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7年年初,为了解决全团人员生活必需品的供应,十师一八七团把仅有的几辆轮式拖拉机集中起来搞运输,还起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名字——“小车排”,我和杨玉琴就是在那时被抽调到小车排的。
我俩分在一辆拖拉机上,也和男同志一样去十几公里外的师部拉面粉、拉油,去几十公里外的煤矿拉煤。冬季时,雪很大,天特别冷,气温常常下降至零下二三十摄氏度。路上的积雪被碾成冰,车开在上面就像是上了溜冰场。开车时,我们不敢轻易提速,更不敢轻易减速或刹车,否则就会造成摆滑,很危险。有几次,因为避让行人踏了刹车,拖拉机头和拖斗扭撞在了一起,所幸的是没伤着人。
那时,拖拉机用的油是农用机油和柴油,这种油标号低、含蜡高、不防冻,在零下20多摄氏度时,机油几乎成了固态,同发动机的曲轴凝固在一起,导致发动机不能转动,柴油则析出一层蜡把油管堵塞。在这种气温下停放一夜的机车,发动机的缸体冰得粘手,两桶开水倒进去,缸体温度都上不来。我们每天夜里4时就要起床烧水、烤车,给车加温,把凝固的机油烤化,起码要折腾近两小时,拖拉机才勉强能启动。
启动拖拉机是靠人力进行的,先把摇把插进拖拉机前桥的一个孔内,以孔为支点,用力下压,然后再顺势向上猛一提,用这样的动作来拨动发动机的引擎转动。在冬季,要想这样一两次就把车启动着是根本不可能的,至少需要七八次甚至十几次。如果用力不当或者是发动机上的磁电机点火时间不对,还会引起摇把反弹,这种反弹是很危险的,弄不好要伤人。我的门牙就是在一次启动机车时,因磁电机点火角度不对,造成摇把反弹而被打落了半颗,还有的师傅因摇把反弹把手腕骨打折的。
我们开的拖拉机是敞篷的,冬季整天在野外搞运输的滋味可想而知。我和杨玉琴每次出车时都要把棉衣、皮大衣、皮帽子、围巾、毡筒穿戴整齐。除此之外,每人还要备一双大头鞋,轮换驾驶拖拉机时穿。穿上这套装束像极了爱斯基摩人。
从北屯返回团场时,要爬曾经作为成吉思汗点将台的得仁山边的一个陡坡,这个陡坡呈35度斜角,坡长约两公里,冬天坡上一层冰雪,上坡很困难。拖拉机上坡时,为安全起见,所有乘车的人都要下车步行,由一人开拖拉机在两公里外向上冲,一个人抱着根方木或一块大石头在半途等着,待拖拉机过来时要小跑着紧紧跟在车后,这时车速因负重爬坡而慢慢降了下来,如发现拖拉机下滑时要迅速地将方木或大石头垫在车轮后边进行阻挡,我们叫这“打眼儿”。“打眼儿”的活是很危险的,容易被下滑而失控的拖拉机碰着,所以“打眼儿”时既要保护自己,动作还不能慢,不能让下滑的拖拉机产生惯性或重力加速度,否则凭这根木头或大石头是挡不住下滑的拖拉机的。下滑的拖拉机要是滑出“路”外,后果不堪设想。这时如遇见同行途经这里,就皆大欢喜了,可以用两个拖拉机头拖一个拖车上坡,然后再拖另一个拖车上坡。这样,两辆拖拉机都可以顺利上坡,用不着在半途打“伏击”了。
我们每天出车回来时差不多20时了,这么晚了,只能吃些冷饭,参加完每天的例行学习后,用从拖拉机水箱里放出来的锈水洗漱后睡下,在还没完全暖和过来时,又要开始新一天的工作了。
后来,我们的敞篷拖拉机围上了毡子,成了运动的毡房,成吉思汗用马拉毡房的法子,我们享用了,在毡房里开车就暖和多了。再后来,我们的拖拉机装上了驾驶室,明亮了、舒适了,也更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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