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Levithans
前言
十分难得地,本次天使姐妹的故事内容更新非常符合笔者心中的lore学需求。所以也想写下一部分见解,简单聊一聊关于正义理想的话题,谈谈这对姐妹的理念差别究竟在何处。
不一定对,仅供各位参考,算是抛砖引玉。
本文电台版:[《无处追寻的理想国 水牛电台第3期》]
特别鸣谢: [@弗雷尔卓德鲁伊] 的配图 和 [@乃木坂少年] 的封绘。
− 一、浅谈设定更迭 ...
一、浅谈设定更迭
正义天使the Righteous 大义者 凯尔
堕落天使the Fallen 堕落者 莫甘娜
在故事更新之后,凯尔与莫甘娜变成了正义星灵在符文之地的化身(或者说是理念的继承者)。她们的父母为了在符文战争的战火中拯救自己的部族,选择去攀登巨神峰。她们的母亲弥希拉在怀有身孕的情况下登上了峰顶,被正义星灵选中,成为了它的化身。
但弥希拉身上的神性让她的伴侣齐拉姆感到畏惧,也害怕那些被妻子身上耀眼光芒吸引来居心叵测的巫师们。所以他在妻子去往前线作战时,偷偷抱着凯尔和莫甘娜远渡征服者之海,来到了当时还未建国的德玛西亚境内。
在成长的过程中,两姐妹日渐变得不同。凯尔钻研起了这片定居点中逐渐成熟的法律体系,而黑发的莫甘娜则因为这里对新来居民的不信任而感到焦虑。她深切地知道身为流民的痛苦,因此她在荒郊野外游荡,与固执的法师和其他被认为危险的放逐者们交谈。在家中,她感受到父亲因背弃弥希拉而心碎,渐渐地对造成这种痛苦的母亲心生怨恨。
有一天,一把被黑影与星火环绕的巨剑从天空落下,一分为二。她们各拿起了剑的一部分,羽翼从她们的肩胛喷薄而出。居民们相信这对姐妹受到了群星的赐福,命中注定要保护襁褓中的德玛西亚免遭外敌入侵。这两位飞翼的保护神成为了光明与真理的象征,被所有人敬仰崇拜。
由于笔者本身并不擅长总结综述,如果想要更加详细地了解她们的故事内容,推荐各位Lks老师的编年史节目:[[LOL编年史35]"正义"的"天使"和"堕落"的"天使"]
总而言之,凯尔和莫甘娜从她们母亲的剑中继承了正义星灵的理念,成为了它行走在人间的化身。如果要去深刻地理解她们为何决裂,我们必须知晓她们各自的正义观,知晓何为“正义”。
二、正义是什么?
苏格拉底:假设一匹受伤的 马,它会变得更好呢,还是会更坏?
派拉麦克:当然是会更坏。
苏格拉底:这是马所固有 的东西变坏了,而不是狗所固有 的东西变坏了,对吗?
派拉麦克:没错。
苏格拉底:假如是狗受伤了, 那么就是狗所固有的东西变坏 了,而不是马,对吗?
派拉麦克:当然是狗!
苏格拉底:那么人如果受伤了,其 所伤害的不就是人所固有的 东西,而这个东西就是善德,对吗?
派拉麦克:很对。
苏格拉底:正义不就是人的善德吗?
——《理想国 第一卷:财产 正义 节制》 柏拉图
善德,希腊语 ἀρετή 。用中文可能不太能表达它最根本的意思,英译本中一般将其翻译成“善良goodness”或是“品德virtue”,将两者简单地结合在一起也就是“善德”。善德是“事物的卓越之处the specific excellence of something”,是人之所以为人的品质或说特征。它代表着某一完美物象身上具有的全般品质。换言之,人若想成为完美的人,就必须拥有人的“善德”。
或许苏格拉底和派拉麦克的这段对话会让人听得云里雾里——怎么马和狗的变坏就能和人的变坏相提并论了?“受伤”的事物为什么就是变坏了?这段对话是怎么得出“正义是人类的善德”的结论的?
这里,我们必须先了解何谓苏格拉底的“受伤”,何谓苏格拉底的“变坏”。
首先,马的“善德(virtue)”是什么?不论是在希腊还是在中国,马在古时所象征的就是“矫健”,是“善于奔跑”。所以,一旦马受了伤,不能再如完好时那样健步如飞,它从某种意义上就“变坏”了。
同理,狗的“善德”是“忠诚”(抑或是其他)。一旦狗不再“忠诚”,那么就其“善德”而言,它就是“变坏”了。
但如果狗不能像马那样“矫健”,或者马不能像狗那样“忠诚”,这都并非是失去了它们各自的“善德”,所以称不上是“变坏”。
那么,人之所以为人,而非是动物的“善德”是什么?苏格拉底认为,将人类与动物区分开来的那种品质,就是“正义”。而与此相对的“变坏”,实质上也就是“变得不再完美”。
简而言之,柏拉图的正义是“物尽其材,人尽其能”。正义是能将集体凝聚在一个共同目标下的某种美好,而不是达成某种目的的手段。
那么根据上述对“正义”的定义,笔者将尝试解读凯尔与莫甘娜在她们各自人生的道路上是如何追求自己心中的正义的。
三、泽费拉之战:凯尔与莫甘娜的第一次冲突
一支恶意满盈的军队,
降祸于宏伟的泽费拉城。
呼救声唤来了凯尔,
人群中降下金光,
火刃蘸透了敌人的血。
莫甘娜却看到凯尔未察觉的灾难。
城里出现了一股诡秘的能量!
泽费拉的人民哭号求救,
莫甘娜便飞奔而去。
凯尔以暴烈的怒火清洗着敌人。
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她高呼:
“妹妹,我已近力竭!“
莫甘娜却并未留意,
她全力庇护着城内的人。
泽费拉没有陷落,但已大半损毁。
姐姐的爱,和妹妹的希望。
彼此间横亘着阴暗的成见。
看到的是对方的过错,致命的缺陷。
——《飞翼姐妹颂歌》 第7/8节
在这个阶段中,“伤敌与助友”是她们所行正义的唯一。
“正义就是帮助朋友,伤害敌人”,这是凯尔和莫甘娜对“正义”理解的第一个阶段。
但这样简单且禁不起推敲的正义显然是无法自圆其说的。简而言之,这样的正义是“强者的利益”,而不是“所有人的利益”。
在理想国中也对这个议题进行了大量的探讨:损害他人善德,使其受伤的人是不是正义的?若想助友伤敌,那就必须走上一条披荆斩棘的漫漫长路。因为只有不断伤害敌人,才能获取所谓的“正义”。这样偏面的正义所维护的,仅仅只是一部分人的利益而已。苏格拉底认为,这就是在维护那些强者或是富人的利益。
因为我们无从得知,这样的正义之举所帮助的朋友,他们本身是否是正义的。如果为了帮助朋友而陷他人于不义之中,那这个行为本身就算不得是正义之举。
那么问题就回到了如何去界定“朋友”和“敌人”。不论是在天使姐妹的故事还是在柏拉图的理想国中,所谓的“朋友”都是指自己国家或说是城邦中的人民,而所谓的“敌人”指的就明显是那些入侵军,或说是外邦人。
Lks在他的编年史中也提到了这样一个观点。凯尔在德玛西亚的确是作为一个守护神般的存在,但她对于其他国家来说是不是就像是一尊凶神恶煞的*神呢?
这样粗暴地对“朋友”和“敌人”进行定义,只能让正义的概念变得更为模糊。可能有些人会说,帮助的朋友必须是那些秉持正义的人,而伤害的敌人就是那些不义之士。
但这样就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正义需要用“朋友”和“敌人”去定义,如果将“朋友”和“敌人”的界定方式也嵌套在“正义”的定义中,那只会形成一个永无休止的循环论证。
所以说,在这个阶段中,凯尔致力于伤敌,而莫甘娜尽职于助友。虽然此时她们的正义观十分粗糙,未经打磨,但也为她们今后所走的道路铺下了基石。
四、密银城审判:凯尔与莫甘娜的第二次冲突
假以时日,疑虑终会坦然。
而姐妹二人却从此分道。
战士们汇集于正义麾下。
鲜血淬炼的公正遍及大地。
密银峰上,跪着一名罪人。
血红的剑刃架在他颈上。
他哀求着赦免,乞望着宽宏。
凯尔无动于衷,举剑欲诛。
但行刑的人终未能如愿。
夜色的暗盾阻挡了剑刃。
莫甘娜恳请姐姐手下留情:
“我们要抛弃仍有希望的人吗?
凡有过错,都须以死相抵吗?”
凯尔的心被爱意动摇了。
虽然将士们高呼着极刑,
对妹妹的爱护却淹没了众人的喧闹。
凯尔终于默许自己网开一面。
罪人因爱得以宽恕。
——《飞翼姐妹颂歌》 第9/10节
这个事件中,两姐妹对正义的理解从“伤敌与助友”进化成了“法理与宽恕”。
绝大多数人都习惯性地把Justice翻译成“正义”,而实际上它的原意应该更偏向于“司法”。法外开恩是否有损正义?通过对“爱”的知悉,凯尔与莫甘娜对正义的理解逐步完善。
如果制定法律的人自己不明白何为正义,那么法律必定与正义相互割离。
究竟惩戒与宽恕哪个才是对群众的爱?身负镣铐的人在街上游行示众,有人会哭也有人会笑。对一部分人的宽容,就是对另一部分人的暴政。
当正义倾向于维护一部分人的利益时,总有另一部分人的利益被侵犯。但如果正义压迫强者,让他们忍受不公,那么这又与不义有何区别?
究竟怎样才能达成最为完满的正义?是谨遵法典的一切,冷血地下达判决,还是给那些心中仍旧留有正义之种的人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这就是在当前阶段下,凯尔与莫甘娜正义观的主要分歧。
而让这个分歧愈演愈烈的,就是她们的第三次冲突。
五、罗纳斯之死:凯尔与莫甘娜的第三次冲突
言定约成,罪愆得恕。
尚可修复的灵魂获得了缓刑。
然而凯尔的信徒狂热不减,
密谋要将“堕落者”莫甘娜手刃。
他们带着镣铐和慑人的热诚前来,
莫甘娜同样以锁链予以答复。
致死的黑色锁链击倒了他。
凯尔闻知死讯,号啕不已。
飞上高空,火剑出鞘。
凯尔与莫甘娜。
手足阋墙,结为宿敌。
金翼冲奔,刀剑相向。
母亲赠予的剑刃挟着怒火,反复交击。
云端燃起烈焰,
德玛西亚的天空宛如泣血。
两人飞坠,光暗相缠在一起。
终于,莫甘娜扔下剑刃大叫:
“就让正义决断,不留嫌隙!”
——《飞翼姐妹颂歌》 第11/12节
出于对凯尔网开一面的不满,她最热忱的追随者罗纳斯预谋逮捕莫甘娜。莫甘娜为保护自己的追随者,将罗纳斯*死了。怒火中烧的凯尔与莫甘娜刀剑相向,而她们的父亲齐拉姆也因此殒命于战斗的余波中。
悲痛欲绝的莫甘娜将自己的剑丢向了凯尔,抱着父亲痛哭流涕。她质问凯尔:对恶人的惩戒是否也包括齐拉姆,他是否因为从母亲身边偷走了女儿而有罪。
这是一段极具苏格拉底式讽刺的剧情。莫甘娜向凯尔抛出了一个以她当时的正义观无法回答的问题——你是否会审判你有罪的父亲。这迫使凯尔承认了她对正义的无知。
凯尔发现她无法说服自己“对亲人网开一面是正义的”,但她又无法对自己的亲人狠下*手。那么此时的亲人,对她而言就变成了挡在她与正义之间的一堵薄壁。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们父亲的意外死亡,恰巧帮助凯尔完成了她自己未能完成的成神仪式。她捡起了妹妹的剑,并发誓不再让凡人的情绪主宰自己。她抛弃了凡人性的那一面,为的是更加明晰地看见“正义”所在。所以凯尔的“登神长阶”,亦是在两把剑归整后才初步完成的。
凯尔明白了“对法律的完美执行就是对群众的爱”,因为法律是响应群众对正义的呼唤而诞生的,所以只有能够阐明正义真理的人才有资格制定法律。德玛西亚需要这样一位抛弃了凡人性的守护神,作为“带来光明的使者”,作为执法者诵读法理执行审判时给予他们力量的正义化身。
事已至此,凯尔与莫甘娜心中对“正义”的理解才达到了最终阶段。
根据这两种对正义截然不同的理解,德玛西亚也形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信仰。凯尔被光照会奉若神明,而莫甘娜的传说则以蒙面人的形象流传了下来,构成了正义的两面。
六、黑影与星火:正义的两面
我们首先来看凯尔的部分。
“我……我明天就要上战场了,”新兵阿布力斯紧张地伸开手掌又握紧拳头。“我持剑的手臂很强壮,能够守护德玛西亚的荣誉也令我骄傲。但我想知道——如果我们像那些来犯的野蛮人一样大开*戒,那我又与他们有何不同?如果洁白的城墙和华丽的旗帜只是为了见证我们与他们无异的嗜血,那么正义何在?”
“我们全都要以美德和荣誉行事,从国王到面包师,从仆人到士兵。因为没人能够凌驾于法律之上,也没人能凌驾于正义之上。进犯我们南方边界的掠夺者是不守法的恶徒。他们每一步前进、每一次呼吸,都在威胁着我们这片土地的安全。德玛西亚之盾的职责是一份巨大的荣誉,也是一份正义的奋进。保护神将眷顾心存正义之人。”
“士兵,无论何时感到踌躇,请想想保护神会如何行事。只要你的行动秉持正义和真理,就像保护神那样,那么她就一。即使你必须令它沾血。”
——《正义之火》节选
听完寓言的阿布力斯发誓,从自己挥出的第一剑开始,到最后一剑结束,每一剑都将以正义为名。光照会对德玛西亚新兵的教导当然可以说是一种洗脑,但凯尔的思想并非独断的空谈。
寓言中,国王为了缓解饥荒,下令废除旧法,自立为法律的化身。他下令处死所有的老人来减少人口,但在第一个老人被*害后,凯尔便出现在他的面前,审判了他与他的所有拥护者。
Lks在编年史中提出过这样一段论点——国王*死老人和凯尔*死国王和拥护者,同样都是减少了人口,缓解了饥荒。两者*人的立场和由头不同,一个是不义的国王践踏法律,另一个则是保护神惩恶扬善,但本质上都是以同样的*人手段来渡过饥荒。正义与不义的界定似乎只在于“是否符合法典”,而制定法律的人才是判决的标准。
Lks认为这是禁不起推敲的。
笔者在这里深挖一下故事,尝试给出一个自己的解读。
上文提到,只有能够阐明正义真理的人才有资格制定法律。国王废除旧法,将自己冠以法律之名,这相当于否认了凯尔的正义,覆盖了她作为守护神的职能。这是凯尔无法容许的。
换言之,德玛西亚的正义必须要以凯尔自身为标准,这也是她为什么要抛却人性的理由。就像光照者所言,秉持正义的人,他们的举手投足都是凯尔在这片土地上的投影。作为神的凯尔是绝对正确的,所以模仿凯尔的行事风格也就是贯彻德玛西亚的正义。
凯尔对正义的解读,也可以说是一种“专制”。“任何人都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国王也不行”。不是“凯尔是法律的化身”,而是“法律是凯尔理念的化身”。法律是凯尔作为完美者一切善德的结晶,所以她在寓言中*死了妄图违背法律叛离正义的国王,将独裁贯彻到底。
然后我们再来看看莫甘娜的部分。
“对的,对的,我听到你兜里的石子哗啦哗啦响了,”佩里娅说,“我知道你正盘算着要找你哥哥报复。但他不是故意伤到你的,你心里有数。”
“他用斧子的背面砸我的眼睛!”霖哭喊着说,“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难道他不该受教训吗?”
“他是在教你劈柴该劈哪。你很清楚,他永远都不会故意伤害你的。”佩里娅说。
“他也应该被打个黑眼圈!”
“如果你打了他,你觉得他会学到什么教训,嗯?”
“霖,许愿让别人受到惩罚务必千万小心。你给出的教训能让你的哥哥成为更好的人吗?即使他真的故意该出于自私的目的而惩罚他。”
——《碎石祭坛前的祈祷》 节选
给予人的教训必须要让其变成一个更好的人,而不是出于自私目的的复仇。这就引出了一个问题——“正义”究竟是要具有法理的威慑力,还是要具有忏悔的教育性?
莫甘娜所认为的正义,是对同样苦痛的大众的爱。上一章提到,父亲的死让凯尔察觉了自身的无知,借此完成了从人到神(从凡人到星灵)的飞升。而莫甘娜则从父亲的死中,觉察到了正义的另一种存在形式:通过理解人们的苦痛,用教诲来引领他们赎罪,用善德来创造正义之美。不是通过法律和审判团,而是通过自省来责罚自己,在不断超越自我的路途中追求苦痛的彼岸。
此为莫甘娜的“fallen”。
此外,在这两则故事中还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彩蛋。凯尔的故事中,光照者在给士兵讲故事前,让他给凯尔的雕像点了一根蜡烛;而在莫甘娜的故事中,佩里娅姑妈感谢蒙面者时却打开了提灯,将蜡烛吹灭了。
这样的一明一暗也是在暗喻凯尔与莫甘娜身处的境地,也是笔者在本文中最想要讲述的,“天堂”与“凡尘”的区别。
七、洞穴寓言:天堂与凡尘
有一群人世代居住在一个洞穴里。他们从出生就被铁链锁在固定地点,甚至连脖子也被锁住,不能回头或环顾。只能面壁直视眼前的场景。在他们身后,有一堆火,在火与这些人之间有一堵矮墙,墙后有人举着各种的雕像走过,火光将这些雕像投影在这些人面对的洞壁上,开成多种变动的影像,如同皮影戏一般。这些被锁住的人一生都认为他们眼前晃动的影像就是真实的事物。他们都已经习惯了这种认识。
洞穴内有一条长通道通向外界,假如有一个人偶然挣脱了桎梏站了起来,转头环视,走动,抬头看望火光,他在做这些动作时会感觉痛苦,并且火光会使他感到眼花潦乱,他无法再看清那些他原来看见其影像的实物。过一段时间后,他终于可以分清影像和实物,明白实物才更真实。他会去看火光本身。他的眼睛会感到痛苦,他可能会转身走开,仍旧逃向他所生活的洞穴。
后来如果把他从陡峭的洞口拉向洞外,把他见到了外面的阳光时,他会觉得眼前金星乱蹦,以致无法看见任何一个现在被称为真实的事物的。他只能慢慢适应阳光的照耀,先看阴影,再看水中映象,进而看到事物本身,抬头看天上的月亮和星辰,最后直接观察太阳,知道太阳是岁月和季节的原因,主宰着世间万物。 太阳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真理。
在柏拉图的穴喻中,“感知”被拆分开来,世界也因此分为两个部分:洞穴中的囚徒们所认为的可感世界,以及挣脱桎梏的人所看见的可知世界。
柏拉图认为,可感世界是虚伪的,是无须借助理性就能够做出判断的事物的集合;反之,可知世界才是真实,它要借助理性才能做出判断。囚徒们在洞穴壁上的摇曳光影,只不过是真实的摹本,是真理之美的残像。
在这则寓言最后,有个囚犯逃脱了束缚,逐渐走向充满阳光的洞外世界,他开始能分辨出真实物体与壁上影子的不同。所以他看见了真实世界的情形,看到太阳的光芒与阳光所形成的阴影。他了解过去在洞穴里的那些影子就像是阳光下的阴影般,根本不是事物真实的样貌。而他那些依旧被束缚在洞穴中的囚犯同胞们实际上根本就不知何为自由,何为真实。
这样一位看见了可知世界、并能告诉他的同胞们外部世界真相的囚徒,他就是柏拉图的理想国设计中统治一切的哲人王。柏拉图认为统治者就应该是正义的,他用正义来治国。因为统治的本质就是教育,是把灵魂里原来没有的知识灌输到灵魂里去。让视觉离开黑暗转向光明,让人有机会去拥有自己的善德。
这也就是凯尔的扩展阅读中,为什么要去点燃那根蜡烛。这样一位代表着正义的哲人王,他一定不能以权力所带来的名利为荣誉,而是以正义所带来的名利为荣誉。并且,他要以正义作为唯一的标准衡量,处理一切国家事务,裁决一切不义之人,推动国家向善的方向发展。
“如果他离开日光,重新回到过去的地方,他不会觉得里面很黑暗吗?”
——《理想国 第七卷:教育之实在与影响》 柏拉图
如果哲人王征服了一切,那么哲人心中的正义就已获得了伸张。反言之,如果世间众人都是哲人,那就不需要什么统治者了。这便是凯尔与莫甘娜在最终阶段的正义观上,真正的分歧所在。
洞穴的黑暗是遮掩世界真相的面纱,偶然瞥见了真实世界日光的姐妹选择了截然不同的道路:凯尔选择“响应呼唤”,以自己作为范本制定律法,在洞穴中实行哲人王的暴政;而莫甘娜选择“教育世人”,让凡人懂得哲理,成为一位教导他们走出洞穴的先知。
她们都是看见过太阳,知晓了真理的哲人。但前者认为“人性无可救药”,只能通过对神的模仿才能达成“从凡人到哲人”的转化;而后者认为,只要通过忏悔与教导,人人都能成为哲人。在洞穴中称王才需要点燃蜡烛,莫甘娜希望的是引领人们走向外面的世界,所以在走出洞穴面见阳光之后,提灯和蜡烛就是毫无必要的了。
究竟凡人是否能通过“法理”这样的行为范式来达成正义,还是通过忏悔中的不断自省,来逐步获取自身的善德。谁具有更大的可行性,我们无从得知。
不论如何,她们都是怜悯着盲目的同胞们,抛却光鲜亮丽的外部世界回到洞穴中的人。她们都希望将德玛西亚治理成幻想中的理想国:凯尔高高在上,成为洞穴中最耀眼的天堂之光;莫甘娜束缚双翼踏足凡尘,在王国的黑影中布道美德。
她们果真望见了真理吗?她们逃离洞穴后看见的世界,又是否是第二层洞穴在火光中的影子?是正义星灵给她们设下的第二场皮影戏?更大的可能是:不论哲人王再怎么自诩正义,她们也始终身处巨神所打造的洞穴中,未曾离开过一步。
然而是否望见了真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转过身去,看见正义真正所在的方向。可能对多数凡人而言,哲人王的暴政或是教育仅仅是在试图扰乱他们正常生活的无意义举措。因为并不是每一个凡人都想成为哲人,就像那群被困在洞穴里的囚徒们也只会嘲笑从外界归来的同胞们:“你们可能是疯了”。而正义星灵想要的,或许就是唤醒凡人们对正义的渴求。让哲人成为偶像或是目标,让正义化作暴政的基石,站在超越者的视角上,用一个理想的高度来提升如此愚昧的国度。
苏格拉底自己也明白,即使有了哲人王,理想国也不过是一纸空谈。
但就算理想国无处追寻,至少也要让它活在人们心中。
这或许就是正义星灵给予凡人们的考验。
八、后记
写下这些文字,最根本的原因还是看见多数玩家对凯尔“标榜正义”的轻蔑。
就笔者个人而言,更加赞同凯尔的做法。她的正义看似冠冕堂皇,但所谓的“神明们的终极目的,就是拯救那些一般而言无可救药的人性”。至少,德玛西亚现在国泰民安,这对多数人而言已经足够了。
为了挽回这个偏见,也是十分作死地选择了一个连多数哲学系做论文时都不想去碰的《理想国》作为论点。如果本文有什么学术性上的纰漏,也请各位多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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