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草与砍柴

​看了一则新闻，说欧洲因为乌克兰和俄罗斯交战，欧洲支持乌克兰作战，俄罗斯停了供欧的天然气，欧洲人砍柴取暖的事。

​拾草是我们临沭的方言罢，小时候拾草主要是做饭，取暖是舍不得烧的，最多是冬天太冷，早上孩子们躲在被窝里不想起床，大人们抓一把草在床前点上火，把衣服放在火头上一烘，吆喝一声：快起！不然凉了！便三两下穿上，感受那带着烟火气的温暖，幸福感油然而生！

小时候，有一个从东北回来的人，他把拾草说成是砍柴，现在寻思了一下，大盖拾草捡的是禾本科杂草或庄稼的秸秆，而砍柴是砍的树木，早年上过东北，见过东北人烧炕做饭的确是批开的树段子，感觉很是浪费，在我们老家象手脖子粗的树做了铁锨柄，锄头柄，在细点的做了翻秧杆子（翻地瓜秧用），哪怕象手指头粗的也做了米豆架子，胳膊粗的搭牛棚猪屋子，再粗一点的盖屋投梁。总之很少直接烧火做饭。

小时候拾草的记忆至今记义犹新，一种是刨狗皮毡子，在荒地里用蹶头刨，刨出来晒干，好烧又jin烧；秋天搂树叶搂枯草，五月份捥麦茬，冬天结冰的时候抢柴茬子（芦苇割后水落下去露在冰面上的部分），那时候，捥麦茬是不允许的，一次被大队干部胡玉红抓住，他说，你们几个小家伙，敢捥社会主义的麦茬！回头把你们送给老师！我们几个小孩全都大哭，那时候我们心目中的老师是神圣的。最后他把筐头子和铲子又还给了我们，现在想他只是吓唬我们罢了，但以前不懂，恨了他很长时间。又一次被他逮住是冬天在西河里偷杨树枝，冬天杨树枝发脆，爬到树上，一手抱树，一手把别在后腰的镰刀抽出，在靠近主干二三十公分的地方砍上几下，把镰刀别上后腰带上，再往上爬一米左右，抱住树干，一只脚chai住树槎，身体下沉，另一只脚chai在刀口远端，一较劲，用力一蹬，树枝哗的一声掉了下去，下面的小孩就手㩁脚踹，一窝蜂的弄好装到筐头子里。平时我们几个小孩警惕性很高，那天很奇怪，我和另两个小孩一人选好一棵树爬上去，刚砍了一根，胡玉红就慢慢走到了树下，大家愣愣的，忘了跑，他站在哪里，不吭声，等我们慢慢下去，他说，前几天他发现树上的侧枝被砍了，估计是我们几个小孩*，今天被我逮到了，你们说怎么办？大家都低着头，看着脚尖不说话，停了一下，他又说，扒树皮㩁树捎，别怪社员没的烧，树枝被砍光，树不死也不肯长，这次就算了，如果再犯，逮到了数罪并罚。我们几个小孩的脸上都有羞愧之色，小七是我们的头，他说，这次胡玉红给我们面子了，也不能不仗义……

在拾草中危险性最大的是抢紫槎子，我们这个地方结冰，不象东北，东北的结冰期时间长，冰的裂隙都能塞下拳头；我们这个地方结冰期时间短，温差大的时候，一夜之间就封了湖，结了冰的湖面象一面镜子，平整光滑。有太阳的时候，整个冰面耀耀生辉，形成的光晕如炫如幻，耀眼参天。这时，近岸的冰会化成水，夜晚来临的时候，温度慢慢降下来，化了的水又慢慢结成冰，翌日清晨，你看！整个冰面光滑如初，象被冰姑娘的巧手缝合了，连丝毫的痕迹都没用，这时，你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神奇与奥妙。

那时候的天比现在冷，没有棉鞋没有袜子，只有一双黄球鞋，早上跟父亲去抢柴槎子，没有手套，父亲抢完，用耙子搂成堆，我用大篮装，然后挎到崖上放到车上，有时候估莫着快到上学的时间了，父亲就会让我先走。为什么抢柴槎子有危险性呢？就是落水，为了抢落水差大的柴槎子多的地方，每天早上要去看冰，冰的厚度决定敢不敢上人，能撑人，才能上，有时冰的后厚达到了，还要考虑最近几日的温差，柴槎子和冰的吸热能力不一样，撑力不均，危险就大；那时又没有天气预报做参考，经验显的尤为重要，听说比我大几岁的大庄就掉到南河里，差点没上来，他家里孤儿寡母，他又怕好抢的地方被别人抢去，忍不住上去，幸亏旁边有人相助，捡了条命，他英年早逝，也不知道与这个事有没有关系。

我当时上学晚，小七虽然和我一样大，但他的家庭条件好，比我早上二年学，小七上初中，学了物理，讲受力面积，他便告诉我，当听到冰面啪啪炸的时候，赶紧睡倒，朝岸上滚，我当时觉得他神明高见，知识渊博，当时爱民年龄比我小，又矮，结果我们几个人在西沙河滑冰，听到冰响不止，小七连喊：睡倒！睡倒！我们蹦出来了，他睡倒后，掉了进去，棉裤全湿了，袄湿了半截，小七便埋怨，你听到喊声，抓紧睡倒就没事了，然后我们几个小孩找了一条沟，当时小七把外面的单裤脱下来让爱民穿上，（其它人只有一条棉裤，没法脱）在北风的嚎叫中，我们升着火，给他考棉裤，记忆中，好象棉裤被烧了个洞，也没记的爱民感冒，前几年回家，我偶感忆起，把车停在桥头，又跑到记忆中的那条沟看了看，感觉沟浅了不少，确又怀疑英明的小七为什么选了一条顺风沟！（西北窌东南，冬天西北风多），现在，只记得这件事，却记不得那冬日的寒冷。

欧洲人是否继续砍柴取暖，我真的是无能为力，人为了活下去，除了希望，剩下的是本能罢！

我想：他若不怕砍柴，我亦不怕拾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