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辉‖一次死里逃生的经历

陈辉‖一次死里逃生的经历

首页休闲益智画线救人小游戏更新时间:2024-05-04

一次死里逃生的经历

◎陈辉

再一次睁开眼,我看见妻子正捧着我的脸,拼命地吻着、哭着,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

发生了什么?我活着还是死了?如果活着,妻子为何哭得那样伤心,仿佛我死了一样;如果我死了,为何眼前一切怎么都这么真实,跟活着一样。

我在虚弱中努力辨认着。

几秒钟后,我终于确认我还活着,一切都是现实,不是虚幻。

“你知道刚才多危险吗?你又颤了,差点回不来了……”妻子一边哽咽,一边小心翼翼地抱着我说,仿佛生怕再次失去我。

“我刚才好像到了另一个世界。”我轻轻地对妻子说。

妻子的泪涌得更厉害了。

一切都想起来了。

晚上6点多,我打电话给妻子,“今晚不加班了,最近太累了,你陪我去南操场跑几圈吧,锻炼锻炼出出汗,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我带着恳求的语气。

“好。”妻子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

最近工作压力大,妻子知道我状态一直不佳。

到了南操场,我俩稍作准备就开始慢跑起来。跑到第二圈时,妻子跑不动了,我继续跑。跑完第四圈,我只觉得喉咙干燥,胃部恶心,呼吸困难,跑不动了。

妻子见我表情不对,赶紧上前扶我到操场边上休息,我把身体的不适症状告诉了她。

“你不会是心脏出问题了吧?”妻子一边轻拍着我的后背,一边担心地问。

“怎么可能?我运动员的身体,心脏怎会出问题?”我一边艰难地喘息着,一边反驳。

情况似乎越来越不对了。休息了几分钟后,我的不适感不但没有减轻,反而加重了,不仅呼吸困难,恶心难受,四肢也开始发麻,浑身冒大汗。

“赶紧去医院,不能耽误了,我感觉就是心脏病!”妻子急了,扶起我就向体育场门口走。

到了门口,我已经站不住了,仰躺在路边的压路石上。妻子叫来了出租车,把我扶进车里。此时我身上已经开始发冷了。

“师傅,开快点,到毓璜顶医院急诊。”妻子焦急地交代着。

几分钟后,出租车到了毓璜顶医院急诊部门口。妻子扶着我冲进抢救室,安排我在一张担架床上躺下。“我是本院大夫,这是我爱人,他可能心脏出问题了,快给他做个心电图。”妻子喊道。

此后,所有的事情都突然加快了节奏。我惊魂未定地躺在担架床上,一会儿被推到东,一会儿被推到西,我睁大双眼,只看见医院走廊天花板上的顶灯在眼前不断迅疾闪过,耳朵里不断传来医护人员匆忙的脚步声和担架车滑轮的急转声。最后,我被推进了一间手术室,一切才停止了。一群头戴蓝色手术帽的医护人员围着我,紧张而迅速地忙碌着。虽然看不清他们的面孔,但隔着口罩,我也能感受到他们脸上的紧张。妻子此刻已不在身边,我自己躺在担架床上,有一种孤立无助的感觉。我到底怎么了,身体究竟出什么问题了?直到现在,也没人告诉我,我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接下去将迎接什么,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躺在床上听天由命。

“你的心脏有一根大动脉堵了,情况很危急,需要立刻手术,不过是微创手术,局部麻醉,不必紧张。情况已经给你家属讲了,来,在这儿签个字。”终于有人跟我说话了。一个女医生面孔出现在我面前,她简短而迅疾地交代着,同时递过来一张纸。我抬起虚弱的手臂,毫不犹豫地签上自己歪歪扭扭的名字。

很快,我的右手臂被注射了麻药失去知觉,医护人员在我右手腕处忙碌着,似乎将某种液体注入了我的身体。注入的那一刻,我的身体有一种被入侵的感觉,很不舒服。接下来的时间似乎无比漫长,我似乎睡着了,又似乎一直醒着,我自己也分不清。

“斑块马上通开了,通开的瞬间,会有不适感,你不要紧张。”医生的声音再次在我耳边响起。我用力点点头。

我还醒着。

果然,几秒钟后,心跳突然加速起来,一种失重眩晕的感觉自胸口涌来,很不舒服。我想,这大概就是医生刚才讲的通开的感觉吧。

晚上约10点,手术结束,我浑身插满管子被推到心内科重症监护室。妻子的面孔再次出现在我面前。她眼里含着泪,不停地抚摸着我的头,嘴里不断就重复着一句话:“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晚上11:40,12点,我又连续发生两次室颤。当我第二次被电击重返人间时,就出现了文章开头那一幕。

“以后你一定要心态平和,跟这个世界讲和,跟自己讲和,以后不能再劳累了,一切都要慢下来……”病床前,妻子握着我的手,一遍遍重复交代着。

这一夜,她一直盯着监护仪和我的脸,一眼未合。

这一夜,我时醒时睡,噩梦不断,与死神擦肩而过。

直到很多天以后,我还在努力回忆。 回忆那晚我失去知觉的那一刻,自己究竟经历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但回忆了半天,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传说中的濒死体验,什么亮光,什么隧道,什么美妙至极的音乐,什么对人生场景式的回顾。 这一切,我通通都没有见到,但我却真真切切地差点死了。 原来生死之间的距离隔得如此之近,原来生死之界的跨越,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复杂和艰难。 死亡来临的那一刻,人的内心只有平静,就像做了一场简单而自然的梦。 反而是身边目睹这一切的亲人,才会有惊心动魄的感受。

“第一次电击你没反应,第二次电击的时候你身体被弹起来,嘴里‘啊’了一声才醒过来,你知道吗?”妻子后来问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醒来第一眼就看见你哭泣的脸。”我说。

感谢我亲爱的妻子,再一次拯救了我。上一次拯救我是20年前,她用婚姻把我从抑郁症中拯救出来。

我想对于死亡本身我并无太多畏惧,在上一次生病住院时,我写过一篇文章,里面就谈过我对生死的一些个人感悟和观点,不能说我把生死完全看开了,但至少看得比一般人淡。在我眼中,死亡跟睡眠并没有本质区别,只是时间长短不同而已。既然从没听说过有人害怕睡眠,那对死亡,自然也没必要过分恐惧了。人生本就是愁苦的,稀里糊涂的。生不知为何而来,死不知向何而往,面对生命中遇到的一切,不迎不拒,不畏不避,顺其自然,最好。我一向认为。

但我终究还是感到了后怕,而且越想越后怕,越回忆越后怕。因为我眼前总浮现着我苏醒那一刻看到妻子的脸。那是一张写满了爱和不舍、悲痛和绝望的脸,一张让人看一眼心碎、终生难忘的脸。那一夜,她流着泪,在我额头上、脸上、唇上,给了我这一生加起来也没有给予之多的吻。我知道那叫爱情之吻,心疼之吻,珍惜之吻,失而复得之吻,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吻。这种吻让我欢喜,让我留恋,又让我不舍和害怕。我害怕失去它,因为它是我活在这个薄凉的人世间,最大的温暖和依靠,也是我们相互陪伴一生的彼此承诺。我不能食言,不能轻易走。真走了,她该怎么办呢?

还有我的宝贝女儿。 那个今年刚满十五周岁、上高一的小丫头。 从小我俩相爱相*,亲密无间,关系不像父女像伙伴,羡煞旁人。 初中四年,正逢她叛逆期,我们一家三口彼此因爱生恨,由爱到恨,演绎了无数次惊心动魄、跌宕起伏的爱恨情仇大战。 我蘸着爱、血和泪水,断断续续用了三年多的时间,为她写下20多万字的成长日记,记录了我们之间共同经历的风雨。 如今拨云见日,一切向好,一家人的幸福生活刚拉开新帷幕,我突然撒手而去,对这个刚从生命的黑暗中爬出来、开始绽放光芒的小生命,又将产生怎样的致命打击? 不敢想象。

还有我那几个交往多年的挚友。我出事的当晚,他们知道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到医院,在我最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毫不犹豫、义无反顾地与妻子一起轮流照顾我,陪伴我,与我们同舟共济,共度难关。他们不是亲人胜过亲人,他们是我用前半生的人品和个人魅力积换来的宝贵财富,是我以悲观的态度、乐观的方式活在这世界上的动力之一。这辈子,我和他们兄弟还没做够,我也不舍得失去他们。

“你知不知道你的病情昨晚有多凶险,你是我这么多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成功抢救过来的第二个病号,感谢你娶了个医生老婆吧,你比中彩票还幸运,再晚来20分钟,你人就没了。” 第二天,病情初步稳定后,我躺在病床上,终于见到了手术室里的那个对我讲话的女医生了。她姓荆,个子不高,身材结实,说话声音洪亮,年龄跟我爱人差不多,一看就是那种经验丰富、业务精湛、做事情干脆利落的人。荆大夫爽朗地笑着,妻子在一旁也开心地笑着。

“我那晚正好听班,当时在绿色通道群里一看到你们的病人信息后,马上开车往医院赶,我都没来得把车停到医院车库,因为那样至少还要耽误七分钟,我直接停在行政楼路边就跑上来了。你被推到手术室的时候,我正好赶到,一秒钟都没有耽误。做手术时,正好有一个尺寸合适的进口支架可以用,你每一步都很幸运。”荆大夫向我和妻子描述着昨晚的抢救过程。

看着她俩脸上的笑容,我感动不已。 我突然对医生这个职业有了新感悟,都说医生这个职业多么伟大,自己的爱人本身就是医生,但说实话,我是并没有感受这个职业有到多么伟大,这一次有了。 当你作为病号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尤其像我这样经历过一场生死劫后,你会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医生这个职业的伟大。 这个时候,你才会发现,医院绝不是一个简单适用市场经济法则用金钱作等价交换的地方,它首先是一个救死扶伤的地方,是一个把生命看得至高无上、把救人当第一天职的地方。 所以,无论社会舆论环境多么恶劣,无论一些无良媒体对一些医院的负面新闻作如何夸大式渲染,我们都应当对医院和医生保持一份天然的信任和感恩,因为金钱买不来生命。 作为一名医院家属,我以后也应该对自己的医生老婆更好一点,我在心里暗暗想。 这一 生,欠她的实在太多了。

“好好感谢你娶个好老婆吧,她给了你第二次生命。”妻子的老领导,前来探视我的孙萍副院长笑呵呵地调侃我说。作为绝对的娘家人,每逢这时候,她总不失时机地教育我,生怕我作为医生家属,对老婆照顾和关心不到位,我则连忙称是,赶紧表态。

单位同事老范也来看我了。别人我可以以病情不宜探视为由拒绝,对他则不能。而且因为他的身体状况不好,我一直很担心他。现在正好现身说法,以自己的亲身经历进一步教育和惊醒他注意身体。当听完妻子对整个抢救过程的讲述后,老范落泪了。他说:“想不到你这么好的身体,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经历这样惊心动魄的危险,太让人意外了。”我开玩笑说:“是啊,我以前总担心你的身体,给你写文章。我本来准备连续给你写三篇文章。第一篇是已经发表的那篇《好人老范》,第二篇准备写《老范住院了》,第三篇写《老范走了》。结果你没住院,我先住院了。你没走,我却差点先走了。所以你要好好保重身体啊,不要让我完成我的写作计划。”老范一听,破涕为笑了。

“你的心梗位置不好,心肌细胞受损严重,回去后一定要按时吃药,安静养,至少要养半年。头一两个月是关键期,一定要少活动,多休息,尽量避免来人探视,保持心态平和,争取最大程度地恢复,以减少远期并发症。”出院前,荆大夫再一次来到病房,对我细心交代着。“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什么活也干不了了?”我嬉笑着问。“也不是,可以稍微进行的体力活动,尤其可以干点家务活,给老婆多做做饭,打扫卫生,只要别累着,适当活动有利于身体恢复健康。”荆大夫并不上当,爽朗地笑着。妻子瞥我一眼,也跟着笑了。

小龙哥听说我要出院了,一脸灿烂地开车来接我。走出医院的大门的瞬间,我只觉得空气从未有过的清新,天地间从未有过的灿烂,到处都是活泼泼的烟火气,一切都那样美好。

“怎么样?大病一场死里逃生后有什么感受?”小龙哥笑呵呵地问我。

“感谢老婆,感谢医院,感谢所有爱我的人,我要再活五百年。 ”我大声说。

(本文图片由作者提供)

作者简介

陈辉,笔名、网名东军。中国散文学会会员,烟台散文学会会员,烟台作协会员。工作之余爱好文学,喜欢舞文弄墨,擅长写散文和诗歌。文章以朴实和情感见长。近年来开始公开投稿发表作品。多篇散文、诗歌作品散见于《人民司法》《烟台日报》《烟台晚报》《烟台散文》、在场主义散文、烟台散文微刊、胶东散文年选、西部散文家、国际诗歌网等报刊和平台。

编辑:刘学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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