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喜床前,一袭嫁衣的帝颉看着眼前的墨蓝袍子男人,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天族狐族联姻,她以狐族公主身份嫁给天族水神卿尘殿下,本是九天欢喜之事,但欢喜的似乎只有她一人……
“卿尘,我们百年未见……”帝颉涩声道。
“百年前各族大战,你带领狐族军卫用卑劣手段重伤于我,让我险死于蛮荒谷,像你这样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做本殿的水神妃?”卿尘面若冰霜。
帝颉心头一窒:“可在蛮荒谷是我……”救的你,也是你亲口承诺要娶我的啊。
“够了!本殿今夜来此,只是想警告你,除了这听雨阁,硕大的水神殿再无你的容身之处!”
慕言冷声说着,拂袖踏出新房,徒留一室冷清。
帝颉攥紧手中的喜帕,眼睁睁看着床头一对龙凤囍烛燃成灰烬。
她为这个男人卸下战袍,披上鲜红嫁衣千里迢迢来嫁给他。
可他,不要她……
百年前族难当头,帝颉厮*前阵,和卿尘对战之时差点跌落断崖,被他用水鞭缠腰相救。
可狐族将领却在这时对卿尘使了阴招,让他重伤被困幽冥噬魂的蛮荒谷。
帝颉不忍,跟着一并跳下去,找到奄奄一息的他,照顾了他整整三个月。
那三月时间,卿尘无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是帝颉用尽自己半生修为,剜出世上独有的五彩琉璃心脏巩固了他的神魄。
尽管当初帝颉易了容,但他依旧知道她的真身是狐狸,并许诺要娶她为妻。
她放下了狐族的一切荣华富贵,带着一生柔情只身一人来到这天族,为何换来的是他冷至骨髓的漠视?
一夜未眠。
翌日清早,帝颉便听到仙娥们在窃窃私语。
“昨日水神殿下大婚,但他却抱着那红狐在惜水宫睡了一夜……”
“据说那狐狸百年前曾在蛮荒谷救过殿下的命,殿下本已发誓娶她为妻,只等她幻化成人形就昭告九天,可半路上被那狐族公主给截胡了……”
帝颉手中的帕子被惊得滑落到地上,当年在蛮荒谷救水神的狐狸明明是她,那红狐是谁?
她正要去追问那两个仙娥,便看到另一个仙娥匆匆奔了过来。
“快!惜水宫的红狐狸幻成人形了,是个绝世美人呢……”
所有人都朝惜水宫跑了过去,帝颉惊愕交错也拂袖飞了过去。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冒充了她的身份!
惜水宫。
繁花似锦,鸟语花香。
相比她冷清萧条的听雨阁,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帝颉收敛情绪,朝宫中走了进去。
入眼看到相拥的一男一女,她的感觉自己的血肉被眼前的一幕撕咬啃噬。
那个男人是她的夫君卿尘,那个女人——
待看清那个女人的模样,帝颉的脑子嗡地一声似炸开一道惊雷!
怎么是她?!
卿尘怀中的漫烟看到帝颉后,脸色苍白地往他怀中又缩了几分。
“你来干什么?”慕言顺着漫烟的视线看去,一脸柔情瞬间化为冰霜。
帝颉的视线一直落在漫烟身上,眸中带着震惊和痛意。
“我来不是找你,是找她……我想问问她,百年前是怎么救的我夫君的性命!”
“公主,您为水神殿下付出了那么多,他怎可这样对您……”小雀声音哽咽。
帝颉不说话,就那样眼神空洞的看着窗外的茫茫仙雾。
她想不通,漫烟明明是只貉妖,怎么就能幻出狐狸的真身呢?
“我要去告诉水神殿下,当年救他的人是公主不是那假狐狸!”小雀越想越气不过,抹了把泛红的眼睛就要起身,但被帝颉拉住。
“别冲动,眼下我说他都不信,又何况是你……”帝颉不想让小雀为自己惹祸上身。
小雀眼泪汪汪看着她:“难道您要将所有真相埋在心底吗?蛮荒谷之恩,还有狐族帝姬之位……”
小雀的话还未说完,被帝颉出声打断。
“那件事不要再提,若卿尘知道,这婚事怕就作废了……”帝颉沉声提醒道。
“您为了嫁给他,舍弃了所有,奴婢怕您后悔……”小雀哽咽道。
帝颉顿了顿,眸色微微变得柔软。
“一眼万年,大抵便是如此,爱了嫁了,就不存在后悔一说……”
入夜。
一阵猛力将门撞开,随即寒凉的冷风吹拂了进来。
一身墨蓝袍子的卿尘大步走了进来,带着一身寒气。
小雀行礼退下,帝颉则不顾身上的伤支撑着从床上起来。
“卿尘……”
她以为他发现了漫烟的假狐身份,可是她错了,大错特错。
卿尘眸色清冷,少了白日的愠怒,但依旧不带一丝温情。
“烟儿惊吓过度幻不成人形,神医说需要同族心头血用来巩固,族中只有你们两只狐狸,我来取你心头血。”
我来取你心头血——
明明是无理的野蛮索要,他却说得理所应当。
帝颉咽下喉头的涩意,无力地扯了扯唇角。
“我的心早给了你,又哪里会有心头血……”
我给不了,因为我没有。
卿尘没细究她话中的深意,有些不耐烦:“只是要你一滴而已,这就是你公主的风度?况且是你伤的她,现在也只是赔她罢了!”
他的话字字带刺,扎得帝颉无处可避。
她向前一步,拉住卿尘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胸口。
那里,没有心跳。
“在蛮荒谷照顾你的人是我,我用我的心脏救了你……我给不了你心头血,因为这里已经空了……”帝颉哑声道,百年的相思尽在言语中。
卿尘却是在这时清醒了过来,他甩开手,有些厌恶地与她保持了距离。
“救我的人明明是烟儿,她的内丹早已融进了我丹田之中!百年前我修为受损灵力被封,看不透照顾我的女子易容之术,但她是只红狐这点我绝不会看错!可你……是血统纯正的九尾白狐,帝颉公主。”
卿尘冷声说完,双手合掌幻出真身虚影,让帝颉看到自己丹田处那橙红的内丹珠子。
帝颉不敢置信;“怎么可能……”
明明是她将自己的半生修为渡进了自己的琉璃心中,然后给了卿尘。
可现在卿尘身上却没有她的心脏!
“现在死心了?以后少胡言乱语!既然没了心头血,只能剜你的心头肉做药引……”
卿尘神情中带着一丝厌烦,化水为剑,直指帝颉胸口。
帝颉看着他,早已不知心碎为何物。
她把她的心脏剜出来给了这个男人,他却还要剜她的心头肉去救别的女人?
在卿尘要朝前之际,帝颉伸手握住了水剑。
“我自己动手。”她的声音晦涩不已。
锋利的坚韧一点点刺进了胸脯,帝颉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狠狠转动,再麻木拔出!
漫烟是貉妖,自己的狐狸肉对她并没有太多帮助。
想拿她的肉做药引,无非是变相的折磨罢了。
既然那个女人要,那便给,看她还能把这个谎言滚多大。
帝颉的坚韧和主动惊到了卿尘,但一想起还在床榻上躺着的烟儿,他的神色便被冰霜覆盖。
“也罢,省得脏了我的手。”
说完,他用法术包裹住那血肉模糊的心头肉,直接化作水影消散离开。
窗外的月光碎落一地,照得帝颉的脸色惨白无比。
她再也无力坚持,直接瘫软倒地。
小雀匆匆冲了进来,看到自家公主的凄惨模样,她直接哇地哭出了声。
“公主……您怎么伤成这样了……”
小雀颤抖地找出生肌散给帝颉涂药,恨不得自己替她受痛。
“公主,痛就哭出来吧……我们回狐族好不好,天族人对您不好,但狐族上下没人敢伤您一根头发……”
帝颉抬手缓缓擦拭小雀脸上的泪水,没有说话。
连一个下人都知道她很痛,但身为她夫君的那个男人却问都没有问一句。
不爱和被爱,只有一字之差,待遇却是天壤之别。
养伤七日,终能下床。
帝颉看着窗外萧条的花草,心底思绪万千。
一阵清脆铃铛声响起,随即传来一阵沁鼻的馨香。
帝颉转头,看到了多日未见的漫烟。
“漫烟前来谢谢姐姐的心头肉,让我能以人形和殿下恩爱快活。”漫烟娇涩说道。
“冒充我的救命之恩享受他的恩宠,你就如此心安理得?”
帝颉眼眸深处迸射出的尊贵让漫烟不由得背脊发凉,有种被神威压迫的低人一等感受。
“姐姐别生气,我只是无名无分陪在殿下身边,你又何必在意百年前的事呢?”漫烟强稳住情绪。
帝颉冷声道:“你明明是貉妖,为什么变成红狐的模样?别以为你可以用假真身糊弄所有人!”
漫烟听着她的训斥,倒也不恼,而是笑盈盈的抬起掌心幻出一物。
“姐姐看这是什么?”
她掌心悬浮着的,正是帝颉的五彩琉璃心!
“多亏了姐姐的宝贝,我不光修为大增还进化成了狐狸,还得以提前百年变成人形……”
帝颉气得面颊血色褪尽:“我好心救你,你却恩将仇报!夺我修为和心脏,还夺我所爱之人!这是我的,还给我!”
不甘和委屈让她没能稳住情绪,直接伸手去夺那琉璃心。
漫烟却慢悠悠放置进了自己的胸口:“没了这心脏,我可变不成狐狸模样,又怎么会给你呢?”
帝颉又气又急,直接幻出薄弱的灵力想夺回琉璃心。
但她的手刚触到漫烟衣襟,一柄幽蓝水剑狠狠刺来,将她的胸膛刺个对穿!
顿时,血如涌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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