沾不得,冷床碰不得。见到母亲的那一刻,我差点认不出来了,母亲脸上无血色,高高的颧骨凸起,两颊深陷,黯淡无光,原本高高的身板,穿的衣服极度不合身,仿佛犹如衣架似的,风一吹就会飘起来。手上皮包骨头,血管凸起,吓得我张大嘴,鼻子一酸,眼泪瞬间溃坝,倾泻而出。母亲只在电话里说一切很好,原来是这样的“好”。但见到我的那一刻,母亲的眼里充满光亮,脸上忽然多了许多红晕,说话声音也大,仿若中气十足,气色一下好了许多。母亲见我哭了,她也眼泛泪花,忙安慰我。好一阵我们娘俩才缓过劲来。母亲连忙招呼我,又是打热水又是倒热茶,又是嘘寒问暖,路上有没有累着,又把我最爱吃的端上来,母亲来来回回忙个不停,反倒弄得我好不自在。而后娘俩唠个不停,她的今年收成如何如何,我的工作怎样怎样。我除了给她买一些治咳嗽的药外,就是买一些他们根本就不舍得去超市买的补品和水果,另外就是下厨房做可口饭菜。一为的是多尽点孝心、反哺之情,二也是我自己的心里得到一点安宁。晚饭后,我拿出了送给他们的礼物,每人一套棉衣和鞋子,他们舍不得买的水果。一家人围坐火炉,火烧的旺旺的,聊至月已西斜,夜深人静,大家还意犹未尽。我帮母亲捂热褥子,打来热水帮她洗手洗脚,灯光下我仔细端详这双受尽风霜雨雪咧着嘴的双手和瘦的都成芝麻杆的胳膊和腿,内心又是一阵翻滚。我学着小时候的样子,轻轻地在裂口上涂抹防裂油,母亲满含爱意的望着我,眼里满是满足。春节很快就过了,大家都要按时返回工作单位,我内心极度不舍,想拖延几天再离家。这时母亲斩钉截铁地说,“工作要紧,听从单位安排,搞好工作,替领导分忧,就是对爸妈最大的孝心,儿去吧,不要操心我。”分别时,母亲佝偻的身体瘦弱地斜依在门边,费力地向我招手,我一步一回头,泪眼婆娑地回眸,母亲不停地挥手让我走。离得越来越远了,我泪如雨下,眼前早已朦胧,看不清母亲了,却只看到如雕塑般的高大的身躯,和那只不停挥舞的胳膊,还在原地,没有挪移。我知道母亲也不舍得我。每年都上演着相似的桥段,我知道人生相聚离别,无人幸免,可是每个人的相聚或是离别,总是穿插着不同的动人故事。聚少离多人之常事,我无法逃离,只想希望多伴父母几次,不知道还会有多少次呢?
Copyright © 2024 妖气游戏网 www.17u1u.com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