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世界杯年,总会有人提出这样一个问题“中国有14亿人口,怎么就找不出11个人去参加世界杯”。对此,我无言以对。这也促使我下决定写一篇文章,专门剖析其中究竟,如有言辞不当之处,恭请各路大神不吝赐教。
说句公道话,中国足球也并非一直这样。有很长一段时间,虽然背负“恐韩症”,也害怕伊朗,面对沙特和日本时却毫不畏惧。那时候,我们虽然不敢说是亚洲一流,却完全有跟亚洲一流一战的实力。
那些前尘往事时间回拨到2002年夏,中国男子足球队在神奇教练米卢的率领下,拥有范志毅等大佬,更有孙继海杨晨这种效力于英超德甲的海归球员,还有宿茂臻、谢晖这样的得分手,有跑不死的李铁,有灵气十足的祁红,大头李玮锋还是风华正茂,联赛中进球如麻的李金羽和李毅都没能进入国家队。那时候,中国足球意气风发,高层指示“进一球、拿一分、十六强”。球迷打着如意算盘:干掉哥斯达黎加、逼平土耳其、小负巴西,以第二名出线的机会还是有的。
结果当然是不如人意的:2球负哥斯达黎加、3球负土耳其、4球负巴西,一球不进净丢9球达到回府,球迷又戏称国足90分钟不射。
然而,那届国家队的表现还是可以接受的:同组的巴西队是本届冠军、同组的土耳其是本届季军,对哥斯达黎加的比赛中,孙继海的受伤下场,让中国队的实力受到了损失。值得一提的是,那时候的亚洲球队,除了东道主韩国队受益于不少争议判罚以外,表现较好的就是另一支东道主球队日本队,两支非东道主亚洲球队中国队和沙特队,分别排名第31和32。
这里提到沙特队,决不是比烂的意思。沙特队排名倒数第一,是因为他们不幸遇到虐菜狂魔德国队,被灌了8球。而中国队的对手巴西队则显然有所留力。
谁也没有想到,中国队跟世界杯的一次邂逅,一个不经意的转身之后,竟是永别!
从此以后,国足不断在刷新下限:从预选赛不出线开始,到预选小组赛不出线,再到“遇强不强、遇弱更弱”的送分童子,也就是现在我们看到的样子。
就在我们在下滑的道路上狂奔的时候,曾经一度跟我们站在同一起跑线的亚洲同行们,却一步一个脚印,艰难地向上攀爬。
亚洲同行的蝶变跟我们一样,亚洲足球在世界赛场上,更多是扮演着“惨案受害者”的角色,哪支夺冠热门球队,只要世界杯小组赛跟亚洲球队分在一组,就会欢呼雀跃,认为有亚洲球队保驾护航就可能顺利夺冠,日韩伊沙都不止一次在世界杯赛场上遭受强队的屠戮。业内的说法是“亚洲无强队、南美无弱旅”,人口领土都占世界第一的亚洲,和南美国家形成鲜明的对比。
然而,这种现象近年来正在发生着变化。日本连续两届世界杯能击败丹麦、哥伦比亚这种欧美准一流的强队,本届世界杯更是直接把欧洲顶级豪门德国队掀翻在地。沙特队本届世界杯放倒由号称“球王”的梅西领衔的阿根廷队,韩国队早在2018年俄罗斯世界杯小组赛就把老牌劲旅德国队击败并淘汰出局!本届世界杯首轮战罢,亚洲参赛五支球队(不含挂靠过来的大洋洲球队澳大利亚队)卡塔尔队、沙特队、伊朗队、韩国队、日本队,竟然取得2胜1平2负的骄人战绩,更难能可贵的是,倒在亚洲球队脚下的竟有德国阿根廷这样的夺冠大热门!这样的成绩,即使是跟南美诸强(2胜1平1负)相比,也毫不逊色!可以说,经此一役,欧美列强再也不敢轻视亚洲球队了!客观地讲,参赛球队的竞技水平已经达到世界二流乃至一流的程度(发文之时,已经是第二轮了,伊朗队也击败了威尔士)。
由此,我们也就可以理解,为什么日媒担心中国队参加世界杯之后,会给亚洲足球蒙羞。日韩沙伊拼*在世界杯,力挫德阿,不但代表本国争光,也代表了亚洲球队的形象。当世界杯扩军的时候,如果欧美列强质疑亚洲名额时,日韩沙的胜绩就可以拿出来说事。反之,如果中国足球如今的竞技状态,到了世界杯上,则只能产生负面影响,对本国和亚洲,皆是如此。
那么,在当今亚洲强队都在进步,紧追欧美列强的时候,为什么我们却在退步的道路上一去不回呢?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但却可以看看这20年来,我们都在干了些什么。
中国足球的作死之路
平心而论,中国足球也是热爱学习的。德国队拿世界杯的时候,我们去学习德国,请德国队的主教练,学习德国的精神。巴西拿世界杯冠军的时候,我们去学习巴西,派人留学巴西,造就健力宝黄金一代,也就是李玮锋的那一批人。后来又学英超,再后来学西班牙。遗憾的是,除了学巴西留下一批人才,掀起个小高潮以外,更多的时候,都是邯郸学步,四处学习的结果,就是忘记了原来怎么走路。
当年甲A假球横行、黑哨层出不穷,于是,我们全世界的寻找标杆。终于,我们发现英超办得热热闹闹,大有取代意甲成为天下第一联赛的势头。于是,在中国足协的领导下,进行了轰轰烈烈的联赛改革。首当其冲的就是甲A这个名字不吉利,老是被人喊“假A”,学习英超当然要改名,这样就改成中超了。但总有些口齿不利索的球迷,把中超喊成“中糙”,这倒是足协官员所始料不及的。当然,足协对联赛的改革不是仅限于改名,什么南北分区、什么取消升降级、引援制度等等,都进行了改革。改革的结果,就是深圳健力宝队用朱广沪的健力宝青年军为班底的队伍,拿下了首届中超冠军。紧接着,便是各路诸侯逼宫足协,健力宝系、实德系,乱糟糟、闹哄哄,你方唱罢,我方登台,合纵连横、长袖善舞,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堪比春秋战国。足协顾此失彼,四处忙于灭火,球员裁判各抱大树。最终是树倒楼塌,曲终猢狲散。
再接下来,就是足坛反腐。一时间,足协官员、俱乐部老总、裁判、教练、球员场上场下争斗了半生,却殊途同归,多少绿茵客,纷纷作囚人。
反腐风云过后,强势*入足坛的广州恒大掀起了轰轰烈烈的“洋务运动”,不断地引进、归化欧美球员(尤其是巴西球员),为死气沉沉的中国足坛带了刺激。于是,恒大球场的上座率高了,俱乐部的荣誉室也有了亚冠奖杯,有一段时间里,广州恒大队还成亚洲顶级强队。上港等有实力的强队也纷纷跟进,中超迎来盛世。
可惜花无百日红,楼市资金链的断裂,让许家印难以为继,恒大也从神坛跌落,引进归化的球员,也各散西东。中超盛世,如同梦境般破灭。
要问中超带来了什么,我说不上,只知道一个郑智踢了十几年,也没人能替代他。有时候,有人认为天亮了,其实那只不过是黑夜里的一道闪光,一晃之后,又是亘古长夜。
我们不禁要问:为什么假球横行的甲A,能出几茬范志毅孙继海黎兵这样的人,中超正本清源之后,反而每况日下了呢?很多人归咎于球员薪酬过高,于是,球员限薪也被提上日程,但最终都是没有对提升国足实力起到过什么作用。
当今国际足球的发展形势
我们再来看看国际足坛,看看足球发达地区又是什么样子的。现代足球,始于英格兰,而兴于南美,欧洲列强争先发展,呈欧美分庭抗礼之势。21届世界杯,南美拿冠军9次,欧洲12次。而欧洲的12次,则分别为意大利4次、德国4次、法国2次、英格兰1次、西班牙1次。我们不难发现,欧洲获得世界杯的国家为德意法英西正好是欧洲五大联赛的所在国。由此可见,一个强大的成功的联赛,对提升本国足球水平起到的作用是极其重要的。在欧洲成熟的足球体系之下,联赛如同工厂高度精密的生产线一般,把高水平的球员一批一批地输送给国家队。这些球员彼此都非常熟悉,平时配合娴熟,到了国家队,自然是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了。
这样的流水线生产可能很无聊,没有屌丝逆袭,也没有一鸣惊人,一切都显得波澜不惊却是水到渠成。但是,你就拿这种生产线没办法。相反,你想到这种生产线取经学习,还得看人家要不要你。欧洲五大联赛堪称“球员生产机”,而且还是浩浩荡荡不可违逆的那种。有人说,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那是天时。说得一点没错,欧洲足球就是得天时,诚不可与之争锋也!
如果说欧洲打造工业化足球体系是占天时,那么,南美融合欧洲与非洲两地人种的优点,并将其运用到足球领域,把足球技术运用到最佳,那就是得地利了。南美拿到的9个冠军中,巴西5次、乌拉圭2次、阿根廷2次。乌拉圭阿根廷以欧洲白人后裔为主,巴西混血人种为主,贝利、罗马利奥、罗纳尔多、罗比尼奥这些,都有混血或者黑人的血统,可见黑人的运动天赋为巴西足球增色不少,。而欧洲同样如此,法国意大利荷兰英格兰等都有黑人球星在挑大梁。
再说南美的老大巴西,平民对足球的热爱深入到骨髓里面,无论城市还是农村,颠球的孩子无处不在。他们也许不知道将来能不能踢世界杯,也许他们就单纯地喜欢这项运动,--就如同我们的孩子喜欢抱着手机刷小视频一样。巴西孩子就这样玩着玩着,玩成了足球王国,就跟我们玩着玩着,就把乒乓球给玩成国球一般。很多人说,巴西的贫民窟,为巴西足球输送了大量的人才。这话不知道对不对,反正,我们的贫民窟,却只能为眼镜的销量作贡献。
有人要问,既然我们占不到天时,得不到地利,那我们得人和吧。得到人和,也可以跟欧美三分天下啊。国际足联统计中国足球人口2600万,占世界第一,注册球员71万,占世界第12.按这数据,我们选拔11人参加比赛没问题。但中国足协的回应给他辟谣了,中国注册球员不到8000人,至于什么足球人口,大概是国际足联的数据把我们足球生产厂家、球员的三姑六婆、一个足球场方圆三四里的住户全给统计进去了吧。按照足协的数据,这8000人能有什么人和,无非是矮子里面拔将军,问题是矮子不够用啊。
南美的孩子放肆地奔跑,放肆地踢球。我们的独生子女要不面对做不完的功课,上不完的网课,要不就是玩不完的游戏。路上汽车飞驰,街上电动车乱窜,谁不叮嘱孩子小心一点,哪个还在外面踢野球?什么,你说足球场?那你得交大几千的学费,一节课一节课给你上吧。(我朋友本来就是要送孩子上足球学校的,却被高昂的学费劝退了。)就这还得小心翼翼的,要是磕破了皮,还得上医院消毒打破伤风疫苗呢。说矫情是吧?没错,就是这样矫情!
中国足球的SWOT
那么,我们跟世界足球同行相比,就一无是处吗?其实也不尽然。中国领土辽阔,人口众多,不但各地气候差异极大,而且有多民族。比如南方球员有小、灵、快特点,北方球员身强体壮,新疆球员特点鲜明等等。而中国经济稳居世界第二,能为足球事业提供强有力的保障。中国球迷对国足虽则之深、实爱之切。如此种种,都是中国足球发展的有利因素。
我们需要清醒地认识到的是,中国足球起步迟、发展停滞,至少落后亚洲足球一线强国20-30年左右,与世界足球发达地区的差价在60-80年之间。且中国人与欧美混血人种相比,运动天赋处于劣势。更值得一提的是,中国球迷纸上谈兵的多,能真刀真枪下场踢球的少。凡此种种,皆是劣势所在。
然而,根据编者对国际足坛的观察,随着南美贫民窟的消失,城镇化的发展,南美的足球土壤正在进一步的压缩。而南美球员也更多地依赖欧洲五大联赛作为人才输出和训练中心。因此,近年来,南美足球的发展也出现了停滞甚至倒退现象。而欧洲则出现以俱乐部为代表的工业新体系建设,进而为国家队体系奠定基础。对此,很有参考与借鉴的价值。我们如能从欧进美退的过程中找到合适方法,结合举国体制的优势,说不定能走出一条独立自主有中国特色的足球发展道路。
尾声
近来卡塔尔世界杯比赛如火如荼,11岁的小儿子也跃跃欲试,说老爸我以后也要去世界杯踢球,我看着那395度的近视眼,心不在焉地说了一句:“你今天的核酸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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