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讲述韩国女性生存境遇的书《82年生的金智英》在韩国火了。
火到凭借口口相传在韩国销量突破100万册,火到韩国总统文在寅、国民主持人刘在石、“少女时代”崔秀英都在阅读。
这听起来不明觉厉,但实际上书里的故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甚至主角就是那种你生命中绝对存在的女孩。
1982年出生的金智英,成长在一个普通的公务员家庭。
她的名字,经韩国统计调查显示,是1982年生的女性当中,最常见的一个名字。如同她的人生,毫无独特之处。
作为家中老二,她上有姐姐,下有弟弟。在重男轻女观念盛行的韩国,金智英从小就默认了男生优先于女生的“社会规则”,一切都以弟弟的利益为上。
就这样,金智英保持着过得去的学习成绩,在这个不愁温饱的普通家庭里渐渐长大。
成人后的金智英,在首尔念了大学,找到一份与自己理想匹配的工作。与昔日学长结了婚,幸福美满。婚后没多久,就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如此符合社会期待的人生,让金智英的生活看起来平稳又幸福。没受过什么物理伤害,就像你我的人生一样,活到这份上已算是大众认同的“成功”。
但身为女性的金智英,却在有条不紊的生活里突然情绪崩溃,患上精神疾病。
为什么会发生这么诡异的变化?
《82年生的金智英》抽丝剥茧般解释着这一切。
从金智英的出生开始,向我们剖析着她小心翼翼又无处可躲的失衡生活……
“男生欺负你是因为喜欢你”念小学的金智英,常常被邻座的男孩欺负。故意撞她不说,捉弄她的恶作剧连连发生,害金智英总被老师误解,不得不替男孩背黑锅。
直到某天老师发现了男生的异常,才了解事情的真相。
提出想要换同桌的金智英,本以为老师会公平处理,谁知道老师却对她说道:”智英啊,老师早已看出来了,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他是因为喜欢你啊。男孩子都是这样的,越是喜欢的女生就越会欺负她。“
老师希望金智英能包容男孩的无理,因为打闹是男生的天性。
金智英突然明白,原来不仅是弟弟,连学校的男生也拥有“特权”——喜欢一个人不需要温柔体贴,“打是情骂是爱”竟也是一种全民真理。
“为什么裙子那么短?”中学时期,一次夜间补习过后,金智英独自搭公交车回家。
结果却被补习班的男生尾随,怎么甩都没有办法甩掉。
被无助感包围的金智英,幸亏被好心人及时相救,才彻底驱赶了那位图谋不轨的色狼。
虚惊一场之后,险些受到伤害的金智英没被安慰不说,反遭父亲斥责了一顿。
“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补习,为什么要和陌生人说话,为什么要穿那么短的裙子……“
这一切,好像都是智英的错。
“女孩子凡事要小心,穿着要保守,行为要检点,危险的时间、危险的人要自己懂得避开,否则问题出在不懂得避开的人身上。”
这是金智英从小接受的教育。错误,永远只会出在女孩的身上。
“嚼过的口香糖谁想吃啊?”进入大学的金智英,似乎一切都在向着顺利的轨道发展。
大三那年秋天,金智英参加社团举办的郊游活动。本该是开心放松的日子,金智英却在隔壁房间听到一群男生们肆无忌惮的议论。
“唉,算了,被人嚼过的口香糖谁想吃啊?”
热闹之中,金智英听见了其中一位人模狗样的学长对她评价道。
原来日常生活里说话正常、行为端正的男子,也会在背后诋毁自己心仪的女生。所谓“赔钱货”的直男癌价值观,依然会出现在受过高等教育的男性人群当中。
金智英头一次意识到,原来谈过恋爱的女生在其他男生眼里,只不过是一个被人嚼过的口香糖。这就是她的处境,也是周围所有女性的处境。
“工作,与婚姻生活尤其是需要育儿的生活绝对难以并行”毕业后的金智英,任职于一家规模相当的公司,男女占比还算平均,加上女性组长的照顾,这份工作对她来说,已是一份难得的幸运。
虽然免不了要做一些例如泡咖啡的琐事,也逃不脱陪客户的应酬,但相较于其他明摆着对女性不友好的公司来说,智英已经非常满足。
可即便是在这样的公司,随着时间推移,智英也得知不少内幕。
比如明明是女员工更加优秀,但只要考虑到婚姻育儿的“责任”,人力总是会默认女性无法胜任工作,从而优先安排男性。
比如对于新进人员的薪资待遇,也往往是男性高于女性。
在这样的现实面前,金智英对公司百分百投入的热情,突然被打了折扣。
“你不要只想着自己会失去什么,多想想你会得到什么。”婚后,金智英看上去踏入了一种稳定的生活。事业与家庭,都有了落点。
可惜没过多久,来自长辈的“催生”便成了她的一大压力。
“为什么还没消息?你们做了什么努力?是不是年纪太大手脚冰凉导致血液不畅……”
一切能与生育沾上边的事,都能成为双方父母的说辞。
但对于金智英来说,她连孩子都还没怀上,就已经开始烦恼要通过什么方式把孩子托付给其他人照顾,才能兼顾育儿与职场的双重生活。
毕竟,职场从来不是一个对母亲友好的地方。
当金智英试图把自己的忧虑讲给先生听的时候,先生只是心平气和地说:“智英,我觉得你不要只想着自己会失去什么,要多想想你会得到什么。”
“所以你失去了什么?”智英反问。
她借着说:“你不是说叫我不要老是只想着失去吗?我现在很可能会因为生了孩子而失去青春、健康、工作,以及同事、朋友等社会人脉,还有我的人生规划、未来梦想等种种,所以才会一直只看见自己失去的东西,但是你呢?你会失去什么?”
是啊,家庭事业无法兼顾时,女性往往是职业退场的第一人选。
“我也是大学毕业的”成功怀上孩子的金智英,并没有因为完成“任务”而变得快乐。相反,越接近孩子出生的时刻,她的忧虑就越多。
为了家庭,各种利弊权衡之下,她还是选择辞职,全身心投入对孩子照料。
辞职那天,她流下眼泪。
孩子出生后,金智英全职负担起家里的一切事物,细心照顾着女儿。
关于事业的追求,早已在她的计划里远去。
直到女儿进了幼儿园,金智英才卸下一部分重担。
一天,准备到超市买菜的金智英,无意发现了一张冰淇淋专卖店的招聘海报。虽然是小时工,但想到能补贴一些家用,也算一种贡献。
犹豫之中,正在工作的女店员似乎看出了金智英的心思,说了一句“我也是大学毕业的”。
简单9个字,里面尽是二次就业的主妇心声。无法回到原来的职业位置,是大部分韩国母亲面对的现实。
对于她们来说喜不喜欢一份工作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为这个家付出多少,而非为自己付出多少。
哪怕好不容易挣脱疲倦的育儿生活,在外面喝口咖啡,也会被别人指责为“命真好,我也好想用先生的钱买咖啡喝,整天去闲逛”。
那些不经意的“恶意”,无处不在。
更残酷的是,以上说到的,不过是金智英35年的人生里,潦潦草草的几个瞬间。
压倒她的不是一根稻草,而是年幼至今,身为女性所遭遇的、无数的、一连串的不公、惊吓、混乱与错愕。
这不仅是金智英的人生,也是我们的真实人生。
隐形的性别歧视从未消失,女性的人生似乎生来就被差别待遇。
学业、家庭、职场、婚姻……几乎处处都有说不清道不明但又不得不去做出的牺牲。
为何《82年生的金智英》一再引起公众的讨论,同名改编的电影也不断受到关注?
因为它就是通过庸常生活的再现,从而让读者与观众感受到女性生存空间里一种非常普遍共振。
韩国女性主义研究者金高莲珠在评论里写道:阅读到最后,你甚至分不清自己究竟是金智英,还是金智英其实就是自己,因为她的人生正好如实地呈现着“身为女性的人生。
《82年生的金智英》在日本畅销
正是这样广泛的“相似人生”,让《82年生的金智英》已经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普通小说,连韩国政界人士都用其呼吁到,希望这个国家的立法者都可以去阅读它。
可这样一部大多数东亚女性都表示感同身受的小说,却被韩国一部分神经敏感的男性们指责为毫无根据,甚至大放厥词指控道这是一本煽动女性仇恨男性的作品。
但凡公开支持此书的女性公众人物,几乎无一例外都遭到了咒骂。
女子偶像组合Red Velvet的队长Irene因为阅读过此书,竟然遭到极端粉丝咒骂,甚至将她的照片焚烧泄愤。
出演同名电影的著名女演员郑裕美,也在网上惨遭大量网友的攻击,电影还未上映就已经提前得到7000条的恶意负面评价。
一本讲述女性的书,只能被男性阅读,却不能拥有女性支持者,是何等讽刺又悲剧的事实。
身为女性,这是我们的人生。
身为男性,这是你最亲近的女儿、妻子、妈妈的人生。
长路漫漫,最后用作者赵南柱自己的话来说:
女儿说她长大以后想要当太空人和科学家,我希望、我相信,也努力想办法让女儿的成长背景可以比我过去的成长环境更美好,由衷期盼世上每一个女孩,都可以怀抱更远大、更无限的梦想。
编辑 ✎ Dora
图片 ✎ 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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