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节后忆童年

说起童年，有着太多太多美好而深刻的回忆，有生以来，最幸福的阶段当数童年。 童年是那采过的野花，追过的蝴蝶，玩过的攀援，粘过的花瓣......春暖花开的季节，我家东边的水库下面，到处都是是密密麻麻的野花野草，五颜六色，分外好看。成群结队的孩子们总会跑到那里采上一束野花，抓上几只蝴蝶，吃上几颗馍碟碟。水库的西墙上，不知谁在上面挖了许多小坑，可容3个孩子同时攀爬。因为水库比较深，墙面非常陡，只有胆大的孩子才会轮流往上爬，我很荣耀地成为其中的一名攀爬高手。那时候，我家院子的中间是一条笔直的路，一边是菜园，一边是圈起来的大花园。花园里长满了一人高的卫花，红的、粉的、白的，院墙是砖砌的一人多高的镂空花墙，那些卫花成为路人观赏的一道风景。闲来没事，喜欢钻进花园里找蜜蜂。突然把蜜蜂包进花里，然后摘下来听蜜蜂在花瓣里嗡嗡作响，放飞之后掐下花瓣，将花瓣的根部一揭两层，用那个粘液竖贴在额头上、手背上、胳膊上，就像一只只美丽的蝴蝶。每每这时，总喜欢踩着唱戏的小碎步陶醉上好一阵.......那时候，那些花瓣成为童年最美好的装饰。 童年是那挤过的墙角，跳过的房，抓过的五子，卷过的刘海......我家屋后十字路口的斜对角，是启蒙学校白家小学，三年级之前都是在这里度过的。如今虽早已拆除，却记忆犹新。学校之前是一座庙，一进门是一排大瓦房。两边是我们的教室，中间是一条通往后院的巷道，现在想来那巷道应该是之前上香的地方。由于巷道的地面铺满了大块大块的青石板，特别光滑而干净，因而成为女孩子抓五子，男孩子打纸炮的最佳场所。因为娴熟的抓五子技艺，地上的五子越来越远，手中的五子越抛越高。后来渐渐长大，觉得坐在地上不雅，开始踢沙包，数数的人越来越困，踢的人却越来越带劲。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卷发在女生中间悄然流行。几乎每个女生，都会用发卡卷起刘海，然后用皮筋紧紧套住，隔上半天解开皮筋，一绺弯弯曲曲的卷发弹空出世，那可是童年最洋气的发型。 童年是那蹦过的麦垛，爬过的树，跑过的墙头，下过的腰......我家屋前是一片开阔的打麦场，麦场东边，有一排长长的矮墙，墙虽然很矮，墙外的水库却很深。等饭熟的那会功夫，时常会在那面墙头上跑来跑去，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怕。雨季的时候，水库里存上了水，便成为孩子们游泳、大人们洗衣的乐园。收麦时节，我会从矮墙跳上附近的麦垛，然后在上面蹦蹦跳跳的玩上半晌。赶上过年，孩子们都会跑到麦场里骑车子，成群结队地比着速度，炫着车技，一圈又一圈。因为平衡掌握的好，正面上，反面上，掏着骑，梁上骑，后座骑，均不在话下。够得着的时候用脚踩，够不着的时候用脚勾，玩得游刃有余，不亦乐乎。放学路上，一处人家的后院有一颗桑葚树，成为孩子们时常光顾的对象。因为出众的爬树技巧，总是能摘到树顶梢头最大最好的桑葚。除了桑葚树，自家院子的那颗构树，更是难以幸免。成熟的季节，有事没事，总会爬上构树，用树叶包起毛茸茸的红构，扔给树下的发小们分享。晒过麦子的麦场，特别光，特别绵，傍晚时分，孩子们喜欢光着脚丫在麦场里嬉笑、打闹。打闹之余，我会连续的翻跟斗，侧翻，正翻，一遍又一遍的下腰，下腰起身再下腰......那时候，精湛的那些技艺让男孩子们都望尘莫及。 童年是那麦场里明亮的月亮和数不尽的星星，和踩也踩不到，逃也逃不掉的影子。牛郎星、织女星、筛子星、北斗星......星星之火，却点燃了孩提时期对宇宙的无限遐想。多少个夏天的夜晚，我会躺在如水的月光里，尽情地欣赏着银盘似的月亮，数着满天的星辰，想象着银河两边的牛郎织女，认真地琢磨着，吃了什么也可以玩一场嫦娥奔月的游戏。童年的月亮，格外明，格外亮，回家的路上，看着自己的影子，蹦蹦跳跳地去踩，却怎么也踩不住，躲躲闪闪地去逃，却怎么也逃不掉。 童年是那碧波荡漾的麦浪，美味的夹子，炸过的知了蛹，和关过的螺螺盖。穿过屋前的麦场，是别人家的窑培，因为地势的原因，窑培比麦场只高出了一多米高，只一个箭步就能冲上去。窑培下面，是大片大片的麦田。这个窑培，既是观景台，也是我为母亲通风报信的瞭望台。站在这里，可以尽情地欣赏麦浪，一阵风来，碧波荡漾，波澜壮阔，格外壮观（那时候的麦子秸秆高，起伏感特别强）。每每这时，虽豪情满志，却因才疏学浅而难抒胸怀。每逢周五，母亲总会为住校回家的哥哥提前备好饭菜，估摸着他快到家的时候，我会站上窑培远远瞭望，只要能看见哥哥的身影，就跑回家通知母亲炒菜下面，为的是他一进门就可以直接上桌吃饭。一阵白雨过后，我们会去野地里拾夹子，拾的多了，公母一看便知。捡上一堆公夹子，抓上几把麦捡和杂草，找上两块砖侧立起来搭个对角，隆起一堆火烧上夹子，团团围绕在火堆旁品尝着甲子肉的美味。如今回想起来，那可是有生以来最早最原始的烤肉。暑假的晚上，三五成群的孩子约在一起，去大路两边的杨树下面抓知了蛹，回来用盐水腌上一夜，等它吐完泥用油一炸，满满的一大盆，甭提有多香。大人们说，这个可以补充蛋白质，这是那个年代所知道的，除了鸡蛋之外唯一可以补充蛋白质的食品。童年的冬天大雪纷飞，格外寒冷。记忆最深的一场雪，是清早起来，大雪堵住了门，推了好半天。那时候，池塘里的冰层特别厚，那么多孩子在上面滑呀跳呀的很结实。 童年是那一场不拉的电影，和一集接一集的电视连续剧。80年代，几乎村村放电影，每个周末一放学，我和发小不是着急回家，而是斜跨着书包哐当哐当地直奔大队部。那时候，放的最多的是战争片，“打的美不美”是评判战争片是否精彩的唯一标准；冲锋号一吹，全体战士高呼着冲下山头，是战争片一成不变的结尾。一部《闪闪的红星》，让孩子们学会了换个颜色看世界。透过一块红色的塑料片，第一次发现有色的世界竟然如此漂亮。随后，一部部新题材接踵而至，精彩纷呈。马背上的《红牡丹》，仙气缭绕的《马兰花》，打不死的《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简直就是一场场视觉盛宴，令人耳目一新。一次放学，一位高年级同学说，今晚有电影，名字是《银幕下的狗熊》，我俩找遍了全村，也没有找到《银幕下的狗熊》，只能乘兴而去，悻悻而归。印度电影《奴里》和《哑女》，打开了童年时期的国际视野，人生第一次看到了那么美的歌舞，那么美的人。后来，电视剧闯入了老百姓的生活，几乎全队的人守在一台14英寸的电视机前，期待着一部又一部的电视连续剧。《排球女将》，让我们看到了小鹿纯子顽强拼搏的精神，《血疑》让我们看到了最美的爱情，《霍元甲》、《陈真》 等武打片开启了功夫片的新时代，激发了人们的爱国热情。巴西电视连续剧《女奴》，让我们看到了西方社会的种族歧视和人与人的不平等。随着一曲“格的、格的、格的，格的、格的、格的......”的主题歌响起，《聪明的一休》拉开了日本动画片的序幕。 童年是那地摊上的小人书，上了墙的画，和高音喇叭里日日播放的歌曲。小时候，看的最多的是一本一本的小人书，《东郭先生》、《铁道游击队》、《哪吒闹海》、《大闹天宫》、《武松打虎》......除了故事情节，更吸引人的是那些插画。这些插图，成为我最早画画的素材。有抓蛐蛐的小女孩，也有半夜鸡叫的周扒皮；有婀娜的杨柳、归来的春燕，也有花前月下，还有乘着祥云飘向凡间的七仙女......画的多了，干脆将画一张挨一张的贴上了墙。七仙女画的多了，竟然飘在了上学的路上，成为童年最美丽的梦。那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能拥有一支画笔，做一回神笔马良。父亲看我喜欢画画，从县上买回来一盒水彩笔和一沓画纸。第一次用水彩笔作画，画出了一幅水仙花。这幅水仙花大约40公分宽，60公分长，尺寸高大上，因此成为一张正式的画贴在了炕墙上。大约从3-4年级开始，村里装上了高音喇叭，张明敏的一曲《乡间的小路》，从此打开了我的歌喉。人生第一次听到那么动听的歌曲，百听不厌。后来，《大海啊故乡》，《回娘家》《军港之夜》《外婆的澎湖湾》一曲赛过一曲的港台歌曲，摩登时尚，沁人心脾。 童年是那最美的散文，和超前的课外书。那时候，孩子们没有多少课外书，写起作文千篇一律。用的最多的开头：“大清早起来，站在村东头，看见一个农民老大爷在是牛粪......” ，写的最多的题材：长大了我要当一名投递员，我要当一名老师，我要当一名科学家......不知道别人的梦想实现了没有，我的梦想却变成了现实。二哥的课外书上有一篇《我爱韶山的红杜鹃》，让我爱不释手。那整齐的结构，优美的句子，第一次有了背诵课外书的冲动。那时候，因受哥哥的影响，总是能超前接触到同龄人接触不到的知识而深感自豪。尤其初中以后，这样的感觉越发强烈。哥哥拿回了一部英文版的《德希蕾日记》，把我读的津津有味。因为下面有好多注释，因此学到了很多单词，也学会了“my god”,“my snake”之类的口语。通过德希蕾的视角，第一次有了崇拜的对象，那就是拿破仑。 童年里最难忘的人是学识渊博的父亲，是兴趣相投的发小，是人残志坚的榜样张海迪。童年，在父亲的臂弯里，学会了中国猿人夏商周秦汉三国晋南北......子丑寅卯申巳午未......正三五七八十腊......知道了华罗庚，听说了问上贤。知道了吃啥补啥，不仅适用于动物，也适用于植物的道理。中草药和人体的对应关系，在父亲的理论里，人体如树干，树干补躯干，树梢和枝叶补人的末梢和毛发。虽然现在依然无法考证父亲的理论，但是，却启发了孩提时期对自然科学的兴趣和向往。父亲的“学好数理化，走到天涯都不怕”的思想，深深影响着我们家我这一代人。小学2-3年级的时候，父亲买回来一台录音机和几盒英语磁带，我兴奋地趴在录音机前，惊喜地发现，咳嗽一声磁带就会转，不咳嗽了磁带就会停。因当时的家人都不懂英语，磁带里的英文歌曲，直到现在都只是会唱，却不知其意，更不知其名。只记得不停地重复着“one little，two little，three little ......”。 童年里最难忘的三件大事，周总理去世，唐山大地震 ，和出了芽的小麦。有一天晚上，父亲带着我骑上自行车，去20里开外的县城看电视。我被架高在父亲的脖子上，远远的看见头裹羊毛巾的一行人低着头，弯着腰，哭泣着瞻仰仪容。一直以为是*，长大了才得知是周总理。那一年的夏天，雨下个不停，许多人家都搬进了麦场里的小草棚，说是防地震。我们睡在低矮的小草棚里，头上挂着马灯，半夜里醒来，外面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出了草棚，地上是厚厚的一层水和一排弯弯曲曲可以沿的砖。7-8岁那年，收麦时节却下起了连阴雨，家家户户的麦子收回来来不及碾，几乎都发了芽。那一年，我们全家吃了一年的出牙麦面粉，虽然有点粘，但是却丝毫没有影响到我们的幸福...... 童年的世界，无拘无束，多姿多彩。几十年过去了，难忘那些故事里的人，难忘那些故事里的事。 童年已去，童心尚存，愿我们每个人都能继续单纯着，快乐着！ 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