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人物（1）：小镇上扫街的丑姐姐

我们老家那条小街上，曾有一位长得比较丑的小姐姐负责清洁卫生，打扫街道。

那条小街真的很小，小到抽一支烟就能从街头逛到街尾。

清洁工是小街上起得比较早的人，记忆里天还没有亮，就能听到楼下刷刷刷扫街的声音。

我最喜欢*一件事就是晨起之后，去推开临街的窗透气，顺便也看到了那位辛苦的清洁工。

她拖着与自己差不多高的清洁车在街边将一堆堆垃圾倒进车里，然后吃力地往前走几步，单调而机械的早晨就在她的扫帚声中唰唰开始了。

一直以为是位中年妇人在清洁小街的卫生，有一次她无意摘下口罩，才发现是位小姐姐，长相不好描述，的确不漂亮，个子矮小，牙还暴出来……

也不知道从哪时起，时不时有一个男人来帮她，帮她拖着已超过她体重的装有垃圾的清洁车。

男人长相平平，离帅哥绝对是有距离的，只是个子略矮了一点，虽不玉树临风，但不算难看。

也不知道从多久起，他们二个人的事儿开始在那些老妇人口里传播着，于是小街的宁静仿佛就让他们给弄碎了。

街边的一些老妇人会替那男人婉惜：听说是在哪个厂子里做事的，凭条件闭上眼都能在附近郊区抓到一个比扫街女强一百倍的女子。并断言说：这个事儿不长久……

而丑姐姐好像没有啥感觉，经常快乐地扛着扫把走在清洁车的后面或是前面，毫不在乎大街上行人那些略带好奇而却又心怯的目光，于是时不时在他们已走过的路上，听到关于许多他们的议论与故事。

一年，二年，三年……这二个人时不时照样在大清晨出现在小街头。

没一点惊天动地的事儿发生，这条小街365天，都是那么干净。

久了，大家慢慢将这事淡化了，最后连议论都懒得议论了。

有一天早晨，秋雨敲打着房间里的窗户，睁开眼觉得有点凉意，便起床披衣准备去关窗。 伸出头探看了一下小街，街头很静，偶然一辆出早的汽车驶过，也不能将寂寞的街吵醒。

丑姐姐一个人拉着板车默默地往前走，走得很吃力，她的头发已淋湿了，路上很滑，那小小的身子让人看着倍生同情……

曾经常陪她扫街的人呢？

正在迷惑时，远远的一个男人背着个小孩，撑着伞向她走来，她停下来，两个人站在雨中交换了位置。男人弯下腰拉起板车，女人用一只手举着伞，另一只手默默在后面推着板车……

曾经见过电影中动人心魄的爱情固然让人感动，也在现实中见到一些男才女貌狂撒狗粮，曾经桑海的朋友告诉我：这个世界没有爱情，曾经现实的朋友告诉我：贫贱夫妻百事哀……

而丑姐姐每天就这样平平淡淡，天天早起在小街上舞着扫帚，拉着垃圾车，回家就是柴米油盐，日常生活毫无波澜，而我总是不经意会想起秋雨中的清晨那天的丑姐姐，那个弯腰替她拉车的男人。

一个家庭的美满，夫妻的恩爱，往往都是从生活细节看出来的。我对那条小街的记忆，也深藏在丑姐姐被一个男人心疼的时光里，在那里蕴藏着无尽的幸福和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