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岁得知我有个同父异母的亲哥,从此我和妈妈生活陷入绝望(下)

7岁得知我有个同父异母的亲哥,从此我和妈妈生活陷入绝望(下)

首页休闲益智咔嚓切切乐更新时间:2024-08-01

她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把系统镜框高高举起,然后松手,一声咔嚓声之后,她挑衅的再次看向她的妈妈。

然而,妈妈什么也没说,也没再动,只是看着她,慢慢任由泪水倾泻而出。

5

安慧由邹安慧改成董安慧,就是在她九岁那年。

那一年十月,安慧和妈妈一起去爬了一次泰山,当年的她模模糊糊感觉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但几朵浪花过去,生活又回归平静。

只是回来后,她们搬了家,妈妈换了工作,她也转了学,姓氏改成了董。

去泰山前在火车站里的每一个镜头在安慧成年之后都反复播放,当她得知当年的真相之后,也曾经设想,如果她当年回答的是“是”而不是“不”,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安慧记得从那之前一个星期,妈妈就开始手忙脚乱,她早就恢复成平静温和的样子,做什么都有条不紊,却在那一段时间不知为何而乱了分寸。

她炒菜不是忘了放盐就是放多了盐,她收拾衣物去洗,入了水才发现该洗的没洗,不该洗的却在盆里,她出门上班总要半路回来一趟,因为她觉得自己忘记锁门……

一个星期后她似乎是最终下定了决安心,简单打了个小小的包裹带着安慧打了个出租就奔向火车站。

匆匆忙忙买票。

坐立不安等待。

安慧终于忍不住问妈妈,“妈妈,我们这是去哪里?”

“我们去……”妈妈的表情有些茫然,“泰安。”

“泰安?”安慧也有些茫然,泰安除了泰山,对她而言是个完全陌生的地名,她心里那一点点猜测似乎完全不着边际。

太阳光一点点暗下来,她听到了广播里泰安方向检票的通知。

可就在那一刻,沉默了很久的妈妈突然问了一句话,“慧慧,你想你爸爸回来吗?”

不久前刚刚在作文里写下“我爸爸死了”的安慧,望向站台内蜿蜒着的绿皮火车,回答的斩钉截铁,“不想!”

妈妈突然笑了,那笑容里,有苦涩,好像还有释然。

“好吧。”妈妈牵起她的手,说,“那慧慧就陪妈妈再爬一次泰山吧。”

妈妈为什么会说再爬一次泰山呢?年幼的安慧有点懵懵懂懂,八岁的她明明是第一次爬泰山啊。

安慧清楚的记得,是在从泰山回来之后,家里才不见了那个紫铜的镜子。

当年那一摔或许是安慧力气太小,也或许是紫铜镜框保护的太好,那面镜子只是多了两道长长的裂纹,并没有完全破碎。妈妈在擦拭之后还是把它放在了原处,只是镜子的背面再也没有了照片,连带着镜子似乎也没了生气,变成了一面空镜子。

可即便如此,妈妈还是坚持把它放在那里,任由那两条裂纹横亘其中。

多年之后,安慧回想起这一幕,总是不由泪目,妈妈那之前应该还是存了幻想的,她总觉得丈夫还能回来,她以为在做了一切该做的之后,那个她从未谋面的男孩会健健康康的长大。

6

安慧高考报志愿的时候,无论母亲怎么惋惜,她都坚持报了郑州本地的大学——她的成绩完全可以去北京上海,可是,她所有的志愿都是郑州的院校。

大二的时候,安慧收到了一封来自江苏徐州的信。那个时候手机已经开始普及,已经少有人用书信联系。可看着信封上稚嫩的笔迹,安慧直觉这和父亲那边有关。

小学毕业的时候,安慧的母亲曾经和她有过一段极其郑重的谈话。她明显觉出了安慧对父亲越来越深的怨恨,她曾经亲耳听到女儿面对别人问起她的爸爸时,面无表情的回答,“早就死了。”

没有任何情绪的波澜。

于是,母亲第一次把这个她始终认为还太小的女儿当做一个大人,告诉了很多她所不知道的情况。

邹正扬,安慧的哥哥,当年得的是急性白血病。

父亲和正扬的母亲当年并没有在法律上成为夫妻,但解除婚约之后她也没有再嫁,这让安慧的爷爷奶奶始终心怀歉疚,所以一直未曾原谅这个抛妻弃子的小儿子。就连他每年往家汇的钱,都被安慧的爷爷奶奶让安慧伯父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

在安慧两岁多的时候,父亲曾携妻女回家,却在村子口就被拦了下来,他们不认这个儿子,自然也没有什么儿媳孙女。安慧母亲不知道丈夫是否为当年誓死也要解除婚约后悔,但她却了然丈夫那笑容背后的落寞。

因而当父亲接到电报说儿子重病时,安慧母亲毫无怨言的全力以赴支持父亲,让他想办法去挽救儿子的生命。

对安慧父亲而言,这半是愧疚,半是赎罪。而对安慧母亲而言,这是解开丈夫心结的唯一途径。

然而,谁也不曾想,半年之后,当正扬的治疗山穷水尽之时,医生给出的建议竟是——再生一个孩子。

一个和正扬同父同母的孩子。

那个在安慧脑海里幸福戛然而止的日子,就是父亲来告知母亲这个方案的日子。

对,是告知,不是商量。

母亲说后来她也想开了,在父亲背负的那重重压力下,接受那个方案似乎是唯一的选择。

那个安慧哭着睡去的夜晚,父亲也哭了,他说自己这辈子注定就是个罪人,无论往左走,往右走,都是万劫不复。

父亲选择了儿子,选择了父母,也选择了那个未曾爱过的前妻。

于是,安慧又有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那就是如慧。

那个给她殷殷写信,叫她姐姐的如慧。

7

如慧那年十二岁。

安慧清楚的记得,第一封信里,如慧似乎对她这个姐姐充满了仰慕,她说从小就知道她有一个姐姐,又漂亮有聪明又可爱,因而她出生之后,爸爸就希望她能像姐姐一样优秀,所以给她起名如慧。

安慧读着信,开始觉得好笑,却慢慢的在如慧稚嫩的语言里,落了泪。

十二岁的如慧没有见过哥哥正扬,她说她出生的时候,哥哥已经病死了。

十二岁的如慧四年前就没有了妈妈,她的妈妈因为哥哥的事受打击太大,一直郁郁寡欢,她从小就没见过妈妈笑。

十二岁的如慧说爸爸常常和她说起姐姐,说着说着就会红了眼睛。

十年的光阴过去,长大了的安慧虽然没有完全放下对父亲的怨恨,但童年的快乐时光也常常出现在脑海,当看到如慧描述的情况时,内心里波澜起伏,在曾经切切的恨意里,有了一些不明所以的怔忡。

如慧一封封信就像是一个小女孩的自言自语,安慧在她的字里行间看到了孤独。

就像她小时候的孤独,就像妈妈这些年的孤独。

妈妈应该是被父亲伤得太深,所以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拒人以千里,从不曾尝试一份新的感情。

接到如慧第六封信的时候,安慧给她回了信。

落笔的时候,她有一点点别扭,也有一点点期待,更多的是心疼,她避开所有有关父亲的字眼,把这个妹妹当成了曾经的自己。

可是,她还不如自己,安慧想,这个如慧甚至不是被当做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的,她是一味药,还是一味根本没有起到作用的药。

可是,无论她如何回避,父亲的样子在如慧一次次的书信中似乎变得不那么遥远了。

甚至,越来越近了。

8

安慧曾经把自己想象成父亲,站在1997年9月22日的街头。

往哪里走呢?

左边,是生命垂危的儿子,古稀的父母,和一个把儿子视为自己生命的可怜的女人。

右边,是自己相敬如宾琴瑟和谐的爱人,和自己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女儿。

左边,是责任,是整个家族的殷殷注视。

右边,是幸福,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美好生活。

往左?

往右?

安慧曾经在网络上,以旁观者的视角把这些疑问倾诉给了远方的一个网友。

怎么选择才是正确的呢?

当然是先救儿子。网友的回答斩钉截铁,他说生命至上,那个时候责任才是一个男人应有的担当。

安慧在屏幕这边,有了一丝释然。

慢慢的,安慧开始和母亲谈起父亲。八岁的那次搬家,他们远离了曾经熟悉的一切,没有人再在她面前说起她的父亲,而母亲除了那次谈话,更是只字不提。

或许是看出了安慧想了解过去的心思,也或许年岁已久,母亲已经解开了心结,在安慧一点一滴的试探中,年近五旬的母竟然平静如水的敞开了心扉。

她说起父亲的巧手,安慧幼时的玩具大都是父亲亲手制作,精巧而稀罕。

她说起父亲的多才,为了给她唱一首歌,一个星期就能学会吉他,边弹边唱《橄榄树》。

她说起交通工具是自行车的年代,父亲可以骑车三十公里带着她,只为了看一场最新的电影。

她说起单位组织青年团员爬泰山,是在那里,他们第一次牵了手。

母亲总是一边织着毛衣,一边在安慧的追问下回忆着过往,每每说起那些幸福的点滴,总会深深的叹一口气,嘴角上是一丝轻轻的无奈的笑容。

“你恨他吗?”鼓起勇气,安慧终于问了出来。

“……我怨过。”母亲沉吟了一下答道。

那是一个温暖的冬日,上午的阳光温暖和煦,安慧终于鼓足勇气把如慧信件里父亲的点点滴滴,一股脑儿的告诉了妈妈。

“他又有了一个女儿啊。”母亲轻轻叹道

“是啊。”安慧说,“这孩子也可怜,她哥哥也没等到她出生就死了。”

安慧记得,母亲微微的笑着,眼神定定的看了她一眼,似乎是自言自语,“是吗?”

“是呢。”安慧继续道,“不知道她知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才来到这个世界,如果是我,知道的话可能会很伤心。”

“罗江确定去上海了吗?”母亲突然岔开了话题,那个时候的安慧正面临着就业去向的问题,男友罗江因为学业优异,早就有校招的500强对他抛出了橄榄枝,不但待遇丰厚前景更是可观,而男友希望能和安慧一起,目前正等着她的抉择。

“嗯。”安慧匆匆应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他先定下他的吧,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你啊……”母亲抚过她的头发,语气里有宠溺的责怪,话题却又突然转了个方向,“你……你觉得那些信会都是如慧写的吗?”

“啊?”安慧一愣,“是她写的啊。”

母亲笑一笑,没再继续,而是说道,“这样吧,慧慧,过几天,你邀请她到咱们家来玩吧。”

母亲只有特别郑重的事情才会叫她慧慧,安慧看着母亲淡淡的笑脸,还没有从刚才那个问题中回味过来。

那些信笔迹稚嫩,情真意切,不是如慧又会是谁写的呢?

9

那次见面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常常让安慧颇为自得,原来,很多事情其实只是缺少一个契机,有了这个契机便一切水到渠成。

十三岁的如慧自然不是一个人来的。

她是和她的爸爸——当然,也是安慧的爸爸,一起来的。

安慧见到如慧时有小小的惊讶,因为她仿佛看到了十三岁的自己。她们有着一样疏淡的眉毛,一样秀挺的鼻子和薄薄的唇——她们都像极了父亲。

因为有了之前近两年的通信经历,安慧和如慧很快就熟悉起来,特别是如慧那种见到姐姐发自真心的依恋,让安慧油然而生一种当大姐的责任感。

姐妹俩一见如故的同时,安慧也时不时侧耳倾听,客厅里很静,两位老人的话语偶尔才会有几句。

“我找了你很多年,玉芳。”父亲声音暗哑,“打听了很多人……”

“我们都老了。”母亲说着,似乎是轻轻叹息了一声。

……

父亲和母亲看起来更像是一对久别重逢的老友,安慧渐渐放下心来。

可是,即便安慧心里无数次想象,父母或许可以重新走到一起,她也没有想到能够这么快。

三个月后,母亲特意给安慧打电话,让她和罗江一起回来一趟,她们全家一起吃个团圆饭,母亲的语气里加重了“全家”二字,安慧的心里有隐隐的雀跃。

那天,当母亲重新拿出紫铜镜框的时候,安慧和父亲都有些震惊。

镜框竟然连同破碎的镜片一起被层层丝绒包裹的严严实实。

安慧有些赧然,仿佛看见年幼的自己,哭着不愿意相信爸爸真的不再回来,她轻轻靠近,小声对母亲道:“明天我去重新配一块镜子。”

母亲摇头,说,“不用,这就挺好,我喜欢这个。”

父亲神色间更是羞愧不安,看着母亲一点一点慢慢的擦拭,莫名嗫嚅了一句:“玉芳,对不起!”

母亲依旧摇头,回头看看罗江,看看安慧,微笑道,“安慧,今天就让罗江帮我们四个人照张相吧,镜框后面空了很久了……”

10

照片取回来之后,安慧的母亲极其郑重的亲自放到紫铜镜框后面。

安慧记得,当时她对着照片看了很久,突然才发现一个问题,母亲原先圆润的脸庞不知啥时候出来了一个尖下巴。

“妈。”安慧说的时候又仔细打量身边的母亲,“你好像瘦了诶,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安慧母亲回答,“就是胃多少有些胀气,我去医院查了,没啥问题。”

安慧点点头,一颗刚有点悬起来的心接着就放了下来。

可谁也没有想到,命运对安慧母亲竟是如此的残忍。

父母重新在一起之后,安慧终于踏踏实实的追随罗江到了上海。上海到郑州960公里,安慧回家的频率随着工作的忙碌越来越低。

可是,半年不回家,再回来见到母亲竟然是在医院。

非但如此,母亲得的竟然是恶性程度最高的胰腺癌。

胰腺癌。

母亲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瘦。

最初的时候,母亲还在安慧和父亲面前强装笑颜,即便疼得鼻翼上都渗出薄薄的汗水,也会说,“我不会有事的,我还得给安慧带小孩呢,你们都别陪我,该干嘛干嘛去吧。”

到了最后一个月,母亲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半昏迷状态。可每每醒来,都会不停呼喊安慧的名字,如果安慧在身边,就会紧紧抓住安慧的手,一遍遍重复,“你得常常回家啊,你不是没有家的孩子!你不是没有家的孩子!”

……

临终之前,母亲难得的清醒了一天,她嘱咐安慧父亲把紫铜镜框从家里取了来,交到安慧手里,说,“这个你带在身边吧,想妈妈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这几句话似乎已经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合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又突然精神抖擞的坐起来。

“你还记得镜子上的字吗?”她歪着头微微笑,看向床边的安慧父亲。

“记得,记得……”安慧父亲消瘦的脸上满是泪水。

“慧慧啊……”母亲说的很慢,“你念给我听听吧……”

安慧抱着镜框一时间手足无措,她从来就不知道这镜子上竟然还有字,父亲伸手过来,轻轻一捹,两行被镜框边沿遮盖的磨砂字显露出来,那竟然是一段情话,是安慧从没见过的浪漫情话。

“盛南说,牵了手就是一辈子。”

“玉芳说,一辈子哪里够,我要你牵着我的手走一辈子,一辈子,再一辈子……”

哽咽着念完的安慧,泪如雨下。

11

如果不是在葬礼上看到家族墓地里正扬的墓碑,安慧想,她或许一直都会以为如慧只是一剂“药”,她因而心疼她,也因而能够体谅父亲的艰难。

然而邹正扬黑色墓碑上烫金的字写的清清楚楚,“故于一九九八年四月八日”,而她就在去年还给如慧买了生日礼物,如慧比她小九岁,出生于一九九九年十月。

安慧的脑海中一瞬间天崩地裂,原来,正扬在父亲离开她当年就已经去世,原来,如慧根本不是父亲不得不去生下的一个孩子。

她想着这一切误会不过是她的自以为是,她想着,是她把她的自以为是告诉了母亲,让母亲从始至终被蒙在鼓里。她想着那些日子她每每提起如慧,母亲脸上都是戚戚然的神色……

而这竟然是一个骗局!

她所以为的父亲的无奈,其实原本就是一场背叛。

她所以为的父亲的深情,不过是一场骗局。

震惊、屈辱、愤怒……安慧所有的情绪都都失了控,她看向如慧,看向父亲,声音都是颤抖的,“为什么骗我?!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和我妈?!”

如慧茫然的脸上挂着泪水,“怎么了?姐姐?”

父亲仿佛明白了缘由,试图安抚她,“安慧,你误会了,*妈她其实什么都知道……”

“你胡说!”安慧大哭,“你还想骗我!”

安慧脑海里一片轰轰然,不远处,葬礼的主持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唢呐的声音依旧响得热烈。

而安慧,她紧紧的抱着骨灰盒,转身,一步,一步,向墓林外走去。

12

半个月后,安慧在罗江的陪伴下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正如罗江所说,有时候原谅别人也是原谅自己,其实安慧也明白,自己内心何尝又不是这么想的呢?从当初愤怒中离开,拒绝父亲和如慧的一切联系,到她现在最终还是愿意去知道他们的消息,安慧一直在在纠结中反复,她有很多疑问,需要回去一趟才能解开。

高速行驶的高铁车窗外,所有的景色都是一闪而过。安慧脑海里,八岁的那年的绿皮火车哐当哐当的行驶着,车窗外全都是一马平川袅袅炊烟,车窗内,她的身边却再也没有了妈妈。就在这时,安慧突然想起了妈妈的一句话,那时在回程的火车上,妈妈曾经拿出一封信,反复看了几遍之后,轻叹了一口气,随后手伸出窗外一松,信纸随即在疾驰的列车之后。

困乏中的安慧莫名的看着母亲,母亲感受到她的目光,轻轻的一笑说,“把它扔了吧,妈妈有你就够了……”安慧在那个笑容里感觉到了踏实,意识渐渐模糊,沉沉睡过去的时候,安慧想,“它”指的是那张信纸吗?

模糊的片段慢慢一个个拼凑到了一起,突然变得清晰无比:母亲买的火车票上分明有徐州二字,母亲曾问她想不想爸爸回来,而她说,“不想!”

那是一九九八年五月。

安慧突然又想到,当她以为她理解了父亲,告诉母亲如慧那一封封信时,母亲语气怅然,“他又有了一个女儿啊!”

原来,父亲或许真的没有骗她,母亲早就知道,什么都知道。

她又想到,母亲在生病以后,父亲几乎未曾离开其左右,原本只是花白的头发在那短短几个月间几乎全白,母亲曾看着来回奔波劳碌的父亲轻轻叹气:“盛南,你要是这辈子没有遇到我,会不会没有这么难?”

尾声

二零一七年四月五日,清明节。

九龙山墓地母亲的墓碑前,安慧和罗江并肩站立,他们看着父亲默然的擦拭着墓碑,默然的整理着那一束鲜花。

墓碑中间,母亲的名字是烫了金色的大字,左侧的立碑人,父亲的名字和安慧的名字一上一下,“邹盛南董安慧立”。

安慧特意没有把关系写上,她想,这应该是母亲的心愿吧。

那次和罗江一起回家,安慧拿着那个紫铜镜框,当她捹开上面的机关,突然发现镜子后面竟然是她们一家三口从安慧出生到七岁的全部全家福,只不过七岁的那张,父亲那一边被扎的伤痕累累,但却被人细致的用胶带一点点在相片背后粘贴着,所以,父亲笑容依旧,他们看起来是那么幸福的一家人。

照片的最下面,隔着那张最新的全家福,有小小的两张便签纸,上面略显匆忙的字迹,显然是母亲的手书。

一张是写给安慧的:“慧慧,你一定要明白,爸爸一直都是爱你的,妈妈走了,你别忘了经常回家,你有家回,妈妈才放心。”

一张是给父亲的:“盛南,我一直在想,我以前实在是太贪心了,其实,能够不负此生就很圆满了,何必挂念来生。我从未恨过你,余生,你要安好。”

香炉里的供香飘飘渺渺,九龙山上也飘洒起了蒙蒙的小雨,安慧双手合十,注视着墓碑上母亲的名字,心中默语。

过了一会儿,她转身牵上罗江的手,看看父亲,看看如慧,说:“我们走吧。”

四个人一起迈开步伐,转身向山下走去。

“你在想什么?”罗江察觉到安慧颇为用力的握手,忍不住问。

“我在想……”安慧沉吟,脑海里母亲微微的笑颜云淡风轻,“过去的都让它过去了,我们都努力不负此生吧……”(作品名:《空镜子》,作者:易泱。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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