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扎根草原 情牵北京（3）
原创 连福兰 锡林花
红红的工作是盟里领导照顾思勤在基层工作了那么多年，给了一个合同制指标，分配到了锡盟公路工程局上班。这时，疆疆也已经到北京市公安局信通处报到上班，留在了我的第一故乡——北京。我们家又进入了一个新的时期，全家四口人都有了职业，都能自食其力了。疆疆到公安局上班后，单位里没有集体宿舍，住处成了大问题。暂时在学校借住了几天，快开学的时候，没办法她买了一张折叠床和姥爷住一个屋。有一天，她来电话高兴的说要去警校培训三个月，最起码三个月的吃住不成问题了。可怜的孩子，不过这样也好，对她是个很好的锻炼，让她更加努力工作，为将来在北京站稳脚跟，安排好自己的生活是个很大的促进。
一家四口都有了工作 合影留念
刚到盟法院上班不久，办公室主任让我帮助档案员整理建院以来的所有档案，我推辞说不懂档案业务，干不了，主任又给我戴了一大堆“高帽”，还说院领导相信我能完成任务，我这个人就是这么个毛病，经不住别人的三句好话，找不着“北”的我只好“赶着鸭子上架了”。除了做好机要员和收发传真外，开始整理盟法院建院后的所有文件，档案室卷柜里、纸箱里、麻袋里、墙角大堆里都是文件材料，一张一张地翻，一份儿一份儿的挑，有不懂的不会的就向盟档案局的同志请教，还和她们要了一本档案方面的书，学习如何整理才能使档案管理达标升级，开始了漫长细致的、业务性极强的盟法院档案管理达标升级的工作。
1997年1月初，终于等到了盟法院正式干部的编制，我才去东乌旗组织部办理了正式调动手续，户口也一起迁了出来。就这样成了锡林浩特市的正式市民，也满足了我们年纪大了以后落脚在锡林浩特的愿望。
家庭生活基本稳定，也没什么分心的事儿了，就一心一意扑在工作上了。每天一上班赶紧将各级发来的文件填写文件处理单，分别送到各位领导的办公室传阅，文件传阅完毕后，我就就坐在了文件堆里，开始整理档案。根据档案管理的要求，首先整理的是文书档案，将所有文件按年度、级别、科室分类，填写文件目录，装订成册，按照档案达标升级要求编号归档。诉讼业务档案是最让人头疼的事儿，尤其是永久保存的案卷，很大一部分是建院以来的，文化大革命时期的，有的已经残缺不全，还要进行修补整理。我的办公室在阴面，冬天很冷，暖气也不太好，有时候手冻得连笔都拿不住，没办法就站起来走走，搓搓手继续干，每天非常忙，有的时候居然忘了下班，肚子饿得直叫唤，走廊里静悄悄的了才知道该下班了。
1998年春天，法院有一名法警，没有经过院领导同意，带枪出差，酒后出了事。有一天刚上班，主管办公室的副院长叫我去她办公室，这位副院长是女的，年龄比我小，平时上下班在走廊里碰到，说说笑笑挺好的呀！今天是怎么了？让人纳闷儿，我看她挺严肃的，情绪好像也很不好，就赶紧过去了，她直截了当地说：“老连，你准备一下，去把枪械员管理的枪支弹药接过来”。很严肃，好像没有商量的余地，看她那样儿，我也不好说别的，只好老老实实地回到办公室做好了准备，办公室主任给我送来了历年购买枪支的统计表，我又赶紧和主任说以前没有干过这项工作，恐怕不行，再说我的工作已经够多了，可主任又给我戴“高帽”说：这是领导对老同志的信任，你又是老党员，没事儿，你就接吧，……。就这样，我又成了盟法院的枪械管理员。把枪接过来以后才发现，盟法院当时存枪用的保险柜非常不规范，存在着极大的安全隐患。我马上找领导汇报了情况，领导非常重视，很快就定做了两套大小枪保险柜，没几天就安装上了。我接手枪械管理工作后，首先规范了使用流程，自制了用枪登记表，每次执行死刑所需枪支子弹都填写登记表，由院领导签字批准，做到了万无一失。通过规范化的管理，一直到我退休，法院的枪械再也没有出现过差错。
1998年7月初，内蒙高院举办机要保密员培训班，准备在全区中院系统推广密码传真通讯，院里决定让我去。那时候我已经48岁了，担心脑子不如年轻人好使，怕高科技的东西我一时半会儿学不会，心理负担很重。又想，既然领导决定了，那就硬着头皮去吧！我们中院法医技术室的乌主任也去了，他可是院里的高科技人才，这下我放心了许多，两个人还有个商量互学的余地。开课的那天，我一看差不多都是三十左右的年轻人，就我这么一个小老太太，“最是显眼”。高院的副院长和办公室主任讲了这次学习的重要性，要求每个参加培训的人员认真做好笔记。这是一次很重要的全区中级法院传真密码员培训，必须学好。内蒙的所有中级法院都要配备密码机，实现密码传真联网，着重学习了密码机的使用和如何处理紧急事故的发生，对密码机的重要性讲得也很多，在工作中稍有大意就会造成泄密的失误，成为历史的罪人。凭着多年的工作经验和一个共产党员对工作的责任感，带着领导的信任，我圆满地完成了这次培训任务。回到单位，和乌主任一起安装好机器，为密码机专门配备了保险柜。按照内蒙高院的部署，准确无误地试机成功。
参加密码机要员培训班（四排右三）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工作量在不断地加大，担负的责任也越来越大，每天一上班就像上“战场”似的，长时间紧张的工作，我的身体渐渐感到不适，到医院一查是子宫肌瘤，有鸽子蛋那么大，还作了一些化验，没有其它问题。大夫说根据我的年龄不用做手术，慢慢的自己就会萎缩了。既然是这样，那就安心地继续整理档案，准备年底达标升级。十月份的时候，在同事们的协助下，所有的档案基本上都整理完了，办公室的吴主任也把所有的规章制度都制作成框架上了墙，法院关于档案方面的材料也都装订成册。就等着盟档案局和内蒙档案局来人进行验收，我想利用这个空当去北京进一步查查我的病，思勤和红红总不放心，对我们这里的医疗条件还不太相信，怕误诊耽误了病，于是我请假去了北京。
这次去北京是在疆疆家住的，疆疆在市公安局上班两年多了，先是自己在外面租房住，后来借住了一间单位同事空闲的老筒子楼，公用的卫生间和厨房。对于疆疆来讲，有这样的一间房住已经很不错了，她自己挺满足。我又没有能力让她在北京住得更好，只能全都靠她自己，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到北京休息两天后，疆疆请假带我去了医院，检查的结果和我们这儿基本一样，就是有个化验结果马上出不来，要等几天，正好合疆疆的心意，她一年只能回家呆几天，这回我去了，她也希望我能在北京多呆一段时间。白天疆疆上班，我就坐公车去照顾年迈的老爸，晚上再回到疆疆的小屋。自从母亲去世后，爸爸还是跟着我弟弟一起过，他们都上班，顾不上管他。爸爸一直依赖妈妈的照顾，妈妈去世后，他自己不会照顾自己，屋子里脏得出奇，地上全是土，床底下都是狗屎，饭桌上的剩饭菜都干了坏了也不扔，阳台上还养了两只鹦鹉，是弟弟买给老爷子解闷儿的，可他只知道喂不知道打扫，阳台好像个垃圾站，满屋子飞着小虫子，衣服也脏的没法看，秋裤脱下来，皮屑掉得像下雪，看到这些，我的心情简直无法形容。我先是给爸爸做饭，趁着他吃饭的功夫，赶紧收拾屋子，等他吃完饭再给他换洗衣服，就这样该洗的洗，该擦的擦，没用的东西扔了不少，着实让我忙活了好几天，晚上回到疆疆那儿，累得我躺下就睡着了。有时赶上疆疆值班，晚上我就和爸爸住在一间屋里，妈妈去世以后，爸爸换了一张单人床，我睡觉没有床，就用两个破旧的单人沙发对上，中间架一把折叠椅凑合，但只要能陪在爸爸身边，我就觉得我还是那个没有离开北京的小姑娘。就这样忙忙碌碌过了一个星期，我在医院检查的化验单也出来了，大夫看后说暂不用手术，定期检查就行，我就放心地回锡盟上班了。
夏天，弟弟来电话说爸爸和弟弟的女儿要来我们家，已经买好了飞机票。我高兴的做着准备，爸爸这次来一定是来看看我们生活得到底怎么样，每次去北京我总跟他说内蒙如何如何好，我们的生活如何如何好，爸爸总持怀疑态度，这次我一定让爸爸满意。在我的焦急等待中，爸爸和侄女来到我家，我每天上班无论多忙也要按时回家，尽量多陪陪年迈的爸爸，给他老人家做些可口的饭菜，弥补我多年在外没有尽到的孝心。一到星期天，我们就带着爸爸到野外旅游，去水库、去野地，看着爸爸站到水库边与孩子们共同玩耍，那个高兴劲儿我从来没见过。那时候思勤因工作需要佩有手枪，就带着爸爸去野外打靶，草原上打靶，其实就是找一个人迹罕至的山沟，立一个酒瓶子当靶子打，爸爸当了一辈子的工人，从来没摸过枪，但拿枪打靶的姿势还真像那么回事儿。我们拍了照片拿给他老人家看，他老人家笑眯眯的，感到非常自豪。爸爸跟我们一起去野地拔沙葱回来包饺子吃，一起捡蘑菇做炖菜，每天早晨早起去野外溜达，身体特别好，来草原后身体一直没有不适应的现象。只是有一天早晨起床后，爸爸说起了好几次夜解手，我感到很奇怪，觉得他老人家可能受了凉，又找不到原因，就让他老人家多喝些羊肉汤，很快症状就消失了。有一次无意中聊天儿，爸爸说有一天下过雨他独自一人去野外，走得挺远，回来时路边自然形成的小河水挺大，他老人家趟河过来的，水还真凉。去的时候没那么大的水，回来的时候不趟河就过不来了，我一下想起来爸爸那天起好几次夜就是那天趟河受的寒，我们给他老人家喝羊肉汤驱寒也是完全正确的。爸爸的身体特别好，很少得病，即使是得了病也很少吃药，硬是能扛过去。
爸爸来到我们家以后，最爱吃思勤用羊肉炖的砂锅，还说我做的没有思勤做得好吃。爷儿俩每天就着砂锅喝两杯，美极了，爸爸来我们家，给我们增添了不少的欢乐，我们俩也为能在老人家年老的时候，有这么个照顾他的机会而感到欣慰，我们都希望爸爸能一直呆在我家。可是有一天爸爸突然说，都来了快一个月了，想回家，担心出来这么长时间，家里没人会有什么事儿，我们劝他老人家再呆一段时间，等北京凉快了再回去，可他执意不肯，我们只好买上飞机票送他老人家回了北京。这次爸爸是第一次来内蒙古草原，也是他一辈子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儿，呆这么长时间。我们也理解他想家的心情，他能来草原和我们生活了一个月，我们已经感到非常的满足和高兴了。
1998年的12月下旬，我们接到盟档案局要对盟法院的档案管理达标升级工作进行验收的通知，因为我们都是按照要求整理的，估计没什么问题。我们盟法院还专门成立了由主管院长为组长的领导小组。自从办公室主任调走以后，很多技术上的问题都是临时代理办公室主任的法医技术室乌主任给解决的，还有不少乐于助人的同事们帮助填写卷面，我就更增添了一定能达标的信心。还真是，盟档案局的领导们来验收的时候非常顺利，圆满地达到了自治区一级档案管理的要求，院领导也很满意，晚上院领导还请他们一起吃了饭，对盟档案局的同志表示感谢。这一年，我也被评为法院和盟直单位优秀共产党员，并受到表彰，这是对我工作最好的肯定。
1999年初，红红的准公公婆婆来家里商量孩子们的婚事，我们以前虽然知道她在和东乌旗草原饭店老板的儿子谈恋爱，但没想到这么快要结婚，既然孩子们同意，我们也没有什么意见。婚期定在了元月16号，当时考虑到东乌旗离锡林浩特四百多里地，怕给亲家添麻烦太多，我们决定15号送红红去东乌旗，疆疆也从北京赶来送妹妹出嫁。
1999年1月15号上午，我们一家带着嫁妆开了两辆车去东乌旗送红红，下榻在东乌旗乌里雅斯太宾馆，到的当天就请我们在东乌旗工作时的同事和朋友热闹了一番，大家都为我们女儿的出嫁向我们表示祝贺。第二天，红红的婚礼如期举行，下午我们返回锡林浩特。18号是红红回门儿的日子，女儿结婚不请朋友喝酒好像说不过去，于是，我们在锡盟交通饭店办了酒席，来了很多亲朋好友，就连我们曾经工作过的阿巴嘎旗的朋友们听到消息也都赶了一百多里的路专程来祝贺，非常热闹。红红的婚礼办完后，疆疆在家里和我们小住了几天就回北京上班了，红红也跟单位请了婚假回东乌旗了。就这样我们一家四口人分成了三地生活，七十多平米的房子就剩下了我们俩，好在我们俩都上班，白天都挺忙的，不觉得什么，就是到了晚上有些不自在，觉得屋子里空荡荡的，不过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刚忙完红红结婚的事儿没多久，思勤就出了意外。那时锡林浩特市召开人代会，思勤是代表，他按时到会务组报了到，下午三点多，他没有和单位要车，骑着自己的摩托车去参加预备会，晚上他和代表们一起吃晚饭，我自己在家里看电视，突然停电了，黑咕隆咚，等我找到电棒儿一看表，都十点多了，点着了蜡烛，我就去厨房窗户那儿看着窗外等他回来，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冷不丁的吓了我一大跳，接电话一听，是个陌生人，他问是苏*家吗？说苏*在去南统建的丁子路口摔坏了，你赶快过来。我放下电话拿起外衣就往外跑，下楼打了辆出租车奔出事儿地点。没走多一会儿，车灯照到路边有两个站着的人，赶紧开了过去，是思勤和救他的人。原来他晚上喝了酒，骑摩托回家的路上被大车灯晃了一下，正赶上路面上有冰，他连车带人摔了出去，晕倒在路边，幸好有人路过扶他起来给我打了电话，要不大冬天的没摔坏也得冻出个好歹。我见到他时，他满脸都是血，把我吓坏了，赶紧扶着他上了出租车。并问了救他的人在什么地方住，让他继续帮忙把摩托车先帮我们保存一下。
到了急诊室一看，骨头没事，主要的伤是在眼睛边儿上，是眼镜片儿扎的，虽然出血较多，但没有什么大碍，大夫做了简单的处理后就请外科大夫缝伤口，上眼皮和眼角儿一共缝了24针，幸亏没伤着眼球，外伤处理完，就被送到了急诊观察室观察，我还问大夫：不打破伤风针行吗？大夫很不耐烦地训我说，他喝了那么多酒，打了也没用。伤口处理完，已经半夜了。我给他们单位的办公室主任打电话说明了情况，他挺快的就来了，我们简单的商量了一下，看思勤没什么大事儿，决定让他留下来陪着，我回家拿些急需的用品。第二天转到眼科病房，经过大夫们的诊断，说是轻微脑震荡，需要住院治疗一段时间，每天打针输液。红红得到消息，和女婿从东乌旗赶来了，帮助我照顾他，过了十多天，伤口没多大问题了，可他住在医院打针输液躺了十多天，仍然一下地就头晕，夜里头疼睡不了觉，西医大夫就是说脑震荡，需要慢慢来。我很着急，听朋友说盟蒙医研究所有位蒙医治脑震荡有绝招儿，经过商量，决定出院让他治。于是我们就把蒙医大夫请到了家里，他来的时候带来了一把18磅重的铁锤，还举着铁锤和我开玩笑说：“艾玛尔吧，艾努（厉害吧，害怕吗）？”他让我准备一块砖茶，先用绷带量了一下思勤的头，说有些偏，又用砖茶立在脚底量了一下腿，两条腿也不一样长，就是脑震荡的症状。于是他让思勤平躺在床上，用绷带扎紧头部，把砖茶立在脚底，就用铁锤敲了三下立在脚底下的砖茶，震动脑部复位，没多一会儿他就睡着了。这个办法还真绝，没过几天就基本上好了。有一天我们俩坐在沙发上喝茶，无意中发现他下眼睑儿有一个亮光点儿，一摸硬硬的，仔细看是玻璃茬儿长在了肉里，我用针把它挑了出来，有炒米粒儿那么大，还好，没发炎，上了点儿药就好了。我还和他开玩笑说：你的脸皮好像是牛皮，连玻璃碴子都能长在肉里也不发炎。
思勤这次摔伤，真有点后怕，那么冷的天，黑灯瞎火的，如果没碰上好心人及时通知我，真不知怎么样呢。出事的第二天，思勤单位专门派人到救思勤的那人家里表示了感谢。事情往往很巧和，我们刚办理出院手续，就听说救思勤那人的儿子也出车祸住院了，我俩就赶紧去医院看望他，顺便对他爸爸在思勤危难时的帮助表示感谢。我们说他是好人，他受伤的孩子说“还是好人多，我也是夜间出事被好心人发现，及时通知的我爸爸。”我们草原人善良纯朴，乐于助人的精神，处处能体现出来，你今天帮助别人，明天就能得到别人的帮助，真是好人有好报，愿好人一生平安。
【待续】
原创 连福兰 锡林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