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作家袁炳纲生产队系列散文《饲养室的故事》之十一

乡土作家袁炳纲生产队系列散文《饲养室的故事》之十一

首页休闲益智喂食小队更新时间:2024-09-30

饲养室的故事——(11) “先分田,后分队,一步一步向后退,一直退到旧社会。”上世纪七十年代末,走了三十多年的农业生产集体化,要实行新的联产承包责任制了。这是当时的顺口溜。干多干少一个样,干坏干好一个样,农业生产小队呀:虽然人们为了赶上城里的工人,还颇为隐晦地给它起了一个洋气的名讳——三三四信箱(早上三分工,中午三分工,下午四分工),铲拉挖(铲拉挖土或粪)车间,车前冒焊(汗)工,可总是*干呢,看的看呢,转的转呢。看的转的还给*提意见呢!

坡北村的大部分年龄长的人都是从这三十多年里走过来的,二队队长二爸也是从这三十多年里走过来的,先是互助组,接着是初级社,下来是高级社,最后到人民公社。一次次的变革,都是顺应民意的,这次变革,公正地说,也是顺应民意的。可大部分人不太理解,有点惊诧,迷茫,甚至有点不可思议。

互助组时,人们觉得农业生产不能形成大的规模,似乎制约着农业生产的发展,不利用农业机械的耕作,于是变成初级社,不久,又觉得还有限制,狭隘,又变为高级社,后来到人民公社。

对集体化道路,人们的期望值很高,都眼巴巴地渴望达到共产主义。确实,走集体化道路,这是伟大领神*指出的。*思想,又确实是一伟大高尚的思想,走共同富裕的道路是千百年来人们的共同希望和期冀。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生产生活模式,如果人人能象二爸一样,全心全意把身心和力量全部投于集体,上下左右全部拧成一股劲,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块出,那这个社会肯定是个十分美好的社会。

可是人呀人,推动社会前进的是人,阻止社会前进的还是人,人分三六九,地分上中下,人在地上生活生产生存生长,许多人努力奋斗着盼大家好,为大家共同好,当时叫:舍小家,为大家。大家明知大河有水小河满,可有些人,象长不大的碎娃,炕上吃,炕上屙,甚或锅里吃,碗里屙。这你没办法,有许多人努力奋斗着为自己个人好,千方百计挖空心思挖集体的墙角,筑自家的院墙。

那年麦子大丰收,白天麦子从地里运不完,夜里大家加班背麦,就有人嫌自己队里麦子多,要碾的多,把背回的麦子偷偷放到别的组的场里。那时人不为粮食发愁,而为粮食多发愁。可后来到了粮食困难时期,麦子成熟后,有人夜晚跑到地里去偷,跑到生产队的场里去逮,还说什么:

不偷不逮,饿死活该。

给队里干活,懒的人似乎老占便宜。懒汉三钱和六文两个人,干啥都靠不住茬,给队上犁地,手上不使劲,由牛跑,一地生梁子,中间再留块地心子不犁,就卸牛回家。不说给队里干活,在他那个大家族里过红白事,啥都懒得做,用人时经理喊人不见面,吃饭时手里引了个娃,还要吃头茬坐上席再带走几个肉夹馍。人说他两个脸和球一个颜色他只是一笑,仍放下一堆子,提出一串子,你就是把他们没法子。

大经理一看他俩胡溜跶,让去收礼,收下的糕点自己偷拿回家了,现金又凑不准账。后来又改叫两人拉水,可厨师急着用水他们又拉不回来。谁有啥办法,你和他们吵,他们不管那三十二十一。

那一年,中午就没粮下锅了,三钱媳妇以为三钱出去借面借粮去了,可谁知到做饭时掀开窑门,三钱在窑里的炕上一条烂被子铺半条盖半条躺着,耳朵上还戴着耳机听秦腔戏。六文更可恶,一次吃饭时因懒和他妈吵了嘴,他妈一气跑过去去夺六文手上吃饭的碗,六文不给,他妈一使劲,这碗从原来中心的裂纹打开了,他妈摔碎了半只碗,他还在剩下那半只碗里吃玉米糁子。

二爸以前只忙于思考队里的活路安排,队里生产生活,很少考虑过这些问题,虽然看见那些懒人,那些奸诈狡猾人他由不得骂,心想人还能挣死,做人要有道德,但十个指头不一般齐,坡北二队有时真象一挂老牛疙瘩绳的烂车,套在这挂车的牲口驴拽马不拽。

他又想到了九九,人家为了使那点自留地多打点粮食,都千方百计给家里养头猪攒粪,他不养,他知道,队上的自留地一般二三年变一次,他老盼变自留地。也老向二爸打听,变自留地的消息,他知道任何人的自留地都比他的自留地肥壮,他把他的自留地叫卫生田。他在别人的肥田壮地里收获好庄稼,借别人的鸡生蛋。

他这方法倒也经常奏效。 真的,这是真真的真的,瞅瞅队上的牲口,那头红骡子不用扬鞭自奋蹄,还有大红二红和黄牛娃,一干开活便拼命拉拽,可壮棒二杆子则不同了,出再大的声的牠仍然慢慢吞吞,你用鞭子打,牠还是球吊不收的样子,打得狠了,牠便卧在犁沟。

坡北二队的社员干活和坡比二队的牲畜干活一样。

有人你派使唤牲口,他喜欢快的,快的灵干;有人,他又喜欢慢的,慢的他走的路少,*活少,出的力少。

往往都是快人快牲口*活多,出的力大,所以有时有人提意见:鞭子老打的是快牛。可他没办法呀,你派那些懒人去干某件活,他靠不住,不说按质按量完成任务,连时也按不了。牛打得狠了卧下了,这些人,说多了,骂多了他还会跟你急,和你对立起来,甚至要和你打架骂仗,你觉得划不来,他却觉得他占了便宜少出了力。

人不要脸无法可治。正象登富这家伙,懒不说了,还胡整。没啥吃了,你给些返销粮,他没钱使了,又卖掉了返销粮换钱使。气得公社管返销粮的吕主任为这事要给二爸专门安排,登富的返销粮要给磨成面粉发放,面粉卖不成。

吕主任隔门就怯火这个登富,没啥吃了,胳膊窝夹上那条烂口袋,来公社找吕主任要。吕主任若是不在或在了不给他时,他便把那条烂口袋在吕主任房门口的台阶上一铺,三天五天睡在那里。

这是他的经验和绝招,凭这一招,他点中了死穴,打怕了好几个公社主任。

一次他来到公社找吕主任,吕主任不在,有人打趣问:

“共产党到你跟前好不好?”“共产党对我确实好得很,这我心知肚明能知道。只是这稀里半剩有时还连不上趟子。”惹得大家大笑不止。后来这句话成为了登富语录,一建陵公社的人都知道。

这个世界上,懒人总是没办法,二爸记得他的父亲给他讲过这么一个故事:

一家弟兄俩,同家过日子,哥哥又急又忙,收麦的日子,忙得急得头上头发里掉进的麦粒在头发里飞进的尘土里都发了芽,弟弟还在耍鸽子。说不下打不下,骂他又不听。哥哥一生气,把分家人请来分家,念手足之情,哥让弟先挑家产,弟弟不要地,也不要房,分家人问那你到底要啥哩,他说他光要他哥哩。

农业社这种赖人越来越多了,吃农业社的粮,还想吃好喝好,就是不好好干农业社的活,真把你能气死,象手背上的蝎子,你甩不脱。

灵人哄着吃笨人,懒人赖着吃生产队,唉!对二队的牲口,尾巴一翘,二爸便能知道牠屙啥粪呀,对二队的人,他没张口二爸便知道他说啥呀!有时他明知一些人给他挽花子,穿绳子,插板子,他也不说了,他懒得和这些人一般见识。可这些懒人赖泼皮又觉得这是他的本事和招数,几次三番给你使用这一强大武器。农业社呀农业社,好人想在你里边奔向幸福,可坏人懒人想在你里边混到捞到幸福。好人拼命干活,拼命教育坏人,坏人不停使坏使歪拖累好人,甚至使一些勤人也变成懒人了。三懒加一勤,想勤你不得勤呀……

想着想着,二爸终于想明白了,他一下子豁然开朗了,如醍醐灌顶,他已不觉得这是什么倒退了。他已经感觉到这是一个前进,正象人们把拳头缩回来一样,是为了下一次打出去更得劲更得力一样。

二爸想明白了,会计比二爸脑袋瓜聪明,其他小队委员会成员也都想明白了,他们在饲养室又召开会议,研究商量如何把这责任制弄好。

一连在饲养室开了几天会,那些懒人见没人派活了,很高兴,有时还偷着笑哩,可那些灵醒人已经看到责任制是对付那些懒怂和奸怂的,骂那个懒怂:

“你驴日的还笑呢,到时候叫你娃哭起来都没眼泪!”有人笑着告诉这几个懒家伙:“你几个驴日的后边这半辈子再没有这个机会了!”那些灵人已经开始考虑个人的以后了,有的已想法弄条牛的拽绳和轭头轭绳一类小东小西了,二爸不得不严防死守,研究预案,还给保管室两把锁上增加了一把新锁,就这样,一条皮拽绳已经找不到了。 饲养室的煤油灯又一次点亮了,饲养员还在喂牛,坡北二队队委会,和新成立的三个领导实行责任制的小组分别在几个饲养室窑里开会,大家讨论得很热烈。“责任到人好,把这伙懒驴日的这驼背病给治一下!人不宜惯,娘娘婆好了他还想揣奶头。”

晃得匀又尿急了,这家伙,关键时刻便夹不住尿了,都顾不得穿好鞋,人没到牛圈边,裤带就解开了,尿太急,他怕尿在一堆湿烂了那块土地,胡乱走着撒着尿,那尿痕,在饲养室的干脚地上,看起来象谁偷走的坡北二队的那一条皮拽绳。

忙罢天气有点闷热,开会的各组人员大都光着身子,有人身体某个部位痒了,自己千方百计挠,左手挠了平天,又用右手挠,条件反射,越挠越痒,他便侧过身来让别人帮忙挠一挠。有的干脆跑到牛槽边,人后背着身子,把后背在牛槽梆棱上跐。牛看见了,也痒了,没细看晚上有没有偷吸牛血的牛蝇。这些家伙厉害得很,针一样的触须一插进牛的皮中,便憋足吃奶的劲儿吸。嘴上力量一用足,那屁股便直立起来,你两眼隔着它的肚皮能看见,牛的血液被它们迅疾吸进来,它们的肚子变大变红了,装了满满一肚子鲜牛血。牛不断地用尾巴挥打着,可脖颈前头尾巴够不着,牛又伸出后腿,用后蹄一下一下刨,有时,痒的部位特别靠前靠上,牛做了几次努力还是够不着。

这时,爱牛的碎爷看到了,拿起了挂在墙上的牛刨子,看来要止痒得加一点人为的助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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