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梁伟光
广府人、客家人、潮汕人,构成了广东人。
作为三大民系之一的客家人又有着特殊的本民系文化。
生活在广东,你要么是客家人,你要么就是客家人的朋友,所以客家人的民俗,你必须要知道。当然,客家人不仅在广东:在江西赣州,拥有1000万客家人,堪称世界客家大本营;在福建龙岩,也有多达数百万的客家人。
今天就说说这个!
客家凉亭——积德行善,荫庇后人
人们对客家人有这样的解释:“客”是流动的,是走的;“家”是固定的,是停的;而“客家”就是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客家人经历过无数次的迁徙,大部分人最后才在贫瘠的闽赣交界山区落地生根,故有“逢山必有客,无客不住山”之说。经过严寒才知道太阳的温暖,经历过艰辛的“客”才知道“家”的温柔与安乐。
在客家地区,人们最难以忘怀的就是大路旁,哪怕是人迹罕至的山野间(特别是在翻过山坳的山顶或山腰)都能看到默立在路旁的凉亭。
说起凉亭(又称茶亭),各处的凉亭构造大同小异,基本上都是拱成圆形式或半圆式的敞口门,亭内沿着墙根垒起半尺高的平台供路人歇息。有些凉亭有意建在有泉水的地方,方便路人解渴。在那以肩挑步行为主的年代里,凉亭的主要作用是供路人在酷暑盛夏时乘凉,寒冬腊月时避风,暴雨骤降时挡雨,作用可谓大矣。
建造凉亭在客家地区和修造桥一样,属于积德行善,荫庇后人的义举。故只要有人牵头造亭,就有许多人响应,做到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所以客家地区凉亭建得特别多。亭内或亭门多有寓意深远的楹联,这些楹联与当地的地理、历史或周边景物融为一体,给人以艺术的享受和有益的启迪,成为一种客家凉亭文学。
你小时候里的凉亭是什么模样的呢?
轿馆——官轿、花轿与竹轿
客家有三种轿子,一是官轿,是有相当官阶的官员专用的;二是花轿,专为婚姻迎娶新娘所用;再一种是竹轿,供有钱人外出走长、短途雇请乘坐。
花轿制作很是精致,轿高6尺,用红花绸缎作轿屏,轿门雕刻有花鸟图案,轿顶塔状,呈六角形,顶端有一红彩球,轿杠是木制的,有的4人抬,有的6人抬。竹轿以葵叶为篷,两根竹杠中间夹一张太师椅,椅上放软垫,脚有踏脚棍,仅两人抬。花轿在冬下生意旺,城里及附近乡村如仙塘、木京、白田等地都有人来雇请。新彩华鼓店的花轿曾一日赶二三场喜事。
通常婚嫁当事人头8天前就去请轿,订好时间,交纳定金。到时,鼓店老板便叫齐伙计,计有轿夫4或6人、擎牌匾的2人(牌匾贴红,写某府联姻)、扛彩旗的4人、打锣鼓吹喇叭的6人,一行清早便出门去嫁家迎新娘,东家请吃饭后按时辰吹吹打打送至夫家,晚饭后仅留下鼓手吹打至次日,余人即回。一场喜事收入,鼓店老板抽取四成,余下六成分四个等级分别以红包形式发给锣鼓手、轿夫、擎牌、擎彩旗的。竹轿则随请随到,远的有抬去老隆、忠信、埔前、临江等地的。轿夫的生活是非常艰苦的,跋山涉水,日晒雨淋,收入微薄。
由于扛轿生意不是日日都有,轿夫们大多是兼营小摊贩,摆卖香烟、水果。抬花轿的伙计们,后来还兼营起扛棺挖冢的活计,轿夫们在白事中也抬棺材。他们招之即来,平时无事则各寻活计。
卧具——“铺板床”、“猪兜床”、“架子床”
清朝至民国期间,人们用两张长凳搁上木板,为卧具,称“铺板床”;在床的周围用板沿,高四五寸,为女人带小孩的卧具,称“猪兜床”;部分人在床的两端竖起架子,架子中间安上托板放衣服书籍等物,叫“架子床”;还有用竹片制成尺许高的单人床,称“眠椅筏”,为夏天乘凉的卧具。
新中国成立后,首先推出“贵妃床”风地新更一床的三面装有尺许高的雕刻图案板,有的还安上玻璃镜子,颇为精致。20世纪70年代,多用“学佬床”;80年代,多用“高低屏”,并开始用“铁架床”、“弹弓床”。床上用品,也多由苎片帐、家机被、山草席、木头枕改为纱罗帐、丝棉被、咸草席和木棉枕。
乔迁——灯笼、火笼、小鸡、秤
客家人把建房和乔迁新居亦视为重大喜庆之一,要进行隆重庆贺。建房时,房屋定位、房门定向都要请堪舆先生测定;竖柱上梁时,要张灯结彩,贴红联;新房建成后,要在入宅的前一天晚上进行“驱邪”、“除煞”,然后才能迁入居住。
迁人新居时,要随带灯笼(或油灯)、火笼、秤等进屋,还要带窝小鸡,蒸一甑饭捧进新屋,以示新丁兴旺,喜气盈庭。迁新居要办“入宅酒”,宴请亲友和建屋工匠及帮工等,菜肴中要有韭菜豆腐、猪肠、猪血和米糕等,示意长长久久,发财高升。
客家人做了新屋,迁往新居叫“新屋进伙”、“搬新屋”或“落新屋”,是件喜庆事。在迁往新居前,一般要对新居举行“出煞”这礼俗,请地理师驱赶“三煞”之后,才会平安吉利。
在“乔迁”习俗中,客家人遵循的主要有“择吉而迁”,即“落新屋”绝大多数都要选择吉日吉时进行。早上吉时请本族有名望而又多子多孙的年老叔公叔婆“开大门”,男左女右,站于门内,新居门前,大门顶挂一条大红布,称之为“门红”,门侧贴红联,还要挂大红灯笼,张灯结彩,地理先生、做屋师傅守候其中,大门关着。
迁居还十分注重象征性的举动。迁居这一天凌晨一时左右,在正屋厅堂放大桌一张,桌上放三个大米斗,盛白米一斗、干谷二斗,米斗置中心,地理师放罗盘于米斗上,泥水匠放泥刀一把、五尺把于左谷斗,木匠放曲尺和墨斗于右谷斗,米、谷斗上面各放大红包一个。
红包大小,由主家自定,或事先确定。厅堂正中放八仙桌数张,摆到大门前,桌上用白棉布盖住,直铺到门口。地理师头包红巾,身穿素衣,左手执大雄鸡一只,右手握七星宝剑,口中念念有词,将鸡血洒于白布上,直出大门,把鸡丢在大门外,同时泥水匠、木匠用红木棒大力打布,齐出大门,随即爆竹声、锣鼓声大闹助威,送出大门外。主家一般要先买好一副新厨具,包括锅、铲刀、碗、筷以及日常用的箩筐米筛和两盏煤油灯等用具。
进入新屋后,在选定时刻,从原居屋灶内挟起几块已燃的木炭放进新买的锅内(称之为“旺种”,绝不能叫“火种”,因为“火”与“祸”同音)和其他用具,由家人分别担着,由最尊的家长(曾祖在由曾祖,余类推)率领,列队向新居进发。其中,凡小孩特别是男孩,每个都要手拿“文房四宝”,或捧书籍,或托算盘,或捎纸笔一类的物件,跟随家长前行,其余再簇拥其后前进。正式进入新居后,两盏煤油灯被摆在正堂或客厅,加油点亮,谓之“添灯兴旺”(绝不能说“点火”)。
挑来的厨具,一律摆入新屋厨房,并从新锅内挟起燃炭放进新灶引燃“兴旺”,开始新居的第一次烹饪。中午设宴庆贺,由本族长辈或请地理师坐首席,开席长辈、师傅要说好话,然后大家开宴,尽欢而散。有些富裕的家庭还请木偶剧团演戏,请乐队吹唱助兴。
打灶头——进火与爆米花
结炉砌灶,客家人称“打灶头”。
“打灶头”在客家人中是非常讲究的,据说它是关系到一个家庭的兴衰福禄的“大事情”。因此,在“打灶头”之前不但要请风水先生择吉日,还要对灶头的方位严加考究。
客家人认为:
灶门向西,向戌亥方者,主散财;
向南方者,主口舌、争斗;
向北方者,主病灾;
向东方者,主有福禄;向辰已方者,主家业昌盛,子孙吉祥。但是方向虽然“吉”,若灶门正对大门(即大门外能看见灶门者)就极凶;
灶门对灶门,也不好,主家庭多口舌争论;
灶门向佛坛也凶,因为阳对阴,像水灭火。灶门向井,就是水火相克,主家中多奇祸,出生破相之人,或主男女内乱。
打好灶头即择吉日乔迁,要严格按事先选定的时辰“进火”(即开炉灶),否则便会前功尽弃。如果建了新房子或砌了新灶,工程完工后的第一件事是进火,这火不是从自己灶上生起,而是从其他人家那里引过来,预示着家境红红火火;
另外生火后,要先爆米花,因为米花爆时,糯米在锅中“噼里”作响,象征着热闹,米花白白的象征开心,然后把米花分给左邻右舍小孩子一同感受这喜悦。
崇九——厌八喜九
河源客家人原来不喜欢数字“八”,因为“八”的客家音带败”,不吉利。只是后来随着社会发展和对外交流的扩大,慢慢地才把“八”当作吉祥数,是“发”。
客家人长期以来都把数字“九”当作吉数,因为它与“久”同音,是“长长久久”的意思,有“崇九”的风俗。
旧时河源一带除禁忌八外,也不喜欢四、六、七及初五、十四、二十三(旧旧称月忌日)。幼儿四岁,称两双岁,“四”与“死”谐音,故忌而讳之。对数字“七”也很禁忌,正月初七日吃“七样菜”就是一个典型例子,除了因七样菜的谐音象征表示人们祈愿聪明勤劳、幸福长久之外,还隐含着人们对“七”这一数字的禁忌因为在客家话中“七七八八”就是麻烦的意思。
客家人建新房子,通常要挑选与九相关的日子,如初九、十八等。所建楼房的层楼和房间楼也是九的倍数,认为这样可以长久同居共处。“九”在客家人的婚姻嫁娶中显得尤为重要,男女双方相亲、换贴,一般都选与九有关的日子,聘金尾数要带“九。
开秧园——“秧先生”与“吃腰酒”
旧时,农户对插秧极为重视。插秧前一天,户主先去秧田拔几束秧苗,谓之“开秧园”,同时备办酒菜(穷人则做些糯米叛)招待前来帮忙插秧的邻亲。
在“开秧园”时,拔秧者先在秧苗上左右拍打两下,称为“打秧耳光”或“赶露水”,然后拔数株秧苗夹在耳上。拔前三把秧时,互不搭理,谓防秧疯。插头行及末行秧者,都是能手,称为“秧先生”。插两行,户主在车棚宴请,名为“吃腰酒”。晚间再由户主宴请,“秧先生”坐首席,并馈赠双份粽子和红(咸)蛋。
打牙祭——“下水牙祭”与“完工牙祭”
客家人多住山区,山高林密,山田、山地多,劳动强度大。虽然平日辛勤劳动,但吃的是粗茶淡饭,只有在农忙前后和一些节日,才加点菜,增加营养,健健身子。如春耕前后的清明节、立夏,夏收前后的端午节、尝新日、七月七,秋收前后的八月半、重阳节、冬至节,等等。这些节日加点菜,吃了准备干大农活,或大农活后加菜消消疲劳。
客家人除干农活外,做特殊工种的也很多,如烧窑(烧罂钵烧砖瓦、烧石灰)、砍伐木材、建房屋、做庵堂、建寺庙等,这些特殊工种,都必须请师傅及很多农民工,才能完成任务。因此在这些工种中,每完成一段工程后,主家或师傅头都要请师傅、工人加菜聚餐,使工人增营养健身体,更好地完成全部工程。这餐饭客家人叫“打牙祭”,主家叫“做牙祭”。
“打牙祭”的时间,要根据各工种而定。如烧罂钵、烧砖瓦的在做满一窑或二窑货后,窑主请工人做一次牙祭;建房子因时间长,则每月农历初二、十六做牙祭,初一的一般由东家请,十六的则由领头师傅敬伯公仙师后,由师傅头请;如果房屋全部完工,建房东家则大请师傅、工人,这叫“下水牙祭”;庵堂、寺庙竣工后,由寺主请“完工牙祭”;砍伐木材则砍完一批树,做好头、裁好树尾,准备背下山或到河边放排时,由山主或树老板做一次牙祭,等等。
“打牙祭”的菜肴多为“三牲”肉类(猪肉、鸡鸭肉、鱼),但大多数又以狗肉为主。在“打牙祭”时,根据各工种,在吃饭时要说好话,如烧瓦的要说“喝白酒”、“烧白瓦”(红瓦是走火的废品),又如上山砍树,不能说“倒树”,要说“树山”(与“寿山”谐音),等等。
捕鱼——不能吹口哨、不能拍手、不能双脚下垂
捕鱼时忌拍手,因拍手意味着“两手空空,无鱼可捉”渔民多忌讳。
在船上,要忌双脚悬于船舷外,以免“水鬼拖脚”;
忌头搁膝盖,手捧双脚,姿势像哭,不吉利;
忌在船上吹口哨,以免“引浪招风”;
忌拍手,因拍手意味着“两手空空,无鱼可捉”;
忌在龙头(船头)大小便,大小便要上后八尺的“三品口”;
忌船只靠岸时喊“到了”、“来了”之类的话,以免“把野鬼引上岸”;
忌家有红、白喜事或未满月的人下船;
忌他船渔民或游客携猪肉登船,遇到时要将猪肉没收;
忌妇女上渔船,认为女人上船要冲犯船神;
忌七男一女同船过渡(交通船,意为“八仙过海”不吉利,遇到时,船上的人就故意说“今天船上有九个人”(个指船关菩萨以解忌)。
在船上不能讲“碰石岩”、“碰滩(汰)横”等不吉利的话,遇到不吉利的谐音、方言都用改称,如“猪”谐音“输”(赌钱要输),石”、“舌”谐音“蚀”(经营要亏),“鸡”谐音“欠”(收入不丰),故猪、石、舌、鸡等字都要讳避。
猪头改称“利市”,猪耳叫“顺风”;石浦叫“赚浦”,舌头叫“赚头”,食罩称“赚罩”;鸡骨礁念“鸭骨礁”,鸡娘礁叫“老鸭礁”;称“做乱梦”为“聊天”,因“梦”与“网”谐音,以避“漏网”逃鱼。
养猪——“猪大把门风”、“五爪猪,养衰家”、“猪唔嗒,狗唔嚼”
客家人崇文重教,“有田要养猪,有儿要读书”。河源客家农户都视猪为聚宝盆,宠爱有加,因此产生出很多与猪有关的俚语与笑话。
“穷人莫断猪”,意指家里再穷也要养猪,因为变卖一头猪可以抵挡不期而遇的灾祸或派大用场;
“猪大把门风”,在以前养一头大猪是比较难的事,这是因为当时猪的品种和饲料配方落后,一头百斤以上的猪一般都要喂养一年左右,猪圈里常有大猪在养着,那是很风光和体面的农家;
“五爪猪,养衰家”,因为猪是偶蹄类动物,如果猪脚有五蹄那就是怪猪,会因为很难喂养而造成亏损,此俚语一般是大人骂调皮捣蛋的小孩子的话语;
“猪唔嗒,狗唔嚼”,意指对某事物或买卖谁都知道无利可图,因此也就是无人问津的。
拜师——“作头”、“劈作做”、“别场”
各种手艺的学徒拜师之日谓起师。学徒期中,学徒在春节、端午、中秋、重阳等节日,须向师傅送礼。若同席就餐,师傅坐上位,徒弟坐下位,且要先为师傅筛酒、盛饭,待师傅动筷,徒弟方可吃饭,师傅放下碗筷,徒弟也得放下。学徒期三年,学满后谓“满师”。
手艺业同行间不可拆台,一个作坊只可有一个包作师傅(即“作头”);被邀参加工作的师傅无论手艺多高、资格多老,须听从包作师傅调度;若东家请两个以上包作师傅作业的(即“劈作做”),两套人马互不干涉,但各显手段,互相竞争,谓“别场”。各种手艺的师傅同桌吃饭,座次应是:石匠坐上位,木匠坐东侧,泥水匠坐西侧,漆匠坐下位,并要给同桌各位筛酒。
踩桥——德高望重长者“踩头桥”
“踩桥”这一习俗,在客家地区至今犹存。旧时,建造大型桥梁竣工时,两端设置“障碍”禁止通行,须选择“好命”而又有钱的人主持“踩桥”仪式,由他领着大家过后,才正式通行,俗称“踏桥”。
如今这种仪式十分隆重,气氛异常热烈,它充满了古朴的乡风,演变成当今的剪彩。要修一座桥,的确是十分艰苦麻烦的事。首先要有“头家”发起组织桥会,组织一些“理事”们到当地附近村镇募捐。一般这些热心的“头家”、“理事”们都带头捐得较多。在乡间,对于修路造桥做茶亭,一般人都乐于捐助,多的几十几百元,少则几斗几升稻谷不等。
新桥建成,贴喜报于四乡八村,告诉大家某吉日举行踩桥,望众乡亲参加。踩桥时,富门大户不仅要慷慨解囊,而且还要比各人气魄。一般有相应家业、有点地位者,急功好义的热心人都会参加。届时骑马坐轿者一到桥头,必须下鞍下轿。一阵爆竹后,头家让工匠拆除桥头木桩,开始“踩桥”。排列于桥头的人们,习惯地依各自身份或家业,递成队列。头家先请一位特选的德高望重长者“踩头桥”。
准备踩桥的人,往往要谦让一番,然后大都由年长者先踩桥,回转身把预先备好的红包放置桥中央,头家打开红包,当众清点并大声宣布:“××先生踩桥礼金Xx元!”如所赠礼金与其家业、地位相符,头家则带头拍手叫好,如过于小气,头家便大声高喊:“下一位,鲤鱼跳龙门!”或“恭请xX先生高升!”。
榨油坊——立冬是“法定”榨油开工日
客家手工榨油坊,是一种很传统的榨油工艺。从茶仔到食用油般要经过动力水车、开撞榨油、剥晒木梓、焙干果仁、上辗粉碎、蒸熟、打胚、上槽、出油等工序。
一座榨油坊由一辆水车、一个碾盘、一根硕大的榨槽木和一个悬空的撞锤组成。榨取油脂的原料是油茶树的果仁,每年寒露过后,开始上山摘果桃。这时,山歌朗朗,青年男女一边摘果桃,一边在绿树丛中谈情说爱。果桃收回之后,暴晒脱壳,选出果仁挑送到榨油坊焙干脱水,排队候榨。
榨油坊一般都建在村落集中、水源充沛、绿树掩映的小溪岸边。每年立冬这一天是“法定”的榨油开工日,榨坊老大带领榨工和在客家场的榨油客户,点亮蜡烛,燃起红香,虔诚地在赵公祖师神位面前,古三跪九叩,挚请他从天上下来“指导”一年的榨事。
立冬后的榨油季节,正是农闲时期,暖洋洋的榨油坊,是客家人的暖冬俱乐部。前来榨油的人,大都带了水酒、玉兰片之类的食品。油坊附近上了年纪的农民,有事没事都聚在油坊里“把酒话桑麻”,一时荤山歌、素山歌,汪洋恣肆,豪放不拘。
补锅——补铁锅、补搪瓷、补器皿
补锅,以前是街道手工作坊的一门职业,属集体性质,学徒三年,工资极其微薄补锅是客家人的老行当之一,以前是街道手工作坊的一门职业,学徒三年,工资极其微薄,出师后处境才稍微有所改善。
补锅要按锅的品种来决定工程的不同,例如有专门补铁锅的,补搪瓷器皿的,补铝锅水壶的,技术、火候各不相同。当然,大师傅是可以“通吃”的,样样拿得起,放得下。些补锅匠走街串户,“补一锅—-嘞—”嘹亮的嗓音绕梁不绝,惹得一帮婆婆媳妇忙着找出破锅烂碗,走在弄堂里,锅碗瓢盆一阵乱碰乱响,酷似一支五音不全的打击乐队,十分热闹。
有意思的是,把铝锅底换了,补锅匠还不让客人拿走,装一锅水,要看它漏不漏。补锅匠信心十足:漏了,我一文钱不收!攒够了钱的补锅匠,才可望开一家小店,稳稳当当地吃起手艺饭。
扛夫——“挂红”、“游棺”与“登位”
扛夫,指扛棺材的人。千百年来客家地区沿用土葬,扛夫由8个男人组成,也称“八仙”。之所以把扛夫称为“八仙”,除了对扛夫们以示尊重外,更重要的是客家人相信人死后灵魂可以升天,而把死者灵魂送入天堂的只有仙人才能做到,所以人们自然把八位扛夫喻指为“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八仙。
一方面,扛夫一旦选定,不能更改,更改扛夫会被视为死了两次人,这是客家人的大忌,而且扛夫必须守时践约,因为出殡的日子、时辰及落葬的时辰都要精心选定,如果扛夫不能及时赶到而误了时辰,也会认为对死者家属不吉;另一方面,扛夫们应宽宏大度,体谅东家,如果哪位扛夫因东家礼数不全或招待不周耍起脾气,会使整个葬礼无法进行,所以忠厚老实便成为扛夫人选的首要条件。
除了忠厚老实外,扛夫们往往还应具备一身的力气,虽然说8个人扛一副棺材不重,但山里的小路很难走,而客家风俗是,棺材上了肩,必须抬到落葬地才能接触地面,所以碰上过河过坎或是仅容人通过的小路时,重量便落在前后两人的身上,其他六人只能以声助威或是侧面手扶,碰上风雪天更是难抬,所以力气便成为扛夫的第二条件。
扛夫在死者出殡前一天的下午到东家吃晚饭,迎接扛夫的礼节极其庄重。凡比死者辈分小的亲属,必须出大厅男女分跪两边迎接扛夫,乐队奏起哀乐,哭声中扛夫来到跪着的死者亲属前,将他们一一扶起,如果扛夫不去扶的,便要长跪不起。
出殡都是在早上或上午,但绝对不会超过中午12点。一早,扛夫们便到充满哭声的停放棺材的大厅,用绳索把棺材捆好,有的棺材放久了,特别是在夏天,棺材里尸体腐烂,不仅发出难闻的尸臭,还会渗出尸水,这时扛夫们便用厚厚的毛边纸把棺材包住,以免尸水渗到肩上。如果有破戒的男子(第一次做扛夫的人),东家要给他肩上披一块红布避邪,名为“挂红”。
时辰到了,扛夫们在死者亲属悲痛欲绝的哭声中发一声喊,齐心协力,用手把棺材拾到肩上,快步走出大厅。扛夫们抬棺材一般分两步,从大厅用肩拾到离家不远的地方,把棺材放在两条长凳上,由死者的长子或长孙端着灵牌从正反两个方向绕棺材三圈,名为“游棺”,利用游棺的这段时间,扛夫们利索地将棺材套上专用木棍这几根木棍专称“棺材棍”,不用时都放在茅厕里,意为“没人用的臭东西”。游棺后,端灵牌的人带着妇女和非直系亲属从另一条路回家,然后扛夫们扛起棺材一直到落葬地。放下棺材后,扛夫们还必须协同砌墓的人挖土挑土,坟墓做好后,在棺材放入坟墓前,死者亲属中的女性必须到落葬地从正反两方绕坟三圈哭泣,名为“叫山神”,就是用哭声感动山神以后对死者这位新的“山民”加以照顾,然后棺材在特定的时间推入坟墓,立起石碑,谓“登位”。直到此时,死者才算真正的“入土为安”,而扛夫们的工作也宣告结束。
乡间理发——人人都是“锅盖”头
小时候,乡下人剪头基本上不用上街。除非,要赶集买些东西,顺便就把头发给剪了。而这种情况,也大都发生在那些年轻人,或者家境相对富裕的人身上。那些走乡串户的理发师隔三岔五的到村里来。或者挑个担子头担着剃头架子,一头担着脸盆,脸盆里放着个小木匣,匣子里放着剪头的家伙;或者骑个自行车,车后座一边绑着剃头架子,一边绑着脸盆,车座上则绑着那个不可或缺的木匣子。他们一路走,路拉着长音喊:“剃——头—喽。”
称他们为理发师,有点不太恰当。准确地说,他们就是个剃头匠,仅仅是把头发给剪短了,剪清爽了,并不存在因人而异的发型设计。而农村剪的头发,大多是“锅盖”头。
卖货郎——“卖—小货—咧”、“咚—咚—咚”
伴随卖货郎抑扬顿挫的吆喝声之末,小花鼓跳着快乐的节奏登场了。“卖—小货—咧,咚—咚—咚”,路上远远传来卖货郎的招牌吆喝声。声音从起到伏,中间悠悠打个转转,猛然向上一扬,像一弦弯弯月亮的形状。“咧”字的余音更像一条不安分却快乐的尾巴,将亮丽多彩的阳光抹在空气中久久才散去。伴随卖货郎抑扬顿挫的吆喝声之末,小花鼓跳着快乐的节奏登场了。
这出和谐的声乐表演充满了诱惑力,每当飘扬在村中的上空、旮旯时,小孩子们便再也坐不住了。村口,路边四处涌出张望的脑袋,小脸上布满了兴奋的红晕。这种游走民间的卖货郎在20世纪80年代以前很兴旺,所卖的是小商品,有麦芽糖、橡皮筋、小刀、口哨等,当时物质贫乏,家家户户都穷困,就只能找点“鸡坑皮”、牙膏罐之类东西来换,而小货郎也因此聚财,是乡间的较“富有”的群体。
磨剪子——“磨剪子来嗨戗菜刀!”
“磨剪子来嗨戗菜刀!”这样的吆喝声每周都会从敞开的窗口传来。每当听到磨刀艺人吆喝的时候,我都会翻出家里的剪刀、菜刀跑出去让磨刀艺人磨磨。那时院子里的孩子们都会围在磨刀师傅的椅子周围,看着老艺人的磨刀手艺。那时候,家家实际上也会有自己的磨刀石,周日的时候自己也磨磨刀试一试。磨刀人所用工具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一条长板凳,在板凳两头各镶有块青石或砂石,另备水罐、戗刀、刷子和布条子。
磨刀人大多是农村来的老人,脸上有刀刻一样的皱纹,他们大多话语不多,却都能来一口清脆婉转的吆喝声,兴许,这声音也是逼出来的吧,吆喝得好,生意就会好些,可以磨刀到夕阳西下。师傅们大多善良,一把钝刀拿在手上,他会凭借自己娴熟的手艺,将刀磨得生动有致,从前锋磨到后锋,甚至刀面和刀背,都要来回磨磨,去掉生活的斑斑锈迹,一面磨一面淋上清水。磨到最后,往往是用水一冲,然后用手指小心翼翼地在刀锋上来回抚摸几下,为的是验证这把刀的几许锋芒,方用抹布揩净,放心地交给刀的主人随着城市现代化的不断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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