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读点故事app作者:桃花红河水胖 | 禁止转载
1
江小梨点了第二杯冰柠檬红茶。
杯底在桌上很快洇出了一圈水珠,她移开杯子,用手指胡乱画圈,像个涂鸦的孩子。
“你说,会说不好意思的人那能是坏人吗?”江小梨又一次问坐她对面的陈姿娆。
陈姿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鄙夷模样,“我说你,祥林嫂啊?以为春天才有狼,没料到冬天也会有……我看你自己就是条狼!从前说睡到就是赚到,现在又不满足,你管人家是好人坏人呢?关你屁事。”
上周江小梨毫无准备地睡到了她奉为男神的人,幸福来得这么突然,按说是高兴的事,但江小梨却唉声叹气,郁郁寡欢。
她是这么分析给陈姿娆听的:“我完全回忆不出一丝一毫的动作细节,这不等于白睡吗?”又进行自我检讨,“都怪那天喝太醉了,一身酒气会不会特别臭?表现肯定特别差!啊呀,内衣还是没钢圈的!”
任陈姿娆翻了一个又一个白眼,也没挡得住江小梨的滔滔不绝,“太离谱了!能重睡一次吗?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不喝酒,认真睡!严格按SOP流程睡!”
衣服细节不记得,动作细节不记得,唯剩两句对话记得清晰——
“你别这样看我,我会不好意思的。”他说。
“真哒?”她伸出手去在他脸上画着圈儿,慢悠悠地问。
“真的。”他拨开她的手,侧过身去睡。
江小梨这是第二次讲给陈姿娆听。昨天第一次,今天第二次。
陈姿娆也是第二回骂,比第一回骂得更狠。反正从小到大都是被陈姿娆这么嚣张地骂过来的,表姐嘛,智商高人又美,什么都能HOLD住,所以,骂什么都是听着的份儿。
但事关男神,还是要争辩下的,“怎么不关我屁事?那是我喜欢的人呀。”江小梨手指继续在桌上那圈水印儿上横七竖八地画。
“抓重点,看本质!他喜欢你吗?!”
江小梨顿时像被抽掉一半填充物的毛绒玩具,塌陷了。
她手托下巴,嘴咬吸管,下巴换搁到桌子上,眼睛滴溜溜才转两圈,又楚楚可怜地对陈姿娆说:“我估计啊,我还要和你再讲一遍。不都说事不过三嘛,下回讲完保证不讲了。”
陈姿娆反手连叩三下桌面,咬牙切齿,“江小梨你这个死脑筋孩子!再帮你叫上一杯喝的,你现在讲,算第三次。以后别絮叨!”
江小梨就哭了。
2
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全办公室的人都知道江小梨喜欢罗衡,罗衡更是心知肚明。
江小梨大眼圆脸,白粉水嫩,瓷娃娃似的,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掐一把。
比较起来,罗衡还是更偏爱性感美艳、胸大腿长的,历届女友都这型。江小梨算不得他的菜。
但一细想,倒是也有过那么一回分了神想伸出手捏一捏的。那次中午办公室在公司后面的餐厅简单聚餐,一伙儿人站在路口等红绿灯,边上的江小梨忙着低头玩《消消乐》,嘴用力地嘬着,鼻尖上的汗珠细密晶亮,粉扑扑的侧脸被太阳照得连细绒毛都分分明明,像极了一只柔软又可爱的小鸡仔儿。
就是那当儿口,罗衡的右手食指痉挛了一样,不自觉地弯曲了一下。他有点乐,换了那根手指上来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江小梨,应该是难缠的。一双眼睛水灵灵的,不经意一眨,马上箍得人走不动路,饶是罗衡久经情场,也有难自禁的时候。偶尔露了点声色,江小梨就贴过来一寸;再冷漠一点,江小梨又蜗牛似的缩进壳儿里。
喜欢得这么小心翼翼,这么容易惊慌失措,罗衡再花心花眼,也是真不忍心去招惹。
不忍心不忍心,还招惹了个大的。
上周五晚上部门又例行聚餐,老板说刚好有两箱红酒在车上,朋友才从以色列弄回来的,开几瓶大家试试。席间又适时宣布了年中加薪,人人兴致高昂,喝得就尽兴忘形。
散场的时候,老板交代说:“你们几个要负责把四个女生安全送到家啊!”结果人人商量好了似的,罗衡护送的就是显然喝多了的江小梨,送又没送好:去了自家……的床上。
第二天早上醒来,江小梨脸和熟虾一样,跳下床脸都没顾上抹两把就冲出了他家门。罗衡倒懵了圈,微信上想说句抱歉,权衡过,又觉得没必要。她醉得说不清地址,他能怎么办?她进了他家门就把沙发上吐得一片狼藉,他不和她挤,还真睡地板上?柳下惠不是非要那么装的。
总之,这件事罗衡基本没放在心上,周末照例呼朋唤友地耍了两天,直到收到江小梨的两句微信。第二句“你随意”更是让他愣了足足有十秒,这姑娘傻吧?我随意,我随意什么?
等到周一上班,江小梨头埋得低低的,平时挺欢脱一个人,现在跟犯了多大错似的,变成了一只整日缩在壳儿里的蜗牛。罗衡疑惑地看着江小梨的后脖颈发呆,却鬼使神差想起周五晚上她醉醺醺,眨着眼睛看他的娇憨模样。心突然就漏跳了一拍,跟那回中午在太阳下等红绿灯一样。
只是好似。
3
陈姿娆下午来了江小梨办公室。
昨天在咖啡馆江小梨哭了,这有点离谱。她比江小梨大五岁,也算看着江小梨长大的,知道这孩子是动了感情。今天就想来看看江小梨口中不是坏人的人到底长什么样。
陈姿娆进门眼风一扫,就大约知道了是谁。
她故意停顿了几秒,正好够罗衡抬眼朝她看,人确实长得不错,算得上气宇轩昂了,只可惜一双游戏人间的花眼。
陈姿娆心里冷哼:江小梨啊江小梨,果然阅人太少,这种一看就是花花大少的也敢沾?就凭你那点道行?
江小梨有点惊慌地引着陈姿娆往会客室走。一坐定,陈姿娆就问靠窗后侧位置的是不是罗衡,又戏谑江小梨要不要约上罗衡等下一起吃个晚饭。
江小梨咬牙切齿地说:“你要干吗,你疯了吗?别人会以为我是神经病的!我是成年人!”
“当我真有空晚上还和你吃饭?你知道是成年人就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承担后果。咦,你这不是挺明白事理的么,那昨天还哭什么?”陈姿娆故意逗她。
“不就哭机会来了没把握住好好睡嘛。”江小梨倒真一脸委屈样。
“行了,想演欲女都演不像,末流。别跟我这儿遮掩了,就那么喜欢他?”
江小梨不吭气。
“人帮你溜过一眼了,好人坏人我不知道。但是呢,我看你喜欢也是白喜欢,花花大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陈姿娆说完翩然而去,剩了江小梨一个人又把下巴搁桌子上颓了半天。
她其实还有没和陈姿娆说的事,怕陈姿娆听了抓起手机砸她。
昨天哭过之后,她思前想后,发了条微信问罗衡:“你不喜欢我的,对吧?”问得稀松平常,就跟平时确认一份文件内容似的,在心里面掂量了多久只有她自己知道。
江小梨心说是谨慎起见,其实不如说是心存了连她自己都不信的一点侥幸。
罗衡大约是斟酌过了的,半天才回过来:“有时喜欢。”他说的也是真话。
她全没料到她竟然打出去:“你随意。”
你!随!意!江小梨看着发出去的消息连撤回都忘了,她只想把自己的手剁下来喂狗。
那晚稀里糊涂地跟罗衡回家就算了,还非要再亲身演一遍低到尘埃里么?什么叫“你随意”?自己是菜吗?到底要表达什么?!
江小梨觉得自己疯了。
4
连续三天上班,江小梨看见罗衡就自动低下头去眼观鼻,鼻观心,再不敢跟他眼神对接。尴尬呀!以前还能含情脉脉看两眼,递个秋波呢!活该,真是活该!
陈姿娆让她索性辞了算了,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偌大一苏州哪里不能换份工作呢?他住城东你就换去城西,总是有办法避得开的。
江小梨犹犹豫豫,“挺好一工作,加两回薪了呢。”
“司马昭之心!”
陈姿娆这么一鄙夷,江小梨就下不来台,“什么呀!我们公司是挺好的!”
倒是真挺好的,一家瑞士公司设在苏州的代表处,工作环境宽松,薪水和福利都突出。像江小梨这样才毕业就能在这里谋到份internalsales职位的,确实可以说运气上佳了。她的工作主要为销售们——比如罗衡,提供资料和支持。同事都不错,相处愉快。
她是真有些不舍得。
周四罗衡出差去了深圳。那一整天江小梨觉得脖子可舒展开了,再这么低下去,快要得颈椎病了。
可心里不舒展啊,看不见熟悉的人影儿跟丢了多大念想似的,莫名失落。下午正喝茶放松着,一个神游,心思又拐到罗衡那里去了,江小梨蛤蟆一样鼓一嘴气,翻个白眼给自己:真不知这么惦记着人家算怎么回事!又要瞎惦记到什么时候!
一扼腕叹息,手上的咖啡洒出来小半杯。
恰在这时手机响了,本是心不在焉地一瞟,“罗衡”两字却让她精神一振,瞳孔忽地一大:天啦天啦,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吗?
激动得剩下的半杯咖啡也不要了,接起电话,罗衡声音低低地,“现在说话方便吗?”
江小梨心不跳了,这什么意思,总不会……大白天说情话?“有时喜欢”发作?
四顾无人,几乎含了羞意怯怯地答:“方便。”
“你还记得我家吧?六楼?”
江小梨抓着电话点头,“记得。”
“下班能不能请你帮个忙?昨晚不是应酬得晚么,早上又赶早班机,没来得及把猫托去宠物店,也忘了留粮留水。”
江小梨才勾起的嘴角马上掉下来,左脚抬起来踢了自己右腿一下,低骂:“神经病。”
“什么?”罗衡没听清。
“我说没问题。”
那天江小梨其实不空,月底了,部门的行销报表和给客户的月度总结都要提交,数据才刚整理到一半,这又揽了个喂猫的活儿。从茶点间赶紧往位置上奔,等手上事儿赶完,到罗衡家楼下已经八点过半了。
按罗衡的指示,在门口的栀子花盆儿下面找到钥匙,摸到开关,迎面一只肥乎乎的蓝猫仰着肚皮躺在玄关,两脚盘着一只玩具花老鼠,一副好整以暇等着给主人卖萌的傻样儿。看见走进来的人换了,一下跃起来,受了惊吓般往后连退两步,江小梨看乐了。
“小样,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她本想换双鞋,开了鞋柜却只有两双男式拖鞋,索性光了脚。用猫罐头拌了半量杯猫粮,水倒进另一只猫碗。拍拍手想着任务轻松完成,站起身来,猫竟不吃了,楚楚可怜地和她对视。陈梨一脸蒙,试着再蹲下来,猫又低头吃。反复两次,都是如此。
“没节操的一只嗲猫!这么喜欢我吗?这样真的不背叛你家主人吗?”猫听得懂般,抬头冲江小梨喵呜两声,她忍不住伸手去点肥猫粉红的鼻头,“你家主人也像你这样喜欢我就好了,就好了,就好了!”
趁着猫吃食的工夫,江小梨打量了下屋子,简洁的北欧风,干净清爽。一把摇椅看起来像是罗衡的长期“据点”,椅脚边一摞书,上面扔了只充电宝和PAD。
江小梨有心翻翻罗衡平时看些什么书,才站起,包里的手机又响,“摸了猫的,记得洗手。”
江小梨一个激灵,四处张望,书柜上一个摄像头不怀好意地“端坐”着。
“你怎么这样!”
“不是啊!我以为你早走了呢,我看看我家猫睡了没,没想到你还在。猫的猫藓刚好,我提醒你用洗手液洗个手。”罗衡蹦豆子一样,比她还着急,生怕被当成有窥视欲的怪人。
“你刚才听到什么了没?”江小梨脸臊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马上钻进去。
“什么都没。我保证。”
江小梨横竖知道这保证是不能信,抬脚往厨房走,电话那头又喊:“喂喂,穿双鞋啊,地砖凉。”
江小梨低头一看自己的光脚,摁断了电话。
罗衡觉得好笑,摁电话有什么用,不是应该把摄像头转个方向么?脑子里江小梨撅着嘴对猫说话的可爱样子却再挥之不去。
5
后面两天江小梨又去帮罗衡喂了两次猫,倒是学乖了,去先把摄像头放倒,走再扶正。
陈姿娆知道了,指着她鼻子一顿削,“还不是看你喜欢他仰慕他才这么支使你。说你什么好?你还不是他女朋友呢,色令智昏!”
江小梨来了劲,“什么色令智昏!这叫举手之劳,互相帮助,同事情谊!再说,人家不光长得好好吧,工作能力强,幽默细胞足,干净舒服,反正人见人爱。”
好像知道陈姿娆下句要接什么,又慌不择路抛了那晚的微信秘密,“他说他有时喜欢我。”
“看看,人家套路用得多好!伏笔埋得多好!一看就是情场老手,教科书级别!你这种小白一套一个准!什么叫有时喜欢?只尝不买时就喜欢。”
江小梨半天反应过来,错愕得嘴张老大,就差急火攻心晕厥过去了,“什么呀什么呀!你说那么难听!”
但夜里躺下来一想,陈姿娆话糙但理不糙。罗衡什么时候表现出过“有时喜欢”呢?从没。“有时喜欢”又该是什么样呢,还能跟煎牛排一样区分出个三分四分五分么?
但自己无疑是十分吧,光想一想自己那晚在一只猫面前花痴附体的丑样,江小梨就双手遮脸,滚床哀嚎:“形象尽毁啊!怎么就一点藏不住呢!”
辞职吧,还是辞职吧!
这边江小梨翻滚着唉声叹气,却不知,那边还出差的罗衡也辗转难眠。(原题:《情深何须套路》,作者:桃花红河水胖。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 <公号: dudiangushi>,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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