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mindpixel
一当抒情、歌剧、摇滚纷至沓来，《波西米亚狂想曲》让我疑窦丛生。如此不循规蹈矩的结构组合、各部分之间没有线性关联的歌词，让我产生固有听觉体验被颠覆的不适应，又激发起我的好奇心，甘愿忍受不适应反复聆听来一窥究竟。在反复的聆听中，我就好像蒸汽时代的人被时光机传输到了21世纪，领略了量子计算机的计算功力，虽然无从理解但是目眩神迷。于是，我的听觉被这首宛若来自未来的《波西米亚狂想曲》驯化了。
听众为什么会对一度不适应的音乐甘之如饴，神经科学专业出身的美国作家乔纳莱勒在他畅销书《普鲁斯特是个神经科学家》中写道：「在巴赫使赋格曲（fugal）闻名于世后，神经学就从音乐中窃取了这一词汇，把这些具有延展性的细胞称为皮层网络（corticofugal network）。这些体现了音乐对位法性质（contrapuntal）的神经细胞改变了让感觉细胞作出实际反应的特定频率、振幅以及时间模式，从而对听觉基准进行了反馈。大脑调节了自己的听觉，就像小提琴手调好了自己乐器的弦一样。」
二
密特拉屠牛像
发源自波斯地区的拜火教原本是一神宗教，先知查拉图斯特拉被民众敬仰，被官方推崇。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拜火教教众内部，对契约之神密特拉德顶礼摩拜日盛，在与东边的贵霜帝国的你来我往中，密特拉的信仰传到了贵霜帝国治下的印度，在与西边的罗马帝国的攻伐拉锯中，对密特拉的信仰融入了地中海文明。在古罗马遗迹中出土过不少密特拉屠牛的塑像，符号纷繁的屠牛像引人遐想，历史学家对雕像的解读莫衷一是，一种认可度较高的观点是密特拉匕首下的牛化为星辰归于宇宙，与密特拉合力屠牛的蛇蝎与狗也对应着不同的星座。密特拉破旧立新，勘定了秩序。
弗雷迪是原籍印度的帕西人，生于东非、长于印度。拜火教是帕西人的信仰，弗雷迪代表作中的代表作《波西米亚狂想曲》中用到的音乐形式纷繁、歌词意象纷繁，和符号纷繁的屠牛像一样，被不断解读是《波西米亚狂想曲》的宿命。弗雷迪犹如神秘宗教的祭司，音乐是他神秘而恢宏的神殿，他在神殿中作法、通灵。当他的作品问世，世人宛若初见神迹，因为景仰而五体投地，因为闻所未闻而心驰神往。
创作中的弗雷迪有缤纷的灵感，生活中的他有缤纷的情欲、缤纷的情人。供职伦敦机场，弗雷迪看着行人往来、抵达又出发，音乐让他从原本一成不变的生活中盘旋而起。Mary陪伴弗雷迪从机场搬运工成长为舞台巨星，他们相互吸引、浓情蜜意。美国巡演之旅中与同性的四目交汇如一道闪电，让弗雷迪惊觉自己对同性的渴慕。闪电不能长久停驻，雷鸣万钧之声让人无法忽略。在闭关创作《波西米亚狂想曲》时，弗雷迪被个人经纪人保罗强吻，同性之爱诱使弗雷迪穿越结界，就好像从寻常的原子世界跨入微观的亚原子世界，异性的吸引宛若引力荡然无存，在强弱核力与电磁力的主宰下，亚原子粒子的运动随机不可测，与他稳定的异性恋情相比，弗雷迪的同性恋情更加激越。对Mary的执念以及对不同同性情人的追求贯穿弗雷迪一生，弗雷迪调和了自己的异性、同性情结，就像弦论学家用弦理论统一了广义相对论与量子力学。
三在观看《波西米亚狂想曲》时，当弗雷迪声色犬马的生活在屏幕上展开，我想到了美国诗人惠特曼的诗句「我歌唱带电的肉体」。乔纳莱勒在他畅销书《普鲁斯特是个神经科学家》中指出，不同于把身体降级为灵魂的仆从、将灵魂与身体二元对立的法国哲学家笛卡尔，认定「鞭笞一个人的肉体就是在鞭笞他的灵魂」的惠特曼坚信身体的重要性与灵魂等量齐观。弗雷迪的灵魂熔铸在他的音乐中，而领略不同的带电肉体对他灵魂的塑造功不可没。
惠特曼在长诗《自己之歌》中写道「我心胸宽广，包罗万象。」当弗雷迪回到自己，所有经历过、经历着、内化于他并存于他精神底色的情感促使他唱出他的自己之歌。置身纷繁际遇，身心的体验应有尽有，弗雷迪身上包罗万象。
