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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你年龄尚小,却格外动人。你说要和我共度此生,我瞬间成了完整的我。
我知道你原本,就该属于我。
1.大家都是妖
褚庭溪死了。
“庭溪又死了。”花姐姐一进屋,就冲正在奋笔疾书的绿水扑过去。
绿水拿走他的爪子,拍了拍身上染上的他的脂粉,淡淡回他:“哦。”
然后关于褚庭溪的话题就结束了。
“作为小溪村的村长,庭溪为了我们能和凤凰村的那群鸡妖和睦相处,真是辛苦了呀。”站在绿水窗下说话的是上一任老村长树根老头。
“爷爷,你就是太喜欢他。”绿水探出窗,揪了一下树根老头的胡子。
树根老头边喊疼边嘟囔:“你这丫头 ,我养你这么多年,下手也不留情。”
是了,方圆百里十几个村子,都是妖。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大家都是妖,除了绿水。
绿水是人。十八年前一个冬夜,大雪不停,存了足足三指厚。似乎这样的天气就该发生些不寻常的事情,然后树根老头在房顶上捡到了一个婴儿。
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婴儿周围,积雪全融。
那孩子就是绿水。
虽然是个凡人,但也是条生命,树根老头就收养了她,绿水算是在这小溪村扎下了根。
妖的生命很长,所以小溪村的妖精们平日里甚是无聊,便自己搭戏台子唱戏消磨时光。
绿水自小喜欢看书,又有些文采,就做了村里专写戏折子的先生。花姐姐就是村里的旦角,一个长相极其俊美的男花妖,在戏台子上抛个媚眼能把台下的妖精迷得找不到北。
可是褚庭溪每次都能找到北。因为他去看戏从来不看台上,而是看台旁坐着的绿水。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看她一个时辰。
每次戏唱完,两人最常见的对话是类似这样的:
“绿水,你这次写的戏真好看!”
“那刚才台上的男主角叫什么?”
“啊?名字我忘了,不过男主角的词你真真写得极好!”
“今天的戏,根本没有男主角。”
……
2.妖固有一死,或重生于我床上或重生于你床上
呼口气都能结成雾冰的深冬里,绿水睡到大太阳照到头顶才愿意从被窝里爬出来。
坐在床边伸了个懒腰,手下意识地一摸,却摸到被窝里一个冰冰凉的东西。于是一把掀开被子。
“你给我下来。”绿水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
说起来褚庭溪,也是个了不起的妖精了。他本是一种十分罕见的蛇,唤为指蟒,顾名思义,就是身长只有一指长的蛇,性情温和。平时为金色,蜕皮时颜色变为乳白,外形像虫,所以才会被当成虫子吃掉。
说他了不起,是因为他有个十分厉害的技能,就是起死回生。
她紧张的,只是他在哪里重生。
“绿水,快出来看呐,天上又掉下来一个人。”花姐姐边说边推门而入,说完才看到屋内两人的形象,一攻一守,颇为羞人。
绿水不再理褚庭溪,更衣后就出门去看那所谓的“从天上掉下来的人”。
跟着看热闹的村民来到一处,就见地上躺着一个人,绛紫的衣服,黑色的祥云靴,还有那一头白发。
一直以来,绿水作为一个写戏折子的先生,笔下常见因为痴情而一夜白头的男男女女。
每每褚庭溪捧着一张迷弟脸问她什么时候才会喜欢他的时候,绿水都会抱臂回答:“等你爱我爱到一夜白头那种程度吧。”
可是褚庭溪最美的偏是那一头如瀑的黑得如墨的长发。
所以当褚庭溪看见地上之人一头白发时,简直是立马如临大敌。
可还没等他过去挡住绿水的视线,就见她已经蹲在那人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而之前任众人怎么拳打脚踢都唤不醒的这个人,在绿水这几下轻轻拍打之下,居然慢慢睁开了双眼。
开口便是一句:“姑娘,在下愿做牛做马报答姑娘救命之恩。”
然后便又晕过去。
褚庭溪简直想把身边的花姐姐扔在他脸上。
3.天上掉下来的混蛋
白毛被树根老头照料几日后,终于醒来。
他说自己叫谌盛,别的什么都不记得。
绿水立在屋内,树根老头看了看谌盛,又看了看绿水:“丫头,他跟你一样从天上掉下来,但与你不同。”
谌盛原本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听到绿水是跟他一样从天上掉下来的时候,眼睛里有些闪烁。
“哪里不同?”绿水问。
“他身负法力,却失去记忆,只有一种解释,就是受了神鸦火。”
神鸦火,是掌管天庭的神鸦族的神火,自神鸦族取代龙族掌管天庭之后,便将神鸦火常年烧在第九重天,防止他人入侵。
“如果有人强行穿过第九重天的神鸦火,轻则失去记忆,重则法力全无。”
绿水忙问:“那我岂不是可能是被烧得又失去记忆又法力全无的?”
“不会的,”树根老头摇头,“神鸦火不会改变形态,你当初的确只是个凡人婴儿。”
绿水有些失望,她还想着能和谌盛扯上一些关系,然后没准等他哪天想起来什么了,就可以帮她解答她的身世之谜。
而此时门外一直偷听的褚庭溪,对旁边的花姐姐愤愤道:“花珑,你说从天上来的人,我打不打得过?”
他显然已经把谌盛当成了自己的情敌。
花珑突然听别人喊自己的大名,有一瞬愣了愣,然后马上回过神来,意味深长地跟褚庭溪道:“从天上来的人,也要看来自哪一片天。”
4.隔壁村的鸡都疯了
谌盛已经来了半月,虽然绿水真的想从他口里问出什么,可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绿水就把他留在戏班了,平时帮忙搬搬箱子什么的。
这天晌午戏班正准备在村头搭戏台子演新戏,突然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只鸡,体型有一人多高,疯了一样到处乱窜。
“这是……凤凰村的鸡妖吗?”褚庭溪皱着眉看眼前的情景,问身后正专心看戏折子的绿水,“怕是失了智……”
绿水闻声抬头,被混乱的场景惊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到自己整个人突然腾空。
另一只鸡妖,不知什么时候窜到绿水身后,一下子用喙将她叼了起来,然后扭头疯狂地跑。
“褚庭溪!”被鸡妖快速的奔跑颠得快要吐出来的绿水喊道,“褚庭溪你快让它停下来啊!”
褚庭溪听到喊声回头时,绿水已经被叼跑了好一段距离,扔了手里的东西便追上去。
叼着绿水的那只鸡妖大概是真的疯了,眼看一头就要扎进河里也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褚庭溪不知道鸡会不会游泳,但他知道绿水不会。离河越来越近,褚庭溪想,一定要让鸡妖停下……
这样想着,他纵身一跃,跳起约莫一丈,这一跃直接跳过了鸡妖的头顶。落到鸡妖前面的瞬间,褚庭溪一把抓住了鸡妖的一条腿,生生使它停下。
却不想那鸡妖猛然受阻,脖子一扬口一松,直接把绿水甩在了河里。
“扑通!”
“扑通!”
两声落水声,一声是被甩入水的绿水,另外一声是跳水的谌盛。
谌盛在戏台子附近看到被鸡妖叼着的绿水以及鸡妖身后追赶的褚庭溪,便也追了过来,刚赶到就见绿水落水,便立马下水救人。
绿水不会水,掉入水中就开始往下沉,胡乱蹬腿。眼看着谌盛从岸边而来,离河中心越来越近,离她越来越近。
5.凡人情不过几十年
最后发疯的鸡妖都被制住,树根老头检查之后,说是这几个鸡妖大概是染了鸡瘟才发疯。
绿水在床上躺了一天,第二天夜里醒来时稍微想抬抬胳膊,没成想弄醒了趴在她床边守着的褚庭溪。
“绿水你醒啦,”他眼睛里有些血丝,应该是守了一夜,“都怪那两条腿的鸡妖……把你……”
“谌盛呢?”绿水没听他说完,开口问他。
褚庭溪一愣,大概是没想到她醒来第一句话会是找谌盛。
见他不说话,绿水又问了一遍:“谌盛呢?”
“谌盛呢谌盛呢,我这么大的活人在你眼前你看不见,你一睁眼就要找他!”褚庭溪真的有些恼了,“他不就是从天而降又恰巧救了你。绿水你就是戏折子写得太多,被这种好像从戏折子里走出来的来历不明的男人迷惑!”
绿水原本只听他说,听到这里开了口:“来历不明?我还不是一样来历不明……”
正说着,树根老头和花姐姐从外面进来,见绿水已经醒了,简单问了几句后树根老头从怀里掏出来两张白纸给几人看。
“我老头子活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厉害的纸控术。我本来还说治一治那两只鸡妖的鸡瘟,可今早那两只鸡妖就变成两张白纸了。”
花姐姐拿过白纸端详许久,皱眉:“最擅长纸控术的……怕是天上的那群人。”他说着指了指头顶。
神鸦族。
可绿水此时没心思听人讨论那几张纸,穿上外衣就要下床,被褚庭溪挡在床前。
“你要去哪儿?”他问她,“你昨天才落水,要是出去染了风寒怎么办?”
“我只是去见见谌盛。”绿水见他硬拦,便往旁边推了他胳膊一下,并没有用太大的力道,却见褚庭溪疼得吸了一口凉气,几滴冷汗都下来了。
见他如此,绿水忙问:“你怎么了?”
却不想褚庭溪躲开了她伸过去的手,冷冷地说一句“不用你管”扭头就出了屋。
树根老头看着褚庭溪出去,冲着绿水叹了口气:“丫头……你醒来就提谌盛,谌盛昨天是下水救了你不假,可庭溪那孩子为了你追了鸡妖那么久。最后那一跃一拦虽然是把鸡妖拦住了,可是那胳膊怎么承受得住奔跑着的鸡妖的腿的力量啊,被力道震得太狠,那孩子左臂直接震断了呀……”
原来褚庭溪为了救她,断了胳膊。
“我知道我老头子不该说,可是庭溪这么多年对你的情意,你这丫头怎么能一点都看不到……”
树根老头还想说什么,却被绿水打断:“爷爷,我只是个才几十年寿命的人,我不值得他如此。”
褚庭溪的情意,绿水早就知道,只是她一生几十年,怕是注定要辜负。
说完绿水就出了屋,掀起一地细尘。
6.身份带来的血海深仇
绿水坐在谌盛的屋里,正等着对面谌盛开口。
“绿姑娘是不是有什么要问我?”
“是。”
谌盛仿佛下决心一样开口:“其实我并没有失忆,只是实在不能告诉他人。直到你昨天落水,我看到……我才知道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十八年前,神鸦族取代龙族统治天界,并对龙族赶尽*绝。当时龙族天君的八个孩子七个为守天宫而死,剩下一个被抓。被抓的那个之后被囚禁于天宫炎牢,日日受酷刑折磨。但神鸦族近日得知当年天君其实共有九个孩子,也就是说,龙族还有一个后裔尚安全地留在世间。
“龙族后裔,胸口均有龙形图腾……”谌盛说到最后情绪已经有些激动,“我用了十八年逃出来,然后循着龙气找到这里,假装失忆,都是为了找到另外那个……”
他话未说完,只见绿水解开腰间细带,缓缓褪下外衣,只一件嫩绿色肚兜留在身上……胸口赫然一片和谌盛身上完全一样的龙形图腾印记。
绿水望他:“一直以来,我都想搞清楚我来自哪里,我为什么从天而降,没有亲人,甚至没有姓名……”
最后绿水还问了谌盛为什么她落到凡间的时候会变成一个毫无法力的婴儿。谌盛说当年神鸦族用神鸦火火烧天宫,当时的火势比如今九重天的神鸦火猛烈许多,可能是当时被神鸦火烧之后产生的异变也说不定。
当时让一个龙族后裔活下来的代价,可能就是失去法力失去记忆失去过去。
终于知道了自己是谁,却也突然身负这么大的血海深仇,绿水其实并不想复仇,更不想为龙族夺回天界统治权,她一直以来都只想知道自己是谁,却不想知道后并不好受。
谌盛刚才激动地与她相认,激动地问她:“我现在找到你了,我的心愿已经完成了一半,夺回天宫是不可能了,我只想我们一起*了神鸦族天君为我们父王和母后以及七个兄长报仇!”
她被他布满血丝的含泪双眼看着,竟不知道说什么。
时值腊月,窗外有刚开始吹起的冷风,墙角有一人,默默离去。
夜,一修长身影临窗而立,对着窗台上停着的一只乌鸦开口,声音低沉:“回去告诉父王,说人找到了。就是昨日我设计落水的那个。”
乌鸦飞走,几片地上的花瓣也轻飘飘地紧接着飞走,只不过花瓣没跟着乌鸦飞到天上,而是飞进了花珑屋里。
7.第三个龙形图腾
十八年前,天界异动,神鸦族取代了龙族统治天界,引起六界大乱。地上妖精乱窜,一众妖精来到小溪村这片土地安家。
之后不久的一个雪夜,绿水就掉在这个村子里。
也是在那个雪夜,褚庭溪和花珑也逃到这里。褚庭溪本是家园被毁不得已逃出来的蛇妖,某天早晨在树林中醒来,一睁眼就看见了同样逃命的花珑,一个脏兮兮的花妖。
刚到这里的头几年,褚庭溪是根本不会笑的,大概是受了家破人亡的刺激。直到有一天他在树根老头家里看见了刚刚有些女儿姿态的小绿水。
那时她看着他,伸出手说:“你长得这么好看,以后我娶你吧。”
他看见她手心里,一小截黏着泥巴的红布条。
红布埋于树根,取出送人,这大概是树根老头告诉她的树妖定情的方式。
他当时竟笑了,接过来说:“好。”
后来褚庭溪就变了,变得亲切,变得乐观。
再后来,绿水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姑娘,树根老头也不再当村长,褚庭溪便成了新的村长。
从来没人知道,在褚庭溪靠近心口的衣服内口袋里,始终放着一小截脏兮兮的红布条。
几天后,谌盛告诉绿水一个消息,说本月初五晚上,天宫神鸦族会宴请六界,摆桃花宴。
谌盛跟绿水说起这事时道:“我们扮成树妖族去参加宴席,到时候你我二人演武戏献礼,趁机靠近*神鸦天君。”
绿水迟疑了很久,最终还是答应了。
或许是因为终于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又或许是根本无法拒绝谌盛那双布满血丝与仇恨的眼睛。
一个写戏折子的女先生,写尽了爱恨情仇妖魔鬼怪,终于也要自己品尝一下个中滋味。
绿水将和谌盛的计划告诉了树根老头,树根老头没有拦着,只是问她需要他做什么。
或许从谌盛来这里那天起,再加上之前鸡妖事件,树根老头早就知道要发生事情。
“我只需要爷爷的神器树妖锁助我上天,还有就是……有个人,我放心不下。请您日后照顾好他。”
只有一个人,她放心不下。
那天绿水和树根老头说了许久,最后出屋时绿水一只脚已经踏出门槛又缩回来,转身冲树根老头跪下,哽咽:“初五一去,必是一死。绿水恐日后再无机会报答养育之恩,十八年前您捡我回来,赐我姓名,将我养大成人,此恩绿水只有来生再报。”
树根老头没回头,瘦小衰老的肩膀微抖:“去吧。”
绿水离去,树根老头屋里灯灭。屋外墙角阴影里的两个人才回了另一间房,正是褚庭溪和花珑。
褚庭溪拨亮了烛火,脸上没什么表情。
“花珑,我还记得我当初遇到你时,正神情恍惚,脑海里全是家园被烧亲人被*的惨烈景象,”他自顾自地站在那里说,“我告诉你,我是蛇族的小妖,我身上有蛇族的令牌。神鸦族天性嫉妒恶毒,他们灭了龙族,连地上长得和龙相像的蛇族也不放过。”
“当时你说,既然我们都是无家可归的人,不如以后相依为命。”褚庭溪转过身,给花珑倒了一杯茶,递到他面前。
花珑不再笑,语气平静:“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褚庭溪没立刻回答他,只是解开外衫,脱掉上衣,走到镜前,摩挲自己毫无印记的胸膛。
渐渐地,胸膛之上竟显现一个龙形图腾。
“你始终用法术为我藏着这个印记,甚至连我自己都看不到。可你忘了,每月蜕皮的最后一日我现原形时,我的龙身上会有。”
花珑闻言叹气:“唉,原本只是怕你蜕皮最后一日的龙啸被人听到才骗你每次藏起来,没想到反倒是我自己疏忽了。”
“也不全是这个原因,实在是你让我藏起来蜕皮的理由太假,”褚庭溪调侃他,“你居然说每个月被鸡妖当虫吃掉还能复活这个理由听起来很厉害,还说这么做可以树立我英俊的形象。”
气氛有所缓解,褚庭溪没再步步紧逼,旋即正色道:“当年天宫之变,后来传言龙族有一个孩子逃到了凡间,是被一名侍卫救出来的。传言说那个侍卫是花族的,你还曾说你为有那样忠心耿耿的同族人而骄傲。”
花珑点头,眼睛有些湿润。
褚庭溪看着他,面露感激:“那个人,就是你自己。我受神鸦火而失去记忆,你为了保护我让我再也不靠近那些仇恨和危险,干脆给我强加了蛇族的那些假的记忆,还隐我图腾,带我来了这么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
“我……”花珑欲言又止,“天君临死前给我的使命,就是护你周全。”
“所以,你可以牺牲谌盛,”褚庭溪表情有些痛苦,“甚至可以牺牲你看着长大的绿水吗……”
“牺牲谌盛?”花珑笑着摇了摇头,“他是假的。如果真的是关在天牢里的龙族后裔,神鸦天君会那么轻易让他跑出来吗?而且那两只鸡妖就是他变出来的,为的就是让绿水落水好确认她身上是不是有龙形图腾,但却不是为了认亲,而是确定后好骗她回天宫。”
那天夜里谌盛用神鸦向天庭报信,被屋外化成花瓣的花珑全看到了。
褚庭溪面有伤感,苦笑着叹了口气:“花珑,你还要骗我……我记忆现在已经恢复了大半。我知道的,龙形图腾,只能藏,不能作假。”
所以龙族后裔只剩两个人,现在龙形图腾却有三人有之。
8.一壶新酒桃花酿
初五这天上午,阳光很好,树根老头给褚庭溪看了最后一次胳膊,说已经基本恢复完全了。
绿水难得心情好,亲自下厨给几人做了一大桌好吃的,还摆了一壶藏了一百年的桃花酿。
给桌上的其他人倒酒时,倒到褚庭溪这里,她感慨一句:“这酒是妖界的新酒,才酿了一百年,却已经比我能活的寿命都要长喽。等我老了死了,你们可千万不要太伤心,一个存在了这么短的人,不值得。”
一顿饭吃完,绿水看着褚庭溪、花珑、树根老头以及谌盛全部倒在桌上。
一壶新酒,一份醉仙散,等这几人醒来,可能要几天后了吧。
绿水从来没想着和谌盛上天宫,就算去,也是她自己去。
龙族遗脉,只他们两人,她怎么忍心看着他去送死,就算他执意要去死,那她就替他去好了。
绿水拿了树根老头的树妖锁,这树妖锁的神力可以带她上天,也可以当作树妖族的名片进去天宫。
却在走到天宫门口时,被人从身后拉住了手臂,她扭头就看见了谌盛的脸。
他却给了她一个温暖得如同不要脸的褚庭溪一样的笑容:“你怎么能丢下我自己走。”
9.天宫神鸦桃花宴
绿水和谌盛坐在桃花宴上,周围曲乐丝竹萦绕,谌盛居然很有心情地让她尝尝桃花糕。
以才艺献礼的人不少,谌盛却丝毫不紧张即将就要到他们。
他刚才还与她说:“神鸦天君不会看我们的武戏的,因为一会儿他就会亲自点我们上去。”
他话音刚落,就听高座之上的神鸦天君开口问道:“听说有树妖族的两位想表演武戏?”
绿水正要站起来,却感觉身体被定住动弹不得,低头一看,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变成了透明。再一抬头看,却见谌盛已经和一个长得跟她一模一样的女子走到了神鸦天君面前。
只见谌盛上前行礼,道:“父王,这个女子就是龙族唯一遗留的孽脉,您说带回来再处置我便带回来了。”
只见谌盛旁边的“绿水”一脸震惊和难以置信,而真正的绿水坐在角落里同样震惊。
刚才谌盛是叫了神鸦天君“父王”?
然而还没从震惊中恢复,就听神鸦天君大笑几声,冷哼开口:“做得好啊!你做得非常好啊!今日这大殿之上的龙气,有你二人,真是鼎盛!”
谌盛皱眉:“有我二人?儿不懂父王的意思……”
“还叫我父王?”神鸦天君走到他面前,“一直以来,你都以为你是我神鸦族的二皇子,可实际上,那只是我给你更改的记忆。还记不记得我讲给你的那个让你拿去骗他们的故事?
“都是真的。你本是龙族剩下的两个血脉中被抓的那一个,我要利用你寻找另外一个所以才不*你。你身上的印记也不是我给你作的假的,那原本便是真的!龙族图腾,根本不能作假只能隐藏。”
“这……”谌盛难以接受,更上前一步,快要吼出来,“你骗我?!”
“我骗你没错,可那又怎……”神鸦天君不屑,却没想到上一秒还在悲痛之中的谌盛下一秒就变了脸,冷静沉着,一掌打在他的胸口。
受此近距离致命一击,神鸦天君倒地,神鸦兵纷纷冲出,谌盛拉起身边的“绿水”就跑。
谌盛拉着“绿水”跑到真正的绿水身边时,绿水只听见耳畔一句“跟我走”。
身后的神鸦兵越来越多,谌盛跑到堕仙台时停了下来,然后以一半修为做了结界,将一众神鸦兵挡在外面。
他放开“绿水”的手,握住隐藏着的绿水。
“你小时候说,长大了娶我,我从来没有纠正你,你说的不对,应该是我娶你。”
绿水原本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是流了泪:“我就知道,在天宫门口我就知道,你根本不是谌盛,你是褚庭溪那个混蛋!为什么要来……”
褚庭溪笑了,擦了擦她的泪,像擦了擦空气:“因为我的理由跟你一样,你认为谌盛是你唯一的亲人所以才替他死。可实际上,他是我唯一的亲人,应该是我替他死。”
“傻丫头,你明明什么能力都没有,又那么傻,怎么可能是龙族血脉,你只是我的一片龙鳞罢了。”
当年逃出来时,花珑知道神鸦族不会留着龙族后裔在六界,早晚会找到除掉,所以早就做好了准备。那就是取了褚庭溪一片龙鳞,加日月精华孕育了一个孩子,再让她从天而降,活在世间。
就是为了有一天,替褚庭溪死。
可是褚庭溪怎么舍得。
龙族遗脉共有两脉,只有谌盛和另一个龙族后裔都死,神鸦族才会死心。对于褚庭溪来说,虽然谌盛并不知道自己是龙族反而帮神鸦天君除掉龙脉,但是他终究也是褚庭溪的亲哥哥,是他唯一的亲人,他不能让他死。
我的亲生哥哥,是我从路边捡回来的。
而花珑让所有人都以为绿水是另外一个龙族血脉,可褚庭溪那么爱她,如何舍得看她因他而死。
褚庭溪的结界被神鸦兵冲破的瞬间,给了绿水一个轻轻的吻,吻在额头,吻在空气里。
“我的另一半修为,此时在你身上,现在没有人能看见你。一会儿你就往外走,像你来时一样走回小溪村,别回头。”
绿水使劲摇头,身体却像刚才被定住一样不受控制地转身、迈步、再迈步……
风中带着他最后一句话:“那晚你跟树根老头说,请他替你照顾一个人,然后我听见了……”
我的名字。
绿水扑簌簌眼泪往下掉,身后一阵呼啸的急促的风声。
褚庭溪和“绿水”跳下了堕仙台。
尾声
谌盛醒来的时候,只剩树根老头一个人。
“这碗是我熬的药,叫三生苦,是世上最苦的药,可以恢复正确的记忆。你不喝没有关系,你睡着时我已经给你喝了。我也知道,你现在大概脑子里很乱。”
树根老头放下药,出了门。
酒后醒来,绿水走了,褚庭溪走了,花珑也在他们之后走了,走时告诉了他所有的事情,还交代他让谌盛恢复记忆。
以后可能只剩他老头子一个人了。
那壶桃花酿,是他喝过的最难过的一壶桃花酿。
当时树根老头以为,他再也不会见到那个自己拉扯大的丫头了,直到一天后看见了已经哭成一个泪人的绿水一步一步地走回家。
绿水回到小溪村之后,日日就是坐在树下发呆,看得人心痛。
六界都知道,桃花宴上神鸦天君死了,而刺*神鸦天君的一男一女两条龙族血脉被神鸦兵追得走投无路,最后跳了堕仙台自尽,从此世上再无龙族。
谌盛恢复所有的记忆后没有选择留下,他是世上最后一条龙,他应当好好活着。
这天绿水又在树下发呆,树根老头在门口喊她:“丫头,有人想请你写戏折子。”
绿水眼神呆滞,垂眸抚泪:“爷爷,告诉他我已经不写了……”
却听一清越声音响起:“我回来娶你,你竟不见我。”
她闻声抬头,就见褚庭溪立在窗外,一脸温柔。
当日褚庭溪和自己用龙鳞变的假绿水掉下堕仙台时,原本以为必死无疑,却不想落到一半被人抬起。这一抬虽然不能完全救他的命,却为他保留了一魂一魄而不至于魂飞魄散。
抬他的人,就是花珑。
花珑晚他们一步混入天庭,隐入人群,最后与他一起跳下,却是真的魂飞魄散。可他最后还是笑的,用他那张唱惯了旦角的英俊的脸:“我很抱歉我差点害了你的亲人和爱人。可再让我选一次,我还是会牺牲所有人来保护你。”
他活着的意义,只有保护褚庭溪。
褚庭溪留了一魂一魄,在六界游荡了好几年,才勉强恢复到有了身体。
绿水后来问他,他们能在一起相守的时间那么短暂,为什么还要喜欢她。
褚庭溪说:“我一直觉得自己缺失一部分。虽然缺失的不多,但我不完整,我的快乐我的悲伤都不完整。”
那天你年龄尚小,却格外动人,你说要和我共度此生,我瞬间成了完整的我。
我知道你原本,就该属于我。(作品名:《六界戏:君之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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