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松见刘玉书如此的坚决和固执,也是毫无办法,心里想着还有最后一步棋可以走。他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自己的同志去做无谓的牺牲。
李文松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似乎下定了决定,站起身来对刘玉书说道:“既然我无法说服你,你就回去好好准备,戴局长快到北平了。”
刘玉书的眼里流露出一丝兴奋的神色,她觉得自己应该说服了李文松。
刚走过刘玉书身边的李文松突然弯下腰,偏下头问刘玉书,刚刚你收到的那份电报是什么内容?
刘玉书愣了一下,想想李文松也是对的,既然李文松就是候鸟,与其自己跑到地坛去把情报塞进树洞里,不如现在直接汇报给自己的上级。
“电报是南京发给马汉山的,令其密切关注军统一号行踪,一号有任何异常行为马汉山必须随时向侍从室三号专线汇报。”
刘玉书过目不忘的本事,李文松早已耳闻,他听完刘玉书柔声细语的叙述,心里倒吸了一口冷气。
越来越复杂,想不到戴雨浓的所有行踪都是侍从室掌控着,他出行的每一地方都会有人进行追踪和监视。
李文松没有说话,快步走出了皇爵咖啡馆。
刘玉书透过硕大的窗户,看见李文松一路疾走地回到了北平站院楼,轻轻地端起面前的咖啡,一饮而尽,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
李文松走进院楼,来不及向敬礼的卫兵回礼,直奔三楼,他要尽快去找马汉山,要救刘玉书,必须要稳住马汉山这个老狐狸。
“文松,回来了?怎么样?”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马汉山一看见进门的李文松就急切地问道。
李文松的脸上瞬间堆起了猥琐的笑容,快步走到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回答道:“我还以为玉书比较抵触给戴局长当临时生活秘书,没想到她很愉快的答应了,不过是向我提了点加班费的条件。”
马汉山圆圆的胖脸顿时如同开了一朵荷花,双眼眯成了一条缝,一只大手拍在大腿上。
“好,好,只要她同意了就成,以后说不定还靠这个小丫头往上爬呢……”
李文松强压住心里阵阵的恶心,还是一脸谄笑地说道。
“不过,我可没说让他陪……”
马汉山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瞬间却又开怀大笑,连连摆摆手。
“不碍事,不碍事,只要你在那里,不是给了你两瓶 药了吗,只要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饭,还担心那小丫头不从?”
李文松附合着笑了笑,起身对马汉山说道:“那我就去准备准备了,备好车辆,一个小时候,咱们就去机场接老板。”
马汉山得意洋洋地笑着挥挥手,示意李文松赶紧去准备。
李文松转身出了马汉山的办公室,当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马汉山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一双贼溜溜的眼睛露出狡黠的神色。
马汉山轻轻地拿起桌上那张反扣着的电文纸,里面的内容正如刘玉书告诉李文松的一模一样。
马汉山微微地叹了口气,摇了摇油光的圆脑袋。
戴老板这艘船并不稳当啊,我把宝压在他身上,会不会……
马汉山瘫坐在硕大的皮椅上,一只手撑在自己的脸上,陷入了沉思。
李文松下了楼,再一次把所有参与接机的人员召集在一起,再次交代了几句,就匆匆地离开了院楼。
田文水正坐在悦来饭店609房间会客厅的沙发上,黝黑的脸上满是忧郁的神色。
他的对面坐着那位健硕的黑衣壮汉,圆圆的礼帽压得很低。
“你决定了?”壮汉用低沉的声音问道。
田文水思量片刻,微微地点点头。
“这是唯一的机会!”
“可是,你却毫无生还的机会。”
田文水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一命换一命,值!”
黑衣壮汉叹了口气,两手粗壮的手指互相搓了搓,似乎有很多的话,却又无法说出口。
“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田文水身体向前倾了倾,双肘撑在自己的膝盖上,一脸平静。
“记得一定要让玉书好好活下去,我对不起她娘,绝不能再对不起她。”
壮汉点点头,突然又说了一句。
“你要是上了他的飞机怎么办?”
田文水的眼里露出凌厉的眼神,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不是我要上他的飞机,而是他一定要我上飞机。”
黑衣壮汉又轻轻地点点头。
“你决定的事情,我不再多说,一定办好你交代的事情。”
田文水又点点头,说道:“等我把事情办完了,你一定要把真相告诉玉书。”
“你自己告诉她吧,旁人怎么说,她又怎么会相信,我会护住她,等你回来。”
田文水苦笑了一下,他很清楚,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回不来的。
“他到了么?”田文水又问道。
壮汉点点头,幽幽地说道。
“他早就到了,人就在对面的警备司令部里,正在和傅司令谈话,估计一个小时后就会过来。”
“到底是亚洲谍王,行踪不定,极其隐秘,这个世界上能在他之上的人还真的没有出现。”
“青鸾呢?”黑衣壮汉轻声问道。
田文水一愣,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黑衣壮汉露出帽檐的下巴,他的下巴上满是如短针般的胡须。
田文水思量半天,默默地说道。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壮汉突然站起身来,默默地说了一句。
“我去办你交代的事,你去办你的事。如果有来生,我们一定好好地喝两杯。”
田文水默默地抬起头来,看着他,一脸平静,却又满眼的感激。
“此生足矣,何必有来生。”
壮汉不再说话,转身走出了田文水的房间。
门关的那一刻,田文水的眼角悄悄地淌了一滴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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