丨乡书何处达？归雁洛阳边丨
摄影/郭佳盛（小盛）
提起洛阳，大抵人们脑海中蹦出的第一印象便是：千年古都，可要是掰着手指头数中国历史上公认的著名古都时，洛阳总是不咸不淡，总不会第一时间被提及。原是生长于中华文明最早的一片沃土，今天的洛阳却早已辉煌不再。
雪落白马寺。摄影/王煜文
洛阳位于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位置，周围有关山险隘，自古就是“河山共戴，形势甲于天下”，历代帝王青睐的地方。加之山环水绕之中，还有一块河渠密布、肥沃富饶的伊洛盆地，粮食产量可观，为这里密集的人口提供了保障。
涧西区，洛河两岸。摄影/王煜文
早在三千余年前，洛阳地区就出现了城市，当商汤诛灭了夏桀，统治中原以后，便在现今洛阳城址建起两座城市：一座叫郏，一座叫鄢。这两座城对峙在洛水之滨，可以说是古洛阳城的先身。
偃师二里头遗址的一件大型绿松石龙形器。图/视觉中国
到了西周时期，周武王把都城定在镐京（今陕西西安），因洛阳一带山川形势的冲要，当武王之子成王上台后，国家的实际摄政者周公（武王的弟弟，成王的叔叔）依着郏、鄢二邑的原址，修筑两个城池：西面一个称为王城，东面一个称为成周，二城合称洛邑。洛阳城有史以来头一次具备了古代大都市的一切物质条件。当时中原的政治重心便集中在两个地方：一个是周天子的都城镐京，一个便是新建的洛邑。
重新修建的洛邑古城。摄影/王琰琰
烽火戏诸侯，一场“国家级”的恶作剧，摧毁了西周和镐京，周平王迁都洛邑王城，史称东周，这让洛邑成为周王朝的唯一首都。平王迁都两百年后，周王室发生内斗，洛邑王城遭到破，周敬王姬匄便 驾重新修缮的洛邑成周城。这个时候，因为王城和成周，都位于黄河以南、洛水以北，所以当时便把王城改称河南，表示在黄河南岸的意思；把成周改名洛阳，表示在洛水之北的意思。洛阳与河南之名都沿用至今。
洛邑古城。摄影/阿帕奇
后来，刘秀推翻篡汉的新莽，选择建都洛阳，史称东汉，这是洛阳城市建设史上的巅峰。此后，历经曹魏、西晋、北魏、隋、武周、后梁、后唐、后晋，洛阳也屡次成为第一国都，是在世界范围内都可以位列三甲的大都市。
隋唐洛阳城国家遗址公园。摄影/王煜文
南宋以后，随着中国经济重心的南移，以及北方各少数民族的崛起，包括洛阳在内的中原城市都开始迅速衰败，泯然众城矣。虽然洛阳在此期间也数度成为河南地区的行政首府，甚至在1932年，短暂地成为国民政府驻地，但与往昔相比，洛阳已从历史的主角变成了配角。
老城文峰塔，始建于宋代，明末毁于战火，清初重建。摄影/郭佳盛（小盛）
但新中国成立之后，洛阳一跃成为地位卓越的重要工业城市，这也为洛阳引入了大量人口。人口的繁盛为洛阳带来了活力。几千年的文化积淀更为洛阳人留下了浩如烟海的文化遗存，在洛阳人的生活中时隐时现。在精神财富方面，洛阳人祖上是大富过的，积累到现在，更“不差钱”，他们不可能不知足，不自豪。
一拖的苏式建筑，位于涧西区苏式建筑群。摄影/王琰琰
人们常开玩笑说，北京的出租车司机个个儿都是政治家，而到过洛阳的游客或许会觉得，每个洛阳人都是半个中国史专家，尤其当你游览名胜古迹时，总会遇到几位侃侃而谈者，他们操着洛阳方言，自豪之情溢于言表。洛阳的悠久历史是洛阳人的精神支柱，是他们的尊严与自信的源头，外地人对古都历史的夸赞，永远是洛阳人最愿听到的恭维。沐浴在往昔的荣光里，洛阳人对自己的城市有高度的认同感，也对现状易于满足。
古今双塔，遥然而立。摄影/王煜文
只不过，鸦片战争之后，因位于中原腹地，深居内陆，与近海的城市相比，洛阳人愈发保守。老帝都人天生的自满甚至自负，又让他们过于迷恋往日的辉煌，困在传统的囹圄中，甚至保守得有些自傲。
当然保守的另一边是洛阳人的知足常乐。并且，洛阳近几年发展也很快，2018年GDP总量和增速均稳居河南省第二。洛阳正在以经济进步的方式，寻求自己在当代中国的位置。但是，与经济相比，文化方面的增长却相对滞后，尤其是对古文化资源的开发仍不尽如人意。
洛阳老城西大街古玩市场门口，专心篆刻石章的店主。供图/图虫创意
知足、自傲、低调、不差钱，洛阳人从来都不急于索取、不急于追求，不急于证明自己，甚至掩饰自己的诉求与野心。有人会认为这是他们一叶障目，恰恰相反，洛阳人看惯了改朝换代、沧海桑田，看遍了“梦里依稀慈母泪，城头变幻大王旗”，清楚地感受到自身的无力感，渐渐疲惫和麻木，颇有些看破红尘的仙风道骨的味道。
洛浦公园岸边垂钓的市民。供图/图虫创意
低调、大气、沉着是洛阳的气质，她更是中国的一个文化符号。尽管到了今天，洛阳处在一个不咸不淡的位置，但她的光芒是永不会退散的。你对曾经的老大哥洛阳有什么样的看法呢？
文丨常乃青
编辑丨伊森
图编 | Geethan
设计 | Q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