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仁医院,住院大楼。
陈明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大厅。
“护士,请问我妻子醒了吗?”
值夜班的护士正打着瞌睡,缓缓抬头,一个画着小丑妆容的青年映入眼帘。
她记得这家伙,他是本院一个奇葩病人。
明明没病,却连续租住44号病床长达三年!
号称自己那位遭遇车祸事故、不幸成为植物人的妻子,就躺在那张病床上昏迷不醒……
可是医院所有人都不瞎,那分明是一张空床!
“抱歉,您的妻子还没醒呢。”
出于善意,依琳勉强挤出笑容配合他。
“好吧,这是今天的住宿费,输液费。”
往桌面放下一组散钱,陈明叹了口气,转身往病房走去。
说实在,他不太记得三年前那场车祸的细节了。
醒来后自己就出现在这座医院。
而且还开启了阴阳眼,能看见脏东西!
而妻子“乔雅”则成了躺在病床上的植物人……
这是陈明已知的全部信息。
三年来为了照顾乔雅,他白天去街上卖气球,晚上到马戏团里扮演小丑。
噩噩浑浑至今,妻子仍未苏醒。
哦对了,今天是他的生日。
陈明不忘给自己买了块巴掌大的蛋糕用来庆生。
说是庆生,其实是为了向神明许愿……
为什么呢?
他曾寄希望于医。
可医生非但不能让他妻子醒来,还称他老婆根本不存在!
还将陈明给强制性抓去检查!
好在确认了他脑子没毛病才重拾自由。
打那以后,陈明就觉得,信医不如信神!
说不定神仙大发慈悲,就让他爱人醒来了呢!
话虽如此,陈明也离不开这座医院。
因昏迷的妻子需要医院提供营养。
当人的执念够深,三年如一日,一晃就过去了。
推开房门,首先闻到一股浓郁的中药味,映入眼帘的是46号床位。
几乎拉满的隔帘为了更好的透气,敞开了一小部分。
透过这部分,陈明看见里边那张皱巴巴的床上躺着一位白发老太太。
闻听动静,老太太吃力地抬起眼皮,转而又失望的闭上。
她是这间病房里最孤独的人,陈明总这么觉得。
陪伴老人的只有床头边那只孤零零的红铜牛铃。
目光前移,是45号床位。
卧床的是一个脸上还有稚气的光头女孩,叫做小雨。
边上坐着的是她的母亲。
后者正紧紧握住女儿的手,生怕一松开就消失了似的。
陈明对着注视自己的母女俩点了点头,移步到熟悉的44号床位前,看着密闭的隔帘。
他伸出手,缓缓揭开帘布。
当视线落在床上,陈明无表情的面容终于产生一丝变化,挂上了几分暖意。
“老婆,我回来了。”
在旁人看来空无一人的44号病床,在陈明眼里:
整齐厚实的棉被下,赫然躺着一位熟睡的妙龄女子,她精致的鹅蛋脸泛着红润,仿佛就只是睡着了。
这便是陈明的妻子,乔雅!
“哒。”
5毛钱的打火机使起来很顺手,蛋糕上插的3根蜡烛被陈明点燃。
他像往年一样闭上眼,双手紧扣开始许愿。
“愿我的爱人乔雅能早日苏醒。”
随着愿望在心中种下,往日的美好片段也如同胶片一样在脑海中放映。
二人在一起的那些时光是那么美好,那么值得回味。
直到“呼”的一声,将蜡烛吹灭。
陈明把蛋糕切成五份,拎起两份送到了隔壁床。
“今天是我生日,同庆。”
“谢谢哥哥,但我不喜欢吃蛋糕。”小雨笑得眼睛弯了起来,嘴上说着不要,却还是把两块蛋糕接到了手里。
她的母亲则沉默不语。
陈明笑了笑,又回去取了一块蛋糕送到了老太太的床头柜上。
“老人家,今天是我生日,同庆。”
老太太睁开眼看了陈明一下,轻轻点了点头,蠕动的嘴唇好像在说“谢谢”。
剩下的两块蛋糕,一份是乔雅的,一份留着自己吃。
陈明分配好,就这样草草过完了生日。
掬起一捧冰冷的水拍在脸上,凉意瞬间让头脑清醒不少。
简单洗漱完,陈明回到床边的椅子坐下。
把头枕靠在妻子的肩膀上,一边把玩着她那副柔嫩的小手,一边祈祷着她能够早日苏醒……
不知不觉,陈明趴在床沿边上睡着了。
这似乎已经养成一种习惯。
就那么顺其自然的,不存在睡眠障碍。
凌晨三点整,一阵突兀的敲门声将熟睡中的陈明吵醒。
“咚!咚咚!”
一下,接着是两下连在一起。
这熟悉的节奏令陈明心一咯噔。
往常出现这种情况,代表病房里某位病人即将离世。
敲门的“那位”,是来带她/他走的。
换做以往,陈明会当作没有听见,继续埋头装睡。
等过一会儿开门的声音响起、又关上,这一切就结束了。
但这次意外的是,开门声迟迟不见出现,反倒耳边传来隔帘缓慢扯开,帘环在铁管上滚动发出的“链链”声响。
就像拉提琴的琴弓在自己心脏上拉啊拉。
六七秒后没声了,陈明暗自松了口气,可紧接着他的后背发凉,好似有张嘴贴在颈后,呼出阵阵寒冷的口气。
即便如此,陈明还是一动不动。
但突然,一只手放在自己肩上。左肩!
能清晰的察觉到这只手掌无比冰凉,犹如冰块!
他明白这些都不过是虚妄!
即便自己有着非比常人的“眼力”——能看见阴魂的存在!
但千万不能与之打上交道!
否则就会被缠上,不死不休!
忍!
陈明瞬即往脑海刻下这道指令,非要当一回不怕开水烫的死猪。
但就在这时,那扇年久失修、门轴缺油的子母门突然发出一阵长长的“嘎吱——”声响。
证明门外的东西要开门进来了!
“快!”
“快进来把它带走!”
“笃笃笃。”
一阵木质鞋底踩在地板上的声音逐渐靠近。
突然身后阴风一刮,陈明肩上的手掌瞬间消失。
但他依旧能感觉到肩上略沉,仿佛有什么东西压在上面。
直到脚步声退去,房门关上……
陈明猛地睁开眼睛抬起头来。
随着肩膀一抖。
“叮铃铃哞——”
肩上的事物朝地板滚落,发出摇铃的声响。
陈明反应过来肩上压着的事物原来是……
老人家枕头边上的那只红铜牛铃!
这也就是说,刚才站在自己身后的死人是……
还没等陈明把这条线捋清,突然瞳孔放大,满满的不可思议。
床上的妻子消失不见了!
三年了!
妻子吃喝拉撒,乃至洗澡都是在床上解决,只因她丧失了自主能力,什么都做不了。
更别提离开这张床!
可现在摆在眼前的,分明是一张空床!
“难不成我老婆醒了?!”
陈明激动的跑到卫生间,结果空无一人!
又冲到隔壁床。
只见母女俩熟睡着,小雨的嘴唇上还蘸着些奶油蛋糕……
母亲依旧紧握着女儿的手不松。
又来到老太太的床位,唰地拽开隔帘!
映入眼帘的是平躺在床上的老太太,其脸上挂着幸福安详的神态。
但这幅神态,是以前从未在她脸上见到过的……
回想起刚才肩上凭空出现的牛铃,陈明有股不详的预感……
他缓缓走向老太太身边,伸手想要去探查鼻息。
结果手指刚一靠近,老太太突然睁开眼睛,死死地瞪着陈明。
“艹!”
陈明吓得倒退一步,冷汗瞬间浸湿后背。
盯着仔细一看,发现老太太睁眼后就一直没变化,俨然一副死不瞑目的神态。
上前一查,果不其然……
死了!
跟陈明料想中的一样,当那诡异的敲门声响起,就代表这间病房里的某位要离世!
但此刻更让陈明关心的是,自己的老婆哪儿去了?!
来不及多想,陈明捡起地上的牛铃,飞快夺门而出。
大厅!
陈明找到前台的护士依琳,焦急地询问道:“请问你有看见我妻子从病房里走出来吗?!”
依琳没讲话,就这么诧异的看着陈明。他的病情好像……恶化了?
“说啊!你有没有看见我妻子从病房里走出来!!!”
情急之下陈明发出了咆哮!
依琳咽了咽口水,生怕急了眼的陈明会做出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陈明,你先别急,我听‘志叔’说停尸房里有一具无人认领的尸体,他生前可是一位当地很有名的算命先生,死后又被信奉他的善信称作‘尸算子’,相传午夜向它点香求卦的话……就能得到回应!”
“而且百分百灵验!”
“如果你真想知道关于你妻子的事情……也许可以去停尸房碰碰运气。”
换做以前,陈明绝不相信这种神神叨叨的言论。
但自从开启了阴阳眼,他世界观被颠覆了。
停尸房!
静得落针可闻的走廊,忽地闯入一阵急促的脚步,伴随着铃铛“铃铃铃哞”的声响。
守尸人“志叔”放下茶杯抬头看去。
昏暗的灯光下,出现一个气喘吁吁的年轻人。
“开、开门!”
“我要找尸算子!”
瘸了一条腿的志叔搀扶着拐杖从保安亭里走了出来,喉咙发出卡痰似的声音:
“小伙子,这不是你该来滴地儿,那位更不是你该接触滴,听阿叔一句劝……”
“这么说尸算子真实存在?!”抓住重点的陈明一个箭步过去,瞪着眼,死死地盯着志叔。
“唉。”又是一个不见黄河心不死滴。
志叔叹了口气,手掌落在腰间的小型刀鞘上,眼神则飘向停尸房那紧闭的玻璃门。
透过铺着冷雾的玻璃,隐约看见里边停放着一张张冰冷的停尸台。
有的上边还盖着白布,凹凸有致的人体若隐若现……
“嘎——”
志叔将玻璃门的锁打开,领着陈明走了进去。
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陈明心中难免有些紧张。
自己拥有阴阳眼,也许会看见不干净的东西!
然而放眼四面,并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但台上那些若隐若现的人体,还是紧紧揪着陈明的心。
“就是这了。”志叔忽然说。
陈明循着他的目光至一台停尸柜,上面喷着“34号”的红漆。
柜锁孔内还带着一条钥匙。
“嘘,在还没彻底惊动它之前,你还可以选择退避滴……”志叔压低声音说道。
退避?
不!
我要求卦!
陈明坚定内心,毫不犹豫的拧动那条钥匙,将停尸柜“哗地”一下抽了出来。
煞那间,一股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同时窜入眼帘的,还有一具浑身赤裸的男性尸体!
更诡异的是,它苍白的肌肤上插满了密密麻麻的殷红线香!
每一根都深深扎入了它的皮囊,且伤口处有诸多不明状的虫子在蠕动!
陈明略有些吃惊,这就是……尸算子?!
“哎呀。”一旁的志叔突然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口中呼出的几乎全是颤音。“寅时撞神,多有得罪,还……还请息怒!”
视线离开尸身,陈明迫使自己快速冷静,然后面朝尸体低头,直言来由:
“还请先生告诉我,我老婆到底哪儿去了?!”
志叔抬起拐杖顶了顶陈明的大腿,提醒道:“卜卦前需要先点香滴……”
嘶!
来得太匆忙,忘记带香了!
陈明左顾右盼,突然发现一旁的地板上就撂有半捆线香!
好家伙,老天爷都在帮忙!
他立刻走过去弯腰捡了起来。
接着取出打火机就准备点香,却在这时,志叔那粗犷的手掌猛地抓来,死死钳住陈明握打火机的手掌。“要请大神,得用血香滴!”
“血香?”
“呐,卜卦者以刀割腕,浸染香木,插至尸身,活人求卦,死人开口,有求必应!……你连这些都不知道,你怎么敢来拜大神滴?!”
志叔的眼珠子布满血丝,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把这些话道出,同时用那种恨不得*人的眼神盯着陈明。
陈明万万没想到求卦居然要割腕!
日他仙人,那不是自*吗!
离谱!
他陈明又不是傻子,扭头就要走人!
“嚯,惊动了大神还想就这么轻易走滴?!”志叔拔出腰间的刀子,迅捷划向陈明的左手腕。
“人可走,血要留下滴!”
当陈明反应过来,低头一看,左手腕上的伤口已然渗出鲜血,滑落向掌心。
正好浸染在了掌间的那捆线香上面。
血香渐成!
“嘿嘿嘿,早都叫你退避咯,既然不退,那这血香就必须得留下,这是规矩来滴!”志叔整张脸狞笑起来,拐杖磨着地板“吱吱”作响。
当感觉到刺痛的滋味从伤口处不断弥漫,陈明终于认清事实。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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