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城旧事:一夜输掉半条北大街,无锡第一败家子张意秋

锡城旧事:一夜输掉半条北大街,无锡第一败家子张意秋

首页休闲益智楼房堆栈更新时间:2024-08-03

十九世纪六十年代,太平军失败退出无锡,战后重建,一些人趁机侵占官道、官河。世居西门外棉花巷的张旭亭,在西门桥以北运河中小尖、南尖,也侵占官河填土造地,建造了房屋经营堆栈、砻坊等。到光绪年间(公元1880年左右),张旭亭的家财逐年扩大,单房地产便拥有无锡最繁华的黄金地段,北门外北大街的半条街,以及从吉祥桥到老北门城门口整条露华弄。北门外游弄中老“拱北楼”的房地产,也是张旭亭所有。此外还拥有城内东大街部分房地产。加上经营的堆栈和砻坊等,家产达上百万以上,无锡人称张旭亭为“张百万”。

张旭亭年过六旬,生有一子名叫荫泉,也已届不惑之年,娶妻后生了五个女儿,张家为了教育女儿,特意请了嵇道坤在家设塾教书。某年中秋节,张旭亭父子设家宴在宅内后花园饮酒赏月,嵇道坤也应邀参加,酒后张旭亭父子和嵇道坤品茗赏月。张旭亭乘着酒兴,自豪地夸道凭我毕生奋斗,所挣百万家产数代儿孙都吃不完!”不料嵇道坤酒后也有些失态,顶了张旭亭几句,嵇说:“东翁虽有百万家产,但凭在下支秃笔,东翁不一定能保得住这百万家财。”张旭亭认为嵇道坤太狂妄,回了一句:“嵇先生太自负了。”嵇回说:“并非自负。”张旭亭这时已动了火便对嵇道坤说:“你真能一挥笔使我财产化为乌有,我才信服。至此嵇道坤也认真地说:“东翁不要后悔?”张答道:“先生果能如此,我佩服还来不及,绝不后悔。”不料嵇竟要与张旭亭击掌为约,张立即伸手与嵇三击掌,击掌后嵇笑着对张说:“明天请东翁看颜色吧!”张也笑着回答:“好的,好的。”本来一场欢乐的饮酒赏月,竟闹了个不欢而散。

当天晚上,张旭亭酒喝得过量了一些,又和嵇道坤争执了几声,回到房中倒头便睡。一觉醒来早把隔夜和稽争论的事情忘了。这时,手下人拿了一封书信来禀告张旭亭,说:“嵇先生一早带了铺盖行李走了,临行留下这封书信,命我交给主人。”张旭亭听后,才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打开书信一看,嵇在信上说:因家有要事,决定辞馆,请主人另聘高明。张看罢认为昨天的事,纯系酒后戏言,嵇这样做,未免太顶真了些。当时也就一笑了之,不以为意。

隔了几天,张旭亭接到金匮县衙门发来的传票,打开一看,原来是嵇道坤控告张旭亭南尖小尖二处粮食堆栈系私占官河河道所建。清初,民间私占官河是严重的犯法行为,最重可判死刑。光绪年间,民间私占官道、官河,尤其是地方上有势力人物私占官河已不算一回事。像北大街及北门城内大街等处闹市,更屡见不鲜。解放后在东大街及南长街等地改造拆迁时,常能从民房中发现有石牌坊的石柱便可证明。所以当张旭亭接到县衙的公文后,并不惊慌,认为天大的官司,只要用地大的银子打点便可打赢官司,于是便找县衙中经办的刑名师爷打点。事实上确和张旭亭所料的一样,金匮知县早就等待张旭亭找上门来了。原来金匮知县一次不留神将烟杆上的翡翠咬嘴打碎了,正在懊恼时,刑房师爷接到了嵇道坤的控案禀文,便对知县说东翁今天打碎了一个翡翠烟嘴,心中有些不快,现在有百个翡翠玉烟嘴送上门来了!”说着便将嵇道坤控告张旭亭私占官河的禀文交给知县,并料定张旭亭肯定会找上门来打点。当张旭亭到县衙门应诉前,双方早就完成了一笔肮脏交易。结果张旭亭私占官河一案,在“有钱能使鬼推磨”下,反判原告嵇道坤挟嫌诬告东家,判处流徙3000里,发配到云南边境充军。

嵇道坤是一个生性高傲、心地狭隘的人,他控告张旭亭并不是为了公众利益,维护朝廷法制,而是卖弄文人的刀笔,意图证明自己的才能,不料舞文弄墨斗不过钱能通神,反被张旭亭倒打一耙,落得个诬告罪被判徙刑,更是忿怒异常,寻思要找个机会羞辱张旭亭一场,当他得知发配有期,行前几天,便设法找到解差,问他们要不要发财?当差的哪有不想发财之理,于是便问嵇道坤如何发财的方法?嵇道坤便叮嘱二个解差如此这般,照此行事便可。二个解差认为这个办法可行。并且承诺事成之后、在押解途中一定善待嵇道坤。于是二个解差去见张旭亭,告诉他嵇道坤诬告你张百万,惹了不少麻烦,现在嵇道坤在某日便要押解上路了,张员外只要出200两银子,我们将嵇披枷带锁走过你府上门前,让你们一家出口气。张旭亭后果然大为高兴,立即拿出银子交给解差。到了那一天,张家事在家门口搭起高台,合府不分男女眷属坐在高台上等待嵇的到来,高台前还挤满了很多看热闹的闲人,人头攒动。

不久,见解差押着披枷带锁的嵇道坤前来,按清律规定,为防止罪犯自*,包括椅带在内身上不允许有任何带子的,嵇道坤知道这个规矩,便将衿子卷在腰间,走到张家门口,突然站定,当着张家众女眷面前,将肚子一吸,衿子倏的落到腿间,阳具毕露,张家女眷猝不及防、顿时惊慌失措,非常狼狈。嵇道坤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戟指揭露张百万的丑恶行径,并高声扬言,说:张某听着,嵇道坤如不死,得挣扎归来,你的家私,终要败在我的笔下。说罢束好椅子,由解官押解而去。张旭亭想不到落入嵇道坤圈套之中,当众受到嵇道坤的羞辱,气忿异常,寻思嵇道坤扬言今后如回无锡定报此仇之说,绝不是危言耸听,为防万一,必须要设法除掉此人,方绝后患。于是托人买通解差,于押解途中谋*嵇道坤。嵇道坤为贪一时痛快,几句气话,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过了一些时日,张旭亭由于嵇道坤之事情,一直安不下心来,终日神思恍惚,有一天坐在书房中寻思嵇道坤一事不知解决了没有,朦胧间恍惚看见嵇道坤俯首进入内室,张欲起身拦阻,顿然惊醒,只觉得一身冷汗。正在惊愕之间,只见佣妇前来报喜:“恭喜老爷!少奶奶为你添了一个孙子。”原来张旭亭的媳妇刚好临盆生了一个男孩。按理张旭亭已年过六句,儿子张荫泉也已四十出头,此前生了五个女孩,张旭亭老年得孙可以传宗接代,应该是一件喜事,可是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认为他的孙子是嵇道坤转世,是讨债来了,断定这个孙儿将来必定是个败家子。稍后传来稽道坤的死则,正好是这个孩子的生日,更坚定了张旭亭的想法,张旭亭自得到了稽道坤死亡的确信后,问心有愧,闷闷不乐,不久,便一病不起。临死前,张旭亭叮嘱儿子张荫泉,这个孙儿是嵇道坤投胎,将来必定是败家子,要他防范。张荫泉则劝说父亲,妖孽不足信,不要胡思乱想,张荫泉也的确认为老父病中神智不清,胡说而已。

张荫泉中年得子,取名意秋,字如濂,因前面是五个女儿,这个儿子的乳名叫六宝。张意秋从小长得眉清目秀,天赋很好,聪明过人,读书过目不忘;从小酷爱音乐,能弹奏琵琶,张意秋有一个喜咬指甲的坏习惯,弹琵琶时又不套铜指甲,可弹起琵琶来音色特别好听,行家所谓“肉里音”。张荫泉见儿子举止高雅,渐渐将父亲的临终嘱托,置诸脑后,对张意秋放松了管教,到十四、五岁时,即外出游荡,小小年纪嫖堂子、吃鸦片、聚众豪赌,挥金如土,迨张荫泉发觉张意秋行为不检点时,已债主盈门了。张荫泉一边代儿子还债,一边将儿子管起来,为了防止张意秋外出,将他剃光头发,用巨锁铁链关在室内,张意秋乘人不备,照样开锁脱链溜到外面狂嫖滥赌,张荫泉为了让儿子休心,为他娶妻完姻,可张意秋仍劣性不改。至此,张荫泉想起老父遗言,为了防止张意秋真的将百万家财全部败光,便邀集亲族,进行处分家产,除将部分家产作张氏义庄外,妻子和女儿都分到一部分,按照当年重男轻女的旧传统,张意秋所得还是大头。不过分家时明确规定,张所得部分应与妻子对半掌管。

分家的第二年,张荫泉病故。父亲在世时,张意秋还有所约束,不敢过分放纵,其父一死,张意秋用钱便如脱缰野马,无所顾忌,平时不敢上门的一批狐朋狗友,纷纷登门为其筹划花钱门道。在父亲死后七七服丧期间,孝堂中雇了一堂和尚、一堂尼姑、一堂道士同时拜忏做道场,每隔三天调换一堂。参与做法事的和尚、尼姑、道士,他每人奉送全新袈裟或道士法衣一套,七七四十九天丧期间,共换了50堂和尚尼姑、道士,共送了袈裟、法衣数百套。服丧期间,孝子例应在灵前守孝,其父出丧后,张意秋便迫不及待的到上海去冶游。时值冬天,张意秋重孝在身不能穿皮裘,只能穿棉布长衫,在上海这样一个“十里洋场”,穿棉布的不够大少爷气派,他便想出来一个办法,自己穿了布棉袍在马路上走,叫四个编面嵌袍的跟班,二个走在前面,二个走在后面,他自己走在中间,他对友讲,这种办法名为“烘云托月”。

张意秋服丧期间,有一个和他相好的妓女在无锡生病写信告诉他,张得信后,来不及复信立即赶到电报局拍一个电报给那个女从病情到服药,饮食起居以及生活琐事,详详细细的询问,这一通电文长达数百字。无锡的电报局自创办以来,民间来往从未有过如此多字的长电文,民国初年拍发电报收费昂贵,这一次电文,单译电费花了50多银元,加上拍发费用,这一通电文折合当时米价,可购大米3000余斤,是无锡电报局创办以来从未有过的一笔大交易张败子平日有一批清客趋奉,外出冶游,张败子坐在一顶蓝呢大轿中,由四个轿夫轮换拾着,行走途中健步如飞,人称“乘飞轿”,轿轿后有十几个清客随从,轿内灰鼠皮裘作幔,四周大黄色流苏飘荡装饰件全用白银制作,耀目生辉,张则盛装端坐在轿内。

张性喜古玩也收藏,见多识广,具有一定的鉴别能力,但偶而也有失眼,有一次一个古玩贩子,拿来一只膺品铜鼎,对张诳称是商代铜鼎,价值千金,今因货主手头窘迫,急钱使用,所以愿半价出售,张见该铜器古色斑驳,视为奇宝,立即付给500元现大洋。古玩商刚走个清客进来,张颇得意的将铜鼎给清客过目,那个清客接过略一审看,便回答说:此鼎好像在某古玩店见过,标价仅5元,恐怕你上当了,张接过一看,果然发现破绽,立即将铜鼎送给这个清客,声称:快快拿走,我这里容不得假古董。清客将假鼎交给那个古玩商,敲了一笔不小的好处费。还有张所穿新衣上身,无论衣料多贵、做工讲究,只要觉得大小长短,稍不称心,便立即送人,收礼的人如果说:这件衣服价格昂贵,不好意思收受,出一些钱回报,张立即掉头不理,而且再也不把这个人看做朋友。每年三月香汛期间,他独雇几只画舫,泊于西门桥河里,招待亲友春游。有一天晚上,吃厌了鸡鸭鱼肉,觉得口中无味,嘱咐厨师弄一种新奇食品换换口味,那个厨师花了几个铜板从野味摊上买了一只燻黄雀给张败子,谎称这是一只打铁桥堍沙文丼一家老虎灶养了五年的老黄雀,花了五元大洋买来用五香佐料燻烤而成的。张败子吃了称好,另赏厨子二块大洋,花七块银洋吃一只黄雀。综合以上种种,这就是所谓“大老倌”脾气的典型大败子。

张意秋如此的挥霍无度,家资锐减,张败子终于将家产败得精光,最主要的是沉溺于赌博,有些赌徒熟知张的脾性,上下串通,使其陷入预设的豪赌骗局中,一夜一场豪赌,竟输掉北大街黄金地段的店面20间,他嫌写房契慢,竟用石版预印房契,随输、随填、随卖,这就是无锡人传说的“张败子一夜输掉北大街房产”的故事。最典型的一个例子便是座落在解放前无锡的黄金钻石地段北大街上的“万大南北货号”的房地产,这座房地产有五间门面,五造进深,前面在北大街,后门在布行弄底接近桃枣沿河,总面积1000平方米左右,清末民初价值1000两银子以上。这夜张意秋在赌场中连赌连输,大输特输,身边带的现大洋已全部输光。

为了筹措赌资继续赌博,当着众人说要将该房产卖掉,立即有人出价500两银子,双方讲定后,立即写好契约,买主表示要到明天天亮后交款;不料张迫不及待,大发少爷脾气,声称为了急于要用钱,所以才卖产业,怎么可以等到明天交款?”买主表示:“半夜三更到哪里去拿到这许多银两?倘一定要今夜交款,这所房产便要贬值,只好卖300两纹银,你肯不肯卖?”张败子一听便说:“好,300两就300两,银子马上交来。”就这样这所房地产低价卖掉了。实际上他周围的那群清客,摸准了张意秋的浪子大爷的脾气,事先做好了圈套,以低价买进,高价卖出,一转手便捞进了大把银子,很多人成了富翁。最后张败子卖北大街上的一所产业时,还剩下只有八尺宽的门面,索性无偿送给了陈云鹏和耀摩摩二个中人,声称:“门面太狭,卖不着了,送给你们吧!”二个人大喜,摸准了张的脾气,并不言谢。后来二人一转手卖给别人,得了6500元钱。这个门面到了新业主手里,将这间当年座落在原日新绸布店北面的半间门面,租给一家草席店,依靠房租收入生活,这家草席店直到上世纪五十年代还在开业营业。

民国十年(1921)左右,张意秋所得的遗产,已被他败得差不多了,正在此时,他的母亲又因病亡故,得到了母亲名下的养老产业,可是他老脾气不改,依旧挥霍如故,且鸦片烟瘾日深,用烟枪吸烟已不过瘾,直接吞烟泡过瘾,吞与吸一抵十,他随身携带一只牛角烟盒,高约二寸,内藏数十个烟泡,不时将烟泡投入口中,一天要吃一盒,可见毒瘾之大。当时,张已穷困至极,有人劝他找买他房地产的业主,按旧时风俗,卖产业者有贴绝、括绝、敲菱壳等名目,只消来一次贴括,照原价收一加一,张意秋立即又可以成为一个钜万富翁。但张意秋是个很有个性的人,当他刚开始败产时,就立下了他做败子的“三不主义”,即一不向买主敲菱壳、贴绝、括绝。二不动用义庄财产。三不用妻子钱财。他这三不主义,直到老死,信守不渝。所以这位“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大败子,真可说败得“漂亮”,败得“爽气”,可以称得上无锡一怪,所以张意秋得以跻身于“无锡八怪”。

后来有人传说张败子曾因穷极潦倒,串同一个与他相好的妓女设一“仙人跳”骗局,以色相诱人上当,这不合张的个性和为人。他即使在民国十七、八年,已穷困到极点的时候他仍注意自己的仪表,在炎夏季节,身穿玄色平纱短褂,秋香色纱长衫,足穿双梁白底黑缎鞋,手持司的克手杖,头戴草帽,眼架金丝眼镜,腰束丝绸汗巾,并挂着眼镜袋及二、三件小玉器,虽已无复当年坐飞轿嫖妓院,一呼百诺那种阔气,但依然是一位落落大方、气度高雅的绅士。而且他绝不向曾受过他好处的人去伸手要回报,买他产业的人也只有拱北楼每天免费供应他早晨一客点心,和东大街万安客栈免费提供他一间客房直到他故世为止。

张意秋死于民国二十一年(1932),他死前一年,由于毒疮发作和毒瘾交加,贫病得已不像人形,他亡故后,由于他生前没有生育,他的妻子名下还有大笔遗产,以致造成了族中人争夺遗产的纠纷,当年无锡报刊曾大量报导,最后确立了继承人。1950年12月无锡著名民间艺人华彦钧(瞎子阿炳)逝世后,为阿炳操办丧事的那位居民小组长张阿姨,即是张意秋名义上的儿媳……

,
大家还看了
也许喜欢
更多游戏

Copyright © 2024 妖气游戏网 www.17u1u.com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