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丨易高斯
易高斯
从事安全管理和研究工作。
本文仅代表个人意见。
引子
本次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发展至今,有关医护专业人员尤其是从事传染病防治工作的专业人员的表现,成为公众的焦点,评议也非常多,虽然莫衷一是,但总体来说医护专业人员的表现和形象是正面的、积极的,并值得肯定的。在疫情初始、发展和防控过程中,部分专业人员通过非正式途径向部分特定人群发出了警示,并被公开进而通过自媒体传播,成为本次疫情发展中的舆情沸点。
这其中就有涉及职业伦理的话题,笔者想从工程师之戒(Iron Ring)说起。
工程师之戒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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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程师之戒
许多加拿大工程师手上都戴一枚铁戒指,这是他们肩负公共安全、高扬职业操守的象征和警示。工程师之戒的来源,要追溯到1907年发生的加拿大魁北克大桥坍塌事故。人们普遍认为加拿大工程师最早佩戴的铁戒指是由魁北克大桥坍塌事故中的钢材铸成。尽管事实可能并非如此,但这种充满诗意的解释极具吸引力,让人宁愿信其有。
这枚戒指按规定必须戴在工程师“惯用手”的小指上,一位习惯用左手的工程师,应该将工程师之戒佩戴在左手的小指上(如果习惯用右手则戴在右手的小指上),当工程师绘图或写字时,铁戒指会拖在书写表面上,手会有“受硌”的感觉,总有一种“不方便”,这是对工程师无时无刻的提醒,尤其是对刚刚从业的工程师,提醒他们要铭记工程师誓词,铭记工程师的道德、伦理和职业承诺,要对公众安全负起责任。
在该桥未建成前,圣劳伦斯河是魁北克夏季的主要交通要道,但是冬季冰封期较长,要等到来年河面完全冻结后才能重新开通。因此早在19世纪50年代,当地人们就表现出极高的建桥*。可是圣劳伦斯河的最窄处也有3.2km宽,且水深流急浪高,施工难度很大。因此直到1887年,该桥的建设才提上议事日程,当年魁北克的一些商人和政治家成立了魁北克桥梁委员会,他们最终推动加拿大国会通过提案,将委员会并入魁北克桥梁和铁路公司(Quebec Bridge and Railway Co,简写为QBRC),来实施建桥任务,批准于3年内在圣劳伦斯河上造一座铁路车辆两用桥。直到1897年,这项批准已延期了3次,并且最后一次将于1905年到期。总工程师霍尔于是就写信给美国宾州的凤凰桥梁公司,请他们在当年6月参加在魁北克举行的美国土木工程师学会年会的工程师顺便造访他一次,讨论魁北克大桥的工程项目。参加这次讨论的有凤凰公司的总工程师丁斯及美国最杰出的桥梁工程师西奥多·库珀,后者是美国铁路桥梁方面的权威。
该桥的设计规定锚定墩之间的总长度为3000英尺(914.4m),包括两个500英尺(152.4m)的锚定跨,从锚定墩延伸到塔架的主墩,以及两个560英尺(170.7m)的悬臂,延伸到它们之间的巨大中心跨度,670英尺(204.2m)长。
1900年6月,库珀被正式任命为建桥期间公司的顾问工程师,他终于成为一座历史性工程项目的主持人。他行使他的权力的第一件事就是对河床进一步勘探以确定桥墩的最终位置。在对勘探结果研究之后,库珀建议将原先1600英尺(487. 7m)的主跨加大到1800英尺(548.6m),中心跨度增加了60.96m,这样桥墩基础可以较浅,并且可以避开主航道上春季的浮冰,不但可以降低成本,还可以将工期缩短至少一年。当然这也使魁北克大桥成为当时世界上跨度最大的桥。在此之前,世界上最长桥跨为苏格兰弗斯湾上的大桥,也是悬臂结构,两个主跨各长1700英尺(518.2m)。
致命的是设计的改动忽略了对桥梁重量的重新计算。虽然在早期施工时早已发现结构变形的问题,但由于沟通和行政原因,并未及时处理。直到1907年8月29日坍塌事故发生之前,这座大桥已经建造了大约六年,整个工程界都在惊奇地注视着它所取得的进展,因为它的一些设计特点是如此显著,以致成为普遍讨论的主题。8月29日,当主跨悬臂已悬拼至接近完成,南侧一侧弦杆由于坠条薄弱等原因而突然崩塌,19000t钢材和86个正在施工的工人掉入了圣劳伦斯河中,最终只有11人被救起,造成75人死亡,一些死者被扭曲的钢铁压碎了,另一些则被摔碎了,还有一些人在救援船到达之前淹死了。清理桥梁残骸就花了两年时间。
据资料,当加拿大政府工程师罗伯特道格拉斯审查库珀的设计文件时,他提出了主跨增大之后的超高应力风险。库珀对这个无名小卒的提醒没有理会。由于库珀声称身体不好,没有在现场监督施工,到了1907年夏天,库珀的设计和现场缺乏领导力的后果开始在结构本身显现出来,尤其是铆接南锚跨的下弦杆的拼接板时,两个中间肋板的拼接面不吻合,当悬臂跨向河中间伸出越来越远时,后面悬臂下弦杆受压越严重。
1916年9月11日,该桥梁在二次设计建造过程中由于某个支撑点的材料指标不到位再次坍塌,造成13名施工工人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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坍塌的桥梁
这座桥最终于1917年完工,于1919年8月22日正式开放。这座桥原本可能成为不朽杰作的桥,却成为了加拿大人的耻辱。事后,有人批评桥梁公司把利润放在安全之上,批评工程师们忽视了他们的职业和道德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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坍塌的桥塔
经历了两次悲剧之后,加拿大七所工程学院筹资买下了大桥的钢梁残骸,欲打造成一枚枚指环,分发给每年各工程学院的毕业生。然而由于当时技术的限制,桥梁残骸的钢材无法打造成戒指。之后,这些学院只好用其他钢材代替,把戒指设计成被扭曲的钢条形状,象征桥坍塌的残骸,用以提醒毕业生要汲取这起事故上血的教训。这一枚枚戒指后来便成为了闻名工程界的工程师之戒。
第一届工程师之戒授颁仪式是1925年多伦多大学在采矿工程教授赫伯特·豪尔顿的督导下举行的。从那以后,加拿大七大工程学院,分布在全加的二十六个营,将在每年的工程师之月——3月,分别举行工程师召唤仪式(The Ritual of the Calling of an Engineer),为毕业生授予工程师之戒,这个仪式不对公众开放,属于闭门仪式。这枚戒指代表着工程师的骄傲、责任、义务以及谦逊,更重要的是提醒他们永远不要忘记历史的教训与耻辱。由于工程师之戒的来历越来越广为人知,这枚戒指还成为了加拿大工程师身份的象征。
以上就是工程师之戒的故事梗概,也是工程伦理资料或书籍中经常引用的经典案例。
鉴于工程师之戒在加拿大的成功,美国也启动了类似的方案。1970年美国工程师学会成立,现在它在美国许多大学举行和加拿大类似的仪式,接受者要签工程师承诺,然后接受不锈钢工程师戒指。
参考阅读:
IRON RING
https://www.concordia.ca/ginacody/alumni/iron-ring.html?utm_source=redirect&utm_campaign=iron-ring.html
Quebec Bridge Collapse
https://worldhistoryproject.org/1907/8/29/quebec-bridge-collapse
Quebec Bridge Disaster
https://www.thecanadianencyclopedia.ca/en/article/quebec-bridge-disaster-feature
西奥多·库珀——魁北克大桥失事记
李著,王景。工程力学,199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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