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离旧金山以北大约3小时车程的小镇Point Arena,一座新型纪念地正在建设中,它坐落于一片高耸的红木森林中,允许人们将已故亲人的骨灰埋在一棵树的根部。作为项目方Better Place Forests的创始人,桑迪·吉布森(Sandy Gibson)将这些树称为“蔓延森林”,他希望这种环境能够帮助人们减轻在悼念故人时的沉重心情。
2015年,吉布森的公司委托Fletcher Studios在门多西诺县设计了第一座“蔓延森林”。由于这类项目没有任何先例,50岁的首席景观建筑师大卫·弗莱彻(David Fletcher)采用了他的老办法:使用电子游戏开发软件。
建筑师大卫·弗莱彻
弗莱彻曾经参与开放世界角色扮演游戏《见证者》(The Witness)的开发,后来就一直偏爱在游戏引擎中进行设计。《见证者》由著名独立开发者、《时空幻境》制作人乔纳森·布劳(Jonathan Blow)制作,玩家在游戏中需要使用来自各种地形、植物和废弃建筑的图形线索,解决一系列谜题。游戏的通关时长可能达到约80个小时。
对从小就玩电子游戏的弗莱彻来说,为《见证者》设计景观就像梦想成真。他还记得第一次在“矩阵”中看到荒岛时的情形——所谓矩阵,指的是开发商Thekla用于构建荒岛并测试谜题的一个3D建模软件。在当时,弗莱彻觉得这种方法非常新奇,因为设计师通常会先敲定游戏的背景,“比如故事发生在后世界末日的纽约,到处都是僵尸”,但《见证者》没有这类起点作为设计的基础。
弗莱彻需要创造一座岛屿,并确保为玩家提供足够多的线索,让他们能够从线索中推测过去发生了哪些事情。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也是开发者布劳决定雇佣建筑师参与项目的原因。“如果你不是一位建筑师,或许可以参考照片做类似的事情,但你不会知道它是如何构建的,以及随着时间推移这些建筑会怎样腐蚀破败下去。”布劳曾说。
弗莱彻和开发团队研究了现实里数百个较小的岛屿原型,最终决定将葡萄牙海岸附近的亚速尔群岛作为参考对象。亚速尔群岛拥有悠久的人类文化历史,这让他们能了解在不同年代,岛屿哪一边的风力最大、阳光最充足,从而决定哪些植物能够在岛上生长。
《见证者》中小岛外观的演变过程,包括弗莱彻在内的团队和开发人员花费了几年时间进行设计和不断修改,小岛才变成最终的样子
团队使用谷歌地图制作数字拼图图像,将一些基本素材粘贴在一起,例如花岗岩、石灰岩和砂岩等。在概念获得批准后,他们就着手构建数字化的3D模型——从那时候开始,所有设计都在矩阵的3D环境中进行。
建筑师会对各种景观和建筑物进行建模,然后将模型“停放”在矩阵的海洋里,而开发团队则会将它们与岛屿进行整合。如果你进入游戏引擎,就能实时看到这个过程。
弗莱彻觉得,参与《见证者》项目的这段经历改变了他的设计方法:在3D环境下,他可以一边听着海浪拍岸,或树枝在轻风中沙沙作响的声音,一边在岛屿的18个独特区域里漫步,像玩家那样体验游戏。有时弗莱彻还会发现团队错过了哪些细节,并进行补充。
随着时间推移,建筑师和开发团队共同塑造了唯美的岛屿风貌。“我们希望当玩家看到这座小岛时,会感到震撼并从中获得乐趣。”
《见证者》不是完全写实的世界,但在3D模型下,很多东西显得非常直观
在参与《见证者》项目的同时,弗莱彻还开始尝试翻修旧金山破旧的南方公园,那是这座城市里最古老的一座公园。弗莱彻与另一位为《见证者》设计建筑元素的建筑师迪戈·利马(Digo Lima)取得联系,帮助后者将南方公园的翻修项目转移到了一个游戏引擎上,通过那次尝试,他发现游戏引擎也可以被用来设计现实生活中的建筑物。
两位建筑师坐在办公室里,通过电脑走进虚拟的南方公园,从而判断设计方案是否可行。
自那以后,弗莱彻将工作室的所有项目都转移到了游戏引擎里。“我们不做2D设计,总是会在3D环境下进行设计。我不信任扁平的东西。”
弗莱彻做出了一个不太寻常的选择,但很难说这究竟有多罕见:无论是电子游戏公司,还是美国建筑师协会等专业机构,都没有记录过多少建筑师有与弗莱彻类似的经历。不过弗莱彻至少能在大西洋彼岸找到一位“同道中人”,他就是23岁的詹姆斯·德兰尼(James Delaney)。
德兰尼是个红头发的英国人,过去多年一直在畅销游戏《我的世界》中创造虚拟城市。玩家在游戏里既可以创造建筑物,也可以与怪物、其他玩家或自然灾害对抗,不过德兰尼只喜欢建造。
“对我来说,《我的世界》不是一款游戏,更像是一个设计工具。”他说。
詹姆斯·德兰尼擅长在游戏里做建筑师
德兰尼从小就喜欢建造东西,童年时玩过乐高积木,但自从《我的世界》在他13岁那年发售以来,他就迷上了创造数字建筑物。“我觉得这是一种自然的进步。”
在《我的世界》的某个服务器里,德兰尼成为了一支团队的经理,还和许多其他玩家建立了友谊。他开始思考怎样利用在《我的世界》中的创作赚钱。到2013年,年仅17岁的他和3个朋友创建了自己的服务器——Blockworks。
起初,Blockworks专门为《我的世界》制作YouTube视频,后来开始接受玩家付费,为不同的游戏世界和城市制作地图,每张地图卖200~300美元。
随着时间推移,德兰尼的设计公司逐渐扩大收入来源。2015年,Blockworks与伦敦博物馆合作,为1666年那场火灾发生前的伦敦创作了一个数字模型,重现了圣保罗大教堂等著名的地标式建筑,以及数千间被大火烧毁的伦敦住户的房屋。通过这种方式,Blockworks较为准确地还原了历史原貌,并将他们制作的地图开放下载,让人们能够感受伦敦在火灾前后的变化。
Blockworks在游戏世界中重建的伦敦城数字模型
如今Blockworks的其他客户还包括迪士尼、华纳兄弟和微软,公司收入足够支付几名全职员工的工资。
2017年,21岁的德兰尼还是剑桥大学建筑系的一名学生,不过他会利用晚上和周末的时间来管理公司。在那年夏天,德兰尼前往印度尼西亚第二大城市泗水,为慈善机构Block by Block(由微软和联合国人居署于2016年创办)主持了一场研讨会。德兰尼的任务是帮助研讨会的参与者学习怎样使用《我的世界》,在繁华城市的废弃土地上建造房屋。
虽然大部分参与者没有玩过《我的世界》,但他们很快就学会在游戏中交流,《我的世界》成了整个房间里的通用语言。在3天时间里,德兰尼看着他们一步步地设计出了一座富有印尼当地特色的新公园……德兰尼欣赏他们的设计方案,如果没有这些居民的参与,他根本不会考虑到这么多细节。
在大洋彼岸的美国旧金山,弗莱彻和他的团队正忙着设计“蔓延森林”。弗莱彻并不急于看到项目完工,对他来说,每天在矩阵里的设计最重要。
“设计给我带来了很多乐趣。”无论在数字环境还是物理环境下,创作让他觉得同样真实。
本文编译自:getpocket.com
原文标题:《These Architects Are Using Video Games to Rethink Modern Living》
原作者:Erin Huds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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