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往事 第六十二章，分崩离析

只要你足够清醒，足够理智，你就会发现这世界满满的都是恶意。许多人觉得幸福，只是因为活得朦朦胧胧、不自知罢了。

天空再次飘雪的时候，我跟于老四坐在后院的小棚子里，我用吐出的烟雾吹散零落的雪花。“知道吗？我TM终于跟你成为了一样的人，觉得自己像条狗！”我对于老四说道。

“别侮辱狗，只能说我活得像条狗，你连狗都不如！”于老四吐出一个烟圈，很快被风雪吹得无影无踪。“别觉得自己冷酷无情就失去人性了，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这样的放在社会上我都不会正眼瞅你。知道你为什么活得痛苦不，本来就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非把自个当个人看。”

“你干嘛要骂人呢，骂人是不对的！”我不满地说道，好好聊会天，怎么变成人身攻击了。

“你看，你还把自己当人看。感觉自己受到侮辱，可是你想想，别说监狱里了，就算在社会上除了你爹娘谁还在乎你死活？你想当个人，可以除非你能给别人利益或好处，要不然就做个对别人有用的人。又或者拿起刀来，站在别人面前，人家才会正眼看你！”

于老四弹飞烟头，在风雪中划过一条弧线。“当你敢*人全家的时候，别人才会敬畏你。当个好人？哼！好人被人欺负就得忍气吞声。好处都是别人的，自己吃苦受罪是应该的。被人伤害了，逼得活不下去的时候，只能到处喊冤，希望获得一点同情。伤害你的人最后随便道个歉，你就得马上感恩戴德，大度的原谅。你说是不是猪狗不如？这该死的世道！”

我觉得于老四是在感慨自己的过去，“你以前也是个好人吧！”我疑惑地问道。

“以前！以前我就是个傻子。你记住了，当别人跟你说对不起的时候，他一定会继续对不起你的！只有你拿刀把他手砍下来的时候，他才真正明白自己错了。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不死心，这才是人的本性！”于老四说完，再次点燃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满脸的落寂和沧桑。

我们没有再说一句话，就这样静静地坐着，抽着烟，任由风雪掠过身边。良久，我轻声说道：“可我还想做个好人！”

“你的兄弟们会离你而去的！”于老四疲惫地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

“我是好人嘛！所以我会祝福他们每个人都拥有美好的前程！”我轻声笑了一下。

“死狗扶不上墙的东西！”于老四骂了我一句，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不过，下次你再跟我动手，我会打死你的！”我看着他的背影大声说道。他没有转身，抬起右手，伸出一个大拇指。

新年来临之际，吴凯利如约给我们送来了东西和现金。人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总会变得慷慨大方。也只有这种时候，才发现往日的斤斤计较是多么可笑。

我将所有的东西和钱全部分给了兄弟们。大年三十那天，我们聚在一起吃了最后一顿团圆饭。我跟兄弟们说道：“我想做个好人，不想动不动就威胁别人，*人全家，还得让别人理解我。这样是不对的！知善知恶是最基本的良知。当初把大家聚在一起想的是抱团取暖，如今发现我们只能去伤害别人，这不是我想要的，所以大家散了吧！”

兄弟们沉默了很久，最终老郭首先说道：“原本以为跟你有肉吃，结果日子过得跟坐过山车一样。不过很高兴认识你，保重！”说完老郭吃下最后一块肉，转身离开。

老胡犹豫了一下，“我那个小屋还是欢迎大家没事过去坐坐！”说完独自离开。

小孩很坦荡，“我准备去跟于四哥混，他答应我出去跟他挣大钱，扬眉吐气。”

我点点头说道：“他会混得很好的，跟着他有前途。最重要的是就算他对不起你的时候，他也会让你无话可说。祝你以后一飞冲天！”

小孩走出几步后，转身对我说道：“我会比他混得更好，也不会让他有对不起我的机会。如果，我是说如果，以后你有需要的话，我一定帮你！”

我身边只剩下吐尔逊和勇子，勇子看了我一眼，抱起一瓶可乐，“我一直都是一个人！”说完潇洒地离开了。

吐尔逊叼着烟，一副社会地痞的样子，“别看我，我就跟着你了！”吐尔逊斜着眼说道：“因为除了你这个凯子，没人会白白给我烟抽了！”

“你看你都学成什么样子了，你这样对得起家乡的父老乡亲们嘛，对得起你们伟大的民族吗？”我没好气地说道，心里流过一股暖流。

“你动不动就*人全家，还有脸说我，今天这顿饭和分给大家的钱，还不是你威胁人家换来的。还装什么好人，好人都你这样的，社会才真的完了！......”没等他说完，我就扑上去和他嘻嘻哈哈厮打起来。

终于等我们两抱着累倒，笑成一团的时候，吐尔逊突然认真地说道：“你是个比好人还好，比坏人还坏的人！！我们维族有句谚语：只要有路标就不会迷路，所以坚持你自己的原则，你就不会迷失！”

“谢谢！我的兄弟！”我发自内心地说道。

“不客气，其实你在我心里就是个凯子！”吐尔逊说完，我们又嘻嘻哈哈厮打在一起。

就这样吃完最后一顿团圆饭，兄弟们分崩离析，最终只剩我和吐尔逊两个人。一切仿佛再次回到刚刚到中队的时候，然而毕竟还是不一样了。

离群被雪埋，离众被风刮。兄弟们的离去，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没人将你当回事了。平时的小摩擦，我都忍让过去了，直到春天来临，万物苏醒的时候，有一天疯子找到我明确说道，以后家里带来的东西主动给他拿一半过去。

我并没有生气，准备以后上供一半东西换取平安。只是疯子犹豫了一下说道：“这是魏老大的意思！”

我不解地看着疯子，魏老大什么时候关注起我这个蝼蚁般的小人物了。疯子看了看四下无人，小声地说道：“吴凯利过年的时候只给了魏老大一点东西，说是都被你劫了，你威胁*他全家，他没办法不给！魏老大很生气！”

我给疯子拿了盒烟，表示了感谢，并告诉他，东西我一定分一半，以后老老实实的，重新做人，痛改前非。疯子笑了一下，拿着烟走了。

疯子不相信我的话，虽然我确实这样想的，也准备这样去做，不过在这之前，我想见一次魏鸿，被这种重量级的人物盯着不是好事，我得解释清楚，取得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