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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不确定性经济学
总结提要
- 风险和不确定性经济学
- 经济生活充满了不确定性。消费者面对不确定的收入和工作，以及灾难性损失的威胁；企业则面临不确定的成本，其收入中也包含了价格和产出的不确定性。
- 在运转良好的市场中，套利，投机和保险可以帮助人们消除难以避免的损失。投机者是若眼于不同市场的价格差异、买卖商品并从中赚取利润的人。他们把商品从价格低的地区转移到价格高的地区，从商品丰富的时期转移到商品匮乏的时期，甚至将自然的不确定性的局面转变为有机会人为造成商品稀缺的状态。
- 投机者和套利者追逐利润的活动倾向与从空间上和时间上造成确定的均衡价格形式。当边际成本和不同地区、不同时间或不确定自然状态下的边际效用达到平衡时， 市场均衡点就是零利润的结果。在一定程度上，投机者调节着价格和消费的不稳定性，他们是 “看不见的手”的机制的一部分，发挥着从产品旺季（商品价格偏低） 到淡季（相应价格偏高）重新配置商品的有效的社会功能。
- 投机市场允许个人进行套期保值交易，以对抗令人不快的风险。风险规避的经济原则由边际效用递减规律衍生而来，意味着个人不愿意接受期望值为零的风险形势。风险规避意味的是，人们要购买保险以减轻火灾、死亡或其他灾害的打击。
- 保险经济学
5. 保险与风险分摊有助于消费水平在不同情况下维持稳定。保险是接受个人的大的风险， 并将这种风险分摊到众多人的身上。对大多数个人来说，这就变成了可以接受的小的风险。保险对社会有益的原因是，它有助于促使不同的非确定性状态下的消费变得相等， 可以提高效用的预期水平。
6. 有效的保险市场必需的经营条件是严格的：必须存在大量的独立事件，以及没有道德风险或逆向选择。如果由于逆向选择的出现导致市场不灵，则价格就会被扭曲或者市场就会出现缺失。
7. 如果私人保险市场不灵，政府可以介入提供社会保险。当私人保险市场不能有效发挥作用，而且社会相信个人应该有社会安全网，以应对严重的风险（例如失业、疾病和低收入）时，政府将提供社会保险。即使是在当今发达的市场经济的最为自由放任的条件下，政府也要提供失业保险和老人的养老保险。
- 医疗保障：不会停止的问题
8. 医疗保障是社会保险项目中最大的一个组成部分。医疗市场有多重市场不灵的特征，因此需要政府的干预。医疗系统存有较多的外部性。另外，医生和病人之间的信息不对称会导致恰当的治疗和护理水平的不确定性，病人和保险公司的信息不对称带来了购买保险的逆向选择。最后，由于医疗保障对人类福利和劳动生产率如此重要，以至于大多数政府都必须致力于为国民提供最低标准的医疗保障。
9. 当政府对医疗服务进行补助，并试图覆盖所有人群时，对医疗服务将会出现超额需求。 所带来的挑战之一，就是为非价格配给设置兼顾效率和公平的机制。
- 创新与信息
10. 熊彼特强调将新的组合用于新产品和新工艺的创新者的重要作用，认为他们有权得到暂时的额外利润。
11. 今天，信息经济引起了效率生产和新知识分配之间的矛盾。由于信息的生产成本很大，而再生产成本非常小，因此它与一般的商品有本质的差别。企业不能获得其发明的全部货币价值的情况称为不可划拨性。为了提高可划拨性，政府设立了知识产权来保护专利、版权、商业机密及电子传媒。互联网等电子信息系统的兴起，使信息服务的有效定价陷入了一种更加两难困境。
摘：
珍珠并不露在海滩上。如果你想要一颗， 那就必须潜到水底去。——中国谚语
生活充满了不确定性。 不妨假设你在做石油生意，管理着某个在西伯利亚的合资项目， 那么你将会面临什么困难呢？当然，你会面对令所有石油开采商都烦恼的油价下跌和石油禁运，或者还有来自敌对政权的袭击等问题。除此之外，在一个新地区开工生产还会面临许多的不确定性：不熟悉地质构成、石油运输路况、钻井成功率和工人的技术熟练程度。
除了上述不确定性，还涉及政治风险，诸如与日益集权主义和国家主义的莫斯科政府打交道，同时还有一系列其他随时可能出现的风险，例如突发冲突与局部战争等，那些地方贿赂盛行、法律形同虚设。甚至，你的合作伙伴也可能变得不道德，利用其东道国地利优势索取额外的回报。
你合资项目中所遭遇的上述棘手的社会问题，初级原理教科书中不能全面讨论。这些问题涉及到风险、不确定性和信息等经济学命题。我们的石油企业必须处理钻探、价格以及市场等方面的各种不确定性。同理，居民还要警惕未来的工资和就业中存在的不确定性，要为教育投资或金融资产的回报风险等一系列问题大伤脑筋。另外，人们还会遭受飓风、地震或疾病等灾害。本章的第一节将讨论不确定性经济学的基本问题。
个人和社会怎样处理不确定性问题呢？一个重要的方法就是保险。第二节拟讨论保险的基本知识，包括社会保险这一重要领域。在第三节，我们将社会保险原理应用到医疗保障中， 这是美国一个日益重要的政治和社会难题。最后我们还将研究信息经济学，并用以分析互联网的崛起。
不认真研究关于不确定性下的决策和信息经济学的奇妙问题，就不可能完整地把握经济生活的现实。
- 风险和不确定性经济学
在分析市场时，我们所假定的是成本和需求已知。但在现实生活中，商业活动都充满了风险与不确定性。我们曾介绍了一些西伯利亚石油合资项目中的不确定性问题，但是这些问题不仅限于石油生意。实际上，所有的企业都面临其投入和产出价格的不确定性。它们可能会发现经济衰退势必带来市场收缩，或者金融危机势必导致信用危机。而且，竞争者的行为也无法提前预知。企业的实质是今天投资以便明天获利，现在积攒财富以备未来不测。经济生活就是这样一场充满风险的交易。
现代经济学已经找到一些有用的工具， 将不确定性引入对企业和家庭行为的分析当中。这里，我们将要考查市场在空间和时间上如何扩散风险的机制，提出在不确定性因素发生作用的条件下的个人行为理论。相对于纷繁的风险世界和现实的经济生活，这些内容当然只是一种简明扼要的探讨。
投机：资产或商品的跨时空调配
首先我们来考虑一下投机市场的作用。投机(speculation) 包括对有价值物品或商品的买和卖，是从市场价格的波动中谋取利益的一种活动。投机者希望能够低价买入，高价卖出。买卖的商品可能是谷物、石油、鸡蛋、股票或者外汇。投资者购买这些商品并不是为了自用。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满载鸡蛋的卡车开到自己家的大门口。相反，他们希望的是能从价格的变动中谋取利润。
很多人认为，投机是一种不太好的行为，尤其是在利用财务造假或刺探内部信息进行投机的时候。但就整个社会而言投机却不无益处。在经济学上，投机者起到了将商品从丰收年成“调运”到欠收年成的作用。尽管投机者从来没有亲眼见到一桶石油或一张巴西债券，但是他们有助于熨平这些商品在不同地区和不同时期的价格，最终能消除各种价格差异。他们在商品充裕、价格低廉的时期买进，而在商品紧俏、价格高昂的时期卖出。投机者就是经由这种方式去消除价格在时间和空间上的差异，从而在事实上提高了整个市场的效率。
套利和价格地理格局
最简单的投机活动是通过买卖同一商品降低或消除地区差价。这种活动被称为套利(arbitrage)，即在一个市场上买入一种商品或资产，然后马上在另一个市场上卖出，通过一买一卖的价差获取利润。
举例来说，假定小麦在芝加哥的销售价格每蒲式耳比堪萨斯城高50美分；再假定，保险和运输成本是每蒲式耳 10 美分。那么，一个套利者（从事套利活动的人）就会在堪萨斯城买进小麦，再运到芝加哥卖出，这样每蒲式耳小麦就可以获利40美分。市场套利的结果是，每蒲式耳小麦在芝加哥和堪萨斯城之间的价格差绝不会超过 10 美分。由于套利的结果， 市场之间的价格差通常不会超过商品在市场之间的转移成本。
套利者同时与几个城市的经纪人通话，以找出微小的差价，力图通过低价购买和高价售出来逐渐累积利润。套利活动有助于拉平完全相同的产品在不同市场上的价格差别。在此，我们又一次感受到“看不见的手”的作用，即在获取利润的动机的诱惑下，消除不同市场的价格差异，促进市场功能更加有效地发挥作用。
不同时间的投机与价格行为
投机致力于确立某种不同的时间和空间上的价格范式。但未来难以预测，从而使这种价格范式不那么完美，即总是处在一种不断受到破坏而自身又不断地重新构建的均衡之中，很像被风吹动的湖面那样。
不妨以一种最普通的谷物玉米为例，它每年收获一次，且可以仓储起来以备将来使用。为避免缺货，玉米需要保持能够消费一年的储量。既然并没有人制定法律来保证玉米的储量， 那么市场又怎么能形成有效的定价形式并且使其能够维持一整年呢？这就需要依靠投机者赚取利润的活动了。
消息灵通的玉米投机商知道，如果在秋季把所有收获的玉米马上全部抛向市场，则售价就会很低，因为此时玉米市场处于饱和状态。几个月之后，当玉米开始短缺时，价格就会上涨。投机商便可以通过 (1) 在秋季价低时买进玉米；（2) 将其储藏起来；（3) 当价格上扬时再把玉米卖掉，从而赚取利润。
投机商所进行的这一系列活动的结果是：将秋季的玉米价格提高了，而春季的供给量增加，从而使春季的玉米价格下降了。他们的买卖过程平衡了玉米的供给量，从而也使一年内的玉米价格趋向于平稳。图 11-1 说明了一个理想年份中价格的周期行为。
有趣的是，如果消息灵通的投机商之间存在着激烈的竞争，他们当中就不会有人获得超额利润。投机者的收益包括投入资本的利息、投机时间的适当报酬，以及一笔风险酬金，用以补偿投机人所承担的未投保的风险（noninsurable risk）。
【投机揭示了看不见的手的法则在起作用。通过拉平供给量和价格，投机实际上在提高经济效率。】
通过将商品从数量颇丰的时期转移到数量稀缺的时期，投机商在价格和边际效用低的市场购进商品，又在价格和边际效用高的地方卖出。投机商们在追求他们私人利益（利润）的同时，提高了公共的经济福利（总效用）。
通过套期保值分摊风险
投机市场的一个重要功能是让人们通过套期保值分摊风险。套期保值(hedging)是通过对所拥有的一种商品做对冲交易来降低风险。让我们看看它是如何操作的。假设一位女士拥有一座谷物仓库。她秋季在堪萨斯买进200万蒲式耳玉米，存储6个月，在第二年春天卖出，每1蒲式耳的溢价为10美分，正好抵偿所有的成本。
问题在于谷物的价格很可能波动。如果谷物的价格上涨，她将大赚一笔。但如果谷物的价格严重下跌，会赔尽她的所有利润。如何使仓库拥有者在以仅储存谷物为生的同时，规避谷物价格波动的风险呢？
对其投资进行套期保值，她便可以避免一切有关玉米价格的风险。这位仓库拥有者的套期保值就是：在从农民手中买进玉米的同时立即卖出，而不是等到 6 个月以后交货的时候。当她在9月份买进200 万蒲式耳玉米时，立即进行远期交易卖出，协议的未来交易价格使得她恰好能得到每蒲式耳10美分的存储费用。这就避免了因玉米价格波动可能产生的风险。 套期保值通过做对冲交易来回避价格波动的风险。
投机的经济影响
但是，谁来购买谷物？为什么要买？某些人现在同意购买谷仓中的谷物以备将来出售。 买者可能是一个已经签订了今后6个月卖面包的合同的面包师，想要锁定这期间谷物的价格。或者，买家还可能是一群相信谷物价格一定会上涨的投机者，希望借投资获取超额利润。总之，会有某个人在某个地方有经济动力去承担谷物价格波动的风险。
【投机市场不仅从时间上和空间上促进了价格及配置形式的改善，还有助于风险的转移。 这些任务都是由那些想从价格变动中获利的投机商所完成的。透过货币的面纱，我们发现， 完美的投机行为实现了商品从其数量颇丰（价格低）时期向数量稀缺（价格高）时期的重新配置。】
我们的讨论表明，理想的投机市场可以提高经济效率。让我们看看这一点是怎样做到的。 比方说，某一群偏好相同的消费者所具有的效用序列，其满足程度在年 度之间是相互独立的。现在我们假设在两年当中的第一年获得了好收成，比如，每人得到了3单位粮食；而在第二年，由于收获量少了，每人只得到1单位粮食。如果这种短缺是可以预见到的，那么应如何分配这两年的总共4单位的粮食呢？假如不考虑储存、利息和保险成本，那么只有当每一年的消费量相等时，两年合计的总效用和经济效率才会达到最大。
为什么相等的消费量比其他的总量分配比例的消费量的效用都要大呢？这是因为边际效用递减规律的作用。我们可以这样推理：假如我第一年的消费量大于第二年，则我第一年的边际效用(MU)就比较低，而第二年的边际效用就比较高。因此，如果我把第一年的一部分粮食转到下一年，就会把消费从边际效用较低的时期转向边际效用较高的时期。在消费水平相等时，边际效用就会相同，从而我的总效用就会达到最大。
我们可用图来说明这一点。如果以美元来衡量效用，由于每1美元总是表示同一数量边际效用，那么风险商品的需求曲线看起来就会正如图5-1的边际效用曲线一样。图 11-2(a)中的两条曲线表明的是没有供给量转移、年度之间消费量不均等的情况。这时第一年的价格由较高的S1S1与DD相交的A 1点确定，而第二年的价格则由位于较低的供给曲线 S2S2与DD相交的A2点确定。由阴影区域相加的总效用将只能是(4 3 2) 4, 即13美元。
但是，由于投机商将1单位的消费量转移到了第二年，如图11-2(b)中所示，因此Ps和Qs将会在且和E2点相等。而阴影区域所示的总效用将会增加到(4 3) (4 3), 即为14美元。稍加分析就可以看出，1美元效用的增加是由图11-2 (b)中的深色区域来体现的，它表明的是：第二单位的边际效用超出第三单位的边际效用的超出额。
因此，通过理想的投机行为实现的边际效用相等条件下，其消费量分配才是最优的。
虽然这些讨论只集中于实物产品，但今天更多的投机所涉及的是金融资产，例如股票、 债券、抵押贷款以及外汇。每天，价值数万亿美元的资产在投机者、套期保值者以及投资者之间转手。尽管金融投机、套期保值和套利所涉及的资产价值要远大于商品投机活动的规模， 但前者的基本原理和后者是完全一样的。
【理想的投机对于减少消费的不利波动有重要的作用。在一个人人都厌恶风险的现实世界中，投机可以提高总体效用和分配效率。】
风险和不确定性
人们是如何看待风险的？为什么人们尽量回避风险？市场机制（例如保险）如何帮助个人回避主要的风险？为什么市场在一些情况下不能提供保险？下面我们转入讨论这些问题。
无论你开车、拥有住房、参军、在股票市场进行投资，还是从事冒险性的职业，你都是在冒着生命、财产或危难的风险。一般说来，人们总是想要避免各种收入、消费和健康的不确定性。当我们想要避开风险时，我们就是一个“风险规避者”。
【若一个人为损失一定量的收入而产生的痛苦感大于他为得到同等数量的收入而产生的满足感，则他就是一个风险规避者(risk-averse)。】
举例来说，假定我们抛硬币打赌，若硬币出现正面，可认得1 000美元；而若出现反面， 则失去1 000美元。这种赌博的期望值为零（即赢得1 000美元或输掉1 000 美元的概率均为1/2。一种期望值为零的赌博我们可以称为公平的赌博。现在的问题是，如果我们拒绝所有的公平赌博，那我们就是风险规避者。
根据我们在第5章所讨论的效用概念，风险规避与收入的边际效用递减在效用概念上是一致的。风险规避意味着，某一数量的额外收入所增加的效用比失去同样数量的收入所减少的效用要小。在像抛硬币这种成败机会均等的情况下，其期望值为零。然而，如果根据效用原理，则效用的期望值为负，因为获胜的满足要小于失败的痛苦。
图 11-2 说明了风险规避概念。假设图 (b) 为初始状况，我们可以在状态 1 和状态 2 下消费同样数量，即两个单位。一个人走过来对你说：“让我们扔硬币来决定一个单位。”这个这个人实际上在给你一个回到图(a)状况的机会。如果硬币出现正面你就认了，你将会得到3个单位，如果输了你只能得到 1个单位。经过仔细的计算，如果你拒绝赌博而保持状况 (b)，则效用的期望值为 7单位(=½X7尤特尔＋½X7尤特尔）；然而，如果你接受赌博，效用期望值为 6.5 单位(=½X9尤特尔＋½X4 尤特尔）。这个例子表明，如果你是风险规避者， 在边际效用递减的情况下，你会避免那些使不确定性增加而又不能提高收入期望的行为。
例如，倘若我是一个种玉米的农民。 虽然我必然要与天气作斗争，但我宁愿回避玉米价格的风险。假定每蒲式耳3美元和5美元这两种价格以相同的可能性出现，那么玉米的预期价格就为每蒲式耳4美元。除非我能摆脱价格风险，否则，我就被迫面对一场赌博。按抛硬币的玉米价格的结果，或者以3万美元，或者以5万美元的价格售出1万蒲式耳的玉米。
因为我是一个风险规避者，我宁愿选择有把握的事。损失掉1万美元的前景所造成的痛苦比得到1万美元收益的前景所带来的快乐更加令人难以接受。如果我的收入降低到只有3万美元，那么，就会不得不削减一些重要的消费，如更换一台过时的拖拉机。而另一方面， 额外增加的1万美元的重要性可能不大，很可能只是用来度个奢侈的寒假。因此我决定通过以每蒲式耳4美元的预期价格来出售我的玉米，并经由套期保值来分摊价格风险。
【一般来说，人们都不愿冒风险。在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相对于不确定的消费来说，人们更喜欢做有把握的事情。也就是说，在同样的平均值条件下，人们宁愿要不确定性小的结果。由于这个原因，降低消费不确定性的活动能够导致经济福利的改善。】
赌博产生的问题
一直以来，赌博被人们视为一种恶习，无异于吸毒、卖淫、酗酒和抽烟，因而是不受国家鼓励的消费行为。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对这类活动的态度已经有所改变。在过去的20年中，赌博已经得到许可，虽然对于毒品和烟草的限制已经日益严厉。总之，赌博是最近 20 年间发展得最快的（合法的）产业之一。
赌博与投机是完全不同的。 理想的投机行为可以提高经济福利，而赌博却会带来严重的经济问题。首先，除了娱乐刺激，赌博不产生任何新的商品和服务。按本章后面的博弈论术语，应称之为一种 “负和博弈”(negative-sum game)。因为从长远看几乎所有的当事人都要输钱，因为赌场总要从赌注中拿走一份。另外，根据其特点，赌博会加剧收入差距的扩大。 人们坐近赌桌之前，口袋里的钱没有太大差别，而离开赌桌时却变得天上地下。一个赌徒及其全家都有可能一步登天，然而，若命运急转直下的话，则他们只能靠面包渣和后悔度过余生。许多观察家都相信，赌博对社会的确存有负面的影响。这包括赌博成瘾、社区犯罪、政治腐败，以及有组织的犯罪团伙的参与，等等。
在给出了这么多实实在在反对赌博的经济理由之后，我们又如何理惮近年来赌博合法化趋势和发行政府彩票的行为呢？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国家对财政收入的渴望。它们饥不择食地寻找财源；通过收取这些活动的部分收益来投资一些公共项目，使赌博和抽奖也能合法化，从而使私人恶习也能转而促进公众的利益。此外，赌博合法化还会减少不法活动的干扰，降低那些有组织的犯罪活动的暴利。尽管赌博合法化不无合理之处，但是对于国家将这种非理性行为推广到毫无支付能力的人群中来获利的行径，还是有许多观察家提出了质疑。
- 保险经济学
绝大多数人都希望回避失去生命、肢体或房屋的风 险，但风险却并不能简单地被掩埋起来。当房屋失火，有人在汽车事故中丧生，或者腿风席卷了新奥尔良之时，某个人在某地必然要因此付出某种代价。
市场机制通过风险分摊(risk spreading)来应付各种风险。这一过程就是将对个人来说可能是很大的风险分摊给许多人，从而使每个人所承担的风险很小。风险分摊的主要形式是一种方向相反的赌博形式保险(insurance)。
例如，在购买住房火灾保险时，房主就好像是就其房屋被烧的可能性与保险公司打赌：如果不发生火灾，则房主只需要付出一小笔保险费；而如果真的着起火来，则保险公司必须按合同规定的价格赔偿房主的惨重损失。火灾保险的道理同样适用于人寿、事故、汽车或其他种类的保险。
保险公司通过集中各种不同的风险来分摊风险。就是说，它为数以百万计的住宅、生命或汽车提供保险。保险公司的优势在于，对个人来说是难以预料的事件，对整个人群来说则具有很强的可预见性。比方说英兰德火灾保险公司(Inland Fire Insurance Company)，它为100万所住房承担保险，每所住房的价值为10万美元。一年当中，每所房屋发生火灾的概率为千分之一，于是该公司每所房屋的年预期损失值为0.001 X 100 000美元，即每年1所住房的保险费用为100美元。因而，保险公司向每个房主收取 100美元保险费，再加100美元的管理费用，并将其储蓄起来。
每个房主所面对的问题是，要么每年失去200美元的固定损失，要么承担有千分之一可能性的 10万美元的火灾损失。由于是风险规避者，房主会选择购买保险，以避免那种可能性很小但却惨重的损失，尽管他所付出的保费还是要高于不发生问题时的成本。就保险公司而言，它收取保费以便为公司及得利润，同时也提高了个人的预期效用水平。但是，这种经济收益究竟从何而来呢？答案是，它产生于边际效用递减规律。
保险将较大的风险切分成小块，并零星地出售它们以换取小额的风险酬金。虽然保险可谓另一种形式的赌博，实际上却能正好发挥出一种（与赌博）相反的作用。尽管自然界会造成风险，但保险却能够帮助我们减轻和分散这些风险。
资本市场与风险分担
另一种分散风险的方式是经由资本市场来进行。这是因为，有形资本的资金所有权可以通过企业财务所有权这个媒介，将风险在很多所有者之间进行分摊。
投资生产一种新型商业飞机就是一个例子。这种飞机是全新设计的，包括研究与开发，可能需要 50亿美元的投资，为期10年。然而，这并不能确保这架飞机将具有足够的商业市场前景以补偿其投资。几乎没有人有这样的资金实力或意愿来承担如此巨大的风险。
市场经济可以通过公众拥有公司的办法来完成这一巨大的任务。像波音公司那样，成百上千万的人都拥有其股份，其中几乎没有一个人能拥有很大的份额。在这个例子中，我们假设，将波音公司的股权平均分给1 000 万人，那么，50亿美元的投资对每个人来说只需承担500美元。于是，倘若该公司的股票收益有吸引力的话，则社会上恐怕会有许多人愿意承担这种风险。
【通过将风险性资产的所有权分散到众多的所有者身上，资本市场便可以分散风险，并且能够鼓励人们进行规模大得多的投资，而这样的投资及其风险，对于单个所有者来说也是可以接受的。】
信息经济中的市场不灵
到目前为止，我们的分析都假设投资者和消费者对自己所面临的风险非常了解，并且投机和保险市场都能够有效率地运行。然而，由于市场不灵，在现实中会出现许多不确定性和风险。市场不灵的两个重要因素是：逆向选择和道德风险。当这些因素存在时，市场就可能给出错误的信号，从而扭曲激励机制，甚至有时还会让市场机制名存实亡。在这样一些场合，政府很可能会决定介入和干预，并提供社会保险等机制。
道德风险和逆向选择
虽然保险无疑是分散风险的一种有用手段，但在事实上，我们却不能对生活中所有的风险都进行投保。原因是，有效的保险市场只能在特定的条件下才能存在和发展。
保险市场正常运转的条件是什么呢？首先，必须存在大量的随机事件。只有这样，保险公司才能将各种不同的随机事件合并起来，并将风险分散，从而使那些对个人来说是很大的风险，能够变成对许多人来说是很小的风险。
其次，各随机事件还必须是相对独立的。任何一家谨慎的保险公司，都不会只对一所建筑物出售保险单，或只为迈阿密的陇风进行保险，而是尽力使其承保的范围分散到各种各样并相对独立的存在风险的对象上。
再者，保险公司对于这样的随机事件必须具有足够的经验，这样，才能准确地预测和估计损失。例如，在9·11恐怖袭击之后，为私人提供的恐怖袭击保险就被取消了，因为保险公司不能对未来发生恐怖活动的可能性做出可靠的预计（见本章末的问题3)。
最后，保险必须相对地排除道德风险(moral hazard)。保险增加了冒险行为，进而人为地改变了原本的损失概率时，便会发生道德风险问题。很多情况下，道德风险并不那么重要。很少有人会因为投了保险金丰厚的人身保险便拿自己的生命当儿戏。但在有的时候，道德风险问题却显得比较突出。研究表明，保险的存在会增加接受整容手术的数量，因此，大多数医疗保险机构都不将此类服务纳入它们承保的范围。
如果能满足上述理想条件：存在多种投保情况，所投保的风险程度或多或少地具有独立性，随机事件的概率也可以准确地做出估计，且个人利益还未能腐蚀掉人们的基本道德，那么，私人保险市场就能够有效率地运转。
有时候，逆向选择(adverse selection) 会导致私人保险机制的缺失。当风险最大者成为最有可能购买保险的人群的时候， 就会发生逆向选择问题。逆向选择会导致这样一个市场， 其中只有面临最高风险的人才最有可能买保险， 甚至还会导致该市场根本无法存在的情形。
当一家公司为由吸烟者和不吸烟者所组成的人群提供人寿保险时，一个很好的例子将会出现。假设这家公司不能确定某个人是否吸烟，或者政府可能有一项政策要求公司不能基于个人行为而对个人区别对待。但是，人们知道自己是否吸烟。我们可以在这里看到买方和卖方间的信息是不对称的。当买卖双方在重要的事实上所了解的信息不同，例如个人的健康状况或者一个正在出售商品的质量，就会发生信息不对称(asymmetric information) 问题。
假设这家公司起初是基于人口的平均死亡率定价。在这个价格下，许多吸烟者会购买保险，而不吸烟者就不会买。这说明人群在以一种对公司不利的方式分类－这就是逆向选择。久而久之，当吸烟与否的数据尽知之时，该公司就会发现它的境况要比事前预计的糟糕得多。
接下来公司可能会提高保费。当价格上升时，更多的不吸烟者退出，使公司的境况更差。最后，可能由于价格太高，甚至连吸烟者也停止购买该公司的保险。在最极端的情形下，该保险市场势必会完全枯竭。
我们可以看到，统一的市场定价会导致一种逆向选择——价格提高，覆盖面受到限制， 从而会产生不完全性的市场。另一个例子是“柠檬”市场（如二手车），在那里被出售的都是最差的汽车，而且二手车的均衡价格被降低。当买卖双方间存在信息不对称时，类似的市场不灵尤其严重。
你愿意投资一家提供学习成绩保险的公司吗
你的一个朋友提出了这样一个方案：他希望你投资一家叫做“G保险”的新公司，它向学生提供“成绩保险”。作为一般保费的回报，该公司保证在投保人因为成绩不好导致收入损失之时给予补偿。这种服务似乎很不错，因为大多数人的收入风险都很高。
认真思考一下，为什么这家保险公司几乎注定是出了一个好主意？原因是，成绩与个人的努力直接相关，该市场会受到道德风险和逆向选择的影响。学生们将被诱惑着更少地学习（道德风险），而且预计会得低分的学生更易于购买学习成绩保险（逆向选择）。这些问题会导致市场的缺失，供给曲线和需求曲线会在零的保险水平处相交。因此公司要不将没有业务， 要不就将遭受巨大的损失。
社会保险
当市场不灵严重以致私人保险不能提供足够的保险项目时，很可能需要政府提供社会保险(social insurance)。它包括覆盖大部分或全部地区的各种强制性项目，由税收和社会保险收费来筹资。这些项目之所以称为保险，是因为所针对的都是风险问题，例如失业、疾病和退休后的低收入。政府具有税收和调节权力，加上有能力通过扩大保险的覆盖面以避免逆向选择，因而政府的保险能够成为增进社会福利的举措。社会保险的基本原理可以由以下语句来解释，它们来自著名公共政策经济学家马丁·费尔德斯坦(Martin Feldstein) :
【提供社会保险有两个明显不同的原因，两者都体现了信息不对称问题。其一是信息不对称势必削弱私人保险市场的作用， 其二是政府无法区分以下两类人：一类是穷困的老人， 或者由于坏运气或缺乏远见的非理性行为而失业的人，另一类是通过不储蓄而获得转移支付、故意钻空子的人。】
关键在于，当私人保险市场所需要的前提条件无法被满足时，社会保险将会被提供。可能其风险并不独立：例如，当经济衰退时，大量人同时失业。又如，逆向选择问题很严重， 一旦人们意识到自己病重，就会立即购买灾祸性医疗保险。再如，风险并不能被轻易地评估清楚，如针对恐怖袭击的保险。在上述每个例子中，私人市场机制都很少或几乎不能发挥作用，所以政府必须设置和引入社会保险。
让我们花些时间来看看失业保险的例子。这是一个私人保险市场无效的例子，因为私人保险所必需的诸多前提条件均不能满足：道德风险（如果保险金很高的话，人们会选择主动失业）、逆向选择（经常失业的人最愿意参加）、失业风险不存在独立性（它们将会伴随经济衮退出现），经济周期又无法预测，所以失业风险不能被精确地度量。同时，一些政权当局都认为，当人们失业时，势必需要有一张社会安全网。因此，政府通常都介入和提供失业保险。
下面一节将讨论政府提供医疗保障的重要性，在很多国家它都是社会保险中最大的项目。
【当私人保险市场不能有效发挥作用，而且社会相信个人应该有社会安全网，以应对严重的风险（如失业 疾病和低收入）时，政府就会出面提供社会保险。】
C．医疗保障：不会消失的问题
医疗保障是美国联邦政府计划中最大的项目。2008年美国医疗总支出将近7000亿美元——甚至比巨额军费预算还要庞大。这些花费大部分用于称为医疗保险的社会保障项目， 此外还用于为老年人提供的医疗津贴。剩下的部分是为穷人、残疾人和退伍军人提供医疗保障。
美国的医疗保陌项目一直是广泛争议的，不仅是因为它开支巨大，而且也因为有一大部分人并未涵盖在其保险范围之内。医疗保障支出在GDP中所占比例，已经由1940年的4%， 上升到1970年的7%，在2008年竞上升到了16%。尽管如此，还是大约有16％的非老年人口未被涵盖。因此医疗保险被称为不可能解决和不会消失的问题。
医疗保健经济学
为什么对医疗保健的争议如此之大？在美国，医疗保障体系是政府与市场合作的结果。 近年来，这一体系获得了一系列显著的成就。许多可怕的疾病被根除了，例如天花、脊髓灰质炎。自从1900年以来，发展中国家的人寿预期（一个重要的健康指标）的改善程度，已明显大于有史记载以来的所有时期。医疗技术的进步（从膝关节内窥镜手术到成熟的抗癌药物），使得很多人可以过上没有痛苦且丰富多彩的生活。
尽管取得了如此大的成就，但美国重大的健康问题依旧未能解决：婴儿死亡率高于其他很多收入较低的国家，许多人未被医疗保险覆盖，穷人和富人的护理情况差距很大，此外传染病（例如艾滋病和肺结核）仍在传播。
一个最受公众、 商业圈和政治*关注的问题是医疗保障支出的膨胀问题。 实际上， 每个人都赞同美国的医疗体系已经为国民健康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但很多人还是担心，它将会变得日益不堪重负。
医疗保障制度的经济学特征
近年来，医疗保障体系存有三大特征，对美国医疗行业的发展至关重要：收入弹性大， 技术进步快，以及消费者被日益隔离在价格之外。
医疗保障具有高收入弹性，说明当人们有能力支付其基本需求时，确保长寿而健康的生活就会变得越来越重要。而当其他情况不变时，伴随着收入的增加，具有高收入弹性的物品在消费中所占的比例也将会越来越大。
在上个世纪，由于医疗技术的进步，医疗保障也获得了迅速的提高。基础生物医学的发展，多种疫苗和药物的发明和使用，对传染病知识的进一步了解，以及公众对个人行为（如吸烟和酒后驾车）意识的觉醒，所有这些，都显著改善了美国人的健康状况。新发明的或改进了的科技创造了新的市场，并在医疗行业刺激了消费。
此外，由于近几十年来医疗津贴的增加，在医疗保健上的花费也迅速增多。美国的医疗保障覆盖率大部分是由用人单位提供的，其开支可作为公司机构享受免税的额外福利。实际上，免税待遇是政府的一种补助。1960年，60％的医疗费由消费者直接支付，而在2007年，仅有15%出自他们自己的口袋。这种现象有时被称为“第三方支付效应”，即当第三方支付账单时，消费者通常会容易忽略其成本。
所有这些因素（高收入弹性、技术进步和第三方支付的规模增加）导致了医疗费用的迅速增加。
作为社会保险项目的医疗保障
为什么医疗保障是一项社会保险？健康经济学专家给出了这样三个原因：
许多医疗保障体系，例如预防传染病和基础科学的发展，都是市场无法有效提供的公共品。消灭天花造福了几十亿潜在的受害者，然而没有一家厂商会因此直接受益于根绝天花的项目。当某人因了解吸烟危险而戒烟，当另一人因知晓艾滋病如何传播而使用安全套，其行为对他人带来的益处丝毫不少于他本人。这个现象在公共医疗改善方面将会导致市场投资不足。
市场不灵的第二种情形是私人保险市场不灵。这种不灵的最大原因之一是病人、医生和保险公司之间存在信息不对称。治疗条件好坏对于病人来说经常是孤立的偶然的事件。为此， 医生和病人之间的信息不对称就意味着，患者对于医生建议是完全依赖的，而医生的建议只取决于他所认为的适当的治疗水平。有时，当病人被推进急救室时，他们可能没有能力为自己选择治疗方式，所有要求甚至都可能取决于供应商的推荐。因此，必须设定特别的保护措施，来保证消费者免于在不知情时购买不必要的、质量差的或者价格昂贵的服务。
病人和保险提供者之间也存在着信息不对称。人们对自己的健康状况比保险公司可能了解得更多。低风险的个人可能选择不购买保险，这会导致逆向选择，它会扩大人群的平均风险，因此也加大投保者的成本。司空见惯，二十多岁的健康青年通常都是最少购买保险的人。
政府政策的第三个考虑因素是公平，即应当为所有人都提供最低标准的医疗服务。局部地看，富有国家已经越来越多地将提供优质的医疗服务作为一种基本权利。然而，优质的健康服务同样意味着可观的社会投资。医疗保障不充分对于穷人尤其有害。这不仅是因为，他们与富人相比可能更容易生病，而且也是因为，他们的收入基本上是完全依靠劳动所得。更健康的人通常都更具生产力。因为，健康的人收入更多，而且所需医疗服务更少。
医疗服务不充分对于儿童也是最有害的。近年来，美国穷人的孩子和少数民族人群的孩子的医疗条件在某些程度上的确有所恶化。有病的孩子从一开始就有缺陷：他们上学的可能性更小，上学后表现得较差，容易辍学，还有，长大后很难找到高薪的好工作。若大部分儿童都不具有充分的医疗保障，则没有国家能够标榜自己繁荣。
分配医疗
不论一个国家是否能为所有居民提供平等的医护服务，医疗保障都需要实行分配，因为供给总是有限的。除非我们的条件好到了这样的程度，以至于每个忧郁症患者都能被彻底检查、探测和治疗，否则，留下若干只被感知而却不被满足的医疗需求就是必需的。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实行医疗配给。
尽管如此，如何分配医疗服务品的方法却并非显而易见。许多商品和服务的限量供应都由钱包决定。价格将有限的炫目的汽车和大厦，以及不那么炫目的食品和鞋，按定量分配给想要获得并有支付能力的人。而在许多医疗领域，我们却不能允许价格机制将医疗服务分配给出价最高的人。比方说，我们不会将肝移植、血液和急救室拍卖给某个出价最高的人。恰恰相反，我们只希望这些医疗服务品能够被公正地分配。
医疗服务补助会导致短缺，对这种需求必须通过其他方式限制。这一现象被称为“非价格配给”。在排队等待商品或服务时，我们中的很多人可能体验过这种配给。当价格无法升至供求均衡点时，必须找到一些其他方法来实现“市场出清”。
图11-3演示的是医疗市场的非价格配给。假设只有 Q。单位的可用医疗服务，消费者的需求曲线为DD。市场出清的价格将在C处实现，在这里供给量和需求量相等。但是，由于消费者仅支付20%的花费，其需求量为Q)。线段AB就表示未被满足的需求，它因非价格配给而产生。当医疗补助越多，非价格配给的作用就越大。
【像鞋和汽油一样，医疗保障也是一种经济品。医生的服务、护士的照料、医院的收容和其他服务的供给都是有限的。而消费者的需求，包括所有重 要的和合理的，也包括不重要的和无意义的，却超出可得到的医疗资源的数量。然而医疗服务资源又必须以某种方式分配出清。按价格机制分配医疗服务是不合理的，因为它势必严重损害公众健康，置重要的需求于不顾，而且使很多人因病致贫。医疗服务市场的规模应该多大？非市场机制取代市场后应该如何因势利导？这些都是讨论医疗保障的核心问题。】
D．创新与信息
经济学最重要的命题之一是信息经济学。信息包括多种事物，例如电子邮件、歌曲、新疫苗和你正在阅读的教科书。信息与一般商品（如比萨饼和鞋）的差异很大，因为它生产起来花费巨大，但复制起来却成本很小。正是由于信息的这种不同寻常的特性，导致很易受市场不灵的影响，因此我们需要制定不同的政策来管理信息，如关于“知识产权”的各种法规。
熊彼特的突破性创新
为准备本节的讨论，我们先回到前两章所讨论的不完全竞争经济学。我们了解到不完全竞争者把价格定得太高，赚取超额的利润，并不顾产品的质量。
这种关于垄断的悲观观点受到 20 世纪最伟大的经济学家之一约瑟夫·熊彼特的挑战。他指出：经济发展的本质在于创新，而实际上垄断是资本主义经济技术创新的源泉。
约灵夫·熊彼特：浪漫主义的经济学家
约瑟夫·熊彼特 (Joseph Schumpeter, 1883-1950) 出生于奥地利王国，是一位对社会科学各领域进行过广泛的研究、个人生活极其浪漫多彩的传奇式学者。
他早先在维也纳大学从事法律、经济学和政治学的研究，然后转到世界的经济学中心——奥地利学院，今天这所学院仍然推崇资本主义的自由制度。作为一个教授，对学生来说，他经常是一名侠士。在告别6 个月的执教生涯之后，他开始负责图书馆的工作。因为一个图书管理员不肯让他的学生随便用书，他便挺身而出公开指责。图书管理员受到侮辱之后提出要和熊彼特进行决斗。幸好他受过贵族的训练，最后终于以剌中了对方的肩膀而取胜。自那以后，他的学生用书就再也用不着受限制了。
那个时代许多平庸的教职员们经常在一起聚会和作乐。而熊彼特却潜心投入他的经济学， 建立了经济计量学的框架，致力于将它推广到整个欧洲大陆。后来，他去了英国和美国。后来，他又辗转到了哈佛大学，在那里他成了他最大的竞争对手凯恩斯理论的排斥对象，他的专业被废除。
熊彼特在经济学、社会学和历史学方面著述很多，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经济学理论。熊彼特早期的经典作品《经济发展理论》 (1911 年），打破了当时传统的静态分析方法，强调企业家和创新者的重要性，是他们将“新的组合”引入到新产品或新工艺中。创新在短期内会产生超额利润，在长期内却由于被模仿，这些利润最终会消失。即使是浪漫的熊彼特也看到， 作为资本主义英雄的企业家们“具有超人的智慧和意志” ,并为占有欲和创造中的喜悦所激励和驱使。
他的权威著作《经济史分析》（他死后的1954 年出版），是对现代经济学起源的出色考察。他的“流行”作品《资本主义、社会主义和民主》(1942年），阐述了关于垄断在技术上优势的令人吃惊的假说，并发展了竞争的民主理论，后来这个理论又发展成公共选择理论。（见本章末的问题7。）他不祥地预见到，随着精英分子的不断觉醒，资本主义将最终灭亡。虽然这个预言还没有能够变成现实，但今天的保守派也的确巳经在抱怨：福利国家将最终会耗尽市场经济的全部活力。
信息经济学
现代经济学强调信息经济学 (economics of information) 中存在的一系列特殊的经济问题。信息是一种与一般物品有着本质区别的商品。因为信息的生产成本很高，而再生产的成本却极低，信息市场常常遭受惨重的失败。
不妨讨论一下软件系统的生产，例如 Windows Vista。微软公司花了几年的时间和超过几十亿美元的资金才开发出了这套系统。而你用 220美元左右就可以买到一张正版的软件，或者是花5美元买张盗版光盘。在医药、娱乐以及其他价值来源于信息含量的商品领域也是这种情况。在每一领域，产品的构思与开发可能是一个花费数年的昂贵过程。但是，一旦结果被写到一张纸、一台计算机、一盘磁带或是一张CD 中，在那个时刻，它实际上就可以毫无成本地被第二个人加以再生产和使用了。
公司不能占有其发明者的全部货币价值的情况称为不可划拨性 (inappropriability)。发明不能被完全划拨是因为，其他公司可能会模仿或非法翻印一项创造品。在这种情况下，其他公司获取了部分创造性投资的收益，有时，模仿者可能会压低价格，此时消费者也会得到部分好处。案例研究表明，发明的社会收益（也就是发明对于所有消费者和生产者的价值）是发明者私人收益（也就是发明对于发明者的货币价值）的许多倍。
【信息的生产成本很高，而复制成本却很低。就发明者报酬的不可划拨性的作用范围而言，我们可以预计私人的研发资助是不足的，基础研究中的投资尤为不足，因为这是一种最不可划拨的信息。研究成果的不可划拨性和巨大的社会收益，导致大多数政府在健康和科学领域都要对基础研究进行补助，并为这种创造性的行为设置许多特殊的激励机制。】
知识产权
政府很早就意识到需要对创造性活动给予特别的支持，因为，诸如发明等信息生产的价值会由于被模仿而大大降低。美国宪法授权国会“为了促进科学和艺术的进步，应当确保作者和发明者在有限的时间内对其作品和发现享有独占权。”政府还设立了知识产权 (intellectual property rights)，制定了许多具体的法规，用以保护专利、版权、商业秘密以及最近的电子传媒等。知识产权的目的是保护所有者的资源，以免他人在不对所有者或最初发明者进行补偿的情况下进行复制和使用。
知识产权最早的形式之一是专利 (patent) ，即由政府授权在有限的时间内，目前是 20 年，排他地（有效地，有限垄断地）使用一项新颖、并非很起眼但很有用”的发明成果。使用一项新颖、并非很起眼但很有用的发明成果。版权法则可以提供法律保护，禁止对各种文字音像媒体（如教科书、音乐、视频、软件、艺术和信息品等）的原创作品在未经授权的情况下进行复制和利用。
为什么政府要鼓励垄断呢？专利和版权在图书、音乐和思想领域创造了知识产权。通过创造知识产权，政府可以鼓励艺术家和发明家将时间、精力和金钱投入到创造活动中。换句话说，通过允许对知识产权的垄断，政府可以提高发明的可划拨程度，从而激发人们去开发有用的产品，著书立说、填词谱曲，以及开发电脑软件。
但是，专利保护并不意味着完全不公开，保护期限结束后，就应该对发明的技术性细节进行披露，以鼓励进一步的模仿和创造。成功地使用专利权的案例包括轧棉机、电话、施乐静电复印机和许多有利润的药品等。
互联网的两难境地
促进交流的发明在现代很少受到限制。但是，电子存储、处理以及信息传输技术的发展， 导致那些为创造新信息提供激励的机制陷入了一种左右为难的境地。很多新的信息技术， 其前期的沉没成本较大，但边际成本则几乎为零。随着如互联网等电子信息系统成本的不断下降，多数信息在技术上可以用零成本提供给每个地方和每个人。必须注意的一点是，完全竞争在这里是无法存在的，因为若价格等于边际成本，即价格为零，则企业的收入为零，从而无法生存。
新的信息经济将更加激化效率要求与激励机制之间的矛盾。一方面，所有的信息都应该无偿地被提供，诸如免费的经济学教科书、免费的电影、免费的歌曲等。因为从经济学所论述的效率方面讲，价格原本应该定在边际成本的水平上，而信息的边际成本的确等于零。另一方面，知识产权的零回报率机制，必将减少或消除“生产”新书籍、电影和歌曲的利润激励，因为发明者从创造性劳动中几乎得不到补偿。过去， 社会就已经试图摆脱这种尴尬的境地。然而，由于电子信息的再生产成本又要比传统的低得很多（生产成本更高，而再生产成本却更低），要寻找一种更有效的政策来保护知识产权，已经变得越来越困难。
专家们强调知识产权保护是不完善的，特别是跨越国界之后。
【当今世界日益致力于开发新知识（其中很多是无形的，例如音乐、电影、新的药物和软件），政府必须为知识产权的流通找到一个中介平台。若知识产权保护过强，则会导致高价格和垄断损失；而若保护过弱，则又会阻碍发明和创新。】
下一章，萨缪尔森将对市场如何决定收入展开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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