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方言｜雪郎：三娃“装舅子”

文/雪郎

三娃排行老三，其姐该放人户时，订了个三十华里外的人家。姐姐结婚那天，家里让三娃“装舅子。”

“装舅子”，即姐姐或妹妹出嫁时，哥哥或弟弟穿戴光生拖在尾巴后去送亲，人靠衣裳马靠鞍嘛，后成讥讽爱穿着打扮之语。

在吹鼓手吹奏的乐曲声中，三娃跟着送亲队伍上路了。只见他脚蹬甩尖子皮鞋，头发二八开，抹了发油，虱子上去都得拄拐棍。

皮鞋有些打脚，没走三里地，三娃脚后跟就起了血泡。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一瘸一拐走着，有妇女感叹道：“嫁得太远，送亲客脚都走拜了。”

路上，有村民家的狗见了狂叫，主人训斥道：“叫什么叫，今天你去坐上席！”三娃明白对方在骂自己，也不好回怼，只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到了姐夫院子，三娃不能直接登门，要等陪客师来接。陪客师先与三娃握手，送上好烟，亲自为其点燃，引领他来到酒席，安排其坐堂屋八仙桌上位左席。喜庆场合左为尊，三娃也不客气，这位置今天就该他坐。

陪客师负责陪三娃吃喝玩乐，不离左右。陪客师跟班不能脱岗，脱岗即失职。在布置新房时，新郎会发红包，陪客师忙于抢红包，回来后被三娃一顿数落：“X姓这么大姓人，没有懂礼的吗？”陪客师急忙说对不起。

席上多为九道菜，一桌至少两斤猪肉。三娃这桌，厨师会单独加一道菜，他们用另一个碗扣住，再用红纸盖上，第一次是空碗，提示三娃该准备红包。第二次碗里有菜，三娃给出红包后方上菜。也有厨师脸皮厚，一碗空、二碗空，第三碗才有菜，无形中“装舅子”的得多给一个红包。

岁月变迁，“装舅子”好多礼数已经消亡，但穿戴光生却保留下来。出门因打扮老是不能成行，同伴就有些恼怒：“打扮这么久，是去‘装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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